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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_扇坠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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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马背上的王鹏程,胸腔里就有声音咯噔跳了一下,他自然认得前面的人是谁,这不是谢骁谢太尉是哪个?他想到打听来的消息,再看到此刻这个男人大刺刺地横在路上,一阵被挑衅的恼意和被人羞辱的激愤就翻涌上了心头。
迎亲队伍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微微有些躁动,近侧十几双眼睛皆是望着他,王鹏程的胆气就足了几分。他打马上前两步,向谢骁拱手笑道:“这不是西府的谢太尉吗,太尉大人,在下有礼了。在下南通王家王鹏程,今日乃是我人生大喜之日,随行略备了薄酒,太尉大人如若不弃,还请路饮一杯。”
对面拦路的人正是谢骁。今日的他似乎格外坏脾气,不但眉眼深黑,面上更有轻而易见的骄纵傲慢。他骑在马上,那马是军中良马,足足比市面上流通贩卖的脚力马高出半个马头,借着背身的光,马背上仗剑的他高大英俊得仿若谪仙。
谢骁明明白白地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也不管王鹏程说什么,斜望向他道:“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你,让开。”
虽则他神情很是高傲不耐,但吐出“让开”这两字时,声调平稳,毫无异样,显然并没有将对面这几十号人放在眼里。
队伍一阵窃窃骚动,王鹏程顿时就感到了无尽的窘迫和愤怒。他也笑不出了:“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恕在下不能理解。今日是我和秦家三媒六聘议定的迎亲之日,谢大人为何叫我让开,简直毫无道理!”
王鹏程双目若能喷火,必然要将谢骁烧成了灰烬!因他看重这门亲事,早前使人留意着秦府的动静,多少得知了谢骁那几日连连登门举动。但他还是不信的,毕竟谢骁是这等身份,不说要不要脸,便是和他未过门的庶出妻子又是多大的身份悬殊!但就在放榜前几日,家中忽然来了礼部的一位员外郎,明里暗里示意,他和秦府的亲事有碍他上榜中举。他这才又惊又怒,醒悟真有个人在觊觎他的妻子!
这会儿谢骁又堵在路上,再拖延下去,恐怕不知情的人也要猜到是他头顶戴绿了!
王鹏程打定主意,他绝不能忍,绝不会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但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还是个男人!桂榜已下,大礼已成,谢骁有胆子敢说今秋科举有舞弊,这门亲事有不合礼俗之处吗?
谢骁眉头轻轻一皱,有些嫌恶地看着他,同时催马上前,冷冷嗤笑道:“就凭你那点可笑的心思,你也配娶九娘子?”
他走到近前,乐班子的人看着这比人还高的骏马早就作鸟兽散了,这都是一等一富贵人才供得起的金贵畜生,他们拿钱吹个唢呐没得还要挡在雇主面前断手断腿。
王鹏程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狼狈。
还不等他解释什么,谢骁已错身绕过他往花轿那边去。王鹏程顿时大怒:“谢大人你要干什么!”
“王秀才,我忘了告诉你,”谢骁冷冷斜了他一眼,“早在你议亲之前,我已求得圣上亲口旨意,将秦家九娘子赐婚于我,你要不要进中书省查一查备案的圣旨?”
什么!不只王鹏程立时目瞪口呆,迎亲队伍里更是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不意听了这样离奇的一桩抢亲故事,实难叫人不震惊不议论!一个太尉和一个举人抢一个新娘也罢了,举人老爷抬了花轿走到半路,太尉大人拦路祭出圣旨,圣旨早已赐婚啊!
嗡声不绝,谢骁也不管王家人苍白羞愤脸色,只往后排而去。
王家几个男傧总不能任他这样去掀花轿,懵懵撞撞间上来要拦,却根本不敢用劲。谢骁只用剑鞘格挡拍开把人打退,快马几步就到了大红的彩绸花轿之前。
一帘之隔,他的心忽然怦怦怦跳了起来。
他俯下|身,伸手掀开轿帘,看到了轿子里的人。那人涂着厚厚的胭脂白|粉,眉眼上了浓妆,头戴华丽的垂珠花冠,一身炫目的大红嫁衣,打扮有些陌生。
可是看到她的那双眼睛里印出他有些紧张的倒影,他就心安了,是她。
谢太尉尽量低地从马背上俯身,抓住秦九娘的手腕,把她从花轿里带了出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王家和后面小轿里出来的秦府亲眷,一众人等都看呆了。
等反应过来,轿中软垫上只剩下一把芙蓉金丝扇,官道上只有一骑背影。
疯了疯了,新娘子不见了,这还迎什么亲,成什么婚!
王鹏程面潮耳赤,犹如困兽,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指点和眼神中,抓起马鞭就要冲上去追上那个无耻之徒!却被他的表姐夫死死拦住了,“鹏程你冷静一点!我们快回城回秦府去,亲家还不知道此事,也要派人回南通去,快叫长辈拿个主意!”
王宇也假意拦了一把,只是退到边上时,和小叔轻声嘲笑道:“真是贪心不足,前几日既答应礼部要功名,又存侥幸,以为没人会和他计较吗?”
他说的轻松,实则前一刻他心里对谢太尉的出现也是惊如汹涛骇浪,乖乖,王家可不要被太尉惦记上了,不然破家灭门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好你个王鹏程,无端招来这么大的祸事,真恨不能上去捶他脑瓜几下!
景语还有些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明明前一刻她还坐在闷热狭小的四方盒子里,这一刻却飞驰在马背上,风声呼呼,无尽凉爽的秋意扑面而来。
马鞍的制式都比较窄小,坐了一个人,再坐一个她,两人就要前胸贴后背。似乎是怕她掉下马去,身后的人空出一手横抱在她腰间,紧紧揽着她。隔着嫁衣,她能感觉到那只手臂有力又带着滚烫的热度;耳边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那呼出的气息轻轻落在她耳垂上和脸颊旁,让她有些微茫然。更叫她在意的是,背后那山一般厚实宽阔的胸膛,有熟悉的气息和令她莫名安心的依赖感。
“幼娘。”他抱着她,放肆又隐忍地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那讯息很明显,你是我的,如珍似宝。
身后的人是谢骁,她终于回过神来。这回手中没有扇子了,她狠狠掐住了他横在腰上的手:“谢骁你是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读者》:16,早坂紫
忘了最初的最初,阿紫是怎样出现的。只记得不久的有一天,她忽然说“烤焦了,想住在冰箱里”。然后忽然就莫名熟络了,我心想她真是幽默有趣,至于我在她眼里是怎样就不得而知了hhhhh~
早期每一条留言都很珍贵,阿紫每天都来报道,陪着我一天一天,直到今天还在隔壁活跃。
记得有一天输入法错误将你叫成“阿姨”,你气得控诉,不知你还记得吗。谢谢阿紫,我还记得。
第48章
顺风而来的理智回笼,景语不可抑制地感到一丝慌张,还有一缕她也道不清的悸动。
她恶狠狠地掐着谢骁的手臂:“你怎么敢坏我好事,你还敢假传圣旨?”
身后的人忽然发出几声闷笑,那笑声似是从胸膛里发出,颤得她后脊发痒发麻。
谢骁怀抱着她,便也觉得那浓郁的脂粉香气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了。他低头在她耳边道:“你怎么知道我假传圣旨?”
她僵了一瞬,随即冷哼一声:“你也就骗骗别人罢了,我和王家议亲时你还不知在哪儿,你怎能赶在他之前请旨赐婚?且我们说好了,你由得我自己做主,为何又出尔反尔?”
她凶,谢骁反而觉得心里痒痒的。
此刻美人在怀,他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一句,“没办法,谁叫陛下就是宠我呢?”
圣旨确实有,但不是如他方才所说,是在王家议亲之前,而是堪堪在九月下旬放榜之前。掐着这个时机,谢骁进宫求旨,一是要横插一道求赐婚,一是求皇帝给些补偿点中这个举人。
这样两个不名誉的把柄送到皇帝面前,皇帝笑侃了几句,点头应了。
谢太尉和皇帝的关系,实是让许多人看得云里雾里。他们只知谢大人拥有从龙之功,当年为陛下扫平多少敌手,甚至搭上了自己妻子的性命,陛下登基后,他也得到太尉之职,一时风头无两。
但君臣关系自古就是博弈和平衡之道,谢骁深明其理,封赏后第一件事便是求皇帝把周士武交给自己处置。那时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周士武这个潜藏的太子细作杀害他妻子,不难想象这人落到谢骁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司法在上,雍律在上,谢骁明知故犯,因私犯公……但新帝见他狰狞痛苦表情,还是同意了。以谢骁那时权势,悄悄扣下一个人并不是难事,但他赤着眼跑来求皇帝许可,这份意气用事和耿直让新帝觉得,谢太尉有时也是个愣头青,更有人情味。
从这件事开始,这十年间,谢骁靠着忠君的直道,不沾亲不带故,秉公理事,时不时给皇帝送上一些小把柄,在朝中站成了一根中流砥柱。
匪夷所思,他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孤臣。
只因皇帝清楚知道,谢骁的根基在他手里。这是真正的“简在帝心”,谢骁群敌环伺,生死荣辱全在他一念间,这让皇帝感到安心。便如这次他的太尉要舞弊科举,罔顾礼法,由他去吧,一个秀才又不是公侯子弟,一个庶女又不是公主郡主,这点小小的要求他还满足不了?
不过,皇帝也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且等等吧,王家会退亲的,你的动静也小些。”
且等等吧……谢骁刚还雀跃的心就冷了,他听懂了。
他和皇帝都知道,王家必然是选举人功名,那么会退亲似乎理所当然了。可婚期临着放榜,王家本该双喜临门,却临了中举而弃秦家庶女,这是狂妄自大还是品德功利?王举人正是人生得意,忽被人掐住喉咙摆布,一个男人是有气性还是软骨头,退亲之后就有好名声好官途了吗?
且这番私下动作,所知者寥寥……假如真到了王家装傻的那一天,手握圣旨的他,会不会拦路抢亲?
皇帝不嫌热闹,压着他被动地等王家的反应,谢骁就懂了,他不顾礼法要讨一个女人,那么他也必须是真的骄纵霸道和仗势欺人。
也罢,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手的。
不管身后如何乱成一团,谢骁抱紧怀中佳人,一骑踏破秋风,直奔回城。
景语一身火红嫁衣,又是男女同骑,进了城门便引来无数路人注目。她困坐马背,又羞又怒,气得打谢骁的手,“你还不快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谢骁任她那点小劲捶打,不为所动:“别动,大家都看着呢。”
他的声音带着清晰的笑意,景语一看路人神色,果然这些小动作只显得矫情又不庄重,便忍气没有闹腾。
一路到了太尉府,只见中门大开,倒是没旁的人,只虞娘和朱门令在门前相迎。
谢骁下马,要伸手把她抱下来。景语不肯,扯着缰绳冷笑道:“谢大人你闹够了没有,我要回秦府去,正好借你马匹一用。”
她坐在高头大马上,华服花冠,眉眼锋锐,神色睥睨而冷诮,却意外地令他心动。谢骁上前一步拉住马辔,挡在马身前,抬头道:“若是我不肯呢,你要踏我尸首过去吗?”
越说越扯了!景语怒不可遏,“简直荒谬!你就没考虑过后果吗,你就不怕人非议吗,你要我以后如何自处?”
谢骁望着她,眼中清湛,唯有沉底的几分炙热显出他的情绪并不如面上沉静。他牢牢牵着马辔不松开,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如铁,不退一步。
他的手劲甚大,坐骑被他抓住辔头根本动惮不得。景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和他更无法讲道理,她气极了:“落在戏文里,你这样的就是强抢民女的贪官恶霸!”
谢骁见她怒得眼中生动,比之坐在花轿里红衣人偶似的模样不知强了多少,轻声一笑:“你说是就是了。”
哪里还像个太尉,他简直就是无赖!
景语在马上和他耗了一会儿,他坚决不退,气得她又窘又躁。太尉府前并不是无人走动,虽然远远有人挡了来客,但架不住人来人往,她这样明晃晃地和谢骁杵着,实是显眼极了。景语只好下马,又被谢骁堵着去路,两人在门口你走几步我走几步,儿戏一般。这样过了一小会,忽然间瞥见一旁虞娘和朱门令的眼神,她才惊觉这模样实在荒唐可笑。
“谢骁,”她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搅黄我这门亲事?”
“是。”谢骁掷地有声,毫不掩饰。
“好好好”她连哼了几声,也不再和他在门口扭糖似的闹腾,甩手转身就向太尉府台阶上去。
见她终于妥协,谢骁暗暗松了口气。至于她似乎脾气见长,嗯,他应该还能应付。
虞娘和朱门令见他们终于过来了,不顾她脸色行礼道:“见过夫人。”
景语不好冲其他人发火,便斜了谢骁一眼,“且慢称呼,你们太尉一时脑热,别跟着他糊涂。”
在下属面前被她抢白,谢骁有些讪讪,等她先行几步,才回头悄声吩咐看赏。虞娘和朱门令便叹气谢了。
府里似乎早就知道太尉今天要有这般举动。虽是没有大张旗鼓,但廊上檐下原本挂着的花花绿绿彩灯都换成了红绸花灯,道旁也摆上了无数时鲜花卉,红山茶粉芙蓉紫露草黄甘菊,给这沉寂多时的府邸添了一抹明亮喜色。
谢骁的起居住所有两处。一处就在前部办公的书房侧后方,这处也属于后院,前后只一墙之隔,方便他晚间走动休憩。这个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一直住在这,便隐隐是府里中心。
另一处在后院中腹,建造设计时便是府上主人起居坐卧之地,但太尉府后院人口稀少,便一直空置不用。这处大院似乎新换了一方匾额,题字“月中居”,古朴苍苍,极有韵味。太尉府那株远远就可望见的巨大古槐就在它的侧边,巨伞如盖,绿荫托庇,配着粉墙青瓦,壮美似入仙画儿中。
此刻沉寂多年的院门大开,虞娘带着七八个俏丽侍女上前见礼。景语被他拐到这里,似也放弃挣扎了,没为难她们,只是拜礼一概避开不受。
还能怎样,众人面前被他掳走,同骑回城,中门进府,再进了他的后宅,这下真是跳进天上的星河也说不清了。
她已经冷静下来,恼怒自不必说,还有一丝她也不愿深究的认命感,这让她窘迫又狼狈。
这一天从夜里开始折腾,头上插戴负重不堪,脸上厚厚脂粉,身上几重嫁衣,闷热的轿子颠如浮舟,离别和未知折磨了一路,她又饿又累,又困又乏,又惊又怒……她感到自己此刻一定丑极了,这大晴天流下许多汗,说不定她还闷馊了,对比眼前一身清俊的谢骁,她真是恨得牙齿格格响!
她选择性忘了,她曾经在不安的等待中暗暗盼过他,所有的心神都在思考他是否会来。当他真的来了,她却因为变故又开始不安,这时才考虑起这变故的后续。
进了屋,她向谢骁怒目而视:“谢大人,别说你不畏人言,这般做法被人指点个三年五年都算少的,你不是三岁了,做事情之前便不考虑后果吗?且你说有圣旨,不管圣旨在前在后,你要王家、秦家的脸面置于何地?这般罔顾礼法,肆意妄为,你是嫌自己不够出名还是嫌自己麻烦太少?”
看着她愤怒眼神,谢骁眼中渐浮起一丝莫名情愫。他没有即刻答话,过了一会儿才似安慰道:“幼娘,别担心。”
别担心我。他不是瞎子,他在她这张白纸上看见那一团愤怒里,不但有恼他自作主张,有窘迫自己的妥协,也忧虑他的处境。这就是他真实的幼娘,她不屑隐藏自己的想法,她也不会沉溺在已经发生的局面里,她骨子里是依然是那个天之娇女,她是令人魂牵梦萦的琼娘子,京城几百万中人只得一个她。
她斥自己三岁小儿,谢骁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她把秦家、王家和流言非议归在一处,而在对立面,她把自己和他放在了一处。
亲疏立现。
此刻她想的是如何收拾局面,至于收拾他,她以后有的是时间。
谢骁心口盛满了温热的感动,她回家了,是啊,她有怒有恼有怨无论怎么生气都还可以慢慢收拾他。他就轻轻翘起了唇角,“幼娘,你真好。”
她忽然就有了泪意。
这个无赖,她转过头不想理会他:“你出去叫人进来吧,我要整束一番,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她被这身嫁衣行头搞的灰头土脸,天大地大,太尉府一时塌不下来,且容她静一静先洗把脸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读者》,17,狐
又是一个忘了开头的故事。回想起来只剩无数的陪伴,那时候暑假阿狐出去闭关训练,每次回来都要哭诉手机又上交了,好不容易回来就跑来看我,一口气滴滴滴打卡。
我也忘了是怎样回她的,大约是“辛苦了”、“回来啦”?
记得最清楚是很早很早有一天,陌生的阿狐忽然对我说,“我手里有把三十米长的大刀,我允许大大你先跑二十九米”~哈哈哈哈哈,原谅我见识少,从没人和我开这样的玩笑,顿时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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