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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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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就……”褚翔激动地揪住长安的衣襟,但随即想起她是女子,又急忙松开。
  “我也不想碰他啊,一根汗毛都不想碰。所以,放我走。你放我走,他最多怨你,绝不会恨你,你还可以待在他身边保护他。想想看,既解决了我这个祸害,又不影响你自己的地位,还保证了陛下的安全,如此一举三得之事,何乐而不为?”长安劝说他。
  褚翔不语。
  长安知道,上下尊卑思想根深蒂固的褚翔,是很难去违背慕容泓的命令放她走的。就像当初她与钟羡从益州逃回时,大家都只剩一口气了,但钟羡的侍卫还是会听他命令一般。这是一种现代人很难想象和理解的关于附属和忠诚的扭曲情操,封建社会的特色之一。
  她绕着褚翔转圈,忽然道:“那晚我划了他一刀,他晕血倒在地上,我揪着他的衣襟,说杀他好像也没那么难。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
  褚翔看着她,双拳紧紧握起,指节因承受不住那样的力道发出“咯”的一声。
  长安仰着头,笑:“他瘫在地上,看着我手里的刀,就像我这样伸着脖子,对我说‘你来啊,你来啊’。你说这哪儿还像个皇帝啊?”
  褚翔忽然扭头就走。
  再听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杀了长安。
  长安看着他绷得有些僵硬的背影消失在内殿门外,收起脸上的笑容,回过身来到窗边。
  恨吧,都恨她吧,反正这一别,此生,也不会再相见了。
  是夜,镇北将军府后院。
  张竞华已经卸了钗环准备安置了,卧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撞开。
  正服侍张竞华换寝衣的裁云忙来到外间,见孙捷满身酒气踉踉跄跄地走进来,忙上前,觉得自己应该扶他,却又不想扶他,只在一旁急道:“二爷,夫人已经睡下了,要不您明天再来?”
  “滚开!”孙捷一把搡开她,径直来到内室。
  张竞华刚换好了素白色的寝衣,披散着一头鸦黑的长发,云鬓花颜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
  他打个酒嗝,笑嘻嘻地就冲她去了。
  张竞华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喝醉了,连连后退。
  裁云见状不对,忙上前拦道:“二爷,夫人有身子了,大夫说的,不可再……要不您去找冰姨娘吧!”
  “我叫你滚开!”孙捷再次推开裁云,急冲两步一把抓住退到衣柜门前避无可避的张竞华,埋头就要亲她。
  “你醉了,快松开!”他一介武人,醉酒后下手没轻没重的,张竞华一个身娇体弱的闺阁小姐,被他两只手这么一抓,直觉肩头都要给他捏碎似的疼。她原本有孕后反应就重,如今被他这满身的酒臭和脂粉味一熏,更是恶心欲呕,一边推他一边扭头躲避。
  “我没醉,别动!你我是夫妻,你躲什么?”孙捷伸手去捏她的脸。
  “你松开,我难受,呕……”张竞华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侧过脸干呕起来。
  “二爷,您快松开夫人,快松开!”裁云帮着上去撕扯孙捷。
  孙捷见她吐了,顿时恼怒起来,死死握着她的肩将她摁在墙上,质问:“吐?我让你作呕是不是?我知道,你不就喜欢太尉府那个小白脸吗?是不是?”
  裁云见他如此口不择言,吓得脸都白了,哭着道:“二爷你胡说什么呀?这种话岂是能乱说的?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还用得着传出去吗?外面谁人不知?”他死盯着张竞华,眼中满是求而不得的嫉恨,“喜欢太尉之子?那这个太尉之子换我来做如何?”
  张竞华惊住。
  他松开面色惨白的张竞华,冷笑着身形不稳地出去了。
  “小姐。”裁云过来扶住张竞华瘫软的身子。
  “我想吐。”张竞华捂着胸口道。
  裁云忙拿了痰盂过来。
  张竞华吐完漱了口,裁云扶她到床上去躺下。
  “裁云,你叫你兄弟这几天留意一下姑爷,他刚才的话,听着不像是胡说。我与他关系不好,是我与他的错,不能……不能连累钟公子为此受过。”躺在床上,张竞华嘴唇泛白地叮嘱裁云。
  裁云点头,心疼道:“小姐你快睡会儿吧,我都记下了。”
  张竞华这才虚弱地闭上双眼。
  慕容泓出宫前一夜,长乐宫东寓所。
  麻生去探望过眼睛受伤的袁冬,刚回到自己房里,他身边一名得力太监便过来,对他耳语一番。
  麻生腾的一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消息属实?”
  那太监道:“那小子以前在村里就是个鸡鸣狗盗的主,这翻墙上房的事他拿手,没有他听不到的壁角。再说这事,是能乱说的事吗?”
  麻生慢慢地又坐了下来,良久,短促地笑了一声道:“居然是个女人,怪道不拿我们这些太监当人看了。”
  “现在怎么办?明日陛下要出宫,太后得了这个消息,如果要有所动作,肯定是趁陛下不在的时候,咱们要不要赶紧把这事告诉袁公公,让他去向陛下汇报啊?”太监道。
  “汇报什么?你想让袁公公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对她的事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可是袁公公用血的代价从安公公那里听来的教诲。咱们,又怎么能让袁公公再去冒险呢?”麻生冷冷道。
  “可是陛下不是让咱们盯着琼雪楼那边么?这事儿咱们要是不汇报,长安再有个好歹,咱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太监有些担心。
  “只要太后戳穿了长安的女子身份,是谁告诉她长安是女子的还重要么?长安在琼雪楼当众辱骂太后,尹婕妤这么做是卖她一份人情,难道太后还会去告诉陛下是尹婕妤告诉她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太后不说,谁知道此事与琼雪楼有关?”
  “那您的意思是……”
  “人要学会往前看,一个,女扮男装被陛下关在甘露殿,另一个,肚子里怀着皇嗣,如能生下,那可是陛下的长子或者长女。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难道还要为了个下人去得罪主子吗?”
  那太监喏喏应声。
  麻生琢磨了一会儿,又道:“要说这尹婕妤做事也够小心的,名为探疾实为告密,还正好在陛下出宫的前一夜,宫中各部都忙着准备陛下出宫事宜之时。此番要不是你找的这个老乡办事得力,咱们还真是一丁点把柄都抓不到她的,怪不得能在陛下的子嗣上一马当先。回去叫你那老乡把嘴巴闭严实了。在宫里这个地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可是要用命来抵的。”
  太监知道厉害,忙道:“小的省得。”
  他走后,麻生一人坐在房里看着桌上的灯盏,想起当年因为长安一句话被捂死的胡三等人,目光阴狠且痛快地自言自语:“此番,我看你也是八成活不了了。”
  深夜,清凉殿大门被人打开。
  听那噔噔的脚步声就知道来人不是慕容泓。
  还未睡着的长安从床上起来,坐在床沿等着来人。
  未几,褚翔来到内殿,在离她四五丈远的地方站定,将她关进来时被没收的出入宫门的令牌扔给她。
  “我放你出去,只有一个要求。这一次,你就算死在外头,也别再被陛下抓回来。”褚翔难得的用一种极为冷漠的声音道。
  “放心,绝对如你所愿。”长安指尖挑起令牌,问“我何时能走?”
  “明天陛下要出宫去四十里外的云兮山猎场点兵,四日后方回。”褚翔道。
  “若是无人报信,时间足够了。”
  “关押你的事情陛下只交给了我,袁冬他们不知内情,应该不会去向陛下报信。”
  “可是我的人都被你们杀光了,纵能蒙混出城,也跑不了多远。”
  “明天钟羡不随行,我已经派人知会了他接应你。”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昏暗月光,褚翔盯住长安,“此番,你一定要离开,离得远远的。”
  “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回到福州,然后乘船出海,去大海彼岸的夷人聚居地。放心,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的。”长安道。
  褚翔转身欲走。
  长安问:“钟羡明日为何不随行?”
  “你怀疑我骗你?”褚翔又回过身来。
  “不是,只是以他的身份,陛下出行这样的事情若无正当理由,根本不可能不随行。他若是为了接应我才找借口留下来,我担心会引起陛下的疑心。别辛苦你筹谋一场,最后还是走不掉。”长安道。
  “他前两天生了场病,早就定下不随行的,与你无关。”
  “生病?严重吗?”
  “不过是肠胃之疾,应该已无大碍。”
  褚翔走后,长安思索开了。
  肠胃之疾,钟夫人一向在饮食上甚为用心,钟羡又是她的心肝宝贝独子,对他的饮食肯定是严格把关,钟羡怎可能会得肠胃之疾?而且偏偏在慕容泓出宫去猎场之前?
  而要对他的饮食做手脚,也只有他府里的人才办得到。
  该不会……与上次慕容泓晚上说的那个秘密有关吧?慕容泓说太尉若是相信,会站在他那边,若是不信,他就危险了。钟羡此时生病,难不成是钟慕白不信,想要借猎场点兵对慕容泓做些什么,怕儿子在身边不好动手,所以故意做手脚让钟羡留在盛京?
  不过,既然她能想得到,慕容泓也应该想得到才是。一直以来,她就是太容易为他操心了,如今都已经到了不惜伤他也要离开的地步,难道还不应该学着彻底放下他?
  想到这一点,长安躺回床上,清空脑中关于他的一切,只想着明日出宫之事。


第713章 求求死
  次日,没有早朝,但慕容泓还是寅时就醒了。长久养成的习惯很难改。
  穿戴整齐后,早膳还没送来,他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清凉殿的方向。
  胳膊上的伤口早已结了痂,但是他好像还能感觉到疼。他知道,就算伤口痊愈了,这种疼也不会消失,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伤口带来的疼。
  但既然是她给的,他心甘情愿受着。再怎样疼,也总比行尸走肉般的麻木要好。
  用过早膳,天色已经大亮,到启程出宫的时候了。
  慕容泓来到殿门外,站在阶上,还是忍不住看清凉殿的方向,问站在阶下的褚翔:“朕叫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褚翔看他这模样,再想想长安说过的话,强抑着心虚拱手道:“回陛下,都安排妥了。”
  慕容泓道:“朕一离开,就封闭长乐宫。除了广膳房传膳的,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传膳之人每次来去都要验明身份,饭菜也要一一验过,不许出丝毫差错。”
  “陛下,这些您昨天就已经叮嘱过了,属下也已经吩咐下去了。”褚翔道。
  “那就再去吩咐一遍。”慕容泓道。
  褚翔只得去了,心中却在想:长这么大,陛下何曾会这般事无巨细地关心别人?长安那个女子果然必须得送走,不然陛下早晚栽她身上。
  一切安排妥当,慕容泓就带着褚翔张让长福以及卫尉所的禁卫和执金吾的仪仗队,一行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太尉府,钟羡用过早膳就在房里等着。长安今天要出宫偷跑,他也得等慕容泓一行出了城才能去接应她。
  这件事做得很对不住慕容泓,毕竟从小相处到大,他看得出来,慕容泓是真的很喜欢长安,否则按他的性格,做不出这种哪怕用囚禁也要留住对方的事来。只是,以长安的性子,她不愿意,两人强行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折磨而已,还不如天各一方各得自在。
  就算痛苦,也不过是一时的。只要熬过去,这种会带来锥心痛苦的感情自然而然地会转变为另一种感情。他亲自体会过,所以他知道。
  “少爷,后门的小厮来报,说外头有一名自称是您在豫山救过的女子说有急事要见您。”竹喧忽进来禀道。
  “在豫山救过……”钟羡略一回想,便想了起来,紧接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她可有说是何事?”钟羡问。
  竹喧摇头,“只说是很要紧的事,必须当面跟您说。”
  虽然钟羡觉着与别府夫人的丫鬟私下见面很是不妥,但人都找到门上来了,他若不见,她亦不走,再闹出些动静来叫娘知道了更为不好,所以还是出门去见了。
  “钟公子,我是……”裁云在钟府后门处心急如焚地等了一会儿,见钟羡来了,忙迎上前自我介绍。
  钟羡抬手制止她,竹喧将四周的钟府仆人清空了,钟羡才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找我是有何事?”
  裁云见他不让自己自报家门,知道他八成是顾及她家小姐的名声,心下感动之余,更觉得小姐让她来通风报信这决定做得没错,于是直言道:“钟公子,您这两天一定要小心我家二爷,我家二爷,怕是这两天要对您不利。”
  钟羡皱眉:“对我不利?”
  “是的,千真万确,您这两天一定要小心提防啊。我不能久留,先走了。钟公子您保重。”裁云说完,用头巾蒙了头脸,一溜烟地从后门跑出去了。
  钟羡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回到秋暝居还是有些想不通。孙捷作为卫尉丞,今天是要护送陛下去云兮山猎场的,他又不去,孙捷能怎么对他不利?而且,他为什么要对他不利?他又没得罪他。
  他没想明白,心里又记挂着协助长安出逃一事,也就没多琢磨。
  巳时初,钟羡派出去探消息的人来报,说是陛下一行已经出城十多里了。
  钟羡瞧着时辰差不多,就动身赶往丽正门,准备接应长安。
  到了丽正门,长安还未出来,钟羡一边等她一边还在琢磨刚才裁云的话。
  她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冒着有损她家夫人名节的危险来跟他说这番话。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跟着陛下去猎场的孙捷,到底要如何对留在盛京的他不利?难不成是派人刺杀他?镇北将军府的高手能比得上他太尉府?
  等等,方才那侍女说了两句话,却提到了好几次“这两天”。如没记错,她一共说了三个“这两天”,为什么要强调是“这两天”会对他不利?
  孙捷这两天应该都和陛下呆在云兮山才对……不对,强调这两天,却又没说孙捷到底会如何对他不利,会不会是她们看出了一点苗头,却搞错了对象?孙捷不是要对他不利,而是要对陛下不利?
  孙捷作为卫尉丞率领卫尉所亲兵近身保护陛下,如果说他要对陛下不利,是完全有这个便利条件的。
  应该是这样。孙捷护送陛下去云兮山,熟知朝中哪些人会伴驾随行,而那侍女和她家夫人却不可能知道他今天并不随同陛下前往云兮山。如果孙捷表现出要对他这个太尉之子不利的话,那他完全有可能会对陛下不利。
  他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百分百正确,但这至少是个思路。
  不行,他得去提醒陛下一声。若无事最好,若有事,至少让他有个准备。
  可是长安……
  陛下出城十几里,待他快马追上,了不起二十几里,二十几里路程快马一个来回,对他来说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北城门那边的守卫已经买通,可以让手下先带长安出城,他回来再追上便是,如此便可两不耽误。
  钟羡拿定了主意,对手下交代几句,自己就骑马飞驰出城去追銮舆。
  清凉殿,长安还在等。
  她必须等慕容泓一行出了城走远了才能走。
  吉祥这次还是想跟她走,说去哪儿都行。他一个太监,就算回家去,不能结婚生子也干不了重活,无非是给家里添个累赘罢了,说不定还会给乡邻笑话,还不如跟着长安继续伺候他。
  他要跟,长安也让他跟,反正将他留下她也不放心,毕竟是她的人,备不住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让人给弄死了。
  算算时辰差不多,长安也没带行李,就带了吉祥往殿门外走。
  负责守殿门的侍卫早得了褚翔的吩咐,并不拦她,长安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出了清凉殿。
  到了殿外,她看了看西寓所的方向,有心想去跟陶夭那傻丫头道个别,毕竟今日一别,真的就是永生不见。然而想了想,万一去道别,那丫头哭哭啼啼的只怕会引来旁人注意,还是算了。
  带着吉祥一路走到甘露殿前,她对吉祥道:“你先走,去紫宸门外等我。”
  吉祥答应着去了。
  长安脚步一转,向甘露殿走去。
  “诶?安公公,陛下放您出来了?”看守外殿的公羊见了她,惊奇地迎上来。
  “是啊,难不成还能关我一辈子啊。”长安笑道。
  和公羊寒暄过后,她来到内殿。
  殿中空无一人,爱鱼倒是在,大概民间寻来的郎中还有点用,它看上去并无哪里不妥的样子,精气神十足。
  长安走到慕容泓的御案一侧,从怀中摸出他绣给她的帕子和他赠的那把小刀,轻轻放在他的砚台旁。
  “就这样吧,你给的,都还你。”她抱起御案上的那座桃花台屏,“我送你的,我也带走。”
  视线有些湿润,她看着御案后空着的椅子,继续道:“你现在还年轻,经历太少,觉得我不爱你,就是天大的事了。待你经历得再多些,你就会发现,年少时的爱恋,不过大梦一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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