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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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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菀惊喜,多半出于这生命迫近死亡的时候竟然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如果能够不死,自然是值得欣慰的。这种绝地转折,叫人看到一股重生的希望。也就是那么一条线,死了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没死,就还能活着。不管如何活着,总归还是存在的。
  净虚偏着目珠子瞧了她良久,眼底忽而生出伤痛绝望之意。然只是一瞬,她便把目光移开去了,许是怕再看两眼,自己全然崩塌,那泪珠子就如暴雨般掉下来了。说起来可怜,到头来觉得能让自己抓一抓靠一靠的,竟是个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小姑子。
  她躺着摇了摇头,说:“我想自个儿歇会。”
  青菀明白她的意思,到桌边搁下手里的碗,自到院子里去,把门关上。这会儿已是寒冬,外头冷风灌骨,院儿里除了一些细竹还摇曳些许绿意,旁的全是灰蒙蒙的枯败色彩。净虚不想见人,不止不想见她,应该是容家的人也不想见的。是以她也没让那丫鬟丹翠去传话,就这么等着净虚平复心情。
  在外头冻了两刻钟,才模模糊糊地听到净虚在里头叫“玄音”。她从廊边横椅上起来,推了门进屋,先到熏笼边驱了身上寒气,才往里间她床边去。又问她:“您要什么?”
  “你到外头歇着就成,不必冷风里立着。”净虚开口,气息极为虚弱,“这几日我不想见人,来门上的你都帮我挡回去罢。”
  “嗯。”青菀应她的话,自出去到外间熏笼边呆着。闲着无事,翻了经书去看,咀嚼一下午经文里说的人生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其实她咀嚼不出味道来,只当所有禅机都是故弄玄虚。人活一辈子,吃喝那点儿事。你说神佛,不妨碍有人真的坐化得道了。可像她这样儿的,再修行几世也不成。虽也研读经典,也遵守戒律,然内心里放任,没有虔诚之心。这些事都欺瞒不了佛祖,只能骗骗世人罢了。

  ☆、26|玉桃庵02

  净虚醒来后的几天; 谁也不见。吃饭吃药洗漱出恭,都由青菀一个人服侍。便是容夫人不辞劳苦上门来; 都叫挡了回去。这时不止丹翠和钱婆子咋舌净虚架子大,青菀也要感叹容夫人对她的敬重和宽容不假。这真个是在家里养了尊活菩萨,生怕摆歪了架子。
  而在净虚能下地走动之后; 她便让青菀打发了院子里的钱嬷嬷和丹翠两人。本来就不是正经主子,还能叫人主家一直安两个人在这里服侍么?这地方改了名儿叫玉桃庵,就该有尼姑庵该有的样子。叫两个俗世奴仆住着; 总归不像话。
  之于净虚为什么自杀,青菀不开口问; 净虚自个儿也不说。甚而,净虚也不问青菀为什么不问她自杀的因由。大约在一起久了,都知道彼此的性子。青菀知道她不想说问也不过是白找呲哒,净虚不问则是知道青菀是个玲珑通透的人儿,知道什么话该说; 什么话不该说。
  这么将养了数日; 净虚气色慢慢恢复过来,也没瞧出再有寻死的意图; 便是膳房里取来的斋饭,也未少吃一口。只是一日说不出几句话来,每每开口,都是简短的几个字。也没再瞧见她看书念经打坐; 累了炕上一伏; 少说也要睡半个时辰。
  青菀守在一旁; 心里的盘算是等着她身子痊愈,便还回到倚云院去。
  今一日下雨,屋外寒风凛凛,扑在门扇得抖得门板阵阵响。她翻几页手里的经书,便朝伏在炕几上的净虚瞧上两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打净虚醒来后,身上莫名多了些慵懒闲散的味道,与往前略有些不一样。以前的冷清高傲,仿似在这场自杀事件之后,退淡了许多。
  睡醒了,净虚便从炕几上直起身子来,眯着睡意惺忪的眼睛往窗外瞧瞧,说:“雨还没停呢?”
  难得她开口说些不是吃喝睡相关的事情,青菀捧着手里的书,转头看向她,“正大呢,不知还要下多久。你若觉着累,不如里头榻上睡去,趴着不舒服。”
  净虚摇摇头,理顺自己的袍襟,“不睡了,也不能一直睡下去。既死也不成,就好赖活着罢。横竖没什么盼头,死活都一个样子。”
  青菀把书搁在大腿上,终究还是问了句,“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问出此话,净虚也没有再像往常那般言辞犀利地呲哒她。而是又摇摇头,声口无力地说:“无事,多活了一遭罢了。”瞧着不大想提这茬儿,便换了话道:“你怎么来了容府,不是不愿意来么?”
  青菀看向她,半晌道:“是不愿来的,可你迷糊头上叫我法号,是容夫人吩咐家里的婆子丫鬟把我逼来的。说是我来了,兴许能救你一命。你瞧,我是你救星不是?来照顾你几日,也就好了。先时咱们都觉得,你这回怕是死定了。手腕上的血流了多少,你自己知道么?”
  说来说去还是绕到那话上,净虚听青菀这么说,心里生愧。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又想着自己怎么会在迷糊头上叫这小丫头法号,嘴上只回一句:“是么?”
  青菀看着她,“你若想说就说,不想说便罢,我也没那兴趣知道。等再过两日,你身子大好了,我还回倚云院去,那里自在。这大户人家的日子,过得不费力气。过出了瘾头,倘或出去了,一日也不能过得有滋味。”说罢了又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回苏州呢?”
  回苏州?不提也罢了,净虚仍是摇头,“不回了。”
  她的想法脉络,青菀从来都是摸不清楚的。自杀不知为的什么,这会儿连苏州也不回了。然眼下她也不急,也不必非靠着净虚不可,是以也不说什么。净虚这人内里不知藏了多少事,倘或哪一日想说,估摸着能说上几天几夜。可她不愿说,眼下青菀也不甚关心。
  两人在炕上说着话,忽听到外头有敲门的响声。夹杂在风雨里,听得不大真切。两人直默声竖起耳朵来,才分辨得清楚。这不晌不晚的,不会是府上的下人送斋饭来了。想着又不知是不是那容灵,她这段日子来了好几回了,每回都被挡了回去,却还要过来。
  人来了,又不能装死不开门,这是得罪人的事儿。在人屋檐儿下,别人哪怕是供着,也还得自己有分寸会掂量。倘或太不知趣,谁也不能傻到叫你个外人在家里耍横。
  青菀合上手里的书,搁到炕几上。到门边拿了把油纸黑伞,开门提起袍摆去院门上开门。拨了插栓,拉开门来,正要说话,但见外头打伞站着的不是容灵。一袭蓝色对襟窄袖长衫,在风雨里翻振。那长衫下摆湿了尺把来高,深了一截颜色。而脚下的一双皂靴,早湿了干净。
  青菀抬起头去,看着容祁立在这风雨中,仍是风姿卓然。她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忙叫他进屋,“七爷,快进来吧,这会儿雨大,别湿了衣衫,冻出症候。”
  容祁却并不进去,只撑伞立在雨里,看着她说:“早知道你来了府上,一直不得空来看你。又怕叫人瞧见了,说你闲话,在府上难做人。今儿雨大,便过来瞧瞧。怎么样,一切可都还好?”
  青菀不想他在雨里久呆,忙地点头,“甚好,师父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又说:“你要么进来说话,要么没有别的事,便早些回去。眼瞧着这雨里又夹了雪,不能叫您冻着。”
  难为她还为自己考虑,容祁笑笑,忽而从袖子摸出来一个油纸包。不知是什么东西,只管往青菀手里塞,说:“你最喜欢吃的,今儿路过采芝斋,给你买了一些。”
  青菀知道采芝斋,京城里茶点做得最是好的地方。寻常富家子弟也爱到那里吃茶,最是人多客满的地方。要说她最爱吃什么,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却不知容祁记得的是哪一个。她低头看看手里的油纸包,再抬头看向容祁,在这风雨里,眉眼生酸。
  青菀声音微喑,说:“谢谢七爷。”
  容祁伸手摸一下她的头,露出伞外的部分霎时落上密密雨点,还有零星一触即融的雪花。他看着青菀的脸,迟疑一下,把手缩回去,说了句:“回屋里去吧,别受了凉。”
  青菀却不回,犯犟地说:“您走吧,我瞧着您走。”
  还能为着这点是僵持?容祁再度笑笑,语气温柔地说了句,“好,我走。”这便撑着伞就走了,雨丝模糊人的视线,再远便只能瞧得见一团晕开的湖蓝。
  青菀把油纸包护在怀里,进院子关上门,大步朝着正房跑过去。外头收了伞,掸一掸浑身的水珠,再开门进去。
  净虚这会儿还在炕上歪着,好像软了骨头性子,连往前的三分精气神也没有。她摸了才刚青菀撂下的经书正在看,瞧见青菀进来,便问了句:“打发走了?”
  “嗯。”青菀应一声,到炕边放下手里的油纸包,摊开来。那里头包了几块马碲糕,层层叠叠,规整地放在一起。这确实是她爱吃的,可是自从出家之后,很久没有吃过了。再说是采芝斋的,更是闻也不曾闻过。
  净虚瞧出她神色不对,猜出外头来的大约不是什么容姑娘,应是那容七爷容祁,便也没出声。在青菀把糕点往自己面前放的时候,伸手又推了回去,“我不要,容七爷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吧。”
  青菀看了看那糕点,到底又伸手过去给包了起来,往柜子里放。那柜子包裹里还有容祁上回包冰糖用的那张帕子,还是不必还了,也就这么收着而已。
  收好了东西她又回来陪净虚坐着,看些经文,但不也不拿这个来讲。经历这一番波折之后,她好像十分厌倦这些东西。以前无事便要打坐念经,这会儿提也不提,瞧着像是放任了的,连打小生来的习惯都在一样样抛弃。
  青菀对于这些看在眼里,但不过问,只陪着她养身子。到了年下里,净虚的身子基本恢复如初。除了手腕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其他什么也没有。青菀跟她提出来要走,仍是不愿住在容府上。
  原以为以净虚的性子,话也不说一句就放她走了,哪知这回却不一样。她押了青菀收拾好的包裹,对青菀说:“倚云院有什么好?大姑子小姑子俱瞧咱们不顺眼,去了也没安稳日子过。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又是受人敬重的,哪里不好?”
  青菀立在她身前,还是头一回瞧见净虚有这般形态。以前觉得她是孤傲的冷雕像,这会儿竟瞧出了些许女人味。不知哪里变了,约莫变得温婉有人性了一些。至少,对她是这样的。对着外人,却仍还是能装得起来的,冷着一张脸,气质超凡脱俗。
  净虚轻易不留人,既留了,就没有叫她走的道理。青菀便又让了一步,说等过完年,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再走。心里掐算,到那时,六王爷那边儿应该有消息了。

  ☆、27|玉桃庵03

  除夕夜; 整个容府都在欢闹之中,酒水烟火折子戏。便是奴仆丫鬟; 也跟着一道儿热闹。再有些不当值的,三五个聚在一处掷骰子,吃酒赌钱。又有私开一桌行酒令的; 样样不一。
  现时也唯有玉桃庵,安安静静地缩在容府的东北角落里。青菀和净虚依在熏笼边看书,偶或探讨两句那书里的禅语禅机; 但看如何理解罢了。也就近来,净虚才松了口齿愿意跟她说这些个。青菀也才看出来; 她确是个悟性极高的,简单的一句话,总能讲出极深的意思来。
  青菀翻手里的书页,看得无趣儿了,合起来掖在大腿上; “容夫人客客气气地叫您去参加家宴; 您怎么不去呢?”
  净虚目光还是在书上,这会儿才把身子坐得笔直了; 说:“去了作甚?瞧人吃酒啃肉,干看着么?便是那些戏文热闹,都不想凑去。咱们独留在这里,看看书探探经; 哪里不好?”
  近些日子以来; 青菀自然感觉得出净虚对自己的依赖。好似有了她; 净虚心里便踏实平稳一些。甭管什么事,只要有她陪着,旁的一概不显得重要。忽而觉出自己在净虚成了这般存在,青菀也有些说不清是好是坏。
  她拿眼看净虚,“我过了元宵必得走的,你到时切莫再留我。你既不回苏州了,咱们就此别过,往后若是有缘的,再相见。”
  听她说疏离隔绝的话,净虚顿了下动作,半晌轻吸了口气把书合起来,看她,“你要去哪里,去倚云院还是回寒香寺?跟了容七爷还是跟了六王爷?”
  青菀听她这话刺耳,微蹙了下眉,“您这是什么话?如何就要跟了容七爷和六王爷?”
  净虚忽而上来了情绪,这哪是以前她对青菀的态度。甚而有些着急无措了,与青菀说:“你不跟着他们,倚云院会留你还是寒香寺会留你?疆土之大,岂有你容身的地方?跟着我又如何,委屈了你不成?近来你也瞧见了,我事事自己亲身去做,可有再拿你做下人使唤?这些都是为了巴结讨好你,你却看不出来,非得我明言?”
  态度虽强硬急躁些,但那话里的意思青菀听得明白。可她一直以来也没拿净虚当过自己人,眼下她朝自己靠了拢,交了真心,自己就得回应么?她已是回应了不少了,觉得理应够了。哪知净虚要赖上她,不让她走了。
  她暗暗吸了口气,“您不是向来嫌我愚笨,没有慧根,怎么这会儿又拼命留我?”
  净虚把手里的书摔到熏笼上,起身去里间榻上躺着去,也赖待再与青菀说话,只丢下一句,“要走就走吧,算我自作多情。我这样的人,不值一人上心,合该孤身来孤身去的。临了死了,连个挖坑的人都没有。要死在野林子里,不给这世道添乱。”
  净虚跟她置气,全因之前三番五次留过她了,没想到她这会儿还是要走。既留不住,心里又生急,不想让她走,自然生气。可这是笨法子,青菀脾气稍微大些的,就得跟她吵闹起来。然青菀依在熏笼边没出声,只回头往里间瞧了一眼。
  她手指在书页上按压,忽抠出一个小洞来,便住了手。搁下书往外头去,开了门寒风扑面。她跨了脚过门槛,还未出去呢,忽又叫从里间出来的净虚抓住了胳膊。
  净虚眼神乞求,也没了才刚的脾气,换了央求的语气,“你便留下,算我求你,成不成?”
  青菀愣愣,“我只是出去看个烟火。”
  净虚松开她的胳膊,“我陪你。”
  青菀对净虚这样的依赖,虽有些闹不懂的意外,并未想尽数回应,但不能说是不受用的。看着净虚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冰冷形象崩塌,处处需要她,便是那央求的语气和眼神,都让她心底不自禁软下来。大约也很久没软过了,感觉起来也并不坏。
  青菀和净虚在廊下看烟火,手里各捧一手炉,默声不语。青菀想,难为这世上还有这么个人,是需要她的。一清死后,在此之前,她活得无根无须,有不能提的过往,却没有未来。除了为一清报仇,无有存活着再需惦记努力的事情。眼下,她却成了另一个人的必须,说起来也十分神奇。
  烟火在远远的夜空中散开彩色光火,她偏过头去看净虚,“我留在你身边也不是不能,但你得告诉我一件事,以证你的诚心。稀里糊涂的,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拿我做自己人呢?”
  净虚也转头看向,终是道了句,“你问罢。”
  青菀想问的却不止一件事,然只挑了那个最要紧的。之前无有跟她同心共处的心思,自然可以不管不问不生好奇。可眼下要随她的愿留下,总要拿些事情在手里。不能还跟之前一样,貌上的师徒,暗下里的互不相干。
  她问:“为何要割手腕子?”
  净虚把目光转回去半空,遥遥地看了许久,最后才说:“我的事很多,几天几夜怕也说不完。打小了说,那是二十来年的故事。得道高僧也罢,功德无量者也好,都是旁人冠在我头上的。我为她们解了心结解了难,自己却并未活得明白。许多道理,说起来是一套儿一套儿的,轮到自己身上,仍是一团浆糊。”
  青菀静静看着她,早知道她有故事,也早料到那故事会很长。但不会她问这么一句,净虚就尽数给说了。净虚不是这样的人,便是不像往前在心防上造个硬壳子,也不会一时间就全然交付。
  果也如此,净虚此番对青菀说的话是:“我暗下里与人私通,他要来京城,与我约好了京城相见。然我千辛万苦赶到这里,路上还遭了那般羞辱的事,却并未找着他。他早有与我撂开手的意思,是我不死心,仍要追到这里。可他根本没来京城,是我又白傻了一回罢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受不了这个,不想活着。”
  青菀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眼高于顶目下无尘,觉得除了自己以外旁人尽是俗物。能入她眼的人,实为寥寥。然这样一个人,死死巴着一个男人,想来是以卑微至极的姿态。饶是如此,还是被人甩了。是以,心里原先坚固的东西是要塌的,钻不出那个牛角尖儿来,就会以死来解决。
  但之于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如何能叫她这般放下身段与自我,青菀不便再问。她知道净虚也不会再多说,是以她说的是,“所以你之前到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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