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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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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泉想了一阵,摇摇头,“看不出。”说完就想自己咬掉舌尖,爷和女人的事他自来不说三道四,也不知怎么遇到春晓的事就忍不住说了,偷眼看了看三爷,似乎没在意的样子,这才稍稍松口气,将嘴巴闭紧。
  龚炎则淡淡勾出一个笑痕,回想方才见春晓的样子,一头乌篷篷的黑发零乱的缀在脑后,许是因为恼怒,雪白的脸蛋泛红,双眉张扬,目光冷锐,往日只知道紧抿的唇也带起冷笑,抓着对方领口的那股子厉害劲儿倒显的她整个人鲜活明媚许多。
  越看越觉得似不认识了,无意识道:“你没觉着她姿容胜过以往吗?”
  福泉眼观鼻鼻观心,打死不应声了。
  龚炎则更像自言自语,也没管福泉答不答,忽然道:“安排下去,明儿去京城。”
  福泉愣了愣,忙应是。
  俩主仆又走了一阵,眼瞅着回书房了,三爷道:“此回进京你跟着去,福海留家里,你叫福海去查查洗衣房那头的事,若真有苦处就让人还去冬晴园呆着,等爷从京城回来再说。”
  ……
  这时的春晓汗湿衣背,两条臂膀都没了知觉,手却依旧揪住彬姐儿不放,冷声问,“还不承认吗?信不信我溺死你!”
  她往洗衣池边拽彬姐儿,彬姐儿衣衫被扯开,露出里面的桃红肚兜,胸口的肤色竟比脸还黑,鲁婆子抓住彬姐儿的一只手臂背过去,彬姐儿哭爹喊娘的直叫:“你得罪姨奶奶还敢胡来,松手!松开……哎呦!”

  ☆、第047章 是非

  “得罪她?今儿就叫你知道,得罪了三爷还活的好好的人是谁!”春晓说完不等彬姐儿反应,下狠手就将人的脑袋往洗衣池里按。
  太师府里大概连二房姨太太养的鹦鹉都知道春晓推周氏下水的传闻,然正因为春晓一直没受到三爷的惩治,人们便都聪明的闭嘴,不对这件事妄加评论,毕竟赵氏被卖了,春晓还活的好好的。
  事情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爷的态度,连老夫人都没说话,谁又凭地说什么?
  可偏就有蠢的看不清这点儿事,彬姐儿就是。
  彬姐儿的脑袋在水里扑棱,身子狠命的挣扎却被鲁婆子按着挣不脱,春晓盯着她,一股悲愤充塞在胸口,犹如自己困在水里,憋闷的无法透气。
  后半夜时她被彬姐儿叫醒,说肚子疼不敢一个人解手,求她相陪,她想虽说彬姐儿嘴巴不好,但也没使过什么坏,心一软就起身一同去了。
  不想等在外面半晌也不见彬姐儿出来,她便想起龚炎庆暗里龌蹉的事来,心中害怕,便起了戒备,胡乱摸了块石头在手,怕又中迷物,呼吸也小心翼翼。
  还真料中了,虽不是龚炎庆,却也是差不多的歹人,那人蹑手蹑脚的自她身后来,她手里端的油灯,瞅见影子,当时吓的心跳都要止了,在那人抱上来时,她用手里的石块将人拍晕,得以逃脱。
  若非她警惕,岂不着了道?
  世人皆苦,她自问没有对不起彬姐儿的地方,何至于如此害她!
  春晓又苦又悲,连日来发生这许多事都不曾掉泪,这会儿越想越难受,由不得眼眶通红,水光乍然。
  水池里,彬姐儿不怎么动了,鲁婆子怕出事,把人拎出水面。
  这时出府回家的王管事急冲冲的进院子,走路带出的风直把裙角甩的乱摆,脚一顿,眼睛瞪大,指着一动不动的彬姐儿颤声道:“她,她死了?”
  周围看热闹的哄的乱了,齐齐往后退开,顿时七嘴八舌的向王管事撇清。
  “正洗衣裳呢,春晓见彬姐儿从外面回来,一句话不说,上前就将人按住了打,俺们好心劝了几句,不想这几个新来的不识好歹,动起手来,这会儿人死可不关俺们的事。”
  “可不是,俺们人微言轻,谁劝的住人家做姑娘的。”
  那边孙婆子眼见彬姐儿不动了,眼珠急转,心想春晓有主子爷护着,弄死个低等仆妇不算啥大事,可她从灶上贬到这儿来,可是谁都得罪不起的,想罢就朝王管事扑了过去。
  把王管事吓一哆嗦,就见从灶上贬到这来的孙婆子抱住自己的大腿哭诉:“俺们本本分分的做活,这起子人却欺生,侍候灶上的大油襟子也抛过来让俺们洗,泥人也有几分土性,不过说了两句,就被围住了打,可怜婆子命苦,大把年纪还在这儿受辱,可不就是见婆子我寡妇失业的好拿捏,我呸,黑心烂肺不得好死的,如今体面也不要了,婆子我非要这口气!”
  孙婆子气不歇一口,这冤屈恨不得六月飘雪、城墙现出白骨来。
  洗衣房里也有嘴皮子利索的,但见孙婆子一番作态,也觉不敌,气焰灭了一半。
  而孙婆子也不是无的放矢,王管事本身也是寡妇,这话正刺中痛脚。

  ☆、第048章 事后

  果不然,王管事一听眉毛就立起来,瞪着这群人道:“个顶个的搅祸精,有本事就出了我这儿奔高枝去,出不去的,就给我老实干活,想动歪脑筋的别怪我手黑心狠!”
  一群人有的目光闪烁,有的讪讪的笑,还有那怕的狠命低头不敢看过去的,只有一个穿灰蓝粗布衫的中年女人一脸不在乎的道:“管事的还是先顾死人吧。”
  一句话提醒了她,王管事赶忙看向一丝儿气都不显的彬姐儿,脸色顿时大变,话说的漂亮,真出事了,她这管事也做到头了。
  这时春晓将手放在彬姐儿的颈子上探了探,随即将彬姐儿的肚兜带子从脖子上扯下来,也不管露出什么,她屈起一条腿来,让鲁婆子将人放在腿上,头朝下,背朝上,按压彬姐儿的腹部。
  围观的人本来散了些,这会儿又都凑上来,春晓喝道:“散开!”
  众人一惊,不由的向旁边躲了,给春晓留出个通风口来。
  不一阵,彬姐儿咳咳的呕出水,总算是活过来了。
  春晓将腿收回,把人丢地上,形容狼狈的走到王管事面前,微低着头,道:“此事是我不对,甘愿受罚。”
  王管事与众人一样,有点懵,眼瞅着死了的人被春晓摆弄两下又活过来了,这是从阎王殿抢人呢!
  三两层的人鸦雀无声,只有春晓平静的声音和彬姐儿不时的咳嗽。
  鲁婆子伸手拧了把彬姐儿,彬姐儿哎呦一声,声不大,但显见是活的,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一下也把旁的人惊醒。
  王管事这才看向春晓,皱眉道:“本以为你是个省心的,倒能折腾。”顿了顿,想罚她不许吃晚饭,可一想福泉的嘱托,又怕把人饿坏了,改口道:“这个月,旁人洗一件你三件。”
  洗衣裳不过是累点,年轻底子好,休息过后力气有的是。
  但见一些人幸灾乐祸,王管事沉着脸道:“别以为没你们什么事,今儿闹事的,凡西屋的都给我滚出来洗衣裳,本就是洗涮的便与春晓一样。”
  顿时一片哀嚎,孙婆子趁机松了王管事大腿,暗暗松气。
  钱婆子没知没觉的木着一张脸,转头就去洗衣裳了。
  王管事监督着这些人干活,余光里就见春晓也去端盆舀水,却再也不信什么老实本分的表象了,心中暗想,盯紧些吧,等福泉回来赶紧弄走。
  就听耳边一声冷哼,吴氏挑衅的啐了口痰,进了西屋。
  王管事只当没看见。
  对于这种没事找事的人,最好的方法不是不轻不重的时常给一巴掌,要给,就得一击毙命,让她再没机会蹦达。
  眼瞅人都散了,鲁婆子捧着食盒挨到春晓身边,不住叹气,劝她:“不如再去求求三爷,何必在这儿受罪。”
  春晓胡乱的拢了拢发髻,并不言语。
  鲁婆子见劝不动也就罢了,瞥眼却见她手背的患处因泡水生了疮,伤处外翻红肿,一把就抓住她还欲洗衣裳的手,急道:“这哪成,这手再不处置便要烂没了,快走,婆子陪你去看郎中。”说着拉春晓找王管事请假。
  … … … 题外话 … … …
  哎呦亲们啊,咋没个留言没杯咖啡也没朵小花儿啥的,作者表示很寂寞啊,寂寞是多么的无敌~~~!

  ☆、第049章 真的是你

  论亲,王管事要叫鲁婆子一声表姑婆婆,但这亲戚不说绕了多少道弯子,只说平日里两人来往并不多,可真去与王管事打招呼,没曾想竟一下松了口,放春晓出去看郎中。
  这倒把鲁婆子弄的一愣,与春晓边往外走边纳闷,王氏与传闻中的冷心冷肺差的远了……。
  春晓没心思想多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左右都新鲜,出了后巷连空气都比府里干净,外面走马的、拉货的、吆喝卖菜的,街边的茶肆酒楼客栈无不让她目不暇接,一张脸兴奋的霞光冉冉,嘴角的笑就再没松开过。
  鲁婆子暗自嘀咕了一阵,见她高兴的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奶娃子,便抛开也跟着乐:“既出来了就不用回那么早,看了郎中我陪你再四处逛逛。”
  春晓使劲点头,兴奋的满眼放光。
  去见的还是那个住在巷子口的马郎中,正巧在家晒药材没出门,看了春晓的伤处,有些不忍的道:“这得剜掉,肉烂了,可就算日后好了也要留疤。”
  鲁婆子心疼的抹眼泪:“真是遭了大罪了,你又不比那些做粗使活计的,手是第二张脸面呢,马郎中,就没有去疤的法子?”
  春晓没曾想鲁婆子对她有这份情谊,忙抚慰老人家:“不要紧,能活着就是命大,还在乎手上落不落疤么,真没事。”
  马郎中道:“大内制的雪融生肌膏倒是去疤的好药,只咱们小民哪里能寻那等金贵物。”
  鲁婆子止不住的叹气,春晓却真不在乎,只要手还好好的,丑不丑的有什么关系。
  马郎中叫春晓在院里坐,进屋取了药具药膏来,就见一个金属薄边箍子托在他手上,春晓用盐水将伤口冲了一回,那箍子就按到伤处的边缘,马郎中推锁扣,巧妙的勒出烂肉,然后在火上撩刀,对准勒起的地方挖下去。
  鲁婆子看的心惊肉跳,立时偏头,春晓嘴里咬着棉布团,反而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马郎中的手法。
  彻骨的疼痛让她有了错觉,眼前似出现了另一种场景,一个年轻的男子披着水色外氅蹲在她脚边,小心翼翼将她浸透血迹的鞋子褪下,眉目间疏冷异常,“师娘常说你温婉端方、蕙质兰心,不曾想也有离家出走的举动,千里奔波,你所图何事?”
  她说:“你知道的。”
  男子仰起头,里面穿着深蓝的衣衫,衬的脸明月般皎洁,一双清目凛然肃穆,看着她道:“我不知道。”
  她想,你怎么能不知道?你该知道的,我是为……。
  突然场景被打破,如一池春水,余波渺渺,眼前是帮她缠伤带的马郎中。
  “你手怎么了?”有人自她身后来,脚步略蹙。
  这声音……,春晓猛地回头,就见男子衣袂翩翩,清润的双眼关切的望着她,见她不语,又道:“真的是你。”

  ☆、第050章 殊色

  春晓一时不知梦里梦外,此人相貌竟与方才恍惚见到的男子七分相似,但很快,她分辨出不是同一个人,那个为她脱鞋的男子过于淡然冷漠,而眼前的这位……庞大人,更多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是,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那个男子是谁?会是重生前认识的人吗?
  庞白看她眼中迷惑,以为她认不出他了,就笑着提醒,“我们见过的,在太师府。”
  春晓低着头,精神恍惚了一阵才回神,想着若相认,恐怕日后会有麻烦,那日酒宴三爷明显很看重这个人,自己还是避开的好,便起身施礼,佯装第一次见:“恕小女子眼拙,并不曾见过您。”
  庞白微微错愕,那日虽光线昏暗,但也不至于看不清对方的相貌,更何况两人共执灯笼柄,不只一次对望。
  鲁婆子是认不出来的,毕竟宴席离的远。
  认错人不是什么大事,这时马郎中笑着应酬道:“是来取药的吧,早制好了,就在这匣子里,统共十丸。”
  庞白接过匣子,转手递给身后随侍的小厮,对马郎中道谢,“总是添麻烦,晚辈实在过意不去,这回来备了些许谢仪,请笑纳。”
  “使不得,当年能得令尊指点一二,老夫已受用匪浅,若非医术鄙陋,做梦都想尊他老人家一声师傅,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拿银两来可就真是打老夫的脸了,快快收起来,何况药材也是贵府拿来的,老夫不过是出个手艺罢了。”马郎中急切的将钱袋退给小厮。
  小厮不接,只待庞白点头才收回。
  马郎中这才笑了,恭敬的询问,“老神仙近来可好?还常去山里走动?”
  “不大走动了,闲常在家摆弄棋盘,还是原先的习惯,不见外人,这半年家里人也是不常见了。”庞白笑着与马郎中聊起家常,再没去看春晓。
  春晓与鲁婆子便走去一边,马郎中院里晒着许多药材,令春晓惊异的是,这些药材都认得,止不住想:或许她家里便是行医的,怪不得看马郎中下刀子也不甚害怕,必是耳濡目染,也或许,她也会些医术呢。
  这可就不好说了,不若回去给鲁婆婆把脉,不就能确准一二了?
  其实重生前的事记不记得起来对于她这辈子意义并不大,但人总有归属感。
  从哪来,到哪去,这样活的才明白不是。
  春晓高兴,面上便溢出笑意,雪白一张银杏脸盘,眉扫春山,目有秋水,粲然一笑,便是花明雪艳,殊色容秀。
  一旁才与马郎中撩开的庞白恰回转头来,映入眼帘便是这样一副入画美色,不由凝住了目光。
  春晓却不自知,放下忍冬花朝鲁婆子身边去。
  鲁婆子才将诊金交给马郎中,迎了她一同告辞,两人出门去了。
  庞白眼盯着人走的不见影了心下仍旧有些恍惚。
  “鲁婆子怎么把它忘了,莫不是嫌药效不好不用了?”马郎中收拾药具,见药膏好端端的放在桌上没被拿走,不由哂笑道。
  庞白回神,见问:“是她们落下的?”
  马郎中点头,叹气道:“也罢,洗衣房的粗使丫头,就算有宫制的药膏,只怕也无闲暇养伤。”
  庞白拿起药膏,微微蹙了眉头若有所思。

  ☆、第051章 钱孙二人

  与鲁婆子在外逛了半日,春晓极难受的回了洗衣房,瞬时觉着空气逼仄,身心不畅,整个人都蔫掉了。
  她走进来时孙、钱两个婆子正在卖力的刷洗水池子,钱婆子目光滞纳的望了眼便又低头干活,孙婆子摔了刷子,直起身子,一边捶后腰一边道:“白日没有俺们帮忙,你早叫这起子烂货乱打死了,回头倒去逍遥,留俺们两个老婆子累死累活,把恩人忘个干净,若说哪怕小指甲盖的报答也是心意,你倒好,啥啥没有,落的俺们猪八戒照镜子,里外没当人。”
  春晓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这方晦暗天空,扫视一圈冷漠看热闹的这些人,冷笑道:“你与王管事可不是这么说的,红口白牙的说被人欺生才动的手,怎么?想去王管事那再论论理儿?”
  “诶!”孙婆子眼珠子瞪溜圆,没曾想春晓是个白眼狼,翻脸不认人,当即掐腰拿出架势来,啐了口骂道:“没了心肝的贱娘皮,把俺们恩人当了歹人,活该被爷们厌弃了,成天的歹毒心思琢磨着害人,姨奶奶手软,若是婆子我,直接打杀了才叫报应不爽!厌腥人的浪脏货……”
  春晓就立在池子边,冷脸听她骂的过瘾,待她喘息的功夫,突然道:“您大概不知道溺死是什么滋味吧?”
  话音方落,不知谁抽了口冷气,嘭的将窗子关了个严实。
  星星俩俩看热闹的也都转身避了,就连钱婆子也刷好了自己那块地儿,擦脚出了水池朝屋里去。
  眨眼的功夫就剩孙婆子一个立在春晓身前,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狼狈感,虽说就算这些人不走也不见得有人会帮她,但骂人就是单口相声,没人捧场便没了兴致和气势。
  孙婆子回想起当时伏在水池边,xiong部一点起伏没有的彬姐儿也是头皮发麻,哼了声,悻悻的住了口。
  春晓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几步进了屋,然而一进去就发现异样。
  那些平日不拿正眼看她的女人们此时都避着她走,就算正面迎上也要突然转身或站到一边把路让开。
  有个女人还将她的包袱捧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大通铺炕头,然后这些人依次向里稍挪位置,挨着她的也变成了钱婆子。
  孙、钱两人都是那次厨房大火被丢来洗衣房受罚的,春晓心中有愧,对她两个便特别关注,能帮忙的地方抢着冲上前,可正如鲁婆子说的,钱婆子木讷寡言难交流,而孙婆子那张嘴就只惹祸一个用处。
  春晓既不会让人没底线的欺负,也并不打算欺负别人,看到眼前的情景怔愣过后只余坦然,她从怀里掏出包了点心的方巾递给在一边整理裤管的钱婆子。
  想着总算是在一处,容忍度内还是要对孙、钱两人好一些的。
  钱婆子呆滞的目光亮了亮,春晓以为她爱吃,亲自捡了一个给她,钱婆子也吃了,但只吃了小口便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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