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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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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仪有些尴尬,只得笑道:“是。”
贺时霆不欲与她废话,直接问道:“你这身衣服在哪做的?”
安仪怔了怔,他夸自己的衣裳好看,就真的只是夸衣裳,并不是夸她的人?
但她不舍得不回答贺时霆的话,只能挂着勉强的笑,道:“这是苏州彩云纺的衣裳。”
苏州彩云纺?
贺时霆转身问躲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喜不喜欢?”
楚楚正揪着他的衣摆呢,手来不及松开,被他抓了个正着,赶紧把手背到身后去,朝贺时霆甜甜一笑。
欲盖弥彰。
贺时霆嘴角含笑,当着这么多人,倒没有逗她,只是指着安仪身上的衣裳,又问了她一遍,“好看吗,喜不喜欢?”
楚楚不明所以,她看着安仪县主凶恶的目光,不敢说她的衣裳不好看,茫然地点点头。
见楚楚点了头,贺时霆盘算着让人快马加鞭去苏州给她做几身衣裳。
安仪堂堂一个县主,被这样随意地指指点点,好像在贺时霆眼里,她身上只有那件衣裳有价值,还是被用来讨好一个低贱的丫鬟!
她自幼在皇后膝下长大,比几位公主都受宠些,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气恼地转身跑出了定平院的大门。
贺时霆眼里略过一抹讥讽,转而看向晋王,“晋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晋王没有管跑出去的安仪,对贺时霆笑道:“琼楼的玉髓酿千金难求,今夜大哥在琼楼设宴,我特来邀你同乐。”
京城的酒虽香醇,却无趣,喝起来不似漠北烈酒那般灼喉烧心,畅快淋漓。而且这场酒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贺时霆拒绝地很干脆。
晋王脸上的笑丝毫未改,仿佛并不介意被拒绝,“不去便不去,晚上我遣人给你送一壶来。”
再怎么他也是王爷,贺时霆不好完全不给面子,他嘴角半勾,“多谢。”
他答应收下这壶酒,晋王脸上的笑真心了几分。
他原也没有全然的把握能请得动贺时霆,何况他带了安仪来,又小小地得罪了贺时霆一把。
贺时霆如今深受父皇恩宠,他那几个兄弟谁不想拉拢?今日能让贺时霆收下这壶酒就算不易了。
只是安仪代表着皇后那脉的面子,他也不好得罪。
临走前,晋王笑道:“安仪年纪小,还望你多担待。”
贺时霆似笑非笑,没有答应。晋王头疼得很,只盼着下次自己出来,别又被那小祖宗发现。
晋王走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贺时霆点了下楚楚的鼻尖,“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温热的触感带着贺时霆身上独有的气息,楚楚被他一点,整个人都懵住了。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一声轻笑。
楚楚后知后觉地两颊晕满柔粉,她心悸地厉害,羞得转身就跑,想躲开贺时霆。
她动作太大,被贺时霆一把揽住了细软的腰。
“跑什么,再扯着肚子上的伤。”
楚楚被他揽得浑身发软,“我不跑,您快放开。”
嗓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双眼可怜兮兮地垂着,看得人怪不忍的,贺时霆只好放开她。
贺时霆一放手,她很快便跌跌撞撞地躲到床上去。
床幔晃了晃,又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一个乌油油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悄悄朝外面瞧。
作者有话要说: 奇迹楚楚顶级氪金大佬:贺时霆
感谢小天使的雷:不可谖扔了1个地雷;
感谢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流年”+6。
第10章
贺时霆没走,轻易地捕捉到偷看的小兔子,对她勾起嘴角。
小兔子冷不丁被他发现了,吓得垂下耳朵,整个人躲进床里面,一点衣摆都不肯再露出来。
谨和端着茶点从外面进来,见侯爷站在门口,屋里气氛怪异,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贺时霆看到她,对她微抬下颌,示意她进去。
谨和颔首,把茶点放到桌上,走到楚楚床前,唤道:“楚楚姑娘?”
楚楚在床上蜷成一团,红着脸晕乎乎的,乍然听到谨和的声音,忍着羞怯坐了起来。
她眼里一片天真懵懂,却又含着娇艳欲滴的水泽,让人爱怜不已。
谨和放缓了语速,笑着哄道:“楚楚姑娘,厨房做了芸豆卷、菊花酥、甜桃汁,还有一盅补汤,您可要起来尝尝?”
楚楚在床上闻见糕点香甜的气味,有些心动。
“好。”
她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颤,甜腻腻的。
谨和扶着她下床,还未到桌前,楚楚就见到贺时霆坐在那里。
他还没走。
楚楚的脚步顿住,原本平静了些的心又跳得隐隐快了些。
贺时霆这回没给她躲的机会,命令道:“过来。”
“哦。”
楚楚乖乖走了过去,顺着贺时霆的命令坐在他左侧。
贺时霆先让她喝了小半盅补汤,才给她投喂糕点。
楚楚肚子小,吃不了多少东西,两样糕点各吃了一块,便饱了。她嘴里含着半块被贺时霆硬塞进来的芸豆卷,费力地嚼着。
吃芸豆卷的时候,楚楚房里突然有很多宫人捧着红木箱子进进出出,在她的衣柜和梳妆台处摆弄。
楚楚不明白她们在做什么,但又腾不出嘴问,只能尽量快地把嘴里的芸豆卷咽下去。
她吃得太快,谨和忙端了杯桃汁给她润润,生怕她噎着。
楚楚喝了口桃汁,问谨和:“谨和姐姐,她们在做什么?”
谨和正要回答,察觉到贺时霆使的眼色,笑道:“我也不知,您问侯爷吧。”
楚楚转头去看贺时霆,贺时霆敲了敲她面前的补汤,“先把汤喝完。”
她捧着鼓鼓的小肚子,舀了勺汤喝,只喝两口,楚楚就喝不下了,泪眼汪汪地看着贺时霆。
贺时霆往她嘴里又喂了一勺,才轻描淡写道:“给你添了些换洗衣裳,她们在收拾。”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几日后,楚楚的气色逐渐转好,脸颊被养得长了些肉,如雨后枝头的海棠般,越发娇妩明丽起来。
这些天,衣裳锦缎,金珠玉石等每日流水般地送到楚楚房里。
她一开始还未发觉,后来知道了这些衣裳有多贵重,已经来不及反抗了。她所有的衣裳都是贺时霆给她做的,贺时霆扬言她如果不穿这个,就没衣裳穿。
贺时霆实在麻烦得很,连楚楚睡个午觉,睡醒了都要让人给她换一身衣裳穿。
他振振有词,“爷买了这么些衣裳,不这么穿,放到明年就旧了。”
贺时霆总有大大小小的事要出门,他不在的时候,谨和陪着楚楚做好了那条腰带。
玄色锦绸,用金线掺着白丝,绣上威风的狮虎纹,用青玉和墨玉做点缀。
这日傍晚,贺时霆回来时,楚楚特意在院门处等着。
贺时霆见到她,把手里的剑扔给侍从,“怎么在这儿?谁让你走这么远的。”
楚楚小声道:“今日肚子不疼了,大夫说我可以多走走。”
其实早几日大夫就说过,只要不太疼,多动动没有关系。偏贺时霆不让,说楚楚还没好全乎,不许她到处乱动。
贺时霆长眉微挑,“伤刚好,就到门口迎我?”
他的脸棱角分明,俊朗异常,这么一笑,楚楚被他笑得舌头都打结,“不是的,是……”
她眼里的惊艳明明白白,贺时霆凑得离她更近了些,“是什么?”
楚楚眼睛很快地眨了眨,她不太好意思地侧过脸,捏紧手里的腰带。
“没什么。”
她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因为太过思念自己,故而算着自己回来的时辰,在这里等候。
贺时霆心里得意得不得了,还要假意劝道:“以后不用在这等,秋日风大,小心着凉。”
他分明是误会了什么,只是楚楚这会儿又不敢把腰带给他了,所以不知该怎么解释,拧起细细的眉,有些纠结。
贺时霆被她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好笑,问她:“还走得动吗?”
楚楚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贺时霆道:“那陪我去一个地方。”
楚楚便乖乖跟在他身后,把要给他的腰带藏到袋子里。
她走得不快,贺时霆便也陪着她慢慢踱着步子。
定平院不算小,里面有很多角落楚楚都不曾去过。
两人途经一个大开着的窗户,楚楚无意间朝里看了一眼,居然见到一个女子被铁链捆在架子上。
那女子的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身上,狼狈不堪,她感受到楚楚的目光,朝窗户处转过头。
虽然脸有些肿,但楚楚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善儿!
善儿也认出了楚楚,她颓丧的眼神霎时诡毒起来。
楚楚被她的眼神吓出一身冷汗,紧紧揪住贺时霆的袖摆,害怕地往他身后躲。
贺时霆立刻回身,揽住被吓着了的小姑娘,转身的时候瞥了善儿一眼,刀刃般锋利的目光把善儿看得浑身一抖,想起被他踹飞的剧痛。
楚楚吓坏了,被贺时霆半抱在怀里,声音都带上哭腔,抬头看他,“贺时霆。”
贺时霆拭去她眼角溢出的半滴泪,“怕什么。”
顿了片刻,贺时霆问她:“陪我进去?”
楚楚摇头,“不要……”
她眼里全是无措的水光,可怜得过了份。
贺时霆差点心软,但他想到楚楚一夜一夜地做着噩梦,还是硬下心肠,道:“我们就进去一会,马上出来。”
楚楚紧紧攥着他的衣摆,哀求地看着他。
贺时霆拍了拍她的背,哄她:“不怕,我陪着你,我们很快就出来。有我在,她什么都不敢做。”
他哄了一会,楚楚才慢慢松开攥住他衣摆的手,点点头,同意了陪他一起进去。
贺时霆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往关善儿的房间里去。
楚楚的手团成一个小拳头,整个儿被贺时霆握在掌心。感觉到他手心火热的温度,楚楚心里的惊悸逐渐缓和。
守在门外的士兵打开门,贺时霆带着楚楚走进去。
大约是害怕贺时霆的残酷,善儿在他们进来后,一直惊恐地发着抖。
贺时霆没有理她,他扶着楚楚在椅子上坐下,问:“你想怎么处置她?”
楚楚不解地看着贺时霆。
从小到大,她无论被谁打了,都只能受着,被关在家里后,更是连吭声都不敢。
反抗只会挨更狠的打。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怎么处置别人。
她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茫然,像是不理解自己怎么可以处置别人。
贺时霆心里有些酸,他哄孩子似的哄楚楚,“她打了楚楚,楚楚要不要打回去?”
楚楚迟疑了一瞬,眼神移到善儿身上。
善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楚楚又沦陷进挨打的噩梦中,她耳边第无数次回荡过她和他们的咒骂,身上仿佛有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反抗只会挨更狠的打。
“我不要,我不要……”楚楚哀求地看着贺时霆,“贺时霆,我们走吧。”
贺时霆皱眉,他安抚地拍了拍楚楚的背,用力一拉善儿身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你看,她被绑得那么严实,不会反抗的。”
他循循善诱,“楚楚要不要打她一下?”
楚楚的眼睛动了动,贺时霆带着她站起来。
快走到善儿跟前时,楚楚还是想往后退,她看向贺时霆,小声地说:“我不敢。”
她不敢,而不是不想。
贺时霆一面低声哄着她没事的,一面牵起楚楚的手,带着她打了善儿一个巴掌。
他手劲大,把善儿的脸打得偏了过去。
“你看,没事的。”
善儿被贺时霆打了,并不敢反抗,咬着牙死死垂着头。
楚楚见善儿果真没有反抗,心里忽然没有那么害怕她了。
贺时霆鼓励她,“她打了楚楚好多下,楚楚要不要都打回去?”
楚楚犹豫了片刻,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打回去?”贺时霆以为她心软了,恨铁不成钢道:“难道我的人就让她白打?”
楚楚委屈地把手伸到贺时霆面前,“手好疼。”
她的哭腔软糯糯的,听得人心软不已,贺时霆低头一看,楚楚嫩白的手心果然有些发红。
他揉了揉楚楚的手心,“好,不打。”
贺时霆让门外的士兵端了盆冷水来。
“她泼了你,你可要泼回去?”
楚楚看着士兵手里的水盆,又看看贺时霆,垂着头怔楞了会。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楚忽而很轻地点了一点头,道:“好。”
贺时霆把水盆递给她,她接过,动作有些迟缓。
贺时霆哄她:“没事的。”说着,他帮楚楚托住水盆的底,让楚楚只需微微用力,就能把整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到善儿身上。
善儿从心底里看不起楚楚,她就是再怕贺时霆,此刻也忍不住了,尖声道:“你敢!”
楚楚眨了眨眼睛,她的背紧紧依着贺时霆,低声且快速地说:“我敢的。”
话音刚落,善儿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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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善儿没想到她真敢泼自己,顿时气不过,对楚楚咒骂起来。她激动地在铁链中挣扎,身上的水珠到处乱甩。
贺时霆挡在楚楚身前,没让那些脏水甩到她身上。
“把耳朵捂起来。”善儿说的话太脏,贺时霆让楚楚自己捂住耳朵,带她离开了这个灰暗的房间。
今日的事,做到这个地步就够了,过犹不及。
若真让这小丫头把善儿打出个好歹,回头她该做更多的噩梦了。
回去的路上,楚楚有些怔忡。贺时霆由着她出神,只在转弯处或临近门槛时,才出声提醒。
一路领着呆呆的小姑娘回房,贺时霆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高兴吗?”
楚楚抱着茶盏,袅袅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容颜。她心头的一块阴影散去,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她眼里还有着茫然,却下意识回答道:“高兴。”
贺时霆道:“以后若有人再敢欺负你,你就像方才那样打回去。把人打坏了,我给你撑着。”
打回去?
楚楚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
她像是不敢相信,“谁都可以打吗?”
贺时霆肯定道:“谁都可以打。”
当然,这话只是为了让楚楚安心,贺时霆会派人保护她,哪会真的让她亲自动手打人。她娇弱得和风中摇摆的花朵似的,再把自己的手打伤了。
此后,楚楚没有再做噩梦,大多数时候能一觉睡到天明。
定平院内一片安宁平和。
外面却风雨飘摇,流言四起。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贺时霆暴戾不孝,为个低贱的丫鬟掌掴嫡母,还把父亲和祖母都气病了。
为此,言官纷纷上折子参奏贺时霆。
皇帝当朝斥责了他们一顿,此事逐渐被压下。
岂料就在这时,卫国公突然上奏,请封次子贺时辉为世子。
流言再度甚嚣尘上。
如若传言是假的,卫国公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封次子为世子?
贺时霆对此浑不在意,任由那起子人越编越过分。最后还是皇帝处置了几个蹦跶得最厉害的人,这件事才再度被压下。
朝臣们不敢再议论,悠悠众口却堵不住,百姓们私下里还是在传贺时霆的闲话。
那些憧憬着嫁给保家卫国大将军的姑娘们都被父母教训了,不许她们再提起贺时霆。
楚楚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只是她总在一个地方待着,贺时霆怕她闷,特意选了个自己有空的日子,问楚楚要不要出门散心。
被贺时霆养了这些时日,楚楚虽还有些害怕生人,却不似从前那样胆怯了,偶尔碰见院门外的陌生士兵,也会和他们打招呼。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出门。
她不出去,贺时霆也不逼她,和她在院子里散了会步。
今日秋高气爽,有很多人在放纸鸢。天上飞着大大小小的艳丽纸鸢,有一只越飞越高,几乎要化成一个小黑点。
楚楚看得痴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黝黑的瞳仁泛着琥铂色的光,映着蓝天彩云,漂亮极了。
贺时霆问她:“想放纸鸢?”
带着笑意的声音乍然在楚楚耳畔响起,她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帘,没有再看天上的纸鸢。
好一会,她才吐出几个字,“我不会放。”
“我教你。”贺时霆像是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应得很快。
他转身对谨和说,“拿过来。”
谨和手上正拿着一只黑鹰纸鸢,显然是早早准备好的。
这黑鹰纸鸢尖喙长翅,威风凛凛,看着甚至还有几分凶恶,贺时霆很喜欢,让楚楚举着它。
楚楚小心地捏着黑鹰的翅膀。
贺时霆放好线,在院子里跑了几步,唤楚楚松手,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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