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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夫人知道这祖孙两个是要说心里话，“刘太医说人只要醒了，按时服药就无大碍，媳妇去灶上看看药熬好了没。”说着就把屋子里的人带走了。

　　　　张老夫人赞许的看着她离去，拉着徐凝慧的手问“：那惠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外祖母身边有很多好玩的！”张老夫人按下焦急的心情，慢慢的套话。

　　　　徐凝慧猜想外祖母大概是知道了什么。有些枯黄的头发落在脸上，挣扎着起身，头慢慢的落在外祖母的怀里，苍白的脸上镶嵌的似明珠一样的眼睛慢慢被落寞侵染，双手攀附上外祖母的胳膊。“惠儿很想母亲，怕母亲忘了惠儿，一心只疼惜大哥大姐和二姐。五妹一不舒服，二婶就很紧张，小心的照看她，五妹不听话不肯吃药，二婶就把她抱在怀里哄。惠儿也想有母亲哄，哪怕只是哄一哄也好，外祖母！”

　　　　张老夫人暗暗的叹息一声，无限爱怜的安抚着徐凝慧，思念母亲成疾，赤子之心如何不叫人感动万分。徐凝慧靠在她怀里仿佛她就是最牢靠的倚仗，就像女儿死了奶娘靠着她哭的时候那样，连带着心也跟着酸楚起来。

　　　　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徐凝慧满怀希翼的看向张老夫人，“外祖母，你叫母亲早些回来吧！”

　　　　张老夫人的手拂过女孩娇嫩的小脸，“你母亲说，你父亲任上许多事需要她出门协办，怕是不能回来，倒是你大哥要回来应考。惠儿是个懂事的丫头，要体谅你母亲的难处。”

　　　　徐凝慧的脸色很合时宜的黯淡了下去，“祖母说，惠儿是姐姐，要明事理，可是惠儿才五岁。”

　　　　张老夫人只觉胸口被狠狠的击了一拳，钝痛异常。她的惠儿比起同龄人已经好太多了，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才叫小人儿睡着了。

　　　　张老夫人回了正院，叫来了付嬷嬷。“前日叫你差的大姐儿的事，查的如何了？”

　　　　付嬷嬷回答道“：前日晚上就吩咐下去了，昨天已经细细在查，明日应该会有回复的。”

　　　　张老夫人点点头，眼前又浮现起徐凝慧簌簌滴落泪珠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徐凝慧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府里的人都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尤其是二房送的东西尤为贵重。

　　　　“二夫人身边的马嬷嬷亲自送来的，赵妈妈倒是接了下来。另外三夫人把流月的卖身契送来了，姑娘您看？”

　　　　徐凝慧倒是不意外，但是三舅母送卖身契肯定不是她的主意，多半是三舅的吩咐。只是这个流月倒是不好安置，带回府中，恐怕会坏事，不如就放在张府，做个眼线也可！

　　　　“我病了，府里的人是什么反应，尤其是二舅。”

　　　　玉竹不紧不慢的说“：最先的到消息的是张老太爷的张老夫人，当下就请了太医过府看您。接着是张大夫人和张大老爷，倒是十分焦急。张三老爷独自一人来的，张三夫人怀孕了，怕过了病气。最后是张二老爷和张二夫人，有些担心。”

　　　　徐凝慧冷笑一声，“怕是还有些欢喜吧！”

　　　　玉竹默不作声，她一个丫头是没资格主子们的坏话的。

　　　　“只怕三舅和大舅还有后招收拾二舅一家子的，这样的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也是一种本事，可惜了外祖母这些年的细心教导。”

　　　　此话一出，徐凝慧立即反应过来，外祖母也不是像传说中的那般慈善，二舅是庶出，作为有教导权利的外祖母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过二舅倒是比一般的庶子出息多了。

　　　　玉竹不答她的话，反而说起了府里的事，“府里的少爷们都归家了，大房的两位少爷已经来看过了，二房的少爷和三房的少爷怕是晚些时候才会来。”

　　　　“这些小事，你看着办就是了。”大房这样着急，只不过是看在大姑父的份上，大表哥可是在他手下的翰林院里。“张府可又派人去向家里去信？”

　　　　“在姑娘醒过来之后，张老夫人就派了人去说了，这会儿怕是回来了。不过，怎么着，姑娘也得养好了病回去吧？”玉竹替她捻了捻被子，就怕再出个好歹。

　　　　徐凝慧漫不经心的说，“也不见得，得看明日，若是来的二婶，估计是得让我养好了病回去，若是来的祖母就难说了。”她直觉应该是二婶，祖母若是来了大有责问的意思，徐张两家肯定会生嫌隙的，祖母不是那么不会考虑的人。

　　　　正说着话，张府的三房少爷就过来了。

　　　　两位少爷大的十一岁，小的才比凝慧大一岁，今年六岁，长得虎头虎脑的，颇有张三夫人的神韵。玉竹招呼着他们坐，又端来果子给他们吃。

　　　　“慧表妹，可好些了，娘亲身子不舒服，我和七弟这才晚了些过来。”张开曦说道。

　　　　徐凝慧抬眼看他，倒是和三舅长得极像，性子果然如外祖母所说很是沉稳。“好些了，三舅母可无大碍？她上午将流月送了过来，我在昏睡中，不然肯定是不能收下的，流月性子活泼，想必三舅母平时很喜欢的。”

　　　　一旁的张开翰抢道，“真给你了？”

　　　　徐凝慧不知其意，只得点点头。

　　　　“太好了，早就看那个丫头不顺眼了。天天霸占着母亲，还告黑状。”张开翰只差没蹦起来。

　　　　张开曦黑着脸，瞪了他一眼，“七弟！”

　　　　徐凝慧温温和和的笑着，这样的丫头倒是简单好掌握！

　　　　“本来就是，徐府规矩严，有的她苦头吃。”张开翰好不开心。

　　　　徐凝慧问道“：既然这样，倒是不知道，流月可有父母，若是真跟了我，叫她家子不团聚，这样不好。”

　　　　张开曦想了想，“有的，她的祖母就是母亲身边的嬷嬷，父母在母亲的庄子上讨活计。不过是一个丫头，母亲既然给了你，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慧表妹只管收下。”

　　　　“就是，就是。”张开翰那模样倒是很担心徐凝慧不收下。

　　　　张家少爷呆了一会儿，见徐凝慧精神不济，准备离开的时候，二房的兄弟来到了。

　　　　徐凝慧强打起精神来招待他们。

　　　　张开远和张开谦见到三房的兄弟倒是不意外，各自打过招呼后，就询问徐凝慧的病情，倒是让人倍感熨帖。

　　　　徐凝慧对着二房的表哥倒是没有三房和煦，颇有应付的意味。少爷们心大，只当她困了。

　　　　徐凝慧还在纳闷，张开曦都提出离开了，二房的二表哥怎么岔开了话题。

　　　　外祖父张老太爷就领着祖父徐老太爷进了内室。

　　　　徐凝慧见到自家祖父，连忙起床，“祖父。”

　　　　徐老太爷制止住她的动作，“病了就好生将养，你祖母很是担心你，被家里的事缠住了，不然她肯定亲自来看你。”

　　　　徐凝慧一直很感念祖母对她的照顾和疼爱，“是惠儿不好，又生病了，累的祖父祖母担心牵挂。”

　　　　徐老太爷一直觉得她病了一场以后，改了很多，性子大变，又受了那样的委屈，“不是你的错，祖父和祖母没有要怪你，倒是五丫头很担心你，知道我出门看你，还让我接你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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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祖父探病

　　　　徐老太爷虽然是玩笑话，可是张老太爷如何不懂其中的意思，这是有些责怪了。“可是徐二的那个嫡女，慧丫头和她倒是感情深厚。不若我派人接来玩耍，咱们两家是亲家，小儿女们常来常往也是可以的。”

　　　　徐老太爷诧异的扫视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府上正值多事之秋，五丫头还小，她母亲怕是也不放心。”徐老太爷满意的看到张拉太爷僵住了脸，“不过，等她大些了，陪着慧丫头来府上玩，姐妹两个来府上打扰，鸿永兄可莫要嫌弃她们姐妹闹腾。”

　　　　这样暗有所指的话，大概也只有祖父才能说出来而不怕外祖父翻脸了！徐凝慧垂头嘴角携着笑意，慢慢的看两位朝廷大臣过招。

　　　　张老太爷胸中串起一股无名之火，不敢对着徐老太爷发作，旁边四个小子就躺了灾，“怎么不给徐老大人请安问好，不知礼数的东西！”

　　　　四位少爷齐齐变脸，年长的张开远，已经十六岁了，多少是明白些昨日发生的事情。英气的脸上被红晕布满，倒是少有的正直少年郎。

　　　　年纪小的张开翰，打下就嚷嚷开了，“徐老大人进屋子的时候，孙儿们已经行礼，只是祖父招待老大人未曾瞧见。”

　　　　张老太爷被噎在胸口的那股火气再也忍不住。

　　　　“表妹想是累了，徐老大人难得来府上做客，孙儿们就不给祖父添乱，这就退下了。”一旁的张开曦适时的上前把自己弟弟挡在身后。

　　　　“你这孙子倒是很知礼。”徐老太爷淡淡的说道。

　　　　徐凝慧不意外张开曦的表现，知道他的性子随三舅，看着他们退出了内室。徐老太爷和张老太爷就徐凝慧的病情交流了几句就离开了西跨院回了书房。

　　　　傍晚时分，徐凝慧在丫头的服侍下用过晚膳，听婆子们聊天，才知道祖父到底是在张府用过饭才回去的。世家之间的交往就是如此，你给我脸面，我也不会让你掉脸子。不过前世张府倒是和祖父提过亲，想从嫡出的三哥姑娘里选一个嫁到张府，本来选的是大姐，结果大姐被指婚嫁到了皇后的娘家，五妹年纪小，她自来和张府不亲近也就作罢了。

　　　　现在看来，这件事怕是两家都有意思的，不知道这辈子徐家的姑娘会是谁嫁到张府！

　　　　张老夫人不得空，派了身边的付嬷嬷来看她的病情。

　　　　“姑娘，可好些了？”

　　　　徐凝慧抬起头见是付嬷嬷，眼里流过一丝暗芒。“嬷嬷坐，头涨涨的不舒服，用过药，好些了。”

　　　　付嬷嬷点点头，把手里的药材放到内室的桌上，“姑娘安心养病，缺什么就让赵妈妈来正院。”说完行了礼，匆匆离去。

　　　　徐凝慧瞟了一眼身边的玉竹，玉竹明白她的心意，唤来婆子陪着她，出门去了。

　　　　徐凝慧一点也不怀疑是张家老夫人慢待她，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才被绊住。没一会儿玉竹回来了，将徐凝慧扶起，“是二房出事了，二少爷有一桩自小定下的亲事，那位姑娘没了，听说是得急病没的。”

　　　　徐凝慧恍然大悟，那位姑娘是二舅的上峰的女儿，貌似是得罪太子妃的缘由，家里怕有人追究，那位姑娘就没了。记得这件事闹得很大，太子妃一度待罪在东宫，后来是因着怀孕才被放出来，后来太子被废，这件事也成为罪责之一。徐凝慧记得很清楚这位姑娘姓柳，当初侯府的三爷娶得就是柳家的女儿。

　　　　可惜她在张府，不好出门，不然也可对祖父提醒一二，万不可叫太子妃做出认罪的状态，这可是洗都洗不掉的罪名。

　　　　流月笑嘻嘻的进来，“姑娘快看，这是婢子在后门买的野李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

　　　　徐凝慧接过她的野李子，计上心头。

　　　　第二日，徐凝慧刚刚下床走动走动，张大夫人就领着徐二夫人和五姑娘进了西跨院。

　　　　徐凝慧还穿着寝衣，未曾梳洗，看见来人，乌黑剔透的眼睛带着喜悦，像极了天上明亮的星。

　　　　张大夫人上前把她抱到软榻上，口中说道，“慧丫头这是才起？”

　　　　徐凝慧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已经巳时了。

　　　　五姑娘俆凝珠笑吟吟的望着她，把额上的头发撩起来给她看。徐凝慧发现那道疤痕已经淡了很多，会意的点点头。

　　　　徐二夫人不好干站着，接过仆妇手中的衣服，替她穿上，“昨个知道你病了，老夫人担心的连饭也没吃，一大早就来了张府，现下看你精神不错，倒是让我安心不少。”

　　　　张大夫人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昨天早上底下的人报说慧丫头病了，父亲连忙派人请了刘太医过府，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好在这孩子是心疼人的，晌午没过多久就醒了。”

　　　　徐二夫人知道刘太医的本事和他的为人，轻易是不出诊的。“这孩子这样的三灾八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凝慧如同娃娃一样任他们摆弄，待梳好头，俆凝珠才上前，和她说起悄悄话。

　　　　“我和母亲回了外祖家，很是热闹，大表姐穿的很好看，给了我好多好吃的，只是四表姐看到我额头上的疤，笑我是个丑八怪。”

　　　　徐凝慧看两位夫人在说定亲那天的事，就把俆凝珠牵到饭桌前，“陪我吃些，张府的厨娘很是有手艺。”

　　　　伺候用饭的赵妈妈立即添置一双碗筷。

　　　　“母亲很是生气，三舅母把四表姐训了一通，嘿嘿。第二天就有宫里的人来府上送东西给祖母，后来祖母把我叫去，才知道是四公主叫人送来的膏药。我天天抹，才几天就淡了好些。”俆凝珠说完，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随意夹了一块陪着她吃。

　第三十六章火凤草

　　　　在看到她额上疤痕淡了的时候，她就猜到是公主派人把药送到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说珠儿是个丑姑娘了，我们珠儿最是好看。”

　　　　徐凝珠只知道四姐在说她好看，嘻嘻哈哈的笑开了怀。

　　　　张大夫人还要回去向张老夫人禀告，就留下徐二夫人和五姑娘在西跨院。

　　　　张老夫人在张大夫人说完以后，闭着的眼睛才睁开。看向回话的张大夫人，不经意的问道，“昨天晚上，老太爷对我说，小一辈还得选个人人和徐府结亲，你觉着哪两个孩子相配些？”

　　　　张大夫人心中有些惊讶，很快就明白过来，徐府的大姑娘今年才12岁，她的孩子年级上不合适。“这个倒是要看孩子们的八字是否相合，不过媳妇觉得甚好，慧丫头年纪小，很懂事，徐五姑娘天真烂漫。不论是咱们府上哪位儿郎聘娶都是上好的人选。”

　　　　张老夫人沉吟一声，“你说得对，等德音回来再做打算。”

　　　　徐二夫人和徐五姑娘是用完午饭歇息片刻才回的徐府，徐二夫人嘱咐她好好养病，早些家去，免得人牵挂。

　　　　在徐二夫人离开以后，张老夫人到了西跨院。

　　　　张老夫人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睡得小脸通红，却觉得痛心。付嬷嬷立即劝慰道“：老夫人，既然已近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处置便是。”

　　　　下午她得到消息就禀告了张老夫人，原来真的是大姑娘身边的人暗暗勾结姨娘截下了京中发去的书信，物件。不单单是徐凝慧的消息，就连张府的好些书信也截了下来。张老夫人知道后，摔了茶碗。

　　　　“这些人的目的我如何不知，我气的是，德音一心扶着他们，因为是太夫人留下的。当年我替她选了徐家的大爷，她未必心中没有气，不然也不会抬了两位姨娘，这样的磨自己。”张太夫人一直是老夫人心中的一块疤，戳一下就疼得钻心。

　　　　“依奴婢看，姑娘这些年想必也是后悔了，太夫人的娘家越来越不成气候，表少爷那房乱的不成样子。姑爷对姑娘也是体贴得很，有了孩子，再多的心思也会放下了。至于陪房，想个法子讨回来，这样不忠的人，留在姑娘身边也是祸害。”

　　　　张老夫人见徐凝慧动了动身子，眼看醒了。“可是外祖母吵醒你了？”

　　　　徐凝慧确实被吵醒的，“没有，是想外祖母不来看我。”

　　　　张老夫人爱怜的抱起她，“外祖母被琐事缠住了，空了就来看你。明日府里要给你母亲送东西去，你要不要给你母亲捎些什么？”

　　　　见她眼带迷茫，无助又可怜，张老夫人不忍心再问她，“不是会写字吗，不如写一封家书。”

　　　　徐凝慧胡乱的点点头，等张老夫人离开以后，呆呆的坐在床上，直到玉竹来叫她。

　　　　她没精打采的胡乱恩了一声，“玉竹，你有什么话想和你父母说的？”

　　　　玉竹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婢子家里有三姐妹，婢子是老二，母亲没有卖掉年纪大的大姐，没有卖掉嘴巴利索的三妹，只因我不会讨人喜欢就卖了我。我跟着人牙子走的时候，他们连句话都没有。婢子没有什么想说的。”

　　　　玉竹一脸平静的说完这些，徐凝慧感同身受，若是异地相处，她可能也是被卖掉的那一个。幸好一起都可以从来，她所受的苦楚，始作俑者一定要十倍还她。

　　　　走到书案面前，提笔写下几句，坐等墨汁干。“玉竹，别人给予的，不一定要受着。”

　　　　玉竹似有所悟，临行前，她的母亲把她叫到一边叫她好好学，到大户人家做事，攒钱给哥哥兄弟娶媳妇。对，她记得她的家乡，记得她的父母，因为怨恨所以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不会在回到那里，她不要再被父母卖一次。

　　　　第二日张府就把节礼给远在江南的张大姑娘送去，连带着张老夫人和徐凝慧的家书。

　　　　“姑娘的身子先天不足，又落下病根，慢慢将养吧！”刘太医把完脉后对张府的人说道。

　　　　张老夫人急了，“刘大人您老可得想想法子，这孩子还这样小，父母又不在身边，您老就当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