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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请赐教-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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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小郎君手拉着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二百零八章 春夏两相期5

  秦榛扭扭捏捏地跟在秦棣身后,浑身不自在,又羞于声张。
  她一路垂着头,好不容易至秦府门口,秦棣却猛地顿住。
  秦榛一时不察,直撞上她的背。
  她叫了一声,忙护住自己的鼻尖。
  “二哥你……”
  话音未落,只见秦棣已伸手过来替她揉。不过,他的目光却看向别处。
  秦榛打下他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蓦地一惊。
  一行内侍正自秦府出来,管家亲自相送。
  自秦桧罢相,秦府已许久未曾有如此场面了。
  内侍也见着秦棣,相互打过照面方才告辞。
  “诶!”秦棣拦住管家,朝远去的内侍的马车努了努嘴,“来作甚的?”
  管家一脸喜庆,眉开眼笑:
  “陛下召见秦大人。”
  秦棣点点头:
  “知道了,去忙吧。”
  待管家走开,他却蹙起了眉。
  眼下韩家军连连告捷,这个节骨眼上,召见大哥是何用意?
  自春风笔鉴,所有人都知他向和之心。而此时大军势头正好,不应该啊!
  忽而,秦棣倒吸一口凉气。
  记得大哥说过,是时候让陛下着着急了。
  故而此番召见,是陛下着急了?
  “二哥?”见他长久不语,秦榛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
  秦棣依旧望着内侍远去的方向,眯了眯眼:
  “有些蹊跷。”
  故作深沉!
  秦榛白他一眼,指着天空:
  “蹊跷什么蹊跷!太阳都快下山了,填饱肚子要紧!”
  不觉间,竟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洒下光辉,秦府的房檐亭台似镶了层金边,华美又虚浮。
  秦棣看向秦榛:
  “饿了?”
  秦榛重重点头,神情却有些闪烁。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知道,她是怕他要“回家细说”的话。
  秦棣笑了笑:
  “先吃饭,饭后细说。”
  ………………………………………………
  郊外地势平坦,黄昏时分,已冒起注注炊烟。
  韩家军的营帐安札完毕,兵士们或帮着做饭,或细数着近来的战果。一连几场胜仗,越发激起他们的斗志。
  陈酿一身竹青直裰,负手立于小山丘上,再将四周地形打量一番。
  身旁的史雄亦随他眺望,忽笑起来:
  “兄弟,可记得那座山?”
  史雄抬手一指,正对一座不高不低的山丘。
  陈酿心头似被撞了一下,嘴角泛起笑意。
  如何不记得呢?
  当年不正是在那座山上,史雄绑了他与七娘么?那时情急,陈酿头一回碰了她的唇。
  他请抚上自己的唇,暗自笑了笑。
  纵然行军再苦,此时的心头是溢满蜜糖的。
  “兄弟?”史雄拿手肘怼了怼他,“发什么愣?”
  陈酿打趣道:
  “我想着,史大哥不会想再劫一回吧?”
  史雄白他一眼,摆了摆手。
  从前史雄是被二郎利用,提起劫人的事,他自有些讪讪。早知道,便不提那座山了!
  他道:
  “依我看,你近来心情大好,越发爱玩笑了!”
  不是爱玩笑,是兴奋,是激动。
  他离七娘一日比一日更近,这日子,也一日比一日充满希望。
  陈酿望着远处,一时又有些感慨:
  “前头就是汴京了。”
  也不知,靖康年的大火之后,如今的汴京城是个什么样子。
  思及汴京,往日的回忆直涌上来。
  七娘、谢府、太学……
  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的往事。
  史雄看向陈酿,他这副神情,自也了然。汴京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
  史雄一时斗志昂扬:
  “兄弟,你放心,不日也就打过去了!汴京城,到底是我大宋的疆土!”
  陈酿望着前方夕阳掩映的城阙,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却有一股担忧涌上心头。
  “陈参军,史副将!”
  忽有小卒大步流星而来。
  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面道:
  “韩将军急传!”
  史雄心下一紧,与陈酿对视半刻。
  陈酿却渐渐沉下眸子。
  一路担心之事,到底是来了。
  ………………………………………………
  天色缓缓暗下,唯有几丝夕阳余晖还停留在帐中,不曾散去。
  韩世忠帐内围满了人。除了陈酿与史雄,便是随军的将官。
  一将官愤然起身,一手举着绢帛,一手在其上狠狠地戳。
  他怒道:
  “陛下这是何意,啊?”
  他的手一字一字地戳:
  “金使已至,秦相主和议事宜。为显诚意,暂停北上,速速回朝。”
  “咱们打了这些日子,白打了?”将官愤懑不平。
  将官正气在头上,或许并未在意。军令之上还透露了一个信息。
  秦桧复相了!
  史雄拍案而起:
  “咱们连连告捷,为何要和谈?这没道理啊!”
  这自然有道理。
  不过,是皇帝的道理。
  “反正我是舍不得!”一将官附和,“辛辛苦苦收复的土地,拱手让人么?”
  另一将官闷哼道:
  “哼!从前跟着岳将军,也被无故召回!妈的又来!”
  他说的,自然是几年前黄天荡一战。因着岳家军被无故召回,援兵不至,导致完颜宗弼大军逃脱。
  提及此事,座中愤慨更是激烈。
  唯有韩世忠与陈酿,一直默着不说话。
  韩世忠又沉吟一阵,向陈酿道:
  “粮草能解决么?”
  他语气平和,像是寻常过话。
  众将官忽而不语,皆转过头看着韩世忠。他声音不大,说话却最有分量,故而再小,众人也是竖着耳朵留意的。
  只是,这句话没头没尾,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陈酿明白。
  自秦桧辞去相位之时,他便知道有复相的时候。有了黄天荡之战的前车之鉴,他们自然也防着收兵的命令。
  故而,每过一处,便会有兵士开始屯田劳作。
  如此,即使皇帝断了粮草,韩家军依旧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陈酿方道:
  “头一批种下的粮食,秋日便能收获。以目前的屯粮来看,紧着些,应能撑到那时。只是……”
  他顿了顿。
  已在考虑屯粮,也就是说,决定继续北上了?
  一屋子的武将屏气凝神,直盯眼前的书生。
  陈酿接着道:
  “只是,如今最怕的,是后方不稳。”
  后方……
  营帐中一瞬陷入沉默。
  座中都是打仗的,对兵法自是清楚。
  一旦韩家军继续北上,可以解释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亦可以解释为拥兵自重,抗旨造反。
  这是能名正言顺出兵剿灭的。
  到时金军与宋军两相夹击,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零九章 春夏两相期6

  随着夕阳落山,营帐中的最后一丝阳光渐渐抽离。
  整个营长缓缓暗下,一片凝重之气。
  韩世忠沉吟一阵:
  “我想,陛下不至于那样做。”
  韩家军是大宋中流砥柱般的军对,眼下战事未平,他不信皇帝会出兵绞杀。
  一将官听韩世忠有继续北上的打算,气性也上来了。
  他起身道:
  “后方若果真不稳,咱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帐中之人齐齐看下他。
  韩世忠蓦地斥道:
  “胡说什么!”
  那将官反应过来,忙闭上嘴,讪讪落座。
  大宋如今的兵力,他们自是清楚的。若真打起来,韩家军当然不怕。
  但问题就在于,后方之兵再弱,那也不能打!
  那是宋军,是自己人!一旦动起手来,不真成造反了么?那便不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事了!
  四下又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史雄推了推陈酿,问道:
  “我也觉着陛下不会那般无情。”
  “陛下若孤立无援,自然不会。”陈酿道。
  声音不大,也不急噪,众人却一齐看向他。
  “但秦桧此时复相了。”陈酿又道。
  他们北征之前,朝堂一片主战之声。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秦桧罢相一事。
  况且当时秦棣一声“臣请战”,秦桧党羽多也不敢再言语,算是意外之喜。
  但秦桧在此时复相,只能说明皇帝着急了。
  他是真怕。
  怕逃亡,亦怕徽、钦二帝的归来。若能用钱与土地解决的问题,他自然不愿再惹怒金人。
  众将官也渐渐明白过来。座中多有锤头顿足者,满心的不甘。
  史雄是个急性子。他猛拍上案几:
  “那眼下该如何?打还是不打?”
  有将官蹙眉:
  “前头可是汴京啊!”
  故国的都城,能一雪前耻的地方。
  默了许久的韩世忠终于开口:
  “一旦撤兵,金人必会趁虚而入,前些日子打下的土地,便尽付诸东流了。可惜啊!”
  他重重一声叹息,宽阔的背脊压的是江山的重量。
  “陈先生,”韩世忠又道,“你的意思呢?”
  陈酿蹙着眉。
  临安来的军令似一盆冷水,将他连日来的兴奋与激动一瞬浇灭。
  到底,还是高看了陛下。
  他叹了口气,方道:
  “我私心,是想一路打过去的。”
  每回陈酿这样说,总伴随着“但是”二字。
  营帐中人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二字出口。过了良久,却依旧不闻。
  没有“但是”?
  这不像陈酿的性子啊!
  陈酿又接着道:
  “这回的事,本无两全之法,一切只在于选择。要么打道回府,自然不会落下话柄;要么在后方军队到来之前放手一搏,承担日后的后果。”
  他说的不错,一切只看众人是否能承受那份后果。
  座中将官多有家室,一旦背负欺君之罪,便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话说透了,众人又犹疑地蹙起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忽冒起一个声音。
  “打吧!”
  似乎是一将官。
  “打!”又一人附和,“都到家门口了,还过家门而不入么?”
  这个家,自是汴京。
  “打过去!”又有人道,“也让百姓看看,到底是咱们打不过,还是有人不想打!”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皇权之上,还有民心。即使此番被逼撤兵,也不能将大宋子民蒙在鼓里。
  “打!”
  “打!”
  ……
  一时间,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一片嘈杂声中,陈酿转头望向窗外。
  金国那样远,他真能在后方军队赶来之前抵达金国么?
  真能,救回七娘么?
  ………………………………………………
  雕花窗棂前,一笼鹦鹉正嘤嘤学舌。
  “二哥!坏蛋!”
  雪白的鹦鹉尖着嗓子说。
  秦榛托腮望向窗外,撅着嘴道:
  “就是坏蛋!”
  一旁伺候茶水的小丫头见了,只掩面笑两声:
  “小娘子,你日日骂二郎君,连你畜生也学会了!改日二郎君来看你,听着这个,也不知该做何想?”
  秦榛瞥小丫头一眼,又指过其他几个丫头,道:
  “谁要他来?我同你们讲,一个都不许放他进来!”
  另一丫头打趣道:
  “这是闹别扭了?”
  秦榛只转过头兀自怄气,并不言语。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怄什么。只是上回秦棣说“饭后细说”之后,她便隐隐觉出不对来。连日躲着他,也没给他个细说的机会。
  至于何处不对,为何不对,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唯有心乱如麻,终日难以排遣。
  正发愣间,窗前忽闪过一个熟悉身影。他一身十样锦春袍,摇扇立在花树之下,望着自己笑了一下。
  不是秦棣是谁?
  秦榛心下一紧,“砰”地一声关了窗。
  秦棣摇摇头,那句“阿榛”还不曾出口,却被不远处的秦桧唤住。
  “阿棣,”秦桧难得不苟言笑,“跟我来书房。”
  秦棣一愣,又看一眼秦榛的窗棂,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开。
  方至秦桧书房,只见兄长已端然入座。
  秦棣倒是一怔。大哥在外边叱咤风云,可在他们面前,何时这般正经过?
  “阿棣,”还是秦桧先开口,“又去寻阿榛作甚?”
  对于这般质问,秦棣早已习惯。
  他满不在意道:
  “多日未见,去看看我妹妹不行么?”
  “看妹妹?”秦桧挑眉,加重了妹妹二字。
  秦棣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秦桧看着他默了半晌,又道:
  “我看你不仅关心妹妹,还很关心大哥我嘛!”
  这话说得不阴不阳,秦棣一沉,已知他所谓何事。
  他道:
  “不就是跟人打听你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慌什么?”
  “打听?”秦桧气急反笑,“你那是打听么?分明是调查!”
  方才被秦榛关在窗外,秦棣本就有气,这会子又受秦桧质问,他更是气性上来。
  只听秦棣道:
  “我正大光明地查,也没想瞒着你!”
  “你小子反了!”秦桧亦放大了声音。
  “为何要议和?”秦棣单刀直入,“为何要召回韩家军?”
  秦桧沉吟半晌:
  “这是陛下的旨意。”
  秦棣冷笑一声:
  “大哥,少拿陛下说事!你不复相,带着人说议和之事,陛下能下这个旨?”
  秦桧默然。
  秦棣又道:
  “韩家军一路北上,已收复不少城池。大哥,那是大宋的土地啊!你果真舍得么?”
  秦桧看向他,像看一个不知世事的黄口小儿。

  ☆、第二百一十章 望春回1

  秦桧有什么舍不得呢?
  土地打回来,也不是他秦家的。相反,那些军功会由得韩世忠之流做大,边境将会更不太平。
  最要紧的是,激怒金人,皇帝那里又如何交代?
  他又看秦棣一眼,摇了摇头。
  这个弟弟血气方刚,与如此年纪的小郎君一般,总觉世事非黑即白。这些话,又如何好对他讲!
  “阿棣,好好做你分内之事。”秦桧道,“旁的事,大哥自有分寸,你少管。”
  秦棣叹了口气,亦看向秦桧,道:
  “大哥,你是不是有把柄在金人手中?”
  否则,岂会行割地赔款的议和之举?
  记忆里的大哥,曾在汴京为六贼之事据理力争,也曾力主抗金。断不会如此的。
  “大哥能有什么把柄?”秦桧斥道。
  他唯一的把柄,不就是一双弟妹么!如今都在自己身边护着,再无顾忌了。
  秦棣默了半刻,又道:
  “若韩将军他们不归,大哥打算怎样办?”
  “法办。”秦桧想也未想,脱口而出,“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秦棣背脊一凉。
  虽知官场有许多手段,人不能太软弱。可大哥平日温和可亲,亲口说出“斩”字,倒令人越发后怕。
  他缓了缓,争辩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秦桧一声冷笑:
  “那就让韩世忠留着这些话,同陛下讲去吧!看陛下信不信。”
  秦棣忽觉脚下一软,蓦地退了一步。
  秦桧蹙了蹙眉,又道:
  “好了,你出去吧!日后少对大哥指手画脚,也少管这些事。”
  秦棣深吸一口气,礼也不行,摔门而出。
  春日已深,秦府的庭院花草满庭,煞是好看。可秦棣行在其间,抑抑恹恹,丝毫感觉不到春日的朝气。
  行走间,他想了很多,脑子中本一团乱麻,也渐渐理顺。
  不知不觉,竟又行到秦榛的窗前。
  他抬手叩了两声,道:
  “阿榛,开开窗。我有事同你讲。”
  里面半晌不闻动静,忽听小丫头道:
  “二郎君,我们……我们小娘子不在。去……约着别家小娘子……出府去了。”
  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不用想也知是被秦榛指使着撒谎。
  秦棣摇摇头,却并未戳穿,只道:
  “那待她回来,你替我转告些话。”
  说话!
  要“饭后细说”的话?
  秦榛心下一紧,忙逼着小丫头继续演:
  “二郎君别说,还是待小娘子回来,你自己与她讲吧。”
  “来不及了。”秦棣道,“你告诉她,我要走一阵子。”
  “去……去何处?”小丫头学着秦榛的口型。
  “北上。”秦棣倒也不隐瞒。
  北上!
  秦榛心头猛一沉。
  她再顾不得许多,直直推开了窗。
  “你说什么?”秦榛直对上他的眼,“你别吓我!”
  见着她,秦棣发自肺腑地咯咯笑了两声。
  “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见我呢!”他道,“你怕我?”
  “谁怕你?”秦榛哼一声。
  话音刚落,想起秦棣要北上的话,她又心软下来。
  只道:
  “二哥,你果真要北上?”
  那是战场啊!
  敌军凶残,刀剑无眼。二哥一位读书人,怎能上战场呢?
  想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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