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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椅归我,你也归我-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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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公公说,此番没有争吵也没有哭泣,他二人说着些什么,直到皇叔开门而去。

    那日晚膳时分,小丫鬟还说,洗梧宫的皇后娘娘吃了些东西,在镜子前面梳妆。

    那日当晚,洗梧宫便突然起了哭声,明王妃的贴身丫鬟涕泣连连——明王妃已然中毒身亡了。

    宫中乱做一团,而宫外也没好到哪里去。

    都城里传遍了‘柳妃与皇嗣双亡’、‘皇后当初中毒乃皇帝所为’、‘皇后杀害柳妃,被皇帝毒杀’……等等等等。

    而这些消息,分明不是我安排传播的,而徐文起也是否认,他说节骨眼上并不敢铤而走险传播消息,一旦被顺藤摸瓜发现了,无疑是死路一条。

    我思来想去,终于明白——这一切大抵是明王妃的算计。

    一个女人的恨意能有多可怕?

    她在死之前,杀了她丈夫的后嗣,和唯一的妾室。

    她在死之前,给她的负心丈夫留了一盘的棋局。

    而她的死,大抵是她自己所为,她在自尽之前派人传出了皇叔杀她的谣言。

    招招致命,直戳心窝,这是何等的歇斯底里。

    闻信带来这些消息,随后转身而去,我独身一人坐在西南的佛堂里,手里执着一串佛珠。

    我再清楚不过,洛伏泽、当初的红花,柳依依的孩子和入宫,还有如今这红花的嫁祸,皆是我所为。

    换句话说,明王妃、洛伏泽,还有柳依依和她腹中的孩子,这数条人命,都该算在我的手上。

    但是我抬头看佛,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与惧意。

    这世间谁能护我?

    当初我也想过善良,可终究是被这些步步紧逼,退无可退。

    什么都不做,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去罢了。

    事到如今我尝到了甜头,我发现,反手捅人一刀是何其的自在。

    钱公公说,都城一团糟,皇叔已然是捉襟见肘,左右为难。

    至于段家那边,因为我提前打好了招呼,事发之后,段昊动作飞快地把段家两支摘了个清楚,把明王妃的母亲和段家二公子推出去交给了皇叔,随即宣布段家隐匿世间,再不理朝政,之前种种与他们不相干,也没有要报的仇恨。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我的局还没有结束……

正文 189‘替罪羊’

    我再回到都城的时候,冬天已然将尽。

    入了顾府我那一隅院落,一切如旧,熟悉得紧。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一切妥帖,霜桥已然几步迎出来向我行礼。

    此番回来,入了院子倒还没看见什么碍眼的,我笑着扶起她来,一面走一面向她询问近况。

    霜桥道:“都城事情多得很,想来公主也听闻一二,以后有闲定会同公主细讲,至于府中,一切都好,安稳得紧,除了兔子冬天又瘦了些,蔫耷耷的。”

    我举步走到兔笼旁,把手伸进去摸了摸这只小家伙。

    许久不见它,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它的的确确是瘦了。

    我幽幽叹口气。

    我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兔子的肥瘦,就像是我和顾君则的关系一样。

    我同他一起去秋狩的时候,带回来这只小家伙,他待我好的时候,这兔子肥硕得紧,而后种种变故,这兔子也恰恰好瘦了下来。

    而如今兔子又瘦了……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

    霜桥在一旁忙道:“许是天气冷,公主莫急,婢子定会好生照料它的。”

    我摇了摇头:“此前的冬天不也是这般温度,怎的它当初便好好的?明明也没到年老之时,该怎样便怎样吧,顺其自然。”

    有的事情真的强求不来。

    顾君则今日接了我,之后便又没了踪影,我睡前从窗子处往对面的窗子望了一眼,依旧是漆黑一片。

    他还没回来。

    也许我该高兴?至少他不会和刘青萝共度良宵。

    霜桥在一旁收拾妥当了东西,向我低声道:“公主,可需要婢子仔细说说这些天都城之事?”

    我点了点头。

    虽然我知道,她所了解的,很可能没有我了解的仔细,很可能更没有以后徐文起要和我讲的时候说的清楚。

    但是,也许除了宫里之事,也许她对于市井种种更为通透,也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提前听她说说,以后见徐文起之前,我也能有更多的准备。

    霜桥便将东西放到一旁,细细讲了起来。

    对于宫中,明王妃、柳依依的那些事情,霜桥并没有说出什么新的东西,倒是她又提了一点。

    她有些惊诧道:“自明王妃死去的那一天起,柳家便被封了,严实得紧,门外尽是官兵,到现在都没解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前传言他家谋害明王妃,或者说,现在坊间有说法,人们说,大概皇帝怀疑,明王妃的死也是柳家的报复。”

    我皱起眉头。

    ‘明王妃的死是柳家的报复’,我知道是绝对不可能的。

    很有可能是个幌子,以柳家为替罪羊,免得让世人怀疑是皇叔蓄意逼死结发妻子。

    可是,这也说不通……

    按理来说,柳相算是老臣,手中权柄不少,也一直支持皇叔登基,而这无疑是皇叔需要的,并且,柳依依虽然死去,但她腹中的孩子的的确确是皇叔的,皇叔不念着功劳,也该念苦劳,不念苦劳,也该往长远看,无论如何也不该轻易禁封柳府。

    除非……他们有别的过错?

    我皱起眉头。

    霜桥笑了笑:“公主,婢子知道的就这些了。”

    “婢子短见,也懒得管什么天下苍生安不安稳,婢子只是看着皇帝的天下这般乱,便开心得紧。”

    “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才登基这些时日便闹出这么多事情,日后还不知会如何……”

    “但愿恶人终有恶报。”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末了狠狠呼出一口气,抬起眼来,眼睛上已然有一层雾水。

    我展开眉睫,拍了拍她的肩头:“放心,等一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霜桥点了头,咬牙道:“这明王欺人太甚,当初他不仁不义,设计陛下和娘娘,又害了公主,之后又……”

    她说道这里,话语停下,只狠狠沉了口气,抽了抽鼻子,有些促狭:“婢子多言了。”

    “婢子伺候公主歇息吧。”

    说着,她手脚又利索起来,麻利地给我收拾好了床榻和屋子,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我看着合上的门叹了口气。

    我何尝不知道霜桥为何不说下去。

    她和碧雪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关于当初碧雪给我下毒之后自尽之事,定然是耿耿于怀,这也给她对皇叔的恨添了一层。

    但是因为碧雪的这种恨,她自然不能同我讲。

    我掖了掖被子,又叹了口气。

    当初那事情,其实我不怪碧雪。

    怪皇叔,怪他不给我留半分后路,怪他赶尽杀绝,折磨人心,其实也怪我自己,怪我自己无能,连最最身边的、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正闭上眼打算睡下,闻信的传音却在耳畔响起。

    “公主收拾收拾起来吧。”

    “老先生有事情要交代。”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要散架一般,但是师父的事情,如何能不去?

    我咬咬牙,应了一声,当即起身收拾。

    半晌闻信敲了敲窗,我便趁着没人,拖着一副身子同他一路向西,去寻师父。

    到达师父的居所,天色已然是一片漆黑。

    我只觉得两只眼皮都在打架,困乏得紧,闻信在一旁瞧了我一眼,低哼:“公主到底是娇生惯养,这种夜里做事,其实是常有的。”

    我没什么力气反驳他,何况他说得好像也没错。

    师父坐在屋里的桌边喝茶。

    见我进去,他一摆手,示意我和闻信坐在一侧的两个椅子上。

    “这些天都城之事,公主可有耳闻?”

    我转眼看了下闻信。

    但愿他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师父。

    闻信瞪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嫌我不信他。

    于是松下一口气,颔首道:“霜桥和我讲了,知晓一二。”

    师父点了头,也没多说,只道:“那公主可知道柳府被封一事?”

    我愣了一下,颔首道:“知道有这件事,但是不知道原因。”

    师父道:“此番叫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柳府被禁封,是当了别人的替罪羊。”

正文 190公主还是这么天真

    “师父指的是……柳府给皇帝当了替罪羊吗?”

    我皱眉问道:“是不是是皇帝逼死的明王妃,然后像栽赃给柳府?”

    师父瞧我一眼,沉声道:“糊涂。”

    我噤了声,自知答错了问题,估计还很离谱。

    但是我真的想不到,自私如皇叔,还能如何做。

    “明王自私自利,但是绝非痴傻之人,柳相手中有太多的东西,明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他给自己当替罪羊?”

    我皱眉道:“那更不会让柳相给别人当替罪羊了啊。”

    师父叹口气:“你怎的不开窍呢?为何偏偏要把这件事往明王主谋上想?实不相瞒,在这件事上,明王其实是被动的。”

    我一愣。

    师父的指节叩击着桌面:“柳相被别人当做替罪羊,让明王生疑,怀疑手握权柄的柳相图谋不轨,所以才撕破脸动手的。”

    “而他之所以选在明王妃死的时候才动手处理,大抵是想让世人以为,他是因为‘怀疑柳相杀死明王妃’才查封的柳府,从而掩饰他的真正目的。”

    我瞪大了眼睛:“那他的真正目的是……”

    “公主想一想,前些阵子,都城出了些什么事情?”

    我皱眉,半晌犹豫道:“难不成是……盐?”

    师父哼笑:“此番总算猜对了,不错,就是盐。”

    “明王怀疑,运送和贩卖私盐一事,乃是柳府主使,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封了柳府,这和此前他查封那一处药庄是一个道理——此事公主应当也有听闻吧。”

    自然有听闻,我还去药庄闯了一闯呢。

    如此说来,倒是顺当了。

    只是……

    私盐这件事,为何能和柳府牵连到一起?

    这绝不是我暗中谋划的事情,但是,我又隐隐觉得,此事和我谋划的事情很有关联。

    因为,只有以‘明王和柳家在药庄买红花’这件事为前提,也就是我设计的、那本账簿上的、柳家的买卖记录,此后才可以有‘栽赃柳家贩卖私盐’。

    这是巧合?

    还是有人在暗处盯着我的行动?

    我思量着,忽而一个激灵。

    ——那晚我碰见的人,分分明明就是顾君则!

    难不成,在暗处盯着我、算计我的人,就是他?

    师父瞧着我,眸光深邃:“公主在想什么?”

    我匆忙回了神,只是摇头:“没有、没有什么。”

    闻信在一旁不动声色。

    师父却缓声道:“而据老臣所知,设计此事的人……”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只觉得一颗心都在颤。

    可是师父还是说出了那个我不想听到的名字:

    “多半便是你的驸马,顾君则。”

    我咬了唇边,战战兢兢地看向师父:“师父为何如此以为?”

    师父笑笑:“我在宫中,尚有几分人脉,所以能知道明王的所作所为,也就能猜出他的心思。”

    “我在宫外,也有些人手,近日顾君则做了什么,虽然他行踪隐秘,我说不全,但是也知道一二——他已经基本除掉了顾君启,在统一老摄政王的兵权,并且近日,似乎引了大批暗卫,一直在都城四下活动,那药庄的第一波私盐被查之后,再无后续,我对此生疑,仔细一查,发现很可能是在半路被黑衣人拦截,马车、人员和货物都消失了,而时间上也恰恰好和顾君则那一伙黑衣人的行动大抵切合。”

    我心里打起了哆嗦。

    师父说的多半是靠谱的,而我也并不是好奇他的野心,那么,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被顾君则发现了,如果顾君则发现我了,他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不敢往下想了,也许这么多天,在他眼里,我都在自欺欺人?也许正是他发现了我的隐瞒,所以才对我……

    师父在对面轻咳一声,我赶忙又回了神。

    今天未免太过失态,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跑了好几次神。

    “事情重要,公主今日却心不在焉。”师父启口说着,声音平平淡淡,我抬头看他,他的眸子如同鹰隼。

    我忙不迭点了下头,有些敷衍道:“白日刚回来,有些困,弟子失礼了。”

    师父‘嗯’了一声,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道:

    “顾君则的目的,相必你多多少少也能知晓了。”

    “所以,按照之前我说的那个约定,老臣劝公主,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力量,辅佐他,推翻明王。”

    我周身一个激灵。

    这的确是我曾经的想法,但是如今这么做是否是对的,我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辅佐他,让他上位,作为交换,让他救我的父皇母后,师父可是如此意思?”我皱眉道。

    师父扫了我一眼,低声道:“这个倒是不急。”

    我身形一凛,不自觉间已然提高了声音:“师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谋划的吗?伏波如今只想救回父皇母后,让他们安安稳稳。好好生活下去,再没什么别的想法了,为何……”

    师父面不改色,依旧沉声道:“老臣不会害公主,并且……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约定。”

    我咬了牙:“那个约定是什么?是和谁的?”

    师父却摇头:“是什么,如今还不当说,至于是和谁的……便是皇后娘娘,公主的母后。”

    我颤了一下,愣怔在原地,只觉得由内而外皆是僵硬。

    这太荒谬了,如果是和母后的约定,为什么现在不和我说?为什么不让我急着救父皇母后?

    师父看向我,眸光深沉:“公主记住老臣的话,照着做便是,老臣绝不会害公主的。”

    师父已经向我承诺了太多遍,他不会害我。

    可我沦落至此,早已不肯信什么保证了。

    我木然地盯着他,苦笑:“师父,何苦这么折腾呢?”

    “这么多年了,伏波好累,伏波不想折腾了,如今只要父皇母后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就算一家人穿着粗麻的衣服,每日菜梗冷饭,也好过如今日日煎熬。”

    师父依旧摇头:“公主,这么多年了,你依旧这么天真吗?”

正文 191城门起火

    “你是皇家之人,陛下是曾经的皇帝,这就决定——你没有选择与世无争的权力,你所做的只有往前看——”

    “你说感到疲累,是因为明王上位了,却依旧顾及你的身份,不肯对你松口。”

    “公主,如今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居安则思危,这是每个统治者,或优或劣,多多少少都会考虑的事——只要根本的事情不解决,哪怕你以救回陛下和娘娘为条件,辅佐顾君则上位,日后又能如何?照样是处在动乱不安之中。”

    我咬了牙关。

    无法后退,有时候比无法向前更为可怕。

    而如今我恰恰就被人强推着向前走,身不由己。

    我狠狠沉了口气,抬眼看着师父:“所以,师父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师父笑了笑:“打算便是那个约定,老臣自会赴约,只是如今不能同公主说罢了。”

    我皱眉,决定再逼问一步:“可是事情需要我来做的,师父,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师父看着我,依旧只是淡淡而笑:“秘密,总是有理由存在的。”

    “就像老臣相信,公主也有事情瞒着老臣一样。”

    我一愣。

    他却继续笑:“放心,老臣什么都不会问,什么都不会查,公主的秘密,可以继续、甚至永远成为秘密的。”

    “只要我们知道,这些秘密对彼此无害,就足够了。”

    我有些惊惧地看着师父那双深深的眉眼。

    师父他大我数旬,这些年更是游历天下,不似我日日困顿于深宫,阅历和见闻,只怕是我的十倍也不止。

    我是无力和他对着干的。

    沉默半晌,终究是点头:“如此便好,伏波便按照师父说的做。”

    师父一笑:“谢公主。”

    复又转头看向闻信:“时候很晚了,劳烦阁下送公主安全回府吧。”

    拜别师父,我和闻信一路无言,直到顾府,我翻入窗子里,收拾收拾又躺在榻上。

    可是,离开顾府时候的困倦感,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强行蒙了被子,却依旧是睁眼到天明。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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