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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玉拍了拍衣袖缓缓走向了正厅的门口，随即顿在门边转身冷冷笑道：“云老爷子，我不管你们云家有多么大的实力，得罪了我方玉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你们且记着这一点。”

　　　　方玉的话就像一记惊雷炸响在了云家祖孙的耳边，让两个人都是随之微微变色，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了云家的正厅。

　　　　云老爷子晃晃悠悠瘫坐在了椅子上，脸如死灰。一边的云瑞祥看了不忍忙劝慰道：“祖父，瑞珠她素来乖巧不会胡来的，兴许是方玉那厮弄错了……”

　　　　云老爷子摆了摆手微微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你不必再说了，命人将瑞珠关在闺阁中不得走出闺阁半步。”

　　　　云瑞祥大吃一惊，忙道：“祖父，这……”

　　　　“这一次你妹妹说不定能将整个云家也毁了去，”云老爷子身子微微发颤。

　　　　“祖父也不必太过焦急，我们还有瑞王殿下，若是这事儿波及到了六公主，瑞王殿下也不会不管的，”云瑞祥忙宽解道。

　　　　云老爷子心头一紧，却是不答话，凌霜和方玉岂是那种好相与的人？以前觉得方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但是今儿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他。这事儿要做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是什么他也不晓得了。

　　　　贡院外面的云墙边此时早已经围堵了满满的人，凌霜好不容易才带着姹紫挤了进去。

　　　　“姹紫，先从第五十名看看！”

　　　　姹紫忙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却发现五十名之前的几个位置根本没有姑爷的名字。

　　　　凌霜此时也看向了第四十名的位置也没有，越往前看越觉得心头有点儿惶惶的。方玉那阵子真的是下了功夫学习的，千万不要落榜啊！方玉难得认真做一件事情，她真的不希望方玉下的辛苦得不到半点儿回报。

　　　　可是沿着墙根扫过去依然没有方玉的名字，她忙捂着自己的眼睛几乎不敢看下去了，难不成真的落榜了吗？

　　　　“恭喜小妹！”文家长公子文毓挤过了众人笑着站在了凌霜的面前，文毓素来沉稳这一次却也是难掩脸上的喜色。

　278章　乾坤鼓

　　　　278章乾坤鼓

　　　　“大哥？”凌霜正自愁闷不堪哪里来的喜啊？

　　　　文毓笑道：“小妹，这一次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你家姑爷如今高中头名状元，一会儿少不得要参加圣上举办的鹿鸣宴，姑爷去了哪儿？怎么不见与你一起来？”

　　　　“大哥……你……你说什么？”凌霜只觉得整个人的魂魄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怎么可能？方玉厉害是厉害了些，武功也许很高，心机也许很深，但是若是说读书还真没见过他怎么用功？

　　　　文毓温雅笑道：“小妹莫不是高兴坏了的？这样天大的喜事倒是要好好庆祝一下的，不过……”他想起了如今凌家二爷还被关在死牢中，这样大张旗鼓的庆祝倒也不合适一些，随即忙将话语里的喜色压制了下去。

　　　　凌霜哪里不知道大哥的顾及挤出一抹笑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只是方玉能高中状元这事儿容小妹再看看去！我怎么总觉得这事儿这么虚幻呢？”

　　　　文毓侧身让开了道，凌霜还没有挤到前面便被平日里与方玉交好的士子们围了起来道贺，凌霜定睛看去果真方玉的名字挂在了第一位的位置上，浑身一个激灵，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大小姐！大小姐！”姹紫此时挤进了人群中一把将凌霜扶着向外面赶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凌霜知道姹紫一向沉稳不至于慌成这个样子。

　　　　“姑爷……”姹紫吸了口气，显然是刚得到了消息，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姑爷怎么了？”凌霜心头一沉，一把拽过了一边前来传消息的林子妍问道。

　　　　林子妍即便是再怎么胆大妄为此时想起姑做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忙道：“姑爷将东司马门前的乾坤鼓砸了！”

　　　　“什么？！”凌霜猛地脸色煞白，说起这乾坤鼓还是大燕朝刚刚立国的时候，先帝爷亲自命人设在宫城的东司马门外。

　　　　乾坤意味着重振朝纲，乾元天下之意，这面鼓的设立是为了规范皇家子弟的行为。若是皇家子弟言行有亏，侵害了平民的利益，那些平民们就能敲响乾坤鼓讨个公道。

　　　　姑且不说皇家子弟权势滔天哪里能是平头老百姓随意告状的对象，即便是有人告了谁敢受理，不要命了吗？

　　　　于是这乾坤鼓渐渐成了东司马门前的一个摆设，倒是带着几分前朝古迹的风华，人们早已经忘记了乾坤鼓本来的含义。

　　　　只是没想到蹦出这么一个愣头青居然将乾坤鼓砸响了，而且还是刚刚春闱过后的头名状元方玉！

　　　　凌霜只觉得惊出了一声冷汗，此时文毓也已经得了消息忙走了过来道：“小妹，骑着我的马去，见着姑爷一定要好好劝劝，这乾坤鼓非同小可不能随意戏弄啊！”

　　　　文毓也是脸色不好看，凌家二爷还在死牢里关着，若是凌家的姑爷再栽进去，凌家人不要活了！这一次乾坤鼓的事情，连文家和太子爷都保不下来的！况且……他暗道东宫的那位太子爷对凌霜的心思可是明摆着的。

　　　　这一次怕是太子殿下也会临了一脚将方玉踹进鬼门关里去，凌霜当下也不敢停留飞身上马，握着缰绳的手满满都是汗了。

　　　　这事儿已经传遍了去，头名状元敲了乾坤鼓，那些读书人本来就讲的是个清名一听这事儿越发觉得方玉铁骨铮铮，是读书人的表率，更是一窝蜂的向东司马门口聚集而去。

　　　　当凌霜停在了宫城东司马门口的时候，已然被一片身穿太学院特制黑色礼服的学子们堵得死死的。

　　　　乾坤鼓落在了宫门口的三尺高台上，此时凌霜慌忙跃下马背抬眸看去却发现方玉一身素色银袍，头戴文冠，脸上一副正气凛然的清流风华。

　　　　他突然展开了一道素笺，上面具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指纹就像初冬第一场雪后的红梅花开，冷的惊心动魄。

　　　　方玉也看到了马背上的凌霜，冲她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

　　　　凌霜顿时心安了几分，看来今儿这一出倒是方玉自己想出来的，只是这也胆子太大了吧？

　　　　“各位做个见证！我方玉今天冒着杀头的危险敲响这面乾坤鼓，为的便是乾坤二字！朗朗乾坤，圣上皇恩浩荡，断然不允许伤害大燕朝百年根基的肮脏事存在！今儿我方玉就是要代表这乾坤二字状告当今六公主！”

　　　　顿时惊呼声，抽气声，比比皆是，凌霜差点儿踉跄着倒下去被林子妍忙扶住了。

　　　　方玉顿了顿，朗声道：“方玉状告六公主第一条罪，明州侵吞小农良田千顷，六百户人家流离失所，沦为流民！方玉状告六公主第二条罪，私自开采明州矿藏，三月初九明州矿难死伤二百三十五人！方玉状告六公主第三条罪，六公主为了自己的一张娇美容颜，派人残害良家子怀有身孕的妇人，取出胎盘做药，害死良家子妇人达十八人，另致残六十七人！朗朗乾坤，天理昭昭，我大燕朝岂容这等恶行长存？今日拼着我方玉一命，换生民一条生路，方玉何其幸哉！”

　　　　下面的士子们早已经听得怒发冲冠，文人都有一种冲动的清气撑着，讲究的便是这种为民请命的风骨，不多时一位青衣老人缓缓站了出来，正是大燕朝最富盛名的五经博士太学院的南山老人。

　　　　他缓缓走到了乾坤鼓下冲方玉重重躬身一拜朗声道：“大燕朝能有方公子这样为民请命的状元郎，我大燕朝何其幸哉！请受老夫一拜！”

　　　　瞬间一大片黑压压的太学院的学生冲方玉躬身拜了下来，凌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方玉这次是兵行险招的做法。

　　　　不过承平帝再怎么震怒也不会不顾及南山老人和三千太学院学生的呼声，除非他真的想给大燕朝的老百姓树立一个昏君的表率。那些文人们的嘴最是不好得罪的！

　　　　“皇上有旨！召新科状元方玉觐见！”魏公公果然不多时从东司马门口走了出来宣旨，凌霜此时到底还是担心了几分。六公主可是承平帝最疼爱的公主，又牵扯进了瑞王还有宫里头的周贵妃，这一次方玉可谓是凶多吉少。

　279章　掌家玉印

　　　　279章掌家玉印

　　　　她刚要起身走过去却被身后的林子妍拉住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急糊涂了吗？刚才魏公公宣召是用的新科头名状元的称呼。”

　　　　凌霜心头一顿，缓缓停下了脚步随即压低声音道：“姹紫，妍儿，我们打道回府！姑爷少不得要有些动静，我们那边也要行动起来。”

　　　　林子妍点了点头突然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放心，我爹在做京官之前做过几年明州的知府，那些六公主犯下的事儿，每一样都是真的，想必姑爷已经搜集到了证据才会这样说。”

　　　　凌霜猛地醒悟过来，看着林子妍明艳的脸，这家伙居然私下里将自己的爹卖给了方玉，不然方玉哪能这么快就将六公主的罪证搜集起来。

　　　　“替我谢谢你父亲，改日我请他喝酒！”凌霜是真的感激不尽，这一次说不定就能将二哥救出来。

　　　　宫里头的那位六公主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也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

　　　　凌霜刚回到了凌府便被老夫人叫了过去，她忙疾步走进松鹤堂，东暖阁里到处是浓烈的药味。一向撑起整个家族精神烁利的凌老夫人终于病倒了，歪靠在迎枕上，抹额上的蓝宝石光芒也显得暗淡了几分。

　　　　“祖母？”凌霜心头一痛，儿孙们不争气害的祖母连一个安静的晚年也不能享有。

　　　　她几步走到了凌老夫人的榻边坐下来紧握着凌老夫人探过来枯瘦如柴的手，接过了一边丫鬟端着的药碗凑到凌老夫人的唇边。

　　　　“祖母先把药喝了吧！”

　　　　凌老夫人摆了摆手缓缓道：“霜儿，外面的喜报已经传来，姑爷实在是争气得很。断不能因为你二哥的事情便委屈了姑爷，该庆祝还是要庆祝的，总不能只是在你的松林堂摆一桌的。”

　　　　凌霜心头一热，到如今这般田地了，凌老夫人却是想的不要让她和姑爷委屈了，凤眸中微微发红忙别过脸掩饰着笑道：“祖母，如今二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和姑爷也是心里头着急，这庆祝的事儿先缓缓再说。我是想着怎么才能将二哥从死牢里弄出来为好！”

　　　　凌老夫人浑浊的眼眸一顿晕染出泪来：“我已经托人给付夷先生去了信，你侄儿凌云暂且缓缓再回来。那孩子听闻你二哥出了事，不要命的要从山上赶回来，你想想你二哥这一次牵扯的是什么案子啊！回来一个便会被弄死一个！你派个人再去付夷老先生那边看着些。”

　　　　凌霜点了点头，心头暗道凌云那小子已经给她带了信儿，明日就能回来了。那孩子已经知道父亲出了事儿，谁还能劝得住？凌家人素来不是那种冷情的人，更何况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她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祖母，这事儿只能瞒着。凌云近来武功精进，但是性子还欠缺些磨练，她不会让这小子情急之下搞出什么事儿的。

　　　　“霜儿，”凌老夫人松开了凌霜的手，屏退了左右服侍的丫鬟们，却从怀中颤颤巍巍拿出了一方玉印。

　　　　凌霜哪里认不得那可是凌家祖传的玉印，是凌家整个家族权柄的象征，心头一顿不知道老太太这是要干什么。

　　　　“祖母，这是……”

　　　　“霜儿，”凌老夫人喘了口气缓缓道，“你二哥如今遭人陷害，祖母心里头和明镜儿似地，我自己的孙子我自己清楚，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是这一次，你二哥的事情定是牵扯了背后更厉害的人，怕是躲不过这一劫。”

　　　　凌霜不禁汗颜，原来祖母什么都清楚得很。

　　　　“霜儿，若是你二哥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替祖母保下你二哥的一双孩儿，尤其是荣儿，刚出生没几天便受这般罪，祖母实在是不放心得很。”

　　　　凌老夫人给凌霜几乎用命赌来的凌家最小的公子起个名字叫凌荣，希望这孩子能给凌家带来新的荣耀，不要辜负这么多人的期望。

　　　　她将玉印交到了凌霜的手中道：“霜儿，凌家交给你了，这方玉印据祖上留下来的传说牵扯了凌家一个大秘密，但也仅仅是传说而已。因为祖祖辈辈就传了下来，也是凌家家主的凭证。当年你爹经常戴在身边后来你爹战死了去，这方玉印本当传给你大哥，可是……”

　　　　她眉宇间满是痛色，凌霜忙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凌老夫人似乎得了几分力气睁开眼眸缓缓道：“你大哥不在了，你二哥却是这般境地，霜儿这玉印你一定要好好拿着，凌家在陈州还有一处庄子，里面藏着凌家历代家主留下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拿着这方玉有朝一日去陈州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着的？那个地方不被外人所知，若是京城这件事情实在被逼无奈，你和姑爷带着二嫂和侄儿先去陈州避避风头。我一个死老婆子守在这处宅子里便罢了！我已经活得够长的了！”

　　　　“祖母！这玉印我不能要，祖母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儿，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我……”凌霜忙要将玉印退回去，她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过客，凌家给了她太多的温情关怀，她怎么又能拿着凌家最后保命的玉印？还是象征着家主的玉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得很！

　　　　“霜儿，你难不成要让祖母下跪求你吗？”凌老夫人那双苍老的凤眸满是悲伤，如不是凌家到了今天的地步，她本不想逼迫这个孩子。可是如今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真正能当得起凌家重任的还真的是非这个孩子莫属。

　　　　凌霜倒是不能再推脱了，一咬牙收下玉印先将老太太哄高兴了再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刚要说什么，大丫鬟柳青侯在门口禀告道：“老夫人，大小姐，文家夫人和大少奶奶来了！”

　　　　凌老夫人忙叫人请进来，文夫人带着文家大少奶奶赵氏缓缓走了进来，凌霜忙上前见礼。

　　　　“霜儿不必多礼，”她看着凌霜凤眸中的紧张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姑爷进宫的事情我不会说。”

　　　　凌霜心头一缓感激的看着二人，这一次若不是文家人的照看，老祖母的病情定然会更加严重几分。

　280章　谁做替死鬼

　　　　280章谁做替死鬼

　　　　如今文家的人也晓得不能让凌老夫人太着急上火了，刚刚听到方玉出了事儿文夫人忙带着赵氏来凌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赵氏借机将凌霜拉到了轩阁外留下老夫人和自己婆婆说话儿，她看着凌霜压低声音开解道：“父亲和你大哥已经派人同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联系上了，如今姑爷被皇上单独叫到了御书房，现下还没出什么事儿。”

　　　　凌霜心神渐渐安宁了几分，忙道：“多谢大嫂，只是不知道太子爷禁足这事儿了结了没有？我想去太子府面见太子爷。”

　　　　赵氏神色一顿，暗地里却是哭笑不得。凌霜极其精明的一个女人偏偏对这男女感情只是迟钝的厉害。

　　　　太子对凌霜的心意那可是昭然若揭，凌霜不求太子爷还好，若是真的去替方玉求情，只怕是方玉死的更快。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提点一下，方玉素来在文家行事得体渐渐与文家人走得近一些，倒是不想让凌霜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小妹，借一步说话！”

　　　　凌霜看到了赵氏的神情有变，忙将她带进了一边闲置的轩阁中，命姹紫守在外面。

　　　　赵氏拉着凌霜的手在黄杨木椅子上坐定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缓缓道：“霜儿，你至从认下了文家这门亲戚，我们文家上下从来都是不拿你当外人看待的。”

　　　　凌霜忙道：“小妹省得，大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氏笑了笑道：“太子爷对小妹的那份心思，小妹虽然是当局者不清楚，但是旁观者却是看的真真切切。当年小妹在桃花林中中毒昏迷不醒，太子爷亲自带着人闯进了凌家的后堂。还有太子爷对小妹的赏赐一样样大燕朝其他的将军哪里有这样的荣耀？太子爷在文家不止一次提起过你，连你大哥都觉得太子爷对你……”

　　　　赵氏顿住了话语，这毕竟涉及闺阁中的禁忌，她倒也不好再说下去叹了口气道：“如今妹妹又得了一个天降凰女的身份，大燕朝的那些皇家子弟们但凡有个心思都会对妹妹动上一动，所以妹妹去求助太子爷，别的事情不说。太子爷定会给妹妹想法子办到，唯独这件事情，若是妹妹为了姑爷去求，少不得会出乱子的。”

　　　　凌霜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她只是情商不怎么高，智商可是没出什么问题。赵氏都说的这般明白了，自己再糊涂也明白了过来。

　　　　她缓缓起身道：“小妹多谢大嫂提点，祖母那里还恳请大嫂和母亲多多照顾着些。大恩不言谢，小妹这边有礼了。”

　　　　凌霜躬身冲赵氏拜了下去，赵氏忙将她扶住。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内宅妇人哪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