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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鱼来顶替束脩的。陈汉生的眼睛一亮，想着让他从中周旋一下。只是，还不等他说话，那李家的大小子如无其事地转开了眼睛，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事情一般。
　　呃！陈汉生心里一噎，差点就气得背气了。他苦哈哈地看着孟有发几个人，嘴唇蠕动着，想说几句场面上的话。可嗓子里却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瞬间，他急得口干舌燥的。用力地吞咽了几口唾沫，“那个······”他刚要开口，孟有发几人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便转过来头，显然是不再打算搭理他了。
　　陈汉生的脸色咋红咋青地盯着几个人的背影，一口气卡在胸口，是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更可气的是，他感觉周围的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里带着鄙夷。都觉得自己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这下子，他真的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陈汉生欲哭无泪地跟着人群向前慢慢地挪动着，直到看到陈明亮榜上有名时，也没有高兴起来。
　　与之相反，孟有发几人倒是兴致勃勃地盯着榜单看。“郭喜，来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看红榜的，你盯着旁边的白榜找什么？”韩五看到郭喜对着红榜旁边的白榜，仔仔细细地找着什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哦。”郭喜随意的哦了一声，见韩五不看榜单，只是盯着自己寻找答案，心里有些无奈，随意地说道，“我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轩哥儿的名字出现在白榜上，那就证明他落榜了。那我也没有必要盯着红榜看了。若是没有，那我再看红榜的时候，心里也就有底了。”
　　“那万一你看漏了呢？”韩五想都没有想，便问道。“这·······”郭喜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同时，看着韩五那张一本正经的样子，狠狠地压下了一拳挥过去，打掉他两个门牙的冲动。这个人怎么会长了这么一张臭嘴呢？
　　郭喜的脸阴沉地要滴水了，可是韩五还是不知死活地继续解释道：“你没有听懂啊？我的意思是说，你先看白榜，万一看漏了你家轩哥儿的名字，而红榜上也没有找到，那你岂不是········”
　　“呵呵！”孟有发忍了又忍，终于是没有忍住，呵呵地笑出了声来。“好了，赶紧找吧。”孟有发打断了韩五那一本正经的解释，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指着红榜说道，“我看到轩哥儿和冬哥儿的名字了。都在红榜上。”
　　“啊，真的吗？”
　　“哦，是吗？”两个人同时惊呼一声，不约而同的忘记了大眼瞪小眼儿。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红榜。随着孟有发指的位置，真的找到了两家孩子的名字。
　　“哎呦，轩哥儿考了三十八名，真是不错呀！”韩五看到郭轩的名字，由衷地赞叹道。
　　“呵呵！”郭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但还是谦虚地说道，“也不算是太好，你看孟卓，孟卓可是第八名呢！不过，你家冬哥儿也不错的。他志在武童生，这个成绩也是挺好的。”
　　韩五看着韩冬排在第三百七十八名的位置，虽然马上就要到底了，心里还是觉得这个结果很不错了。毫不谦虚地点头说道：“这回这个小子的表现是挺不错的。他的脑子本来就没有卓哥儿和轩哥儿好使，能中童生，已经很不错了。”韩五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看着身边那个五六十岁，胡子一大把的人，见到自己的名字落在白榜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真心觉得自己家的那个小子给自己挣了很大的光。
　　韩大家的韩秋也在红榜上，排在一百二十五名，韩大自然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佟小虎的成绩和韩冬差不多，正好是第三百名，佟大川也是非常高兴的。同时，也期待着他在武比的时候，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
　　总之，几个孩子都很争气，也都中了童生。“我们应该去给姑娘磕头的。”孟有发盯着红榜上“孟卓”两个字，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轻声说道。
　　“对，应该的，应该的。”其他几个人跟着附和道。深深地看了一眼红榜上的名字，恋恋不舍地抬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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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没有想到这次学堂里的几个孩子考得都不错。”澜心斜靠在软榻上，看着手里抄回来的红榜，笑着说道，“孟卓竟然排在第八名，而黄恒排第十，郭轩第三十八名，韩秋第一百二十五名，陈明亮第二百零九名，韩冬和佟小虎能靠后一些。但他们两人志在武试上，文试考出这个成绩，也是不错的。可惜，王新和李飞落榜了。”
　　“姑娘，您就知足吧。”冬秀端了一盏杏仁茶进来，笑着说道，“奴婢可是听说了，有的人考到五六十岁，也没有中个童生回来。您看看我们的学堂，只是刚建成几个月，就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童生。我们的学堂想不引起轰动都难喽！”
　　“姑娘，庄子上的孟管事求见。”小丫头挑帘禀报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　谢恩
　　澜心端起桌子上的杏仁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意有所指地说道：“这话倒是不错，恐怕从今以后，盯上学堂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呃？冬秀眼睛转了转，便明白了澜心的意思。这次学堂里的人考得好，肯定会有很多人要把孩子送到学堂里来的。且不说，那个两进的小院子能否容下那么多人。就算是能容下，人多是非多，那里肯定不会再是一个安静的读书的地方了。
　　那样，肯定会影响姑娘当初建学堂的初衷的。可是，一味地唱黑脸，谁来了都不收，也不行。姑娘在江州城里，刚站稳脚跟，不能就这样毁了名声，更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跟谁都不来往呀？！
　　澜心看着冬秀那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轻声说道：“不仅是学堂，就连裴杰明裴先生恐怕也是水涨船高。说不定，他会再次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一门九名弟子，中了童生七名，怎么也会引起一些轰动的。
　　“应该会的。”冬秀笑着说道，“不过，奴婢倒是觉得议论姑娘的人，也不会少的。大家都会夸姑娘慧眼识英才，拯救了一个落魄的、几乎被人遗忘的秀才，让他······”
　　“姑娘，庄子上的孟管事带人求见。”冬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丫鬟打断了。
　　澜心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心下了然，恐怕是看过榜单后，几个人就马不停蹄的过来的。笑着点头说道：“嗯，请他们去前厅吧。我一会儿就过去。”转身对冬秀说道，“替我更衣，重新梳妆，去前厅见见他们吧。这几个人应该也是高兴坏了。”
　　“是，姑娘！”冬秀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便去给澜心挑选衣服。重新梳洗一番后，澜心便带着她去了前厅。在主位上坐下后，端起小丫鬟的茶抿了一口，才笑着说道：“看着几位脸上的喜色，应该是有好消息要说吧？”
　　澜心的话音刚落，孟有发、佟大川、韩大、韩五以及郭喜五个人，也不顾地上没有铺垫子，“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澜心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被唬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三个人就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头。“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行这么大的礼呢？”澜心慌忙地说道。
　　“这是应该的。”韩五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此时的他，眼圈已经泛红，声音哽咽地说道，“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奴无以为报。但是老奴对天发誓，从此以后，老奴及老奴的家人，一定会对姑娘忠心不二，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的。”他这样一说，其他几个人也红着眼眶点头。
　　“好了，好了，诸位还是赶紧起来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说。”澜心笑着招呼道，她也理解几个人现在那激动的心情。若是她不声，恐怕他们就要这样跪着说话了。
　　“多谢姑娘！”孟有发朗声说道，随后和其他人一起站了起来。待众人坐下后，小丫头在澜心的示意下，给众人上了茶。
　　这一大早起来，折腾了这大半天，众人也真的口渴了。端起茶杯，本想喝几口润润嗓子，可一下子没有忍住，便把杯里的茶全部喝了下去。放下空茶杯，大家还是意犹未尽。但终是不敢过于放肆，也就默默地忍住了。
　　澜心抿着唇，无声地笑了。示意小丫鬟给他们每人重新上茶。小丫鬟重新端上茶后，顺手将原来的茶杯手里起来。几个人又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后，相互看了一眼，还是由孟有发开口说道：“老奴几人刚看过榜单了。幸运的是，这几个孩子的名字都在红榜上。而学堂里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也在红榜上。所以，老奴过来叩谢姑娘的大恩的。”
　　“呵呵，孟老客气了。”澜心呵笑道，“若是没有你们，也不会有眼下的玉家的。所以说，客气的话都不必多说了。”
　　“姑娘言重了！”孟有发惶恐地说道，“这十几年来，老奴几人虽然一直守在庄子上，可我们也仅仅是守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再说了，也是这里给老奴一家一个栖息之地。”离开玉家的庄子，他们也不知道如何生存。
　　“都说树倒猢狲散！玉家落难，诸位没有就此舍弃，更没有趁火打劫，而是选择了默默守护，这份恩情，也是让澜心感动非常的。”澜心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微笑着说道。她的声音轻柔，如微风一般轻轻拂过。却让在座的人心里一凛，姑娘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对玉家忠心耿耿，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但若是你们倚老卖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好在几人也没有生出别样的心思，所以对澜心的话，也只是心里一紧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异样。孟有发想了想，还是把今天陈汉生和王三的事情说了一遍：“······姑娘，老奴当时就是太气愤了，才口出恶言，说了重话。”他虽然嘴上抱歉着，可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他也不觉得对那两个人不客气，有什么不对的。
　　澜心如今虽然不能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该知道的事情，她还是有所耳闻的。今天看榜时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跟她禀报过来。现在听孟有发再次提起的时候，她还是淡笑着听他说完。听到他们齐心协力维护玉家的威严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嘴角微翘，显然是对他们的做法非常满意。
　　澜心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孟有发和佟大川几人心里非常高兴，眼睛里的喜悦几乎溢出来了。虽然维护主家是他们做奴才的本分，但是被主子赞同和认可了，那种喜悦可是无可言喻的。
　　眼角的余光扫到几个人脸上的喜悦之情，澜心默默地垂下眼帘，挡住了眼中的笑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　护短
　　澜心垂下眼帘，挡住了眼中的笑意。抿了一口茶，再次抬眼的时候，眼睛里便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道：“孟老向来与人为善，恐怕是没有见过这样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的无赖之人吧？”见孟有发面色赧然地点点头，她笑着继续说道，“古人有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孟老也是有感而发，不算过分的。”这也算是肯定了孟有发几人的做法。
　　听到澜心这样说，其他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郭喜想了想，说道：“姑娘，我们的学堂不大，但这次乡试的结果却是喜人的。所以，乡试后，恐怕会有很多的人想把孩子送进学堂里来。姑娘仁慈，可有些真的不知道同情，不知道帮助的。”
　　“郭叔的话，说的很对。”澜心点头赞同道，“我们玉家的人虽然不会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谁要是觉得玉家软弱可欺，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不管以后学堂里会不会有新的学生，但是陈汉生和王三的事情是必须解决的。”澜心
　　澜心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天吧！我们学堂里的孩子们考的这样好的成绩，理应奖励一番的。今天，你们回庄子上准备一下，明天到学堂里摆两桌。每个学生带一个家长一起过来。也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解决了。”
　　“是，姑娘！”孟有发答应道，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想了想后，又开口说道，“不过，老奴以为，这场面也不要太铺张，免得那些臭小子沾沾自喜，就得意忘形。”
　　“呵呵！还是孟老想的周到，就按照孟老说的办。但也不要太寒酸了，免得他们觉得我们只是在敷衍他们。对他们不重视。”澜心呵笑道。
　　众人点头，见没有其他事情了，也边行礼告退。回庄子上去准备明天宴席的事情了。
　　澜心斜靠在椅背儿上，两只胳膊搭在边缘，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那翠绿色的叶子上，不断跳动的金色的阳光。喃喃自语道：“夏天要过去，秋天来了。”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冬秀收拾茶具的手顿了一下，回头问道：“姑娘刚才说什么？奴婢没有听清。”“没什么，只是偶尔感慨一声罢了。”澜心微笑着说道，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状似随意地说道，“青荷自从上次过府后，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过来了。”
　　冬秀抿着嘴笑了，说道：“姑娘这是想嫂子了？奴婢记得，嫂子是十天前，过来看姑娘的。还是姑娘沉着脸说她不知道分寸，到处乱跑的。”看着她家姑娘那慵懒的样子，显然是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呵呵，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澜心笑着说道，丝毫不在意冬秀的打趣。“我说她也没有说错。她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而且，珍妈妈说过，头三个月是最重要的。需要好好养着才是，可她偏偏到处乱跑。如此没有分寸，我不说她，还要护着她不成？”
　　看着自家姑娘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冬秀好笑地摇摇头，心里暗道：姑娘可不就是护着她？嫂子和哥哥成亲一个月后，便有了身孕后。这可是把大家高兴坏了。娘双手合十，直说是老爷、夫人以及玉枝姑姑在天之灵保佑的。姑娘也非常高兴，当即让珍妈妈从库房里挑了两车孕妇和新生儿能用的上的东西，亲自送到了哥哥和嫂子的那个两进的小院子里去了。
　　青荷看到澜心去了，拽着澜心便不撒手了，一串串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澜心当即脸就沉下来了，这显然是薛山让她受委屈了。她眯着眼，冷声让人将薛山叫进来。
　　青荷一看澜心的脸色，便知道她这是误会了。慌忙摇头解释道，薛山对他很好，真的很好。公公婆婆也从来不给她脸色看，对她非常和蔼的。尤其是婆婆，简直就把她当成女儿待的。今天如此，只是看到姑娘太高兴了，才没有控制住眼中的泪水。
　　青荷这边过的怎么样，澜心也一直清楚的。看到青荷这样哭个不停，她也是慌了神，才气不打一处来，想把薛山以及薛家的人都敲打一遍。看到澜心这样关心自己，青荷又忍不住破涕而笑。澜心紧锁着眉头，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彻底被她弄得没有脾气了。
　　珍妈妈看着澜心那一脸苦恼的样子，笑着告诉澜心，孕妇就是这样的，情绪波动大，喜怒无常的。澜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反反复复地叮嘱青荷，遇到事情，受了委屈了，千万别一个人憋着，一定要让自己知道。就在青荷再三保证下，才带着人离开了。
　　青荷这是头胎，所以薛山和柳妈妈都非常紧张，叮嘱她前三个月，不要出府溜达了。若是实在闷了，就让薛山陪着走走。可是十来天前，青荷实在是憋得受不了了，带着人来到了玉家。
　　澜心见到青荷时，也非常高兴。当知道青荷是一个人过来的时候，就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后来，亲自将人送到了梅院里休息。并让人通知薛山，晚上过来接人。
　　冬秀想起姑娘当时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姑娘那哪是在训斥青荷嫂子不懂事？根本就是在堵哥哥和娘的嘴。这个人，我已经训斥过了，你们都别在说她了。姑娘明明就是护短，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就像是现在，明明是想青荷嫂子了，却不肯承认。她突然发现，她家姑娘也有别扭的时候。
　　翌日早晨，学堂里便是一派忙碌的景象。虽然孟有发几人不同意大办，但是羊总是要宰一只的，这也是澜心吩咐过的。
　　裴杰明今天也换上了新作的明蓝色袍子，坐在亭子里，手里捧着茶杯，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盘干果。随后，又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不远处几个孩子笑闹着。心里感慨着：唉，年轻真好！自己当年也是如孟卓这般大，中的童生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犹豫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裴杰明记得当年，爹爹看到自己的名字不仅在童生红榜上，还是前几名的位置。回到家后，他将自己高高地举起来，足足转了五大圈儿。嘴里哈哈笑着，激动地说道：“我家明哥儿真是爹爹的好儿子，哈哈哈！”那洪亮的笑声，让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
　　娘吓得团团转，眼睛紧紧地盯着父子二人。嘴里催促道：“哎呀呀，明哥儿已经大了，可不能这样举上举下的了，赶紧放下来，快放下来。”
　　也不知道是娘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爹爹的力气用完了。他笑呵呵地将自己放下，翘起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