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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云湛就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
　　“你那脂膏还有么？”顾相知松了手，脸上带着笑意对着云湛说道。
　　云湛冻得瑟瑟发抖，他先将自己里衣穿好，这才从柜中拿出脂膏递给顾相知：“我早就跟你说了要准备脂膏，你还不信。赵子岚那么弱的身子，也就你觉得她天赋异禀了。若是承欢的是那温蓉蓉……”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什么抵上了他的喉咙。
　　窒息的感觉顷刻压在了他的喉咙上，叫他生出了畏惧感来。
　　顾相知眸色沉沉，眼底那点不自然顷刻消失无踪。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只让人觉得恐慌。
　　“本侯似乎说过，不许你对侯妃有任何不敬。本侯的话，你当真都忘了么？”他声音压得极低，任何人都能听出这话里的不悦来。
　　云湛闭了闭眼，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是小人逾越了。”
　　他怎么忘了，对于顾相知来说，赵子岚便是如同逆鳞一样的存在。旁人不会因此动怒，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妻妾都是可以割舍的存在。
　　对顾相知来说，却不是。
　　“最后一次。”顾相知收了扇子，淡淡地丢下了一句话，才拿着那瓶脂膏出门去了。
　　待顾相知走了，云湛整个人几乎立刻软倒在地。
　　今日若不是顾相知心情不错，只怕他话出口的瞬间，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赵子岚起来后就在屋里看账本，见顾相知拿了个小瓷瓶进来，她微微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没有。”顾相知摇了摇头，小心地将那个小瓷瓶收了起来。
　　他可不敢给赵子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想到昨天赵子岚的一巴掌，他就觉得脸上隐隐作痛。
　　**
　　雪下了几日方才放晴，这日一早，赵子岚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顾相知在外面耍了套枪法才进来，一进门就看到赵子岚正在梳洗打扮：“梦香，帮我取套衣服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顾相知皱了皱眉，问道。
　　“前几日妾身跟侯爷说了的。”赵子岚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这才看向顾相知，“妾身要去庙里。”
　　顾相知这才想起赵子岚跟他说过的事情。眼看着梦香拿了一套红色的衣裙斗篷，顾相知下意识地按在了那衣服上，不让梦香送过去：“今日要去庙里，还是穿一件白色的吧。红色的显得侯妃心不静。”
　　赵子岚已经打算更衣了，听到顾相知这么说，她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让梦香再给她拿件白色的衣服来。
　　等赵子岚换了衣衫，顾相知便和赵子岚一起出门了。
　　这一次，徐威留在了侯府。等赵子岚同顾相知上了车，他便带着侍女去了赵子岚房里。
　　他看着被侍女抱出来的衣服，眉头跳了跳。
　　侯妃这衣服都是嫁入侯府后新制的，许多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又让绣娘赶工了许多天。现在眼看着就要烧了，他竟还有些舍不得。
　　赵子岚拼命替侯府省下的那些银子，恐怕要在今日被这一把火烧干净了。
　　**
　　两个人坐在车上，倒是相对无言，片刻后顾相知才对着赵子岚说道：“你那妹妹要嫁人了。”
　　赵子岚正要喝茶，手却是顿住了：“不知道她要嫁给哪家的公子哥？”
　　“听闻是尚书令之子。”顾相知想了想，这才说道。
　　赵子岚想起了这个尚书令之子是个什么货色，忍不住抿了抿唇。
　　虽然赵子瑜上一世确实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这辈子也的确多次陷害自己。只是那赵宣不仅花心，巧言令色抬了多房妻妾进门，还有打女人的习惯。上一世嫁给赵宣的似乎是温蓉蓉，后来温蓉蓉叫赵宣打个半死。可因着赵宣父亲的关系，温时雨也不敢强令他们和离。现在眼见赵子瑜要跳入火坑，即便心里对赵子瑜又狠，可她始终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怎么了？”顾相知见赵子岚的表情，问了一句。
　　“赵宣与我家是同姓，嫁过去不好罢？”赵子岚喝了一口茶，这才找了个合适点的借口。
　　“同姓不能成婚这件事去年便已经废除了。”顾相知皱了皱眉，不知赵子岚为何说这句话。
　　“罢了。”赵子岚将茶盏放下。
　　她还是给赵子瑜提个醒吧。赵子瑜虽然人品低劣，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见着赵子瑜给人打死。
　　她生平，最厌恶那些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了。
　　马车在山下停下，赵子岚同顾相知下了车，慢慢往山上走。
　　白云寺在朝安边上，却与朝安的繁华没有半点干系。大殿外面赤红色的漆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且斑驳不堪。殿内佛像上的漆也有所剥落。顾相知看着这个可以说是“破旧”的寺庙，眼底带了嫌弃的神色。
　　赵子岚却一脸淡然，同顾相知一起踏入了大殿。
　　她原以为顾相知会在她身后等着，谁知顾相知却也跟在她身旁跪了下来。两个人叩过神佛，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
　　祈求完自己的所求之事，顾相知便对着赵子岚说道：“你先找个摊子等等我，我出去有些事。”
　　这寺里哪有什么摊子？
　　赵子岚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顾相知已经不见了。
　　梦香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侯妃，那边有个算命的摊子，不若我们去看看？”
　　赵子岚走到摊子前，抬眸看去，却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魏书颜。”她出声喊了对方的名字，眼见着对方将自己手里的签子塞进了袖子里，才转头看向她。
　　几日不见，魏书颜气质却越接近上一世的他。
　　“我有事找你，能陪我到后山去一趟吗？”赵子岚对魏书颜说道。
　　魏书颜皱了皱眉，想到那个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安远侯，略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白云寺后山是荒凉一片，魏书颜在后山站定，等着赵子岚开口。
　　“你是不是有一个叫魏寒的同乡？”赵子岚开门见山地说道。
　　“侯妃怎么知道？”魏书颜皱了皱眉，怀疑是不是赵子岚调查了自己。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需知道，这人心术不正。你若心存□□，还是不要同此人交好。”赵子岚小心提醒了魏书颜一句。
　　魏书颜很聪明，唯独耳根子软。上一世就是吃了这会花言巧语人的亏，最后因着一首诗，被举报到了皇上那里。
　　皇上震怒，魏书颜便顷刻被发入大理寺，最后屈打成招，活活死在了那里。
　　顾相知跟一个老和尚说完捐香火钱的事情，便扭头去找赵子岚。找了许久才找到了后山，抬眼便看到赵子岚跟魏书颜并肩立着。
　　他立刻走了过去，站在赵子岚身后。
　　两人一致的衣衫让魏书颜只觉心中刺痛，看到顾相知腰间鸳鸯戏水图的荷包，更觉得失魂落魄。他草草地同顾相知和赵子岚道别，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他没注意，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袖子中的签子却是掉在了地上。
　　顾相知将签子捡起来，只看到上面八个字：“花开两朵，只表一枝。”
　　作者有话要说：
　　任性又沙雕，嘴硬又龟毛。没事两坛醋，吃吃更健康。出门就风光，回家就挨揍。——顾相知的日常
　　顾相知：想不到吧，今天我跟我媳妇穿的是情侣装！我还戴上了媳妇给我绣的荷包。
　　赵子岚：幼稚。
　　顾相知：哼，我就幼稚。


第14章　二人谈心
　　顾相知抬眼看向赵子岚。
　　赵子岚却毫无看他手中签子的打算，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件事。
　　他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对着赵子岚说道：“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嗯。”赵子岚点了点头。
　　顾相知拉住了赵子岚的手。
　　山间的风吹得赵子岚手很冷，顾相知的手却是温热的。相触之间带来的热度让赵子岚忍不住升起了点依恋的意味。
　　“侯妃回去也帮自己绣个荷包吧，也绣个鸳鸯戏水的。”好叫别人一眼就看出来我们是夫妻。
　　赵子岚有些不解，却也应承了下来。
　　两个人回到侯府，赵子岚便去拿了账本。
　　看到账本上一大笔支出，她皱了皱眉，叫了徐威过来：“账本上怎么有那么大一笔支出？侯爷又做了什么？”
　　“侯爷……”徐威额头上有汗珠渗出，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侯妃自家侯爷重新给她做了许多衣服的事情。
　　“你不说，我便自己去问。”见徐威什么都不愿说，赵子岚拿着账本便去找顾相知。
　　找来找去顾相知却是在他们房里。
　　赵子岚推门进来的时候，顾相知正脸上带笑，看着衣柜里绣娘们新给赵子岚做的衣服。顾相知急忙关上柜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赵子岚见到顾相知站在柜子面前，微微有点慌张的样子，略带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侯爷，您在做什么？”
　　“没。”顾相知挡着柜子不想让赵子岚靠近。
　　“侯爷站在这里做什么？”赵子岚见顾相知挡着柜子不愿意让自己靠近，心中写满了疑惑，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我……”顾相知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却突然被赵子岚拉了一把。
　　他被拉到了一边，被他抵住的柜门弹开，露出了里面被塞得满满的衣服，甚至还有两件落在了地上。
　　清一色的白色衣裙，看起来都是新制的。赵子岚看清楚柜中的衣物，抿紧了嘴唇，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些是什么？”
　　她原以为顾相知拿着那些银子是去做旁的事情了，没想到顾相知却是让人拿着那些银子叫人给自己做了衣服。
　　“我觉得侯妃先前的衣服有些不太合侯妃的身份，便让人做了新的。”顾相知见瞒不住了，便对着赵子岚说道。
　　“那妾身先前的衣服呢？”赵子岚皱着眉问道。
　　“烧了。”顾相知见着赵子岚的表情，一分神就将实话说了出去。他不住地摩挲着自己套着玉扳指的手指，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看着顾相知那略带满不在乎的样子，赵子岚只觉得心头盈上了一点火气。
　　“侯爷，就算您不支持妾身省钱，也不必这么糟蹋妾身的心血。您知道妾身花了多长时间才省下这些银子吗？侯爷一日之间将妾身省下的钱都花光，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一双眼直直地看着顾相知。
　　顾相知眯了眯眼睛，脸上带了点不悦：“侯妃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的俸禄，我花一些又如何？”
　　“侯爷这是认为妾身做错了？”赵子岚声音里透着股冷意，还几分失望透顶的意味。
　　顾相知听出了赵子岚话里的失望来，心中不免诞生了一分慌乱，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若是侯爷觉得妾身为侯府省钱是错事的话，那侯爷何必将妾身娶进侯府，又何必叫妾身放心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赵子岚只觉得很是疲惫。
　　她没心思去捡落在地上的那些衣服，只是坐在了软塌上，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再也做不出什么事。
　　因为她发现，即便她竭力想为顾相知铺路，顾相知却根本不会在意那些。
　　因为他不会知道后来的皇上对他疑窦丛生，也不会知道在他死后，旒华破灭，山河破碎，百姓飘零。
　　因着不知道，所以不会相信。不会相信皇上会真的对他下手，也不会相信自己会真的死在那点怀疑里。
　　“侯妃为何总觉得我会被那位怀疑呢？我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那位又因何怀疑我？”顾相知凑近赵子岚，温热的气流喷在赵子岚脸上。
　　赵子岚连躲避的心思都没有，她微阖双眼，声音沙哑地说道：“顾相知，我曾做过一个梦。”
　　“我梦见旒华各有政党，可人人都针对你安远侯。甚至皇上，也将你安远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听到赵子岚这么说，顾相知心中一跳。他猛地抬眼，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赵子岚身心俱疲，丝毫没有察觉到顾相知的视线。
　　她本不想告诉顾相知这些事，因为顾相知从来对皇上只有全然的信任，只是她希望顾相知最起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给这大旒华，留一条后两句。
　　“这些可能只是一个梦，也可能会是日后发生之事。侯爷若是心中还存着旒华江山黎民的话，还是不要如此铺张浪费。”赵子岚一字一句地说完那些话。
　　顾相知抿紧了唇。
　　他虽然玩弄权柄，却从未怀疑过皇上会不会对自己起什么疑心。
　　安远侯府本有屯兵的权利，可他从未屯兵。京中党派纷争，他也是从不参与。只有在那些党派争斗要波及到朝政的时候，他才会暗中帮助某个党派一把，让京中的局势趋于稳定。
　　“侯妃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我既然在，便会保证侯妃的安全。”
　　“你即便有能力保证我的安全，你保不了江山万民，你也保不了旒华疆土。”赵子岚抬眼看着顾相知。
　　“在你眼中，江山万民就那样重要吗？”顾相知压低了嗓音，对着赵子岚说道。
　　“难道在侯爷眼里，江山万民是可以随意割舍的吗？”赵子岚抬眸，看着顾相知，“黎民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若是没有黎民百姓，又怎么养得活你们这些官员？”
　　顾相知知道自己并不该这样说，只是他在心里，终究是一些遗憾。遗憾赵子岚虽然处处替他着想，可却并非是为了他。
　　“此次事情是我做得太过分，侯妃别同我置气了。”
　　赵子岚眼捷轻颤，抬眼看着顾相知。
　　他从未这样放软语气同她说话，赵子岚只觉得有些意外：“可我也希望，侯妃能多给我一些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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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顾相知一早便进宫去了。
　　今日是殿试的日子，他身为安远侯，还要到宫中去看看情况。
　　一到殿中，皇上便笑着对顾相知说道：“相知，快来坐在朕的身边。”
　　待他在皇上旁边坐下，殿试便开始了。
　　魏书颜小心抬眸看了顾相知一眼，就发现顾相知手中正在把玩一个荷包。看起来他昨日在山上见到的那个。
　　“相知手中这个荷包倒是精致得紧。”皇上也看到了顾相知手中的荷包，笑着说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送给你的？”
　　顾相知想到赵子岚说的话，心底带了一抹犹疑。
　　虽然他并不是很相信皇上会对自己生疑，可他终究因着赵子岚的话对皇上生出几分嫌隙来。
　　见顾相知沉默不语，皇上笑了笑：“看来是不便同朕说的人。不过相知不必忧心，若是相知真的喜欢那位姑娘的话，可以来找朕要一道圣旨。”
　　“不必了。”顾相知抬眼看着皇上，眼神中流出一抹风流的笑意来，“臣下有了侯妃连同一房侍妾，若是再娶谁进门，怕是身子要遭不住。”
　　皇上失了这份心思，没有再说什么。
　　魏书颜听了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还以为顾相知手中的荷包是赵子岚绣的，顾相知才那样珍惜。只是听了这话，他才知道顾相知其实并不是那么心悦赵子岚。
　　他心中有些乱，一滴墨汁滴落在了案上，差点将试卷弄脏。
　　魏书颜敛了心神，用纸将桌面上的墨汁吸干净，才继续答题。
　　待所有人答完题，皇上便让太监将试卷都收了起来，拿到自己手中。待拿到所有试卷，他随意地将自己手中一部分试卷拿给顾相知看。
　　顾相知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懒懒地说道：“皇上知道臣下不爱看这些，还是皇上决定吧。”
　　“相知还是多看些书吧，整日闲散如此，若换了个人做皇帝，怕是不会保你这安远侯。”皇上笑着说了他一句，才将那些试卷收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说道，“朕以为取徐朗为状元，取魏书颜为榜眼，取苏天安为探花，不知相知意下如何？”
　　顾相知依旧是那般懒散的姿态，他一只手闲闲地敲着自己的膝盖，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我怎么觉得那魏书颜更适合做探花。”
　　“嗯？相知有何高见？”皇上笑着看顾相知。
　　“探花郎既然担得上‘探花’之名，自然也该担得上‘侧帽风流’四个字。臣下曾在白云寺见过魏进士一面，魏进士当真算得上丰神俊朗，比臣下也不逞多让。这探花郎，自然是非他莫属。”顾相知一双眼看着低着头的魏书颜，笑眯眯地说道。
　　“那便将魏书颜定为探花郎吧。”皇上笑了笑，大笔一挥定下了名次。
　　听到皇上这么说，台下那些进士心里到底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顾相知：皇上啊，我腰不好，你别往我内室塞人了。
　　皇上：？？？赵子岚跟温蓉蓉这么厉害的吗？
　　魏书颜：！！！顾相知这个登徒子，敢辜负我女神，我咬死他！
　　赵子岚：……顾相知你是不是不行啊。
　　顾相知：（挑眉笑）侯妃可以亲自来试试，本侯行不行。
　　_（：з」∠）_头疼，勉强睡了一觉起来把更新赶完了。我这么勤奋能不能给我收个藏评个论送点营养液什么的！（←不要脸）


第15章　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