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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火丫头接过荷包后，检查了里面的东西无误后，撇撇嘴抱怨道：“你还是那样小气，只给了三块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时机
　　跛脚丫头听她这一抱怨，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嫌少？那你就不买！要不是看在你我同乡的份儿上，我可不会这个价钱卖给你的。你要知道别人来买，可是二十两一块儿，三块儿六十两银子，一分不少。”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烧火丫头手里的荷包，“你不要就还给我！”
　　烧火丫头身手敏捷地向旁边一躲，闪过她的魔爪，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行，我们可是银货两讫了，难道姐姐想耍赖不成？”跛脚丫头哪会就这样让她如愿，抬手再次去抢，烧火丫头又一次轻松地躲过去了。
　　绿梅看着两个你来我往的丫头，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呀，五十两银子竟然只能买三块儿？
　　跛脚丫头的身手没有她灵活，当然不是她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败下了阵。气得哼哼道：“好，既然你这样，那以后你的生意我就不做了，我们······”一拍两散还没有说出口，烧火丫头就急了，抓着她的手，态度诚恳地认错：“好姐姐，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见跛脚丫头板着脸，就是不松口，那烧火丫头急得眼圈都红了，摇着跛脚丫头的胳膊恳求道：“姐姐，你就可怜可怜妹妹吧。你知道的，要是买不回这个香，我们姑娘会打死我的。姐姐······”
　　见跛脚丫头面色缓和，烧火丫头立马打蛇随棍上，继续讨好地说道：“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就是快活快活嘴而已，你就别跟我计较了。自从我们家姑娘用了你的香之后，我们家老爷对她那是一刻也离不开的。现在我们姑娘在府里，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就连我们夫人都得对她礼让三分呢！就连我们这些下人，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府横着走。”说着，得意地挺了挺她的小胸脯。
　　“你不是嫌贵吗？”跛脚丫头沉着脸，斜眼看着她说道。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生硬了。
　　“不贵，不贵。”烧火丫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两条烧火棍似的眉头左右摇晃着，一不小心就要从脸上飞出来了。绿梅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生怕被那两根“烧火棍”戳到。
　　“好了，你别晃了，晃得我都头晕，都想吐了。”跛脚丫头无可奈何地说道。伸手按住烧火丫头的头，不让它乱晃。
　　烧火丫头知道跛脚丫头彻底不生气了，抱着她的胳膊，笑得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笑嘻嘻地说道：“姐姐，你也知道的，我根本就是有口无心的。我们姑娘现在这么受宠，手里怎么会缺银子呢？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跛脚丫头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那烧火丫头眼睛转了转，讨好地说道：“不过，姐姐，说真的。你这香好是好，就是太少了，这每块儿只能用十天，这三块儿一个月就用完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每次出来的时候，姑娘都会额外给我赏钱，这样我就有机会到祥记去买个鸡腿儿吃。那里的鸡腿儿可好吃了。”烧火丫头一边说着，一别咂巴着嘴，一幅馋猫的样子。
　　绿梅看到这里就全明白了：哦，原来她们是在偷偷买卖香料。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勾｜引男人的香料，绿梅的心有些活泛了。摸摸放在身上的银子，她娘走的时候，给她留了六十两，这几天租院子、吃饭、买东西，杂七杂八地已经花掉二两多了。转念一想那个东西那么贵，而且进容家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是算了吧。她转过身就要离开，“容家”两个字突然窜到了耳朵里，让她把抬起的右脚生生地顿住了，停在半空半天忘记放下来。
　　跛脚丫头鄙夷地看着烧火丫头的馋样儿，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既然这样喜欢吃，给我五两银子。我给你找个去处，保证你不但可以吃到鸡腿儿，还可以吃到烤鸭，甚至还有食味斋的点心。”
　　“切，谁信呐！姐姐可不要寻我开心了。”烧火丫头撇撇嘴，对跛脚丫头的话不以为然，“这世上还有这样好的事情？要是有你怎么不去呢？”
　　“哎呀，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跛脚丫头顿时就急了，“容家明天有喜宴，你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呀？容家大少爷和周家三姑娘的婚事在整个徐州城都要传遍了，想不知道都难。”烧火丫头说道，“咦？对了，我倒是听说，容家请了食味斋的人过去做点心，而且容家的烤鸭师傅可是祖传的手艺。姐姐刚才说的不会是容家？”
　　“当然是容家了。”跛脚仰着头骄傲地说道，“怎么样，五两银子不贵吧？”
　　“姐姐的意思是，是，”烧火丫头压低声音，下意识地四处看看，不可置信地问道，“是有门路混到容家去？”
　　“那是自然的啦！”跛脚丫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正好能被不远处的绿梅听得清清楚楚。绿梅紧紧地抓住胸口，真担心一个按不住，心就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她真没有想到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办法的事情，今天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有办法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后背倚靠在墙上，用力地眨着眼睛，才把涌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心里暗呼：老天爷待我真的不薄呀！她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一连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转身走出了墙角。
　　那个粗眉毛的烧火丫头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已经离开了。跛脚丫头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抬头看到站在出口的绿梅，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朝绿梅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绿梅错开一步，挡在了她的前面。现在的绿梅已经稳住了心神，恢复了一贯平静的模样。她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跛脚丫头，气势十足地说道：“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买香
　　跛脚丫头听到绿梅的话，挑起两根眉毛，讶异地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放下了眉毛，笑嘻嘻地说道：“对不起，这位姐姐，你挡道我的路了。”
　　小丫头的眼睛特别好看，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儿，只是脸上的那道疤破坏了美感，随着她的笑，那道疤一动一动的，活像爬虫在爬动，看着十分渗人。
　　绿梅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但是为了她自己的幸福，她只能强忍着。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强压着胃里往上反的东西。抿了抿嘴，冷声冷气地说道：“我们之间不熟，你不用对我笑的。”跛脚小丫头刚要张嘴说话，绿梅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跟我说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些话。我站在墙角处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和那个小丫头的话，我都听到了。”
　　跛脚小丫头抬起眉毛，又放下，放下后又抬起来了，最终放下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位姐姐这样敞亮地把话说开，我要是计较姐姐你偷听墙角什么也就太矫情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姐姐你要多少？”
　　绿梅的心随着跛脚小丫头的眉毛一上一下地跳得厉害，听到小丫头最后的话，心里又是一跳，先是一喜，后是疑惑：“什，什么要多少？”
　　“姐姐不是要买香吗？”跛脚小丫头疑惑地问道，歪着头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啊？啊，不是，不是的，我不是要买香的。”绿梅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窥察到了她的心事似的。
　　“姐姐不买香？”跛脚小丫头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绿梅，声音平静而深沉地问道，“那姐姐拦下我是何意？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绿梅看小丫头向后退了几步，心里有些着急，就向前挪去，刚一抬脚，小丫头摆手阻止道，“姐姐别动，站在那里就好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绿梅，不错过她的任何动作。
　　绿梅看着小丫头一幅戒备的样子，心里慌了，也顾不得刚才的矜持和气势了，慌乱的摆手说道：“妹妹千万不我误会，我不是坏人的。”
　　“妹妹”两个字很自然地就叫了出来，见小丫头的脸色丝毫不放松，慌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不买香，其实我是想······我其实是想······我······”绿梅突然间顿住了，就算是进了容府又怎么样，难道真的就是进去看一眼，就转身离开吗？
　　不，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见容家大少爷，不仅要见到他，还要想办法留在他的身边，最好让大少爷喜欢上自己。可是大少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么会同意把自己留在身边呢？
　　跛脚小丫头看绿梅的脸上变化莫测，一会儿怔忪，一会儿娇羞，甚至又变得苦恼。不耐烦地轻咳一声，提醒道：“这位姐姐，你要是没事的话，还请让开，我还忙着呢！”
　　“哎，等一下！”绿梅再次拦住了跛脚丫头，“我就是问一下，你的香真，真的好用吗？”
　　“我们萍水相逢，姐姐不信也是正常的。再说，这香只剩下五块儿了，姐姐不要，多的是人想要，所以姐姐也不用觉得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跛脚小丫头脆声说道，语气平静而有礼。
　　但是绿梅还是听出她语气中的愠怒。也是，刚才那个烧火丫头只是说她的香贵了，她就翻脸了，现在自己这样质疑她的东西，她又怎么会不急眼呢？绿梅赶紧好声好气地安抚道：“好妹妹，别这样说，姐姐就是随口一问，不是不相信你的。”
　　“姐姐有所疑虑也是应该的。”跛脚小丫头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只是姐姐刚才也说了，我和我同乡的话你也听到了，要是这个香不好用的话，她还会找我买吗？我们和姐姐只是在巷口巧遇到的，姐姐总不会认为我们合伙儿演戏给你看的吧？”
　　“这倒是不可能。”绿梅沉吟了一下说道，即使她们能料到会在巷口遇到自己，又怎么会料到她一定会过去偷听呢？“对了，就刚才那个······”差点就把烧火丫头几个字说了出来，幸好反应快，及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个小姑娘，她是哪······”
　　跛脚丫头果断挥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姐姐想问什么，但是我不会说的。对客人的身份，我一向是不多打听的。就像姐姐也是一样的，我不打听姐姐买香的用处，姐姐也不要打听我的身份。即使有一天，我们遇见了，我依然会假装不认识姐姐，更不会把姐姐买香的事情说出去。”
　　绿梅见她说得斩钉截铁，条理清晰，心中便更信了几分。思忖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先买一块儿吧。”说完，担心跛脚小丫头怀疑她信不过她的香，于是解释道，“我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
　　“姐姐多虑了，这些不用解释的。”跛脚小丫头爽口地说道，“买卖都是自愿的。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一块儿二十两。”
　　“二十两？”绿梅掏钱的手一顿，惊讶地喊道，“你刚才不还是三块儿五十两的吗？”
　　“刚才是三块儿五十两。这一来我和那个丫头是同乡，二来她在我这儿买了这么多回了，我总不能不给些优惠吧？”跛脚丫头解释道。
　　“我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的。”绿梅急忙说道，经过两个人讨价还价一番，跛脚丫头终于答应十七两卖给她。绿梅把香装到荷包里的时候，随口说道：“等这块儿香用完了，我该如何找妹妹呢？”
　　“近期你是不用找我了。制香的一样原料没有了，我要到外地采购，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三个月都是有可能的。”跛脚丫头边说，边把银票收好。
　　“啊？”绿梅顿时愣住了，她本是随口一问，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沉吟了一阵，一咬牙一跺脚，决定用手里的银子，再买上两块香。
　　银货两讫，跛脚丫头也不愿久待，和绿梅客气几句，就抬脚离开。绿梅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妹妹请留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中计
　　跛脚丫头似乎不习惯和人亲近，抽回胳膊，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她意识这样做有些无礼，本想微笑一下，缓解尴尬的气氛。刚笑到一半，就想起绿梅不让她笑的话，又沉下脸。她不知道的是，现在这个样子，脸上的那道疤看起来更加狰狞。疑惑地问道：“不知道姐姐还有什么事情？”
　　绿梅心里有事，对她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紧紧地握着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随意，微笑着说道：“我刚才听你说，你有办法混进容家明天的喜宴？”说完，就眼巴巴地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跛脚丫头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绿梅。随即就松开了，垂下眼帘，不让人看清她眼睛里的情绪。虽然她的情绪变化地很快，还是被绿梅捕捉到了，她紧抿着嘴唇，心中暗喜：看来这个丫头还真的有门路进容府。
　　跛脚丫头笑嘻嘻地说道：“姐姐误会了，我那是跟那个丫头闹着玩儿的。我就一个制香卖香的人，哪有那个本事呀？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绿梅不禁抬起了两根眉毛，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这样难缠。她又怎么甘心让机会就这样溜走呢？抱着小丫头的胳膊，亲热而讨好地说道：“我虽然第一次见到妹妹，但我知道妹妹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去见识一下，那个被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的婚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妹妹就帮帮忙吧。”
　　跛脚丫头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这又让绿梅看到了希望，掏出五两银子后，想了想有从荷包里摸出了一两银子，把六两银子塞到了那个小丫头的手里。和气而有礼地说道：“我知道妹妹跟那个小丫头是同乡，这价钱方面当然是不会一样的。这已经是姐姐身上全把的积蓄了，拜托妹妹帮帮忙。”
　　跛脚丫头低头打量着绿梅手上的银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姐姐别为难我了，我没有办法的。”
　　“妹妹。”绿梅急切地叫住抬脚离开的跛脚丫头，恳求道，“你就帮帮姐姐吧！姐姐就住在前面的小院子里，一打听就知道了。我真的只是去见识一下，绝对不会做坏事的。”看着跛脚丫头眼睛里的犹豫，绿梅拔下头上的簪子，又在身上摸出几个铜板，一并递到了小丫头的面前，“这些够诚意了吧？而且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被容家的人发现了，绝对不会把妹妹供出来的。”
　　跛脚丫头看着她举起的右手，又看看眼前的银子。勉为其难地点头说道：“好吧，姐姐可要说话算话。”接过绿梅手里的银子，并约好了明天会和的地方，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绿梅回去后也没有心思做饭了，一会儿担心被那个丫头忽悠了，明天无法进到容府。一会儿又在想明天进到容府后，看到了大少爷，她该说什么。一会儿又拿起那三块儿香，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这个几乎花掉她所有积蓄的东西到底好不好用。就坐在床上患得患失地发呆······
　　青荷和冬秀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澜心，在院子里慢慢地走动着，她现在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无法长途跋涉。她就每天到院子里走动一会儿，身体早点好起来，也好早点去江州。
　　澜心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杨妈妈还托人买来上好的药膏，据说是去除疤痕的。她自己倒是觉得有没有疤都无所谓的，不忍辜负杨妈妈的一片心意，就听从了她的建议。
　　院门被人推开，春草和春芽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春草顶着那一对又粗又直的眉毛，走过来见礼。春芽笑嘻嘻地喊着“姑娘”，脸上的那道疤随着她的笑容不住抖动着。
　　澜心微笑着点点头，看她们俩个喜笑颜开的样子，知道事情很顺利。坐在廊下的圈椅上，舒服的吁了一口气。刚才走动了几圈，已经有些累了。整个身体舒服地放松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任由着冬秀替她擦拭额头渗出的汗珠。
　　杨妈妈端着药膳出来，看着那两个嬉皮笑脸的丫头，佯怒训斥道：“你们两个越发的放肆了，竟然顶着这样的妆容过来见姑娘！”
　　两个小丫头吓得缩了缩脖子，一齐怯怯地看向澜心。见澜心面带浅笑，眼睛里也没有怒色，不由地放下了心，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垂着头站好。
　　“姑娘，您就惯着她们吧。”杨妈妈把药膳放到澜心的手中，无奈地说道：“这两个小丫头皮着呢！”
　　“呵呵！”澜心笑着搅动着手里的药膳，看着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的春芽和春草，“今天第一次吩咐她们出去做事，事情做成了，自然是兴奋些。以后，便不会了。”
　　两个小丫头赶紧点头，保证道：“对，对！以后奴婢再也不会失礼了。”
　　“那就把今天的事情跟大家说说吧，让我们也跟着乐呵乐呵。”澜心微笑着吩咐。
　　“是，姑娘。一切和姑娘料的一样······”春芽口齿伶俐，很快就把她们设计绿梅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