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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管家垂首，恭敬的立在一旁，钱氏估摸着，这足足有一千两的银，而自己这几年，也并不是每次都没有领到份例，所以这些是多了。再，这次母亲带来的那些箱中，就有两箱的金银之物，她现在并不缺。

　　　　孙瑾姿也没有想到孙富平终于又一次这么利索的往外掏银了。如果这次不是外婆来的话，恐怕她们这么多难也就吃了哑巴亏了，就像上辈，母亲死后，她更是穷困潦倒，无法度日。

　　　　“李管家，你拿回去交给老爷吧，我的份例并没有这么多”

　　　　“夫人，既然老爷让送来了，您就收下吧。这都是您该得的。”

　　　　钱氏还想要什么，却被孙瑾姿拦在了，不管是不是多给了，这些本就是她们应该得的，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而且给的多了，那只能明她那个父亲心中有愧，才会如此，不然孙富平恐怕抓这些银抓的比谁都紧。

　　　　钱氏正犹豫间，李管家已经退了出去，这李管家向来做事有分寸，钱氏也没有再拒绝。以往她是正室之时，也顾念着李管家的尽职尽责，而打赏过，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收过。

　　　　不过，孙瑾姿还是拿出一些银用帕包了拿了出去。

　　　　而院里的那些箱还没有收拾妥当，竟是从外面又抬了一些进来。

　　　　“李管家，这又是”

　　　　感觉到孙瑾姿递到他袖中的那包东西，李管家思虑一番还是接下了。

　　　　孙瑾姿从来没没有什么赏赐之物，这次给的自然也不多，见到李管家接下之后，心中也舒坦了几分。这明李管家是真心待自己的。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兰氏和钟氏给他塞银，却都被他拒绝了。

　　　　所以，在孙瑾姿的眼中，李管家一直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这个是原来被钟夫人扣押在库房里，夫人的嫁妆。现在都是还回来了。”

　　　　原本想着给回这些份例，孙富平已经做得够多了，没想到现今竟是将这些东西都还回来了。

　　　　孙瑾姿刚想去屋里告诉钱氏时，才发现钱氏正立在门边。眼中尽是泪水，当年她这些嫁妆被抬走之时，她也并没有觉得多伤心，可是再抬回来，钱氏倒是觉得当时枉然，一切不易。

　　　　心中也更加笃定，老爷原本都是一切不知的。

　　　　孙瑾姿并不知道钱氏心中所想，他只知道，在她们弱，背后没有势力的时候，她去找孙富平哭诉着

　　　　这些不公平，却是被挡回来了。而现在，外婆来了，舅舅也得势了，他倒是主动还回来了。

　　　　想当年自己落魄出嫁时，又岂会想到有今日的这番光景。

　　　　“母亲，你去屋里歇着吧，我在这儿看着。”

　　　　钱氏只是摇摇头，看着这些东西摆满了院，只觉得在有生之年这些东西还能回到自己的手手中，真是太过难得。

　　　　孙瑾姿也没有勉强她，这也算是一个了解，但是今日抬回来了，孙瑾姿便不会允许这些东西有一天再被抬出去，不然她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李管家，钟夫人那边”

　　　　李管家只是摇摇头，没有得到准信儿的事情，他也不管多言。他虽然听钟氏被老爷教训了一顿，关在了院里，可是这也是从那些丫鬟口中得知的，具体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所以，也不能妄加猜测。

　　　　再者，钥匙虽然在钟氏手中，但是这些事情却又是经过账房的手办的。

　　　　复杂的事情，李管家并不想多想，多管，他只知道，只要自己恪守本分，便能在这孙府安身立命。

　　　　账房先生将单交到李管家手中时，李管家粗略的一看，也就交给了钱氏去照对。

　　　　只是钱氏现在如何会有这样的心情，孙瑾姿拿过单便叠了捏在手中。

　　　　“李管家办事，我们自然烦心，有劳李管家了。”

　　　　李管家抱拳，老态的脸上满是坦然，“当年这是经我的手抬出去的，如今也在我手里还回来了，即便是百年之后，老奴也心安了。”

　　　　钱氏看着这满院的箱，只觉得恍如隔世，当年她嫁过来时，第二日便也是看到满院的箱。孙富平很是感激她的不弃之恩，亲自将账房的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中。

　　　　可是也只几年之后，一切便都变了，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一样一样的抬走，她的心也被掏空了，只是现在再回来，她也总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却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娘，这些东西我们就不点了，多一样少一样的，也就这样了。”

　　　　钱氏点点头，神情还有一些恍惚之意。

　　　　“只是这件事，将外婆气的不轻，我亲去给外婆一声吧。”

　　　　孙瑾姿心中自有主意，她自然是气她那个父亲的，可是孙府丢脸，对她来并没有什么光荣的，毕竟她也是孙家的女儿。自然与孙府共荣辱的。

　　　　而外婆怒气而归，自是打了孙府的脸。可是这脸却是不能不找回来，也只有她最合适了。

　　　　钱氏正坐在花园里数落着孙富平的种种不是，钱林溪静静的听着，这话翻来覆去已经了无数遍了，可是奈何她的奶奶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怎么，我话你别不爱听，以后你的婚事由我做主，别嫁了一个像你姑丈一样的男人。“

　　　　“是是是”这话钱林溪也回答的不是第一遍了，正无聊的，远远便看到孙瑾姿来了，心中一喜，只觉得救星来了。

　　　　“奶奶，你看姿儿姐姐来了。”

　　　　柳氏回首，正看着一身淡粉衣衫的娇俏姐款款而来，隐约中只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颂儿。她的女儿也是这般的娇俏可人，却是被一个叫孙富平的恶人给抢走了。

　　　　“颂儿”

　　　　孙瑾姿微微一愣，也知道颂儿是母亲的乳名，心中一酸，便也握了柳氏的手。

　　　　“外婆，你这么念着母亲，还巴巴的离开，母亲正伤心着呢。”

　　　　柳氏知道自己失态，冷哼一声，拉着孙瑾姿也坐在了石桌之旁。“哼，我不是让你跟你母亲一起跟我走吗。你们扔下我一个老太婆，伤心的是我才对。”

　　　　孙瑾姿也不争辩，她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若是她们走了，哪里还有孙富平将母亲的嫁妆还回来这么一。

　　　　“外婆你不要生气，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母亲毕竟嫁到了孙府，怎么能够轻易离开。而丢下母亲一人，就算我忍心，外婆必定也是不忍心的。”

　　　　柳氏被孙瑾姿唬的一愣一愣的，气也就消了大半。自己的女儿，她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怪她呢。

　　　　“那你这个鬼灵精现在来是做什么？”

　　　　孙瑾姿任由柳氏的指尖点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仔细的捧了她的手，握在手中。

　　　　感觉到孙瑾姿手中的冰凉，钱氏微微一惊，“这手凉的，来时也不知道暖着，让溪姐儿回头给你那几个狐皮套在手上暖着。”

　　　　孙瑾姿还未做反应，钱林溪已经动了，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外婆，我知道你不喜欢父亲。我也不喜欢他，若不是今日他将母亲的份例和嫁妆都抬了回来，我也一辈不会原谅他的。”

　　　　柳氏心知孙瑾姿的话，重点在后半句，也只闷哼一声，没有接话。但是心中却是思量着，孙富平如此行为，有几分真心在。

　　　　“你那父亲，我是看透了，他也就会拿这把戏耍耍你们母女俩。”

　　　　心知柳氏没有这么好劝，不过见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生气，孙瑾姿的心中也舒坦了几分。如果外祖母和孙府的心结不解开，她和母亲夹在中间也不好过。

　　　　“是是是，可是母亲就吃这套，我劝是没有办法。”

　　　　“对，你那母亲就是一个实心眼，想必现在还满心记挂着那个孙富平呢。”

　　　　孙瑾姿无法接话，纵然不喜，却也无法再长辈面前编排自己父亲的是非。柳氏也没有想着孙瑾姿能开口，只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依旧静立在一旁的钱林川，又将孙瑾姿的手反握在手中仔细的暖着。

　　　　“罢了罢了，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直吧。”

　　　　撒娇的在钱氏的怀中蹭了蹭，“就知道瞒不过外婆您。”

　　　　孙瑾姿娇笑着，亲昵的挽着柳氏的胳膊，“这不是觉得外婆没有多呆就走了，这父亲是将东西还给母亲了。可是若是外婆不再去府中给母亲立立威，如何震慑那一群无知的妇孺。”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替你那个父亲当客来了。”

　　　　柳氏佯装冷了脸，但是眼中却还是有几分笑意。心知她不会当真生气了，孙瑾姿自然也就更放心了几分。

　　　　“我才不会替他来当客，我只是心疼我母亲这些年受的委屈。”

　　　　“好了，你这丫头啊。如果你母亲有你一半的心思，现在也不会被人下堂做妾。”

　　　　不敢是褒是贬，孙瑾姿都不在意了，只是依在柳氏的怀中不肯出来。

　　　　钱林川看着这样一副情境，恍然间只觉得不知身在何处，想当年，那个姑娘也是依偎在奶奶的怀中，顾盼生辉，巧笑嫣然，让人移不开目光。

　　　　“哥，你不是看呆了吧。”

　　　　钱林溪打趣着钱林川，还不忘将孙瑾姿的手拉过。将那狐皮套给孙瑾姿套上。

　　　　柳氏看着这副光景，眼中很是欣慰。看向孙瑾姿和钱林川时，眼中也多了一抹复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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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别有心思

　　　　柳氏的目光孙瑾姿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手上的那个狐皮手套，带在手上，的确感觉很是暖和。孙瑾姿不由得就想起了晋楚裴，她的那个披风，也不知道被洗成了什么样了。

　　　　“姿儿姐姐，一副手套而已，至于看的这么入神吗？”

　　　　钱林溪拽着孙瑾姿的手，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柳氏也被婢女扶着起了身，看着一双女娃，心中很是欢喜。

　　　　“既然要去孙府，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母亲呢。”

　　　　孙瑾姿和钱林溪亲热的挽了柳氏的胳膊，分立两侧。柳氏的银丝在日光之下显现着别样的光辉，或许是心情舒爽，那脸上的皱纹都是舒展了几分。

　　　　“就知道外婆最好了，不会生我跟母亲的气。”

　　　　“你这鬼灵精，我哪里是生你的气哟”

　　　　孙瑾姿依偎着柳氏，模样看起来很是温情。虽然来时有马车，但是回去时，孙瑾姿还是与柳氏，钱林溪同坐了一个马车。

　　　　钱林川将柳氏扶上马车，看了看身后的钱林溪，犹豫着伸了把手，却是被她打开了。

　　　　“我就不要你扶了，你扶姿儿姐姐吧。”

　　　　钱林溪一贯的鬼灵精，那掩唇而笑的模样，将孙瑾姿的目光也给引了过去。正勾唇微笑之时，才发现，钱林川真的将手伸了过来。

　　　　虽然知道自己上个马车还是可以的，不过，也没有像钱林溪一般去拒绝了钱林川。

　　　　“有劳表哥了。”

　　　　微微点头，钱林川绷着一张脸，却是在孙瑾姿的手搭上来时，有了一抹异样，随即便垂了头。孙瑾姿回身道谢时，才发觉钱林川已经占到了一旁。

　　　　“姿儿姐姐，你不用在意那个呆，现在一定躲到别的地方害羞去了。”

　　　　孙瑾姿笑笑，与钱林溪坐在了一处。如今的钱林川比以前长高了很多，也是俊俏了许多，那泛着冷光的脸简直就像是一个冰窟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此，孙瑾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哪里会联想到钱林川还会害羞呢。

　　　　“你就别打趣你哥哥了，心他恼了不饶你。”

　　　　钱林溪吐吐粉舌，就去挽了柳氏的胳膊，“祖母可得给我做主，万一哥哥生气了，您还得替我拦着。”

　　　　“你不应该找我，找你姿儿姐姐才更加管用。”

　　　　见柳氏也打趣自己，孙瑾姿只是笑笑并未接话。

　　　　柳氏一直注意着孙瑾姿的脸色，见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心中也颇为忧虑。前不久，她是听过姿儿要嫁到大皇府去的，可是现在姿儿没有嫁过去，皇家也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估摸着，也就不会再提了。

　　　　她自然也不能看着字的外孙女就这么老死了，此次她来京，皇上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到时候，应该也会在宫中设宴，她可得道道。

　　　　孙瑾姿只觉得这车厢中的气氛有些异样，不过，有钱林溪在，倒也没有冷太久，便又是听得柳氏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听在耳中，孙瑾姿也觉得很是欣慰，外婆能一直保持一个好的心情，对她自然是最好的。也希望钱家能好好的安身立命。

　　　　掀开车帘，孙瑾姿就看到钱林川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车侧，心里一震，便是将帘给放下了。但是想着自己似乎有些行为过激了，明明就是自己的表哥，她有什么可害羞的。

　　　　再掀开车帘之时，钱林川也望过来了。孙瑾姿点头轻笑，钱林川便也点了点头，回过了头去。

　　　　“姿儿姐姐，你是在看什么呢？”

　　　　钱林溪又靠了过来，马车里晦暗不明，但是见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孙瑾姿的心中也欢快了几分。

　　　　“没有，只是看到了表哥。”

　　　　听着钱林溪的打趣，孙瑾姿也很无奈，只怪今天听这些话，听的太多了，她才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思虑一番，孙瑾姿更是笃定心中的想法。看来他还是得心无旁骛才好，这么容易被影响都不像是她了。

　　　　到了孙府，孙瑾姿自然是率先下马，见到钱林川伸过来的手，心中一顿，却还是笑着将手递了过来。

　　　　轮到钱林溪时，钱林川已经将手给收了回来，“喂，你怎么这样，姿儿姐姐是女孩，我就不是了吗？”

　　　　嘟着嘴，虽然不满，但是却还是跳下了马车。

　　　　柳氏只是含笑看着他们，并不言语，目光却是放到了孙府门前的那些人身上。

　　　　孙富平的身后，有两位妇人同颂儿立在一处，不用想也能猜到是孙富平的正室与侧室夫人。

　　　　只是那两人的妆面多少看起来都有一些不正常，那位带着凤钗的女尤甚。

　　　　仔细看看，才发现，脸颊微肿，难掩面上的青紫之色。而这府中，除了孙富平，她还真想不到，还有谁敢打着两位夫人。

　　　　担忧的望向钱氏时，见到钱氏并未受伤，心中却没有放松半点，不知道女儿暗处有没有受伤，搞不好这孙富平有什么让人不齿的陋习呢。若是如此，她定会将女儿给接回府中。

　　　　钟氏和兰氏心中很是不满，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生怕被柳氏看出什么，弄得她们面上更加难看。

　　　　孙瑾梦怯怯的望了一眼，才不甘的低下头去，这个估摸着因为生在南方，孙瑾姿身旁立着的女身上，竟然穿着她们都是穿不起的水绣。而且孙瑾梦却是打听过了，这个女还是以庶出的姐。

　　　　钱林溪也觉察到那道不善的目光，心中微微惊讶，凑近孙瑾姿询问之时，孙瑾姿才注意到孙瑾梦，如今她还是没有收起那憎恶的嘴脸。

　　　　“不用管她，只当看不到吧。”

　　　　孙瑾姿如如此劝着，心中却也是暗暗惊讶，从什么时候起，孙瑾梦都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这又如何是上辈隐忍到最后，才将自己凌迟处死的孙瑾梦呢。

　　　　“女婿恭迎岳母大人。”

　　　　柳氏行至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躬身而立的孙富平。只要一见到这个男人，她的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气愤，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给乱棍打死。

　　　　“不必多礼，都回府去吧。”

　　　　孙富平听到柳氏如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此次，柳氏没有再在此处为难自己，不然那他真的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想要去搀扶柳氏时，柳氏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孙富平。

　　　　“溪儿，姿儿，来扶着祖母。”

　　　　孙富平讪讪的收回了手，也只在前面带路，钟氏和兰氏心中不甘，却也只能跟在柳氏身后。

　　　　将柳氏让进院中，却不想柳氏只是站在院中央，并没有再往前走。

　　　　孙富平正在犹豫着要开口询问之时，柳氏却是转身扫视了一圈。

　　　　“我吃不惯京城里的饭，今日这顿接风宴，就算了，我就去我女儿房中叙叙旧就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纵然心中不快，孙富平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点头应是，让其他人都散了。

　　　　孙富平想要跟着去钱氏的院里时，却被钱林川拦下了，“姑丈，祖母，让您该干嘛干嘛去。”

　　　　“这”

　　　　面上一梗，孙富平还想要开口些什么，但是目光在触到钱林川的脸上时，却还是作罢了。看着钱林川的背影走远，才跺了跺脚，暗啐了一口。

　　　　“老爷，这钱家的人真不识好歹。”

　　　　兰氏站在孙富平身后，绞着帕，微微低着头，那脸上被打的青紫之色，敷了多厚的粉，都是遮不住。乍一看，孙富平只觉得吓了一跳。

　　　　“无知妇孺，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回去。”

　　　　扁了扁嘴，兰氏也不敢多言，回身时，正看到钱氏还立在远处，似笑不笑的看着自己。

　　　　“天天贴老爷的冷屁股，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