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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烛寺佳人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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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说?”徐君惟没明白清衡的意思,“我老师教我,人的命运无法拿来比较,活着本身就是去战胜人与生俱来的可悲啦!”
“我不是说这种可怜,而是说……君惟,你难道不明白吗?”清衡忽然站住了,“我们三个,都是因为玉烛寺覆灭而重新拥有了一切,可是云羡她是因为玉烛寺的毁灭而失去了一切啊……”
第41章
泓光台是太液池正中央的一座殿宇。
和其他恢宏奢靡的宫殿一样; 泓光台像一个浮岛宛在水中央; 巨大的斗拱从高顶蜿蜒起伏,绵延至飞檐六角就像仙鹤将飞未飞的羽翅。泓光台六个檐角垂挂着赤金方铃; 铃舌垂下的末端雕刻成了镂空的莲花,无风时并拢,有风时机括边转边开; 随风而绽,赤金声脆而悠长; 风动铃响; 宛若仙音; 但宴会时宫人们会用绯红色的细绢缠住铃舌,以免风来搅乱乐师们的弹奏。
台地四周只有阶梯,并无宫墙和殿门,屋檐之下是三十六根素漆高柱,四面环水; 凌波而起。
这里是前朝皇帝耽于享乐而建; 如今虽然笙歌夜宴不那么日日铺张; 每到节庆时分能奉诏前来赴宴也是朝中大臣们最爱津津乐道的美事。
这种殊荣对于安朝长公主来说只是每年生辰的寻常事; 她入宫后不喜坐撵轿,走向太液池的路上,唐云羡一直跟在她身后,而其他宫人也和平常一样,离她们很远。
长公主并没因为生辰而心情好到哪里去,她一路不说话; 唐云羡想得是生死的事,也没工夫开口,她们一直走到已经能看见泓光台淡金色的高檐时,唐云羡才开口。
“公主殿下,我先离开一下。”她说完就走,手臂却被长公主突然拉住。
唐云羡只好停下,等她开口。
“云羡,如果贵妃真的不肯答应你的条件,你会杀了她么?”长公主低声问道。
唐云羡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问题,认真思考后真诚地回答:“会。”
长公主并没因为这个斩钉截铁的答案而错愕,她平静地说道:“如果我让你放她一条生路,你愿意么?”
唐云羡这次没有花时间想,“愿意,公主你不是别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你毫无保留的信任我,还不惜以身犯险帮助清衡和君惟,如果不是你的庇护,我们是不会有今日谈条件的资格,信有所托,不只是士愿意为知己者死,更何况你是我师父的挚友,你求我的事情我都会答应。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长公主的眼睛里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迷蒙得恍惚,她从没这样犹疑过,在握紧十指又松开后才缓缓叹息,“其实我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只是昨夜想了想往事。”
“是公主和孟莞华一起被软禁时的往事么?”
“是,那个时候无依无靠,宫人说是服侍我们,但其实都是太后派来监视的心腹,我们两个活得很艰难,有次我突发热症,她把宫殿的窗都砸破喊来人救我,起来后我就看见满地的狼藉,殿里能砸能摔的东西都被毁了,而她穿着那样华丽的衣裙蹲在殿角给我煎药……云羡,演戏会演得这样逼真么?”
长公主讲述回忆的语气带着一丝温暖,唐云羡沉默了,许久,她看着长公主的眼睛说道:“我明白公主的意思,听到这些,我也不相信当时她是在做戏,不过人是会变的,你并不知道曾经和自己并肩的人什么时候转过了身,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就走上一条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路,你发现的时候什么都完了,不可能挽回的事,公主你真的要伸出手去试试看么?”
长公主微微垂眸,“至少,想试一试看……”
“我可以帮公主试一下,但结果如果不尽如人意,公主会更难过的。”唐云羡并不是不想安慰长公主,可她觉得不管说什么,长公主都会悲伤,没有语言能安抚这种失落和错愕,她能做的只有实话实说。
“好,云羡,谢谢你。”长公主抬头一笑,尽管苦涩,但却十分温柔,“你这样说,是因为自己体会过吧,让你用自己痛苦记忆换来的经验安慰我,你师父一定怪我不但没有好好照顾你,却还给你平添烦恼。”
唐云羡也微微笑了,“她不会,师父会怪我不懂人的感情,就知道瞎说大实话。”
长公主终于舒展笑颜,她今年三十有二,姣好的容颜不熟双十年华的少女,笑容展露更有天成的高风懿范。唐云羡觉得清衡再长几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她们才是真正的师徒,像得很,哪像自己和师父,仿佛是被命运硬绑在一块。
从太液池到泓光台只有水路,趁着黄昏未灭,天尽头的明亮还是能照得晃眼,撑船的太监早已将宫舟停靠在岸边风雨亭下的码头,安朝长公主说让自己的弟子去替自己取些落下的东西,一会儿她再单独坐船过来,司掌此次芳宴的管事太监忙答无妨,陛下也还未到。
泓光台与岸边往来的宫舟有十几个之多,这次赴宴的都是近枝的皇族与平日里与公主交好的公卿世家,五十余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长公主刚刚步上泓光台便看见一袭深绯色朝服的徐君惟正和人说话,她看见熟人,立刻和别人先告辞,来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殿下。”徐君惟没有像平时那样随意左一句公主又一句公主得叫,先是规规矩矩行礼,然后抬头一笑,比年轻的公卿更像富家子弟。
不等长公主回答,太监远远喊着御驾亲临,所有人都乌泱泱跪了下去。
黄昏正在最末时,天空云层稀疏和浓密交叠,霞光染过深浅不一,红得潋滟四散,变幻莫测。
最近帝都是多事之秋,又有几起刺杀围绕着宫闱,泓光台被整装披甲的禁军围住,禁军们严阵以待,背对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宴席,警惕得看向四周,秦问就在帝座附近,他身后是十二人一队的护卫。
天黑下去的时候,泓光台四围掌灯,金灿灿的光照亮整个殿宇和周围清澈的水域。
灯火通明时,一声清越曼妙的鸟鸣忽的略过水面,徐君惟正在祝酒,她手腕一顿,只有一瞬,随后将玉盏中的琼酿一饮而尽。
丝竹声从泓光台最远端飘来,第一轮祝酒结束,长公主挨着皇帝坐在右下一阶的锦塌上,低声说道:“其实哥哥不必为我这样铺张,贵妃她余毒未销还在修养,哥哥也没有心思在这陪我庆生饮酒。”
“是两回事,你的生日年年都在这里过,今年又有什么好例外的?刺客越是嚣张,朕与你就越不能怕,难不成让那些太后的余党以为我们投鼠忌器么?她活着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怕过,死了更无须忌讳。”皇帝说了“我们”二字,长公主也笑了。
“今年长公主芳辰布置倒是很像先帝在时。”
下座的鸿胪寺卿是一位两朝老臣,他这样说着朝上位拱手,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还记得长公主五岁那年,也是在这泓光台夜宴,公主殿下活泼好动,喝了先帝的御酒,昏昏沉沉掉进了太液池,还是陛下最先发现跳入水中救起。”
皇上和长公主相视一笑,众人也都笑出了声,开宴的拘谨和恭肃消失无踪,一些皇族的老者和贵族们纷纷表示的确有这件事,皇上也笑着说道:“朕后来高烧病了小半个秋天,小妹倒是倒头睡了三天后什么事都没有,醒来就跑到朕床边哭,非说要是朕真的死了她就再跳回太液池里,谁劝也不行。”
长公主一向端庄持重,听到自己当年的傻事,清雅的面容竟也浮起薄薄的红晕,“哥哥……”
天家的手足本该是最凶险的关系,然而皇上和长公主却与一般人家说笑的兄妹全无区别,温馨仿佛在宴席间融化开来,皇室的其他子弟也纷纷叹气小时候与皇帝和长公主的趣事,气氛松缓得不可思议,但他们所谈的内容也都是太后掌权之前,只有在那之前他们才有轻松的话题可以当做笑谈。
徐君惟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假装随意假装得很累,她耳朵使劲儿想去听丝竹和笑声外的声音,却什么都听不到。
“不是说竹哨声音能传很远么……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她又喝掉一杯酒,琼酿是由梨子和槐花所制,清甜芬芳,酒劲不浓,徐君惟酒量很好,她可以拿这种酒当水喝。
“徐大人是紧张吗?”
熟悉的声音从邻座传来,徐君惟喝到一半的酒吐了出来,她惊慌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平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今天虽然是要有大事,可都没有见到你紧张。”她顺口一说就是实话,时平朝也笑了,“徐大人,上次带你去枯荣观时失礼,狠狠得吓了一次,其实不是我存心报复,只是你当时非说我是要来情杀,但唐姑娘让我尽快带你离开,我万不得已不想耽误时间才出此下策,还希望多多见谅。”
“好说,好说,要是你没被小唐打死,以后说不定我们还是一家人呐……”徐君惟赶忙套近乎,她刚才紧绷的情绪也松缓不少,自从意识到时平朝已经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她觉得人生的最大危机已经消失了一半,至少不会被当成奸夫残忍杀害。
一个人影从徐君惟和时平朝面前走过,一直走到长公主身后站好,他们一起看了过去,那人一身枯荣观的女道士装扮,恭敬地施礼,皇上还在与其他人聊得兴起,只是摆了摆手,于是穆玳和长公主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站在了唐云羡本该站的地方。
一道绚烂的金黄划过天空。
宴席之间众人的脸都在金色光芒的盛放中呈现着明亮的溢彩。
烟火的表演开始了。
皇上先站起身带着长公主走到台边临水的步道上,其他人也一同跟上,缤纷琳琅的烟火一个个横划过天际,众人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只可惜今晚云彩太多,遮住了大半烟火。”皇上随口一叹,倒没有觉得扫兴,还是面带笑容,站在最后的徐君惟和穆玳却仰着头望向头顶绽开的金色光华,她们并没有欣赏的心情和神色,远处秦问和时平朝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长乐宫今夜不是这座皇城的主角。
它安静的蛰伏在黑夜里,贵妃的寝殿里点了灯,她原本靠在塌上接过侍女递来的药,可等侍女走后,她将浓稠的药汁全都倒入了一旁芙蓉花盆疏松的软土里。
窗扉半掩,金灿灿的光豁然照亮孟莞华凝脂般得脸,她猛地回头看去,院子里传来侍女的议论声,“刚刚是流星么?”
“今晚是长公主的芳辰,泓光台的夜宴,大概是庆生的焰火。”
孟莞华一惊,站了起来。
“这不是你们行动的信号。”她的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不知是什么时候殿内多了一个人,而她全然不觉!孟莞华再转回头,阴影里的人已经慢慢走了出来,唐云羡唇角挂着一抹熹微的笑意,说出了刚刚没有说完整的话,“是我们的。”
第42章
孟莞华的错愕和震惊很快变成笑容; 仿佛从没因为眼前的事情而惊讶; 灯火烛影里她的身姿曼妙而摇曳,走到了唐云羡面前; “你不但用行动拒绝了我的好意,还要用行动像我宣战么?”她绕着唐云羡走了一圈,倨傲的仿佛她才是发起突然袭击的那个人; “可惜,自负会让你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
“你要是真懂痴心妄想这个词; 就不会这样说我了。”唐云羡并不觉得孟莞华真的能这么快冷静; 虚张声势谁都会; 只是她现在想传递消息出去很难,穆玳已经代替自己回到长公主身边,她和徐君惟一起,想必已经开始按照计划行事了。
“即使你给出错误的信号,我的手下也不会有所动作; 她们没有看到红烛令; 怎么会现身?”孟莞华坐回她的卧榻上; 斜倚曲背; 银红色的寝衣外袍迤逦在地,一双十指小小白白的脚伸在外面,像是准备睡了的架势。
唐云羡淡淡一笑,“你说得对,她们当然不会现身,我也不想让她们现身; 陛下和公主正在观赏烟火,你猜会不会有见过你那些‘流星’的人发出感叹,毕竟今天晚上的云确实有些多了。”
“即使你让皇上知道这一点又能怎么样?你没有……”
一根手指压在孟莞华花瓣一样的唇中央,顶回了她下面的话,唐云羡笑得并不得意也不张扬,嘴角那样微小的弧度却让孟莞华后背仿佛被冰水淋过。
“小声一点,耐心一点,再听听看。”
唐云羡笑着说道。
太液池,泓光台。
“是流星?”
不知谁喊了这样一句,大家都抬头看去,有些人面色微变,毕竟流星不算个好的预兆,尤其在长公主芳辰这样的日子里。
“什么流星?”皇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凝滞,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天象,倒并非如此迷信,而是每次流星过后的事都透着诡异,七年前和七年后发生的一切都令人费解。
浑天监察院的少监刚好在这,大家让开一条路让时平朝走上前,恭敬地行礼说道:“回皇上,并不是流星,流星星尾短而疾,方才大家看到的只是焰火跌落的余烬,因为炸开时在云层后,夏日多雨潮湿云汽低垂,遮住了。”
仿佛是配合时平朝的解释,又这样一颗未燃尽的橙金色焰火跌坠下来,倒影被太液池粼粼的水波揉碎,这一抹星坠皇上也看到了,他点点头,似乎满意这不是流星的回答,也没有扫兴。
焰火结束,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太液池养了许多水鸟,夜晚这样热闹吵了它们安眠,纷纷啼鸣,当中隐没着一声最干脆的鸟叫,穆玳手心有些出汗,这是清衡的竹哨,一切准备就绪,她看向前面,徐君惟还在和人推杯换盏,半点也看不出紧张。
又有人朝长公主敬酒,许多人开始展示贺礼,长公主连在自己生辰的宴会上穿得都是道袍,自然也不喜欢那些奢侈无用的东西,朝野内外的人无不投其所好,也不会刻意破费送些主人厌弃的东西,贺礼无非都是与修行和修身养性有关。
轮到徐君惟上前了,她其实什么礼物也没准备,手里拿得字画是昨天清衡从长公主书房里现摘下来的一幅《青牛雾山图》,听说是前朝大家所画,但不知什么原因藏了自己的落款性命,只用闲章钤印压了个花,长公主和公卿贵族都不太一样,她偏喜欢这些非花非草的书画。
徐君惟走到长公主面前,抖开了画,长公主微微一笑,似乎是无奈想摇摇头,她并不知道这幅画被取走了,如今在这里看到,也知道是爱徒和徐君惟临时抱佛脚想出来的礼物。
“这幅画是……”
疾裂的风鸣从绵软的丝竹声里爆出,一道寒光,《青牛雾山图》一分为二,随着金属冷光出现的是一个黑衣人,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惊慌肿,他剑芒指朝坐在最高处的皇帝齐垣,笔直得刺了过去!
“有刺客!”
刀剑出鞘的蜂鸣夹杂着惊叫,秦问站在皇帝身后几步开外,但此时往前已经太晚,刺客已然逼近至皇帝近身,有临危不乱的人发现自己也赶不及救驾,从桌上拿起个酒杯仗着为将行伍多年臂力出色,用力朝刺客掷去,可奇怪的是,那酒杯在碰到刺客前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碎得仿佛暴雨后的落花。
“皇上小心!”
“哥哥!”
忠心的太监也往前凑,妄图挡下这一剑,可剑锋灵活的让人绝望,稍稍一偏就让开了阻碍,刺客的身形将来人撞到在地,但却不得不减速。
皇帝也站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是去保护坐在身边的妹妹,长公主握住哥哥的手,两个人撞到了身后的屏风,太过巧合的是,皇帝在一撞后跌开刺客直指的方向,长公主却来不及闪避,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像是箭从紧绷到极致的弓弦上飞出的一瞬,一个白影忽然挡在了长公主和皇帝之间,接下了这一剑。
秦问抽出的刀和刺客的第二剑碰撞,火花散落狼藉的杯盘。
一击失败,刺杀就意味着失败,刺客也知道这样一点,在四周的禁军合围前,刺客不再与秦问做刀剑上的纠缠,抬剑弹开锋利的刀尖,跃出泓光台的地阶,踩着停靠的宫舟夺路而逃。
“追!”秦问带着禁军朝刺客消失的方向追去。
“哥哥,我徒弟她受伤了!”长公主确认皇帝无碍后带着哭腔说道。她并不是做戏,而是真的没有想到穆玳会这样扑上去挡这一下,她不知道她们会为了目的做出这样的牺牲。她们向她保证不会伤害皇帝,长公主也相信四个人的信诺,只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她捂住目的满是血的右肋,一时竟有些慌乱无措。
“太医!送上岸去,找太医来!”皇帝此时已然镇定,他拍拍妹妹的手背安慰,“你和她一起上船,我派人保护你!”
他唤来奉命留守在自己身边的禁军,分出几人去护送长公主,转过身已是怒容满面,在坐的但凡是武将都已围至皇帝的身边,连徐君惟和时平朝也凑了过来,被撞开的太监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上的汤水洒了一地,“皇上!此地不可久留!”
长公主和穆玳已经上了船,皇帝确认妹妹无事,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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