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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止于礼-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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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十分头疼的上前,学着杜子衡的方法将糖糕整个肉身都打量了一遍,最后在它虎视眈眈之下仍旧没敢伸手。
苦笑着对杜子衡解释,有些委屈的道:“三姑娘,这头鹿根本不允许我碰,而且我的医术是您一手教的,要是连民都看不出的所以然,找我也没用啊。”
说来惭愧,他比三姑娘要大上好几岁,可这吃饭的本领却是三姑娘手把手教给他的。
他有感觉,要是自己真的敢伸手的话,这头鹿说不定会直接将他的手臂咬下来,他付不起这种风险,他以后还要靠这双手吃饭呢。
杜子衡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她从医数年,而陈安却是前年才投入她的门下,要让一个小学徒来治理这种疑难杂症,未免也太过为难他。
想通了这一点,她便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只得摆手吩咐陈安熬了些消食的药水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看看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眼见终于不需要自己一刻不松的将这头鹿盯着,陈安大松一口气,逃也似的离开观察室,生怕被捉到,然后又被命令在这里守着。
他实在不想与一只鹿对视良久,那会给他一种氛围怪异的感觉。
只是当消食的药水送过来后,二人又陷入了另外一种为难中。
不管他们怎么哄怎么说,那头鹿就是不张开嘴,任由他们使尽白般方法也无法让它将药水喝下去。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去将这头鹿的主人,那两位公子其中之一找了过来。
杜子衡很无奈的望着安泽清,有些羞窘,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头疼,手上端着一碗药,半天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公子,你这头鹿脾气高傲,我等实在无法让它饮下这碗药水,不知公子可有何好办法?”
本想强迫性的灌下去,可这头鹿的体型也太大了,要是等会儿挣扎起来不小心伤了人,又是另外一桩麻烦事。
安泽清看了一眼杜子衡,见她眼底深处满是焦躁,才悠悠地收回目光,随手拿着折扇在观察室的床边敲了敲,声音清淡的说道:“喝下去。”
陈安:“……”
杜子衡:“……”
是她理解有误,还是这位公子想得太简单?
如果这样一句话就能省事儿的话,他们刚才早已动手成功,只可惜无论他们说破了嘴皮子,这只鹿都没有半点反应。
杜子衡心中失望,手上拿着的药碗也微微放低了些,心中还在思考,会该如何救场。
有钱人家的少爷们脾气大多怪异,又高傲,要是明白自己指挥不了自己的爱宠,到时候他恼羞成怒怎么办?
她实在不相信,一只鹿会如此懂人性。
可正在她不相信时,奇迹在她眼前发生了,只见那头原本将脑袋转向一旁拼尽全力拒绝药水的白鹿又将头转了回来,委委屈屈地朝安泽清叫了一声,好似在表达她的拒绝和不满,然而安泽清并没有将它的叫唤放在心上,只道:“喝。”
如此,糖糕方知道自己实在无拒绝的余地。
不能责怪主人,又不能对主人有好感的姑娘露出凶狠的一面,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个为他端来苦苦药水的男人。
就是他,它记住了!
陈安被那个眼神瞪得手脚发软,连忙向后退了两步,等两者之间有了安全距离后,他才敢慢慢的抬起眼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那头白鹿。
浑身散发着拒绝意味的糖糕将脑袋慢慢的伸向杜子衡手中的药碗,伸出舌头委屈的将里面的药水一滴不落的喝了下去。
怎么说呢?那种味道苦得令它全身发抖,却因为主人在一旁看着,又不敢发脾气直接将碗打翻。
毕竟它太了解自己无良的主人了,打翻了这一碗,就会有第二碗,第三碗等着。
第312章神奇
当白色瓷碗见底后,杜子衡才回过神,只得尴尬的朝着安泽清笑了两声,生怕他以为自己无事找事,连忙对他解释道:“可能……可能是糖糕太认生人了,不习惯我们在一旁,所以才会拒绝我们刚才的投喂。”
并不是她故意找事啊!
作为兽医,治疗动物是她的责任,而她也是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发现它身上的病灶了。
然而糖糕看起来除了精神萎靡不振一点以外,其他再无任何问题。
可她又不能直接将这句话对客人讲说,否则等会客人要是以为她在推卸责任怎么办?
安泽清眸色温和,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安慰她道:“糖糕确实认生,这几日定是要我在一旁哄着,它才能配合姑娘的治疗,等过几日它与姑娘熟悉之后,便不会再抗拒姑娘了。”
等熟悉之后,其余的事情也更好开展。
杜子衡:“……”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从这位公子语气里听出了一种意思,他似乎料定了这头白鹿身上的病短时间内不会好,所以竟然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
这怎么行?要知道他们这里是医馆而不是客栈,怎么可能供他们长时间居住?
费钱财不说,也得费大量的时间。
秉承着商人不能亏本的原则,她想了想后,才委婉的向安泽清提出了建议:“公子此处医馆条件简陋,恐怕有辱公子的身份,我知晓镇上有一家极好的客栈,若公子愿意的话,等会我便让人去帮你们订两个房间?”
那客栈正好是他们杜家开的,引两个客人进去也能多赚点银子。
而且以她看来,那两位公子都不是吝啬之人。
“三姑娘不必忧心,我觉得此处挺好,能与糖糕时时呆在一处也是我的愿望,这样也好让我安心,免得有任何情况发生了而我出现的不及时。”
第二次赶人的想法宣布失败。
杜子衡很勉强的笑了笑,终于不在这件事上纠缠。
算了,等她住上两日再说,当他住不惯时,就是他们乖乖收拾包袱走人之时。
因医馆内有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生‘急症’的动物,杜子衡不得不派人回杜府禀报了一声,告知府中人今晚不回,得到了府中的认同后,才安安份份的守在医馆内。
她可不想让一头不知打哪儿来的白鹿坏了他们兽医医馆的名声。
若是这头白鹿在自己这里出了事,日后他们医馆怕就是要蒙上一层阴影了,到时候谁还敢把自己的爱宠受到他们医馆内医治?
夜已深,半弯的月亮悬挂在枯树枝头,清冷的月光洒在亭子中央,在本该如此幽静的环境中,却有一种极为嘈杂的声音蔓延至此处。
杜子衡呆在房中,烦躁的用被子将整个头蒙了起来,那声音却依旧围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曾散去,似乎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她又不能将自己憋死在被子里,只能无奈的将被子松开,把头露了出来,深沉的对着帐子顶部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在医馆内过夜的原因了,因为离医馆的不远处是一个生意极好的戏馆,每到夜晚便会有无数的有钱人在其中寻欢作乐。
当然人家只是简单的听曲唱曲,都是一群有闲钱没处使的人,声音常常会到了半夜后才会停止。
饶是这样,他们发出的声音也足得使人第二日早上起来时头昏脑胀。
是她错了,她不该一时心软呆在医馆内。
早知道就该回杜府,这样最起码也能让她睡个安稳觉,第二日精神饱满的上岗。
实在睡不着,杜子衡不得不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将门打开,悠悠的向着院子中央走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他们院子中央看天上悬挂的月亮会别有一番意味,她就当是培养情操了。
可是等她走到那里时,原本只属于她的位置上早已坐了另外一个人。
望着那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想法,仿佛自己的私人领地已经留下了别人的足迹。
她本该不爽的,却难得的没有生气。
听见后面的声响,安泽清慢慢的转过头,如玉般的面庞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更显得人畜无害,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给人一种温润如玉之感。
“杜姑娘也被戏曲声吵闹得睡不着吗?”安泽清明知故问,手边还放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这么晚了,医馆内早就没有人打理,如此说来,应该是他自食其力的结果。
杜子衡收回目光,没有否认,也不介意位置被人强占,转而走向另外一边坐下,自来熟的倒了茶水在另一个杯子中:“看来公子今夜也是注定睡不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戏曲馆内的声音比任何一天都要吵闹,仿佛有种一闹到底的趋势。
见她如此不设防,安泽清面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杜姑娘,你如此自然,就不怕我在这茶水中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他都不知该说是她心大,还是该说她毫无防人之心。
在面对一个陌生男子之时,并且两人同处一处,而且武力值相差悬殊,她难道不该心生警惕,义正言辞拒绝他的靠近吗?
他是真的不懂,这个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了。
杜子衡微微一笑,茶香萦绕在鼻间,她细细一闻:“国寺中有名的苦茶,公子难道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
安泽清斟酌:“兽医?”
“兽医也是医,辨别一些简单的药材不在话下。”
她不是自傲,而是说的实话。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医馆内部和各种药材打交道,身上早已沾染了它们的味道。
无论走在何处,身上都有一股浓浓的药香,惹得家中的两位姐姐时不时的打击,说她简直与药为伍,都快成为药坛子了。
安泽清蓦地失笑,在黑夜中,他这个笑容显得十分难得,好半天他才忍住冲口而出的笑声:“杜姑娘说的是,是我想的狭隘了。”
至于他想的是什么,杜子衡心中自然明白。
差不离就是她是治兽的,对于药材什么的应该不精通。
然而事实是,这些年来她养在闺中极为无聊,把唯一有兴趣的兽医一道精通的不能再精通,包括与之相关的药材。
虽然这个爱好得不到家中人的认同,可对于她来说,却是乐在其中。
“你这样想也是对的,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姑娘会抛头露面的做这些,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理解,我从来没有奢望外人会认同我。”
哪怕这些人明面上看似对她很恭敬,可心里的偏见却一直存在。
她谁也不能怪,要怪只能怪世道不公,女子的地位仍旧很低。
望着她一时失落的面孔,安泽清忽而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的他,竟然想起来当初那一个在国寺水潭边肆无忌惮威胁他的杜子衡。
那时候的他,有勇无畏,虽然实在让人头疼了些。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你的行为。”他忽然缓缓开口,语气轻而郑重,落在嘴巴发苦的杜子衡耳朵里宛如天籁。
她咽下苦茶,怔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呢?”
安逸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阿娘的脸,那时候的她半点也没有大长公主殿下的风度,不雅的翘着二郎腿不说,眼里也都是肆意的光,想着想着,他便笑了,连带着看杜子衡都顺眼了很多。
“我娘曾告诉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该受世俗的规矩和目光限制,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外人无权干涉。她甚至还说过一句放在当下会被人吐唾沫的话。”
杜子衡眼里闪着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话?”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走自己的路,不要在意外人的眼光和想法。
这么多年来,阿娘不止这样说,也一直都是这样去做的,哪怕某些人对她有意见,但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出来。
这就是身份和权力的作用。
杜子衡只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忽然烧了起来,一种壮阔的感觉油然升起,可是很快她的这种感觉依旧完全消失,好似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凉到了心底,她眉眼间掩饰不了黯然:“你娘是个神奇的人。只是,现在的我却不能像你娘亲一样随性,只有极少一部分的人才能做到你娘的那种程度。”
想要随心所欲,何其艰难?
她到底没开口问他娘是何许人也,在这个时代,想要随心所欲的前提,必是身份高人一等。
安泽清没有再说。
他不得不承认,阿娘身后有东郭王室与安家作为后盾,她想做什么世上无几人敢拦。
可杜子衡不一样,听说她家里孩子挺多,是个商户人家。
他轻笑:“现下谁能说的准日后的事情,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和我娘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泽清笑得不寻常,杜子衡却察觉不到他笑容中的深意。
第313章条件
她十分感激这个在半夜陪自己聊心事的公子,因从小就将自己当成男孩的性格,即便规矩了这么多年,也改变了她骨子里的洒脱以及不拘小节。
她几乎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安泽清拱手道:“多谢公子赐言,我必谨记在心,若有一日我能随心而动,我必不会浪费机会。”
她今年已经十七了,在外人眼里是个老姑娘,已经嫁不出去了,前些年家中也想为她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只不过不过被她严厉拒绝。
爹地和娘亲还有两位姐姐又素来疼爱她,不愿意相逼,见她实在抗拒,便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这样看来,只要再过几年,让大家认为她实在嫁不出去,没有希望,说不定他们便会放自己一条生路,哪怕将自己赶到乡下也好。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庆幸,幸好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存银子,就算有一天真的被赶出去了,也能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安泽清笑的深沉,意味不明的道:“无碍,不过一两句随心之语,我说过便罢,若你觉得有用便记在心里。”
不过,谈话归谈话,感激归感激。
该报复的还是要报复。
喧闹的戏曲声终了,天边鱼肚泛白,安泽清这才惊觉他竟与杜子衡在院中坐了一夜。
他行事最为严谨的,不仅对别人,自己更甚。
然而他昨天居然打破了自己的规矩。
见他脸色突然有了些许的变化,杜子衡还以为是他一夜未睡而感到了疲惫,连忙识趣的说道:“公子,你已经一夜未睡,现在便请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盯着糖糕,不会让它出任何事情的。”
杜子衡这个人太实诚,她想不出别的办法报答面前的人,便只能在那只鹿的身上打主意。
她看得出来,这位公子是真的很担心那只鹿,就如她所说,他们已相伴多年,或许那只鹿早已成了他的家人之一。
安泽清勉强点头,许是良心发现,见她太过诚实也不好坑得太过,便语气温和的对她说道:“你也去睡上几个时辰吧,医馆内的所有事情便可暂时交给你手底下的学徒,他自己在你手上学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单独上阵了。”
他所说的那位学徒,自然是医馆内的另一个人员陈安。
杜子衡狠狠点头,她虽有赤子之心,但不代表会亏待自己,就算安泽清不说,她铁定也是要去床上赖上几个小时。
否则今日给那些小动物看病,谁能知道又会不会出现误诊的情况?
要是再来一例,恐怕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名声就要消散一空了。
她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努力化为虚无。
除了杜家以外,她所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因为太少,所以才想抓紧每一分。
安泽清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这个时辰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以往他的生物钟都极为有规律,到了时间便会觉得困倦,过了那个时间不睡又会觉得精神奕奕,仿佛浑身精力没处使,所以他便睡不着。
太阳终于从东边升起,暖暖的日光照射在庭院中,外面响起谢怲因睡眠充足而满足的声音。
安泽清眼角一抽,从里面打开门,黑着脸走出去,吓了谢怲一大跳。
谢怲见鬼似得倒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的黑眼圈,陈目结舌头说道:“你昨夜该不会一宿没睡吧?我说你这人,平时你在自己家时时辰定的严谨,分毫不允许出差错,怎么刚出来第一夜,便给我弄出这种事情?”
熬夜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正常,可对于泽清却不一样,因为没有睡醒的他脾气会变得异常暴躁,所以平常,无论是在家中或是外出,到了时辰安泽清便会自觉的去睡觉。
虽然不睡他的精神头也是十足,但是他折腾人的手段就更加层出不穷。
安泽清却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绕过他,准确的找到了院子里的唯一一口水井,亲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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