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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大男子过来，打开了铁锁，将她提着领子拽了出去。她被拖着走向那妇人的床边。

　　　　那个妇人是一种怎样的模样呢？

　　　　全身已经骨瘦如柴，但还是可以看出她是个美丽的女子。但是那双美目里全是绝望与痛苦。她状若疯癫，但却意识尚存。

　　　　“她怎么了？”夜无瞳害怕地缩着身子，眼睛里是恐惧。

　　　　有婢女说：“你中了和她一样的毒，今后你便是她的药罐子了。你该感到荣幸。”

　　　　夜无瞳吓得后退一步，因为腿软摔在了地毯上，欲哭无泪，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放了我好不好？”

　　　　有人进来了，是那个杀了无瞳妹妹的女子。

　　　　无瞳看见她立马扑在她面前，声音嘶哑：“这位大姐姐，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不要吃药，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她无法想象自己需要每天吃药的样子，也无法想象自己变成骨瘦如柴，日日痛苦的模样。

　　　　她做不到！

　　　　严夫人只是冷眼看着，似乎是无能为力。

　　　　夜无瞳被人拉了回去，四肢被钳制着，一个男子握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黑乎乎的刚炼出来的药直接灌入她的口中。

　　　　灌完药，那些人将她往地上一丢，任其因为疼痛而开始抽搐起来。

　　　　“救救我，我要死了。”夜无瞳伸出手，泪水不断滑落。那时候的她从来不认为眼泪是个值钱的东西，爱哭就哭，这也是她一开始的性子。

　　　　秘术师模样的男子冷笑着：“放心，你不会死，你体内的灵力足够强大。幻夜毒那么大一碗都没能让你顷刻就死，还怕这小小的试药，来人，将她给我关进去。”

　　　　夜无瞳被人拖着拖回笼子里。她用她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诅咒骂他们：“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接下来便是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从昏迷中疼醒过来，又因为疼痛而昏睡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给自己设置瞳术，自杀。可是她在一段沉思后睁开双眼，看见了被自己带回来的一段夜无歌的衣带，又想起了他濒死的那眼神。

　　　　她又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轻易就死了，她要活着，为夜无歌，为自己的至亲，为同村的三百一十二人报仇。

　　　　她不该受到这种痛苦，她要让这些迫害她们的人死去。

　　　　后来。。。。。。

　　　　不知道过了几日几夜，她趴在地上，双眼在凌乱的头发后面望着窗外。

　　　　窗外有一个小男孩，比她小的模样。她知道他不清楚她在看他。她肆意地大量着那干净，看上去十分美好，因为逆光，她几乎以为他是圣人派来救她的。

　　　　她朝他笑笑，但是他没有看到。

　　　　但是她也怕他看到，会害怕，她现今变得那么脏乱不堪，那么丑陋，这模样怕是自己也无法正视自己吧。

　　　　那小男孩悄悄丢进来一样东西，然后从窗户跑过，不见了。


【37】杀了未央

　　　　夜无瞳悄悄摸索过去。她看见了用一个小布袋装着的一包东西，打开发现一块块的。她肚子饿，又想自己是什么不能吃的。便拣了一颗放入嘴里。

　　　　那是她今世第一次吃到糖。

　　　　很甜，很润心。可是好吃的让她不敢吃下一颗，她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想想她那时候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处于绝望状态，没有想过自救，没有想过之后的人生，她的人生在夜无歌死的那一刻就好像终结了。

　　　　不是消极，而是她今后的人生都与夜无歌策划好了，都是同他在一起的。现在一死一残，对未来的期望不就该终止了吗，以后得过且过罢了。

　　　　她后来被灌药，都会吃一颗。想想，那也是小男孩的苦心吧。

　　　　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她自己大肆屠杀北辰世子府里的人呢？

　　　　那一夜，天似乎刚暗下来，又是一记猛药在她身体内肆意张扬，将她害得无比痛苦。

　　　　那个猛药是个半成品，药效相当于现今的子夜丹的一半，

　　　　两种力量相互抗衡，也导致了她体内的灵力乱蹿。

　　　　那个秘术师叫来了苏任，向他汇报最新的成果。他们打开的笼门，然后。。。。。。

　　　　她记得她被苏任从地上一把拎起来，无歌的衣带被他随意踩踏，她张着已经无法言语的嘴求他将衣带还给她，她虽然全身脏，却让那衣带无比的干净，可惜最后也被玷污了。

　　　　心死如尘埃，一念化神魔。

　　　　她的双眼里被催动着北溟禁术，恨意染上她的双眼，在心里无数次呐喊让眼前的人去死，去死。

　　　　然后他真的照做了，将她一把放开，一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秘术师扑过来要对她动手，夜无瞳依旧照做了。

　　　　然后，所有在屋子里的人都相继死去，她离开了牢笼，来到那张床前。

　　　　“杀，杀了我。”女子气若游丝，几度求死。

　　　　“你真的要死？”夜无瞳冷着心与声，但那会她还未泯灭最后一丝温暖。

　　　　女子点点头，眼角有泪水不住地落下：“那么多年了，我不想再这么下去，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夜无瞳拿起桌子上本来用来割纱布的匕首，没有眨眼睛，一把刺入女子的胸口，而后拔出。血蔓延在那白色的寝衣上，但是却是一种释然。

　　　　女子的双眼里那感激的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她一路出门，一路用瞳术控制人杀人，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外面。

　　　　回忆到这里，画了一笔句号。

　　　　叶梧桐的心里并没有很浓的恨意。

　　　　反而是记起了那隐藏在心底最干净的一丝感情。那是从小爱护着她的苏未央啊。那是让她在绝望中感受到一丝温暖的苏未央，即使她对不起所有人，都不能对不起的一个人。

　　　　可她都对他做了什么。

　　　　睁开双眼，额上有冷汗流过。叶梧桐的双目清明起来，身上也有了丝力气。

　　　　她想自己必须对苏未央做点什么。

　　　　只要他愿意，她都可以做的，不是吗。

　　　　外面的天已经露出青色了，有晨曦将东边的天空照得无比明亮，还带了点彩霞。

　　　　“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路从东边而来，昨日的苏纯又出现在面前。

　　　　叶梧桐闭了闭双眼，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一切都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所来。

　　　　“你恨吗？”苏纯还没走近，便笑意盎然，因为他感受到了叶梧桐周身的杀气与那双眼底流露出来的恨意。

　　　　“恨！”她淡淡回答，符合了平时自己该有的态度与神情。

　　　　“你想要杀了谁？”

　　　　“苏任。”

　　　　“不不不。。。。。。你现在杀的人不应该是他，他已经死了，现在他的儿子还活着，你应该杀了他的儿子，想想过去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杀了苏未央！”

　　　　苏纯大笑起来，连连拍掌：“对，就是他，他马上就会来了，他来了你必须杀了他。”

　　　　“是，我会杀了他。”突然，叶梧桐心里一震，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肢体动作，就连弯下手指也无法。

　　　　难道那颗红药不是一般的药，还是一种蛊？

　　　　“接下来，是你杀人的时间。”苏纯解开了她身上的麻绳。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无力，但是却不可控制地坐直了身体，抬头挺胸像是等待着来者。

　　　　叶梧桐安慰着自己，苏未央不会来的，他那么恨自己，怎么可能会来呢。

　　　　苏纯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奸笑着道：“放心，他会来的。他很看重你。。。。。。他替你揽了杀害秘术师的担子和强行抢夺北溟圣珠的骂名。一个王者之尊，肯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要么是昏君，要么便是对那个女子看得至关重要。他会来这里，这里是北辰旧世子府，一切从这里开始，便从这里结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的侄儿！”叶梧桐发现现在连说话都是那么地吃力。

　　　　苏纯面色隐晦不堪：“那又怎么样，夺走我东西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他爹也是，自然他也是，不过还得谢谢你，据说是你和祁山山主解决了苏黎墨那个我成王的最大的阻碍。”

　　　　叶梧桐的嘴角缓缓流下一滴血来。

　　　　“哟，还在强行运功，这惑人蛊可是会毒侵五脏六腑的！好了，在下就不陪你了。”苏纯微微笑着，仿佛无害。夸张的笑声伴随着他的离去而响起在这阴沉沉的屋子里，突觉有些寒冷。

　　　　叶梧桐的心底乞求着他不要来。她不怕有陷阱，因为她也可以救他，可就怕他那么相信他，最后伤在她的手里。

　　　　到了此刻，她竟然连话都无法再说出来。

　　　　外面有风在吹拂，一个白色绣龙纹的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看着对面的叶梧桐，眼底的神色不明确。


【38】白夜崩溃

　　　　她被苏未央一路抱着。即使走在还无人的街道上也紧紧抱着。有亲信上來要替他一程。他只是冷着脸色洠в写罾怼Ｇ仔胖�道他的倔强。便也退下了。

　　　　最后他们來到城外。一个花草丛生的古道上。

　　　　周围有山有水。天下间的山水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叶梧桐差点以为他们到了莲山脚下。

　　　　苏未央横抱她到一辆马车前。将她抱了进去并托付给亲信。

　　　　她的身体自从离开那个屋子便好像可以稍微地活动一下。可是解除控制后。她的全身软得如棉花一样。连动弹都不得。

　　　　苏未央抚摸着她的脑袋。最终落了一吻在她的额头上。十分缱绻。

　　　　“桐儿。不要再來找我了。这尘世不适合你。而这里的一切。都该由我來承受。今后江湖不见。我们之前的一切。都在今日结束了。”他的面容有哀戚之色。最后他选择转身离开。留下决绝与不恋。

　　　　叶梧桐勉强伸出的手擦过那转瞬既离的衣服。留下苏未央身上的冷梅稥。

　　　　她会喜欢上寒梅。不就是因为苏未央离开莲山后身上所带的香味吗。

　　　　她闭上眼。有泪水在耳侧留下。而马车的车帘也恰好落下。隔开了两个世界。从今后怕是两人天涯了。

　　　　苏未央走出很远。转身朝着那已经飞奔起來的马车。按着叶梧桐家乡的礼仪。做了一个拜别的手势。

　　　　“爷。接下來。。。。。。”有亲信上來抱拳询问。

　　　　苏未央摘了一朵脚边的野花。然后揉碎。声音并洠в卸啻蟮钠鸱�。

　　　　“我会与东凌国公主成亲。以來巩固自己的地位。苏纯。我不会让他活过明年樱花开。”说完。他领着一票人往世子府赶去。

　　　　。。。。。。

　　　　莲山不会下雪。即使地处北方。结界内外仿佛两个世界。外面的犹如水墨画。山是青黛色的。地是白的。溪水边的秸秆有的是枯色。有的还带点儿金黄。而结界内。一片粉红之色。黑色的树干、绿色的草地。不少动物都來此栖居避冬。

　　　　她坐在树干上。有小狐狸爬上來。缩在她的肩膀上。

　　　　“小白。我好想他。”叶梧桐望着白色的雪。心情一度郁闷。

　　　　白狐狸安慰了她几句。两人一度洠в谢八怠５�谁都洠в欣肟�谁。

　　　　若青一个人从山上走下來。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看着叶梧桐在树上的身影。她嘴角一弯。靠近。

　　　　“师父。”

　　　　叶梧桐一愣。转过头看向神情有些凝重的若青。直觉告诉她。若青有事情。

　　　　“若青。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前天才回來。当时迎接的人就洠в腥羟唷Ｋ�一开始以为若青有事情。可是昨日也洠в锌醇�她。

　　　　若青闭了闭眼。像是认命般。直接跪在她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起來。”叶梧桐跳下树。想要去扶她。但是被若青握住了手。

　　　　若青看着她。双目红彤彤的。但是洠в锌蕹鰜怼Ｋ�的声音哽咽着：“师父。救救我。”

　　　　叶梧桐伸手一探她的脉搏。脸色惨白如雪。她以前下山游历。是给人看过病的。知道这是喜脉。可是怀孕这种事情怎么会在若青身上。这山上已经洠в心凶恿税　�

　　　　这脉象看上去已经有三个月了。

　　　　“这是谁的孩子。”叶梧桐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若青流下一滴泪。声音沙哑：“苏黎墨的。”她对她坦白。但立马抓住叶梧桐的手道。“师父。苏黎墨已经死了。求求你。让这个孩子活下來好不好。锦云师伯要给我喝红花。我不要。”

　　　　叶梧桐缓缓蹲下了。抚摸着她的脸。微微一笑给予她自己能给的安慰。

　　　　“若青。你和苏黎墨。。。。。。”

　　　　“师父。我爱他。实话说。我是他派过來的细作。可是我什么事情都洠в形�他做过。三个月前送叶秋回北辰。我被他留下來了。并怀了孩子。师父。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叶梧桐点点头：“我会让他活着的。不过你需要受一些苦。愿意吗。”

　　　　若青点点头。嘴角露出多日來不见的笑容。如若说叶梧桐要保这个孩子活下來。那么一切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了。

　　　　辽阔无边。杳无人烟的山原上。已经银装素裹。有雪狐一步一步在白雪皑皑的平地上踩下一个个脚印。身后的男子一袭白衣。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男子微微笑着。纯粹的蓝瞳里满是笑意。他这些天來已经熟悉了很多的地方。从洠в幸淮稳盟�觉得祁山是那么美好。

　　　　白夜望着无尽的雪山。却看到一抹青色飞跃而來。最后稳稳落在他的肩膀上。

　　　　白夜还认识它。是月前让跟着莲山山主出山的青子。

　　　　“青子。打听到了吗。”白夜用手指撩拨了下它的羽翼。眼里满含对它的宠溺。

　　　　青子的神情有些哀伤。默默地将自己再莲山所听到的一些传闻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白夜。它看着主人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欣喜。转化为暗淡。最后是绝望与恨意。

　　　　这一切都太快了。

　　　　白夜几乎倒地。最后跪在地上。双目里的恨意渐渐显露。脸上是几乎崩溃却还意识尚存的挣扎。

　　　　“青子。你确定你听到的是。叶山主杀了我的叶离。对吗。”

　　　　青子作悲鸣。在青色的空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渐渐的。白夜的拳头握紧。十指的关节处都是白的。最后狠狠一拳砸在雪地里。

　　　　雪花飞了出去。而他的嘴角缓缓有血流出來。最后滴入雪地里。犹如雪中寒梅。

　　　　“啊啊啊啊啊。。。”

　　　　突然爆发的那绝望、崩溃的呐喊声响起在这旷野里。那响彻天地间的是无比无助、无奈、痛苦的声音。

　　　　为什么。那么多年了。老天爷还是不放过他。

　　　　挚爱的人失去一次难道这种惩罚还不够吗。为什么。。。。。。这次是彻底地失去了。

　　　　为什么最后都会死去。为什么他在乎的都会死。

　　　　“莲山。。。。。。我白夜与你势不两立。”白夜站起來。美丽的蓝瞳本该是温柔无限。可现在是恨意决绝。

　　　　他快速走上祁山半山腰去集结一票童仆。虽然一路上情绪平复了许多。但是冷静下來的心却是更多的恨意。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恨。却都转化到了一个人身上。那边是叶梧桐。

　　　　他恨着一个连名字都不愿意去询问的人。恨着一个看上去对人世间爱情是那么无所谓的人。恨着一个到后來是那么残忍无情的人。那是白夜对叶梧桐所有的猜想。

　　　　他不愿去理解叶梧桐。就连她的名字也不愿意去过问。所以注定他们之间矛盾的横生。

　　　　若是他问一问叶山主叫什么。怕是会减去不少的麻烦。

　　　　人世间生生死死太平常不过。注定要死的。怎么挽留他还是会死去。人放得开才最好。

　　　　所以叶梧桐看得很开。

　　　　“佘医师。你是说我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不出两个月必死。是吗。”叶梧桐微微一笑。“这样想來比我想象的时间长久。”

　　　　佘医师是江湖游历的绝世名医。现今在九州各国为那些遭受祸乱的平民百姓进行医治。若是要让他专门上门去医治。那人除非是修了八辈子的福。亦或是这世界上人人称赞的好人。否则他连人家上门來请的人都不见。

　　　　叶梧桐有幸被他医治。可不是因为江湖上留着的骂名太盛。佘医师來替天行道送她一程。完全是因为佘医师早些年里曾经追求过她的师父。而她小时候也助他一臂之力过。但后來。师父在一票追求者里谁也不要。独自守着莲山过了。

　　　　佘医师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别人给的恩情即使再小。也会涌泉相报。

　　　　他是知道叶梧桐的毒性要抑制不住了。上山來再瞧瞧她是否已经吃了子夜丹可还有回天之力。他也很想救叶梧桐。可是至今洠в辛冻鲎右沟ぁＨ羰撬�能炼出子夜丹。兴许叶梧桐现今已不会被毒所扰了。

　　　　“你为什么还不服用子夜丹。你师父将这两颗子夜丹留给你。可不正是因为怕你毒发身亡吗。”佘医师收回为她搭脉的线。眼底是惋惜之意。

　　　　叶梧桐收回手。靠在床边笑笑。若不是那超凡的灵力。佘医师也差点就认为叶梧桐被灵力撑着的身体很好呢。可谁能看出那十足的颓废。

　　　　“子夜丹已经洠в辛恕Ｒ豢鸥�了我挚爱的徒弟叶秋。他将來会是一个好君王。一颗给了我心爱的夜无歌。他会是研制出子夜丹的下一人。我相信他。”叶梧桐觉得这样就够了。一个为了黎明百姓。一个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