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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灵的目光早从容蔷身上移向远方，眼睛似被风吹痛，湮起水光，泛起凉意。听到秦潋的声音，片刻后，收回目光。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与平常无异。
　　　　她放下车帘回过头来，绽放出与平常一般的笑容，“我没事”
　　　　秦潋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走吧”他吩咐冥六道。
　　　　“容诗诗以前会在定国侯府千金陌霜身边伺候，是你的意思吗？”她轻声问道。
　　　　“嗯”他回道，“原本想将容诗诗安排在陌昭南身边，只是他不好入手。”
　　　　青灵仰头，就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巴，“赫连城认祖归宗前，你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仅如此，赫连城回到皇室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对吗？”
　　　　赫连城没回来前，从表面上看，秦潋与赫连翊是井水不犯河水。然赫连城一回来，秦潋就立刻站在了赫连城的阵营中，明面上也成了赫连翊的死对头。
　　　　秦潋的立场变化太突然，青灵猜测秦潋是一早就知道了赫连城的真实身份。
　　　　他点头，道：“赫连城回皇室是为夫安排的”
　　　　赫连城刚回来，按理说在朝中无一丝人脉，即便再如何得皇上的宠，一个失踪多年的皇子回朝后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实力。
　　　　可事实恰相反，他刚回来，不止秦潋站他的阵营中，朝中也有大臣纷纷倒向他的阵营。在短时间内，他就有了足以和赫连翊抗衡的实力。
　　　　这一切，也只能是有秦潋的支持与安排，赫连城才会有与赫连翊相抗衡的实力。
　　　　“原来如此”青灵低喃，秦潋在赫连城没有回到皇室前，就已经开始计划压制赫连翊的势力。
　　　　陌昭南年纪轻轻便承袭定国侯爵位，手中握有兵权。身为南夏年轻权贵的陌昭南，与赫连翊又有交情。陌昭南自然就受到了秦潋的忌惮，所以秦潋才想安排人在陌昭南身边，一旦发现陌昭南对自己不利时，也好想对策除之。
　　　　陌昭南是个小心谨慎之人，想在他身边安排人确实不好入手。
　　　　他虽是小心谨慎之人，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因陌霜而轻易落入别人的圈套中，丢了性命。
　　　　“陌昭南不好入手，所以你才选择从陌霜身上入手？”陌昭南疼爱陌霜，可以说陌霜是他的软肋，拿捏住陌霜，对付陌昭南可就容易多了。
　　　　玩弄权术之人，在他人府邸或身边安排自己的人，是最常见的手段了。
　　　　“可以这么说”秦潋回道。
　　　　一种恐慌从她心底升起，在身上各处蔓延，她极力压住恐慌，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是你指使容诗诗杀死陌霜？”
　　　　尽管她极力的掩饰，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把她搂紧，按进自己怀里，“说起来，陌霜的死主要还是我们风雪楼造成的。”
　　　　“陌霜的死和你有关？”她声音很缓慢的问道。
　　　　秦潋沉吟片刻，道：“她的死也确实与我有关吧”
　　　　她心口涌起酸涩，再一次闭上眼。
　　　　一股噬骨的寒意由脚底蹿上心头，再涌向全身，冷得她身子禁不住地颤抖。
　　　　有些事一想就可以明白，只是不愿想。有些事一问就可以知道，只是不敢问。
　　　　关于容诗诗曾在的那个组织，关于陌霜的死，她早就可以开口问他。她知道他会不欺瞒地回答她，可她就是不想把他和陌霜的死联系起来，因此她不去多想，也没有多问。
　　　　她睁开眼，“当初让陌昭南返回夏城的假密诏呢？是不是也与你有关？”她不自觉地揪紧他的衣襟。
　　　　“假密诏之事与我无关”秦潋回道。
　　　　“用假密诏设计陌昭南的幕后之人是谁，你查到了吗？”明明心内波澜起伏，然此刻她说话的声音却平静的连她都觉得意外。
　　　　他静默半晌，方开口，“已经怀疑一个人，只是尚未确定，待最终查实后，再告诉你。”
　　　　忽然他问道：“你与陌昭南，还有陌霜究竟有什么关系？”一提及陌昭南她脸色就不对，如今提及陌霜，她更是心神恍惚。
　　　　她垂眸，久久不回话，他便放弃了追问。
　　　　本以为，他到过了她世界里的每个角落。不曾想，在她的世界里，总有他没去过地方。
　　　　秦潋抿唇，不能完全抓住心爱女子的心，这种感觉真不好。他加大力道抱紧她，似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才罢休。
　　　　他感到怀里的人在颤抖，“夫人，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抖那么厉害？”摸向她的手，触及到的是一片冰凉。
　　　　“没什么，可能是天太冷了。”她低着头道。
　　　　他忙往炭炉里添加炭，用自己身上披的厚厚狐裘严严实实地裹住两人。让她在他怀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再把她的手塞进怀中捂着。
　　　　她埋头在他怀里，鼻间充斥着属于他身上的清香。
　　　　心像被谁塞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曾经闻着他身上的清香沁心，此刻闻着，却让心里那块石头变的越来越重，重的想要窒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捧在手心里，爱到骨子里？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就是想对你好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闭上泛起水光的眸眼，头深深埋进他怀里。
　　　　今世，你对我那么好，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东陵国大皇子意外身死南夏国，元雍帝愧疚之下，有意想风光厚葬大皇子，却遭到东陵长公主婉拒。
　　　　东陵长公主亲自为大皇子置办棺木，没有立刻返回东陵，在南夏多耽搁了一天。
　　　　青灵和叶昙，还有叶天铭到驿站，到了驿站外，她看到各处都挂着白布。
　　　　听驿站的人说，姬绮华正守在姬原的身旁。叶氏三人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来到姬绮华所在的地方。
　　　　姬原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已经被人擦干净，透着沉沉的死气。
　　　　姬绮华身穿着麻衣，也不知她如何弄得，脸色出奇的苍白，两眼红肿地跟小核桃似的，看起来像刚哭过，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她这副样子看起来像是因为姬原的死而伤心难过，若不是青灵亲眼所见她拿石头砸姬原的那一幕，青灵看到她这副样子，还以为她对姬原的手足之情很深。
　　　　“大公主，万望节哀。”叶天铭声音低沉道。
　　　　“原来是姑父，还有表弟表妹来了。”姬绮华开口时，声音略微嘶哑，好似刚哭过。
　　　　叶昙叹了口气，劝慰姬绮华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大公主节哀。”
　　　　“大公主，请节哀。”青灵道。
　　　　“是明天启程送大皇子回东陵？”叶天铭问道。
　　　　“嗯”姬绮华点头，“这里毕竟是异国，早点送皇兄回去，也能早点让他安息。”
　　　　姬绮华的侍女啊莹走进来，“大公主，大皇子的棺木已经送到驿站了，是不是让人现在抬进来？”
　　　　“抬起来吧”姬绮华轻声道。
　　　　没过多久，就在叶天铭还在说一些让姬绮华放宽心等之类的话时，有四个人抬着棺木走来。他们当中还有两个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另外两个是年轻人。
　　　　棺材很大，看那棺木的材质，应该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抬着棺材的四人，脚步轻快，看来并不怎么吃力。
　　　　姬绮华让人把姬原放进棺材中，合上盖子，叶天铭又再次劝慰她放宽心后，便带着叶昙和青灵离开。
　　　　清晨，青灵坐在桌前，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药膳，久久都没有喝下一口。
　　　　“小姐，药膳快凉了。”香草出声提醒道。
　　　　青灵似没听见般，仍搅拌着碗里的药膳。
　　　　香草伸出手在青灵眼前晃了晃，青灵疑惑的看向她，她才开口道：“小姐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青灵低语，她心里堵的慌，没什么胃口，随便勺了一口含进嘴里。
　　　　“小姐觉得这药膳如何？”香草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她。
　　　　“还不错，虽然是药膳，却没有什么药味。闻着很香，吃起来很爽口。”青灵中肯道，“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可口的药膳了，厨房换厨子了？”
　　　　香草掩唇轻笑，“没有，厨子没换，药膳的原料换了而已，药膳的原料是秦相让人送来的哦。”她一脸艳羡的看着自家的小姐，未来姑爷对她家小姐真是上心。无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往叶府送，送来的东西还都是极好的。
　　　　青灵拿着勺子的手一僵，默默的放下勺子，“我吃好了，剩下的拿走吧。”
　　　　吃的，穿的，用的，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边处处都有他的痕迹了呢？
　　　　那个男人，看着温柔，事实上却霸道的很。不止夺去了她的身心，就连她身边的东西也不动声色地夺了去。
　　　　一直待在屋里，她觉得沉闷，出到门外透透气，果然好了许多。
　　　　“备马”青灵对院子里的一个小厮吩咐道。
　　　　香草见青灵要出去，转身进去抱了一件厚厚的雪白狐裘出来，急急地道：“小姐等等，天那么冷，小姐还是披上狐裘再出去吧。”
　　　　青灵瞥了眼香草手里的狐裘，发现那是秦潋送的。她仰头看天空飘的雪，“不必”心沉闷而又酸疼，转身，大步走出院子。
　　　　清晨，路上行人不多。青灵骑在马背上，策马而行。
　　　　风夹着雪花迎面吹来，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冷，心反而轻松了不少。坐下的马跑得越快，她的心就越畅快，仿佛所有的烦闷都能随风而去。
　　　　“什么人，快停下！”城门的一个守卫，看到一个女子策马飞奔而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便拔出腰间的剑，横在路中央，意图拦下女子。其他的侍卫也同他一样，拿出兵器挡在路中央。
　　　　“吁”青灵停下马，蹙了眉，方才策马很畅快，不知不觉，竟跑到了城门。
　　　　兵部火炮被盗一事尚未查出个结果来，城门守卫仍旧森严。城内之人现在还不能随意出城，即便出城，也要经过重重盘查。
　　　　“快退下，你们一个个都瞎了狗眼不成？没看到这是未来的丞相夫人么？”看守城门的一个小官，看清是青灵，立刻从城楼上屁颠屁颠的小跑下来。
　　　　青灵轻声低喃，“未来丞相夫人”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硬生生的勒出了红痕。她抿紧唇，猛地扬鞭一甩，鞭子打在马背上，策马就冲出了城门。
　　　　那些守卫知道了她是未来的丞相夫人，没人敢再上前拦她。
　　　　“驾，驾，驾”她狠狠地抽着马背，任冷风吹着眼，吹走眼里那湿湿的东西。
　　　　策马不知走了多远，青灵才停下来。
　　　　冰天雪地里，天大地大。没有他在身边，寂寞猖狂，思念疯狂，痛苦难休。
　　　　静静站在空无一人的雪地里，不知站了多久，她才牵着马往回走。
　　　　“小姐”无影从青灵的对面走来，她一直是暗中跟在青灵身边的，只不过刚才青灵策马太快，她没有及时追上。在她追上来时，青灵已经踏上返回的路。
　　　　“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无影问道。
　　　　青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的不对劲太明显了，几乎谁都看出了。
　　　　她抬眼，两眼迷茫中带着一丝挣扎，“无影，如果很爱很爱一个人，舍不得离开他，更舍不得杀他，该怎么办？”
　　　　无影挑眉，这问题似乎为难了她，想了老半天才回道：“在无影心里，没有什么舍不得，该死就杀。”
　　　　青灵摇头失笑，爱上了，已经深爱，若要在刹那间抹去那些缠绵，又如何能做得到？
　　　　爱了终究没有不爱之时的洒脱。
　　　　进夏城城门时，青灵恰碰上了身披白色麻衣的东陵国使者。她没有急着进城，也不想与对方正面撞上，便下了马，牵马走到城门一侧。打算等姬绮华一行人出了城，她再进城。
　　　　不止青灵如此，还有一些想进夏城的人，看到东陵国一行人，都默默的站到城门一侧等着。
　　　　“放肆，没看到这是东陵国使者的车行吗？还不快放行！”赫连翊斥道，护送姬骑华出夏城，来到城门前却被守卫拦住。
　　　　城门守官季大人小跑来到赫连翊身旁，对着高坐在马上的赫连翊行了一礼，道：“荣王息怒，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要对出城的人或车辆进行盘查。
　　　　尤其是过往的马车，更不能放过，还请荣王谅解。”
　　　　“一辆马车上坐的是东陵国的大公主，另一辆车拉的是东陵国大皇子的遗体。都没有什么可查的，快放行吧。”赫连翊道。
　　　　“荣王可有皇上旨意？若是没有，恕下官不能对还没有进行搜查的车辆放行。”季大人完全不给赫连翊面子道。
　　　　赫连翊脸色微变，暗道这个季大人真没眼色。
　　　　青灵倒不认为季大人没眼色，早上她出城门时，季大人知道她和秦潋的关系，很轻易的就放她出城。而季大人这时摆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而不给赫连翊面子可知，这个季大人多半又是秦潋的人。
　　　　“王爷，东陵长公主，得罪了。来人，搜！”季大人下令道。
　　　　“退下！”赫连翊怒道。
　　　　“王爷这是要抗旨吗？”季大人平静道。
　　　　“王爷”一辆挂有白布的马车内，传出女子的声音，“让他们搜吧，本公主的马车里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谅他们也搜不出什么来。”姬绮华愠怒道。
　　　　姬绮华昨日进宫见元雍帝，以不便打扰姬原安息为由，请元雍帝给道不必搜查的旨意。可元雍帝那只老狐狸推三阻四，最后竟不了了之。
　　　　“住手！”姬绮华看到城门守卫想把姬原的棺材从车上抬下来，当即出声，试图制止。
　　　　“长公主息怒，下官也是奉皇上旨意，疏忽不得，还请大公主能够谅解。”季大人赔笑道。
　　　　一句‘奉皇上之命’让姬绮华不得不咽下一口气，她要是一味阻止，反倒显得有鬼了。于是冷着脸，静立在一旁。
　　　　“他们会轻手轻脚，决不会打扰大皇子安息的。下官让他们动作快点，好让大公主早点出城。”季大人讨好的笑道。
　　　　棺材上有草绳打成的圆形环状，载着棺材的车上有几根短棍。四个年轻力壮的城门守卫，拿起两根短棍穿过草绳圆环，再把短棍放到肩上。然后，四人合力把棺材抬起。
　　　　青灵看向那抬棺材的四人，抬那口棺材的四人紧咬牙关，看起来颇为吃力。他们把棺材放到地上时，还发出了一声钝响。
　　　　她脸上划过讶异之色，昨天她看到这口棺材是由两个年轻人和两个老者抬进驿站的，当时抬棺材的人脚步轻快，不费什么力。
　　　　然这四个城门守卫都是年轻力壮的，抬起这口棺材来却如此吃力。就算棺材里多了具姬原的尸体，这四个城门守卫抬起来也不该如此吃力才是。
　　　　城门外站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打算等东陵国使者走了再进城。
　　　　青灵站在人群里，盯着那口棺材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赫连翊一眼，蓦地出声，“无影”
　　　　“小姐”无影来到青灵身边。
　　　　青灵凑近无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无影便消失在人群中。
　　　　“放肆！当我们东陵国人好欺负不成！”姬绮华怒不可遏地声音从城门内传出来。
　　　　－－－－－－题外话－－－－－－
　　　　我太高估我的速度了，过了国庆，又过一周，结局还是没能出来，明明内容不多了啊，还是没能弄出来，囧、、、、、
　　　　唉，先到墙角蹲着忏悔

　　☆、第140章　爱他早已刻骨

城门内随后又传出骚动，青灵把目光转进城门内。
　　　　城门守卫把姬原的棺材放在地上后，想要打开棺材看看。此举彻底惹恼了姬绮华，东陵国使者跟着拔剑护在棺材四周，阻止欲上前打开棺材的城门守卫。
　　　　赫连翊下马，好声安抚了几句正在气头上的姬绮华，转头，脸色严肃地低斥那些城门守军，“还不快退下！若惊扰了东陵国大皇子安息，得罪了东陵国，你们担待得起吗？”
　　　　季大人也明白此理，再继续较真下去，惊扰东陵大皇子安息，彻底惹恼东陵公主，惹恼东陵王，恐怕担的罪责更大。他急急上前，弯腰低声赔笑道：“王爷，大公主息怒……”
　　　　赫连翊冷眼一瞥季大人，令季大人生生止住了口，“还不快放行？”
　　　　“是是是……”季大人连连称‘是’，不敢再阻拦。
　　　　此时，城门外站了更多想要进城的人。他们知道城内那些人是东陵国使者，还有东陵大皇子的棺材。南夏有风俗，正面碰上扛着死人的棺材不吉利。所以他们宁愿等久一点，也不愿早点进去，以免同姬原的棺材以及东陵国使者正面碰上。
　　　　赫连翊想亲自送姬绮华出城门远一些，无奈这时荣王府来人说有急事，他不得不提前与姬绮华作别。
　　　　姬原的棺材被重新放回了车上。姬绮华刚要坐回马车，便看到荣王府来人，接着赫连翊上前要和她辞别。
　　　　“你们带着大皇子先出城，本公主随后就能追上。”姬绮华吩咐她的手下道。
　　　　赫连翊和姬绮华有话要说，其他不相干的人识趣地退后。
　　　　“翊”姬绮华露出浅浅的笑意，“谢谢你能来亲自送我，我会在东陵等你。”
　　　　赫连翊低垂的眸眼满含深情，“你等着本王，本王会尽快求父皇下旨，让本王到东陵娶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