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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陆恒更加嘚瑟了，眯起了眼睛，想要将那人打量个清楚。
　　他要抓对方一个措不及防，所以临近时原本是近光灯的他直接开了更加刺目的远光灯。
　　他要让那人避无可避，举手投降！
　　黎雪本就适应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一下子这光束亮若闪电，仿佛就要劈开她的脑袋。
　　她一时没有适应，伸出手来挡住眼睛，即便闭上了眼，依旧感觉双目灼痛，明晃晃的厉害。
　　这一停顿，陆恒走下车来，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就是你了，有杀人嫌疑，现已被拘留逮捕。”
　　说完不等黎雪出声，便从口袋里捞出一串银色手铐，撞击间直噼里啪啦发出金属的脆响。
　　黎雪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的照射，刚一放下手，只见手腕一紧，微凉，就被拷上了手铐。
　　那一瞬间，与生俱来的傲气让她挺直脊背，眉眼冷淡逼人，“我犯了什么罪，你要逮捕我？”
　　“这个嘛……”陆恒上下打量她几眼，这才惊觉她居然是个女人，直接一手撩开她头顶遮着的兜帽，瞬间，雨水将她的头顶打了个湿透，更是让她一阵颤栗。
　　“你有嫌疑，后方出了大事故，而且……你身上有血。”陆恒瞟向她的裤子，下了定论，“所以你有嫌疑，跟我去警局一趟，如果你真是清白的，自然会放你出去。”
　　再转回目光，打量起她的面容，因为夜色浓重，她湿漉漉的发丝狼狈的耷拉在苍白的脸颊上，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倒是一双眼睛长而妩媚，冷漠中带着点魅惑的风情。
　　黎雪冷漠的笑了笑，游离的思绪一清二楚，她冷淡的回应：“我说了，解开，我没有害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虽然雨势不大，但还是不停歇的落下，陆恒也跟个落汤鸡似的，这更让他心中窝火，这个女人，还有理了？
　　他郁气的一掀脑袋盖上的警帽，胡乱抓了把湿淋淋的头发，又将帽子盖了回去。
　　不耐烦的盯向她的裤子：“这不是血是什么？哪来的？”
　　黎雪看向他，淡淡的说：“不是我的。”
　　陆恒点头：“不是你的更可疑了。”忽然眼光一扫，发现她手上正紧紧握着什么，他直接伸手夺过，一看居然是个手机。
　　毕竟是警察，如果这点身手都没有，他干脆撞墙算了。
　　黎雪手心空空，连着心也是空了一块似的，第一次有些慌乱，眼中愠怒：“你把手机给我！”
　　“嘿！”陆恒掂量了下手中的手机，苹果最新款，没别的稀奇啊，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这里面难道有你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杀害别人的证据？”
　　“你！”黎雪回望着面前这个警察，伸手就要去抢。
　　可她手中有了手铐，铁质的枷锁让她行动本就不变，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健壮的正常男人，还是个练过手的。
　　但在陆恒眼里，这个手机恐怕了不得啊，能让刚才那么冷漠的女人一下子这么激动，肯定有他需要的东西。
　　“你给我！”黎雪依旧倔强，冷冷命令道。
　　“好啊。”陆恒把玩着手中的手机，一点按键，居然有密码设置，这该死的系统。他有点看不惯这个女人，骄傲的好像她说什么别人就要应了她似的。他冷笑道：“可以给你，但你只要承认罪行，我就给你，而且，你必须跟我走。”
　　那个手机里，有她和他唯一的合照，这是她最后的念想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高傲都要被粉粹的一干二净。
　　原来这就是孤立无援的感觉，身体冰凉，心里刺骨，她突然抬头，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承认罪行就还给我的话，那我认了就是，满意了吗？”说着，她直了直脊背，微抬下巴，像个绝处挣扎的白天鹅：“还给我！”
　　“有病！”陆恒低骂了一句，直接就将手机扔给了她，转身就要回车里。
　　可陆恒一时忘了她手中戴着手铐，根本接不住，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那只苹果手机跌在了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水渍。
　　陆恒暗叫糟糕，回过身的时候，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他是真的忘了啊……
　　这真是……
　　黎雪看着落在水坑里的手机，急急忙忙的将它捡起，用尽力气把它擦干，可是再也无济于事，屏幕裂成数块不说，机子里泡了水，无力挽回了。
　　那一瞬间，难过，悲愤，凄凉，憎恨统统包围了她，她抬起眼睛，眼中有泪掉落，可是混在落下的雨水里，看不清楚那是泪还是雨。
　　“你混蛋！”她第一次爆了粗口，身心疲惫，这个人，这个人竟然连她最后一点念想都给无情的剥夺了。
　　那张照片……
　　“我……”陆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说到底就是他的错。可这份上他哪管得了这么多，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一只手机吗，再买一只就好了，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吗？”
　　黎雪突然笑了，冷漠的笑容绽放在雨夜里，像朵朦胧的罂粟花，只听她冰冷的开口，冰冷的一字一句，道：“像你这种人，怎么配做警察？！”
　　这句质问压垮了陆恒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他在这里已经淋了好长时间的雨，现在居然和一个女的纠缠不清，还被这女的质疑他的办案能力？
　　他直接拽住黎雪的手臂，硬是往警车处拉扯：“上警车！到了警局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我会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做警察的能力！”
　　黎雪一把甩开他的手，高傲的撇了撇嘴角：“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车窗外是冰冷无情的世界，车窗内是温暖窒息的氛围。
　　温暖的暖气蕴漾满整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可还是没有用，黎雪浑身湿淋淋的，不住的颤抖。
　　衣服上，发丝上都向下淌着水滴，不一会儿，脚下的软垫子上就已经深色了一块。
　　气氛一时□□莫名。
　　周芷柔看她即便冻得全身发颤，可是脊背却还是挺得笔直，就连颈项都是细长微扬在那里，就像个不屈不挠的战士，在做最后的抵抗。
　　这个形容词很不对，但是周芷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适合现在的黎雪。
　　周芷柔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一擦？”
　　黎雪不动声色。
　　陆恒眼角余光扫到，本就不爽的他当然要来搭一脚：“芷柔，你别理她。这种人，要去警局待过几天才知道收敛。”
　　周芷柔眉头一皱，道：“你跟个女孩子叫什么劲儿呢。”
　　陆恒不爽了：“我较劲儿？芷柔，你看看，你给人家示好，她领情了吗？”
　　谁知下一秒，周芷柔手中一空，纸巾包被手铐铐住的两只手取了过去。
　　即便光线晦暗，但是周芷柔还是看到了，那双手细腻修长，很是漂亮，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孩的手。
　　“谢谢。”黎雪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她原本不想回应的，可她突然想到那一次，那一次她和他乘轻轨，她言语激烈，刁蛮张狂。
　　……
　　“喂！你站住！喂！”
　　见他仍旧步伐不停的往前走。
　　她终于忍不住跳脚，什么大家闺秀的面子，都不要了。
　　“喂！我叫你呢！阙之羡！”
　　她气急，何曾这样跟个撒泼的女孩子一样，当街抓狂？
　　他还是不闻不问。
　　直到她忍气吞声的叫了一声：“阙教授。”
　　他倏地顿住步伐，转过头来，微笑褒奖：“你看，你也是个有礼之人。”
　　……
　　所以她回了一句谢谢。
　　可这句谢谢听在陆恒耳朵里，简直就是啪啪啪打脸啊。
　　陆恒又不好发作，只好闷声不语。
　　黎雪取出纸巾，没有去擦拭脸上的水滴，也没有去管身上的湿淋淋，只是用力的擦着手中的那块碎裂了的手机。
　　她擦得很仔细，很用力，好像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上面，一张又一张。
　　碎裂的屏幕都擦得反光透亮，她还是在用力的擦着。
　　这动作看的周芷柔一阵错愕，忍不住道：“那个……你身上都是水……”
　　她指指她湿泞的衣服。
　　黎雪摇摇头，不说话。
　　既然她执意如此，她又怎么好多说什么呢？

☆、第二十九章

　　黎雪从未进过警局，这还是第一回。
　　还是以嫌疑犯的身份被抓进去，这更是让她心中一阵怅然。
　　她何曾落到过这般田地？
　　一夕之间，家园破碎，亲人尽皆离去。
　　她被警方以嫌疑人逮捕。
　　但她行走间依旧走的很缓慢，带血的紧身牛仔裤很普通，甚至有点诡异，但随着她的走姿反而让人生出一种冷凝特异的气质。
　　这很不符合常理，可是随着步步走入，警局其他人也都望了过来。
　　“你走快点儿，那么慢，磨磨唧唧的。”陆恒回头扫了一眼，谁知道那女人跟走T台秀似的，不急不缓的。
　　黎雪手上绑缚着手铐，颈项却微微扬起，即便陆恒比他高一些，但她还是抬起眼睑，轻飘飘的觑了他一眼，好像不曾听到他的这句话。
　　陆恒心头更加窝火了，嘿到底谁逮捕谁啊，她一个即将关起来的囚犯居然这么趾高气昂，好像他才是那个嫌疑犯？
　　“好了好了。”
　　气氛一时莫名，周芷柔推了推前面带头的陆恒：“你就少跟她张几句，这么大个人了，怪不得阙队做任务不带你，让你在警局修生养息。”
　　一说起阙队，陆恒就衰了，哪还有刚才的风光模样，只听他嘀嘀咕咕的道：“我也想让阙队对我刮目相看啊，所以这不是……嘿嘿……”陆恒退了一步，贴近周芷柔，眼角余光瞟了瞟后方的黎雪，“所以我这不是抓捕了一个重要线索吗……”
　　周芷柔推开没脸没皮的他，便向自己座位走去，“还没断定呢别乱胡说。”
　　陆恒不高兴了，捂住胸口：“芷柔，你太打击我了。”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漫步走过来的黎雪，他上下打量起她来，她脸色的发丝仍然未干，凌乱的搭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妩媚的眼睛冷漠如冰，即便如此狼狈，冰冷的气息一触即发。
　　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啊，可是这脾气，怎么这么臭呢？
　　要是陆恒知道，黎雪在美国那所大学里，气走了不下五六名教授，还敢直言与阙之羡叫嚣的话，他就会洗心革面，能离她多远就有多远，可遗憾的是，陆恒不知道，反而也犟起了脾气，还真跟这个女人好说不说的杠上了。
　　“喂，你快点儿，我也好下班回家。”陆恒瞪他，折腾了这么久他肚子也饿了。
　　黎雪哪会理睬他，警局里有温暖的空调拂过，她冰寒麻木的身体这才好受了些。
　　待她走得近了，陆恒扫见一人从边上走过，手一招，道：“小岚，对对，你帮我把这女人带进审讯室，等下我会亲自去审她，我这还有点要事处理。”
　　那个叫小岚的警察一愣，为人比较老实，而且新来不久，乖得很，这下点点头，道：“好的，陆哥。”
　　这声陆哥听在陆恒心里，着实不要太舒心了，刚才的所有不顺心都消去了些，他颇有些为人师长的喟叹道：“还是小岚好啊，省心，要是所有罪犯都这么乖，我用得着愁心吗？！”
　　“诶，陆恒，这是谁啊，你新抓的，犯了什么罪？”
　　这空挡，有人探头探脑，闲着无聊套了句话。
　　说起今夜这个光荣事迹，那真是让陆恒兴奋的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啊，他顿时兴致盎然，如同打开了洪涛堤坝，身形自傲的随意一靠旁边的办公桌，哗啦啦的就开始了他的新一轮叙述：“这就说来话长了，你是不知道，今天傍晚，阴云密布……”
　　“打住。”周芷柔及时泼了盆冷水：“洪欣，你别听他的，他自己都不确定呢，线索什么都没找到，只不过那条山路没人，偶然遇到一个，运气差就被他逮回来了。”
　　洪欣瞪着眼睛，从电脑前移开视线，叹道：“这么凶猛……”
　　这一句正中陆恒下怀，可还没来得及嘚瑟，洪欣又摇头叹息：“这女人真可怜，碰上了这么个无德的警察。”
　　任谁都知道这句话是玩笑话，陆恒轻哼了声，大着舌头道：“你就听芷柔的吧，反正你们是统一战线的人，我会做出一番事业给你们看看的！”
　　他喊得颇为斗志昂扬，让周芷柔忍不住笑出了声，打击道：“你就别说胡话了，没个正经，对了，这件案子比较大，要不要告知阙队？”
　　陆恒一听，急切摆手，说：“别了吧，阙队那边事儿本就多，就别给他添麻烦了。他身体不是还没好吗？”
　　说到这个坎儿，警局上下气氛都略显沉默了起来。
　　特别是周芷柔。
　　“那就不说了，这件案子我们自己处理，就不要让阙队费心了。”
　　听出她语气的低落，陆恒给她加油打气，“放心吧，有我出马，这件案子跑不了。”
　　洪欣也蹭了进来，无视陆恒，“阙队太拼命了，但是破案能力真的是杠杠的，年纪轻轻就是少将了！”边说她双手托腮，两眼冒星光。
　　陆恒脸色不好看，一个挺身站起来，一掀警帽，头发刚好湿哒哒还没有干，大手随意捋了捋，就凹出了一个造型——飞机头，自卖自夸道：“各位姑娘们，警局可不止阙队一个男人啊，像我这种大好青年，英俊潇洒，风流倜然，你们多看看我这样的才好啊，毕竟窝边草啊……”
　　洪欣装作没看见，自语道：“而且阙队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温柔的海洋……”
　　这话说的跟作诗似的，陆恒抖了抖。
　　周芷柔笑出了声，只不过没有笑尽眼底。
　　陆恒咳嗽了几声，直接一溜儿的沿着办公桌一排走过，食指笃笃的每个桌沿边儿敲过来：“喂喂喂，你们可都是男人啊，怎么都不带一句话的，怪不得都是光棍，男人的野性呢？”
　　警局的气氛也渐渐活跃了起来，其中一个瘦削的男子笑了笑，道：“阙队众望所归，受女孩儿喜欢，那才是正常的，陆恒你也别急，你还年轻……”
　　陆恒无言。
　　另一桌的一名男子也抬起头来，搭话道：“没错，要我是女人，我也中意阙队。”
　　陆恒牙酸，“诶你这话说的咋那么不对味儿呢？”
　　又有一人加进来，点评说：“其实吧，陆恒你还不赖……”
　　陆恒暗淡无光的眼睛一下子亮堂起来，嗖嗖扫射：“是吧，是吧！我就说……”
　　“那是跟我比，你还不赖，可是阙队嘛……”
　　这话断的那叫一个意犹未尽，陆恒自夸自语的话憋在了喉咙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这在众人议论纷呈，兴高采烈之时，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在陆恒那桌。
　　瞬间全场安静下来，陆恒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因为他知道是谁打来的。
　　周芷柔也在那一刻抬起了头，明亮的眼睛刹那的失神。
　　陆恒深吸口气，小声的说：“等下可别掺和啊，我刚才啥也没说。”
　　一席人窃笑不已，谁不知道陆恒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的就是阙队。
　　陆恒正了正衣服，一本正经的端坐在位子上，像是要去见重大领导似的，他郑重的接起：“阙队，我是陆恒。”
　　“免提免提。”所有人都给他使眼色，小声道。
　　陆恒舔了舔嘴唇，怕他们泄露刚才他的嚣张，只好听命的开了免提。
　　那边顿时响起了一道清阙温润的声音。
　　声音很低，但很宁静。
　　“恩，我知道你是陆恒，今天怎么了？还跟我自报姓名？”
　　陆恒一时无言，这不是……太紧张了吗。
　　周围人群顿时悉悉索索的偷笑了起来。
　　看吧，吃瘪了吧！让你嘚瑟！
　　“啊，有吗，我这不是怕阙队你忘了我。”陆恒嬉皮笑脸。
　　阙之羡仿佛洞悉了什么，道：“你做错什么事了？”
　　陆恒一噎，说不出话来。
　　洪欣的坏心思滚了滚，直言告状：“阙队，陆恒刚刚说你没他帅！”
　　这句话一出，警局顿时爆笑出声。
　　陆恒握住电话机的手一抖，差点没握住，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阙队，没，没有的事，洪欣瞎说。”
　　免提一开，阙之羡自然听到了洪欣的声音。
　　“是吗？”那边传来温润的声音，带着点轻轻的笑意。
　　洪欣又踩上一脚：“阙队，他心虚，刚才指名道姓的说自己最帅，怂恿我们吃窝边草，赞他帅！”
　　陆恒简直要抓狂了，横了洪欣一眼，憋了半天才说：“阙队，我……我……”
　　那端倒是笑了，很轻，“这么紧张做什么，陆恒说的没错，是挺帅。”
　　警局的人登时消音，洪欣愣在那里，就连周芷柔都瞪大了眼睛。
　　陆恒不知道心里头什么滋味，反正就是不好受，一个大男人，眼睛都酸了。
　　阙队还是老样子，从不出言训他，给他最后的支持与鼓励。
　　“阙队……”
　　“好了，国内有什么案子吗，如果觉得麻烦可以发给我。”
　　陆恒脑海里想到今天新抓来的那个女人，想了想还是说：“没有什么麻烦的，阙队你不用担心，就是国内最新发生的大事，也就是A市黎氏企业的董事长跳楼自杀了，但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