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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为国为民，忧思成疾，如今再生病，深思恍惚，做梦乃是常理。”

　　　　老怪将刚刚捣鼓的东西用纸包了一点，洒到了香炉里面去，原来是一些粉末。

　　　　再次走回去，老怪把粉末全部包好，边包边解释。

　　　　“这药有安神的作用，草民把它碾成了粉末，洒在香炉里可以为皇上安神。”

　　　　多日的观察，夜天宇常常在睡梦中惊醒，老怪才想到这个法子。

　　　　正在此时，邓总管端了药进来，“老怪先生，药熬好了，皇上醒了吗？”

　　　　“醒了，冯总管自己看。”老怪说完又开始研究手中的药方。

　　　　邓总管高兴，刚要走过去，殿门却再次被打开。

　　　　哪里来的鲁莽的奴才，邓总管还没来得及斥责，一红衣女子已经奔了进来。

　　　　“师父，我父皇怎么样了？”

　　　　因为老怪站在最外面，看起来最为显眼，夜未央心急，来不及往里面看，见了老怪就问。

　　　　“原来是公主回来了，奴才参见公主！”

　　　　邓总管老泪纵横，公主回来了就好，夜天宇的病情或许会有利的多。

　　　　“邓总管何须与我客气，我父皇怎么样了？”伸头往里间望去。

　　　　“鸳儿见过邓总管！”鸳儿规规矩矩行了礼。

　　　　“鸳儿丫头，”这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打过招呼，邓总管对夜未央说，“皇上已经醒了，奴才正准备侍候汤药。”

　　　　“是我夜儿回来了吗？”夜天宇的声音传过来，有气无力。

　　　　看了看碗里还冒着热气的药，黑乎乎一片，夜未央伸手接过，“还是我来吧！”

　　　　“好。”想着夜天宇可能也想夜未央，邓总管把药碗交到夜未央手里。

　　　　夜天宇喝下药，可能是香炉的安神药起了作用，夜天宇很快睡熟。

　　　　花丛中蝴蝶成群、香气四溢，亭子下更是小桥流水，鲤鱼成群结队。

　　　　“师父，我父皇情况怎么样啊？”夜未央的声音从花丛深处的凉亭传来，语气着急。

　　　　“……无碍，只是未央，你做好登基的准备了吗？”沉默了一会儿，老怪定定的看着夜未央，说着莫名的话。

　　　　夜未央心狠狠一提，“不是说我父皇无碍吗？我干嘛还要登基？”

　　　　“你父皇是太过操劳，又心中牵挂你母后，才引发了此病，若是想你父皇好好的，你还是早点接下他的担子吧！”

　　　　老怪深深一叹，知道自由难得，但是人生总有许多不得已。


第九十六章：探故人

　　　　在许多不得已面前，不得不做出选择。

　　　　听了老怪的话，夜未央沉默了许久，才回道：“好，我知道了。”

　　　　与老怪一番谈话，许多事情不得不提前提上日程。

　　　　从回幻月那日，夜未央就已经意料到这一天，意料到有一天登基为新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可是夜天宇为国为民操劳了那么久，如今又圣体抱恙，若是夜未央不接下担子，实在不孝。

　　　　因为夜未央的陪伴和老怪的照料，夜天宇的身体好了许多。

　　　　果然心病还是心药医才会有效果。

　　　　与夜天宇一番商量，登基的事情已经敲定。

　　　　这日，夜未央在床上刚刚睁眼，想到回来只顾上夜天宇的病情，还没来得及去看上官晓晓。

　　　　连忙喊过候在门口的鸳儿，“鸳儿，快过来给公主穿衣打扮。”

　　　　房门被推开，鸳儿好奇，“咦？公主今天不赖床了？”

　　　　“赖床你个头，公主我今天还有要事办呢！”

　　　　若是已经走到床边，鸳儿相信夜未央一定会不客气的敲她的头。

　　　　“可是皇上身体不是好了许多了吗？还有什么要事啊？”鸳儿纳闷。

　　　　“傻姑娘，你忘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晓晓了吗？”

　　　　夜未央抬了抬眼皮看了鸳儿一眼，低下头去开始整理身上的衣服。

　　　　“对哦，还有晓晓姑娘。”

　　　　不再说话，鸳儿专心做着手上的事情，仔细的打理夜未央。

　　　　一阵风吹过，杏花纷纷飘落，清晨的虫鸟总爱凑个热闹，不停的鸣叫。

　　　　大有不吵醒还在沉睡的人就不罢休的架势。

　　　　可是虫鸟并不知道，未央宫的主人不比以往，今日竟然起了个大早。

　　　　几个宫女在打扫着庭院，可是杏花树下杏花瓣却无人打扫。

　　　　若是有新来的宫人，也不会问，因为新人进宫接受宫训时，必然会被叮嘱，“若是在未央宫当值，切记满地杏花瓣不用打扫，因为公主最爱杏花、杏花雨以及杏花瓣。”

　　　　原来这满地的落花瓣，不是无人问津，而是夜未央不准人打扫。

　　　　未央宫正殿的殿门被打开，夜未央已经收拾妥当走了出来。

　　　　发尾用红色丝带松松的绑着，白衣红边，红色腰带，袖口处和腰带处的凤凰，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随意的往门口一站，让人眼前一亮，未央宫中来往的宫人，所见者眼中全是惊艳。

　　　　鸳儿也随后跟了出来，“公主，早饭在哪用？”

　　　　“不吃了，我们走吧。”甩了甩衣袖，夜未央抬脚离开。

　　　　走出未央宫，穿过御花园，又绕过了几处殿宇，夜未央才来到宫外。

　　　　上次回来因为牵挂夜天宇，匆匆赶路对幻月皇城的的状况都没来得及看。

　　　　今日再次出宫，就轻松了许多，夜未央终于有心情四处望一望瞧一瞧。

　　　　好好的看一看将要交到她手中的国家是什么样的，夜未央想好好记住这些，几年之后，这里会不会有所改变？

　　　　应该会有的吧？看着出现的眼前的一家客栈，夜未央还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这个位置还是一家成衣店。

　　　　还有前面的那家酒馆，店面也大了许多，从以前的一层变成了两层小楼。

　　　　还有那处胭脂店，夜未央记得上次走的时候是两家来着，如今竟只剩下了一家。

　　　　还有一处在装修，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夜未央记得以前这里是家卖烧饼的，店家是个爷爷和一个婆婆，他们如今也离开了吗？

　　　　世事变迁的太快，夜未央也不过离开半年的时间，就一个皇城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那么她登基后，几年之后呢？

　　　　是不是就会完全找不到皇城当初的样子？

　　　　到时候，估计会有很多人记不清皇城原来的模样，不知道曾经这里有过什么，发生过什么。

　　　　就像离开轩辕若离之后，她也像完全从轩辕若离的生活中消失，消失的彻底，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那么，随着时光的流逝，轩辕若离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个女子叫夜未央？

　　　　会不会记得那是他的妻子？

　　　　会不会记得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公主，我们这是去哪呀？这里不是去看晓晓姑娘的路！”

　　　　缥缈的思绪被鸳儿拉回来，夜未央抬头望了望方向。

　　　　“没有走错，我们先去找上官夫人。”

　　　　来到幻月之后，住在宫中不太方便，上官夫人就在城内置办了院落。

　　　　知道上官夫人喜欢清净，而且平日烧香礼佛，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于是夜未央给她找了个下人，平日陪陪她，也好照顾她。

　　　　虽然院子清净，但是上官夫人还会打发时间，除了上香礼佛，还有空余的时间，她就在庭院种了一些蔬菜。

　　　　但是吃不完，她就会让下人拿了些出去卖，收入很少，但是总归是有。

　　　　原本完全可以靠夜未央相帮，但是总是依靠夜未央，上官夫人觉得不妥。

　　　　而且夜未央也知道，上官夫人不是那种爱承情的人，依赖一个人太多，欠下的也就太多。

　　　　夜未央也就只是在上官夫人有急事时才会相助。

　　　　转眼上官夫人的院落已在眼前，鸳儿上前拍了拍门，“上官夫人？上官夫人？”

　　　　从鸳儿拍门开始，夜未央就丢出了鄙视的眼神。

　　　　以前很少见鸳儿敲门，自从回了幻月国，上官夫人搬出去后，夜未央过来了几次，有一次突然发现鸳儿竟然是拍门不是敲门。

　　　　夜未央好奇，“鸳儿，门不都是敲的吗？”

　　　　鸳儿闻言果然听话，曲指敲了一下，立刻委屈万状道，“公主，鸳儿手疼。”

　　　　边说着还边轻轻的揉了揉手指关节。

　　　　大门被打开，是那仆人过来开的门，先是行礼，然后才说，“公主，夫人现在正在上香。”

　　　　“我在院子里等她就好了。”

　　　　庭院中刚好有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夜未央走过去坐下。

　　　　想了想，又说：“这里可有什么吃的？早饭都还没吃呢！”

　　　　那仆人摇了摇头，“有，过午不食，早饭奴婢是要给夫人准备的，既然公主没吃早饭，奴婢先端来。”

　　　　“嗯，你去吧，对了，把上官夫人的份留在那温着吧！”

　　　　出家人过午不食夜未央是听过的，只不过上官夫人并未出家，竟然也是过午不食，夜未央觉得怪异。

　　　　不吃荤腥，不能喝酒，过午不食，这个不能那个不准，人生活着还有何乐趣？

　　　　难道是上官夫人钱财并不充裕，才省了晚饭？

　　　　猛然摇了摇头，夜未央觉得她显然是多想了。

　　　　不想要夜未央过多帮助，为了证明她能生活，上官夫人早就把名贵的首饰典当干净。

　　　　夜未央也不拦她，因为知道上官夫人不喜佩戴首饰。

　　　　华丽的首饰装点出的女子，或显庸俗或有气势，夜未央更喜欢那些轻盈的，轻盈到出尘的样子。

　　　　无聊的吃着早饭，不时的往房门那里望一眼，终于最后一口饭咽下，上官夫人也从房间里出来。

　　　　“民妇见过公主。”看见夜未央坐在院子里，上官夫人规规矩矩的行个礼。

　　　　“夫人，我都与你说过多次比了？私下不用行此大礼。”

　　　　夜未央双手扶起上官夫人，把人往石凳那里拉去。

　　　　“礼不可废。”

　　　　上官夫人话落，夜未央更加无语。

　　　　都已经三年的时光，不管夜未央与上官夫人说了多少遍“不必行此大礼。”都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不知道因为“礼不可废”这四个字，她憋闷了多长时间。

　　　　夜未央只能感叹，上官夫人太过迂腐。

　　　　“行了，先吃早饭吧，等你吃过了我们去看晓晓。”

　　　　等上官夫人落座，夜未央打发那丫头去拿早饭，然后才与上官夫人说了这次过来的目的。

　　　　“去看晓晓吗？民妇也有阵子没去看她了，那我们快走，饭就不用了吧？”

　　　　提到上官晓晓，上官夫人的心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算，现在上官夫人的心中早已被麻木取代。

　　　　现在贪恋的唯有一个“静”字，也当真做到了一片安宁，唯有对女儿上官晓晓的事，心里才会再次波动。

　　　　上官夫人站起身想离开，被夜未央拉住，“看晓晓我们不急，你先把早饭吃了，中午不知道能不能赶到，下午你又不能吃饭，那岂不是要饿一天的肚子？”

　　　　早饭被端上来，招架不住夜未央的劝阻，上官夫人快速的吃过早饭，几人准备出门。

　　　　雇了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鸳儿撂开车帘，“老先生，麻烦送我们到城北山上的尼姑庵。”

　　　　“好嘞，夫人姑娘们，可要坐稳当了。”

　　　　车夫吆喝了一声，一甩马鞭，“驾！”马车飞驰而去。

　　　　“小瑜还好吗？”马车晃晃悠悠，一片沉默，最终沉默还是先被上官夫人打破。

　　　　“她很好。”夜未央笑答。

　　　　“那言儿呢？”上官夫人又问。

　　　　“上官夫人放心，言儿也很好，他很乖，长的很像晓晓。”夜未央看着上官夫人，认真道，希望上官夫人放心。

　　　　“是吗？那就好！”长长一叹，孩子落地没多久，就被带离开，上官夫人不舍。

　　　　“过段日子，宫中会有喜事，孩子们都会回来，到时候夫人就可以见到他了。”

　　　　这样说了，夜未央又开始盘算日期，去接孩子。


第九十七章：尼姑庵

　　　　出了皇城，马车一路向北奔去，行人越来越稀少，道路的两边可见农田。

　　　　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看了这些夜未央满心高兴，生意人努力赚钱，庄稼人也并没有偷懒。

　　　　抬头往北方看去，不远处就是上山的路，高高的山峰能看很清楚。

　　　　马车往山上赶，原本荒无人烟的野外，行人到山里也多了起来。

　　　　许多姑娘、妇人手中提着篮子，篮子放着香火，夜未央笑了笑，明白这些人是去山上烧香的。

　　　　山上有个尼姑庵，离城里很近，景色也很好，城里的姑娘、妇人多爱来此，是以香火鼎盛。

　　　　尼姑庵已经隐隐可见，来来去去许多人影，想到尼姑庵里住着的某人，心里酸涩，夜未央收了嘴角的笑容。

　　　　马车停下，鸳儿付了银子，走到门口，两个小尼姑守在门口。

　　　　“小师傅，知道无忆在哪里吗？”

　　　　鸳儿双手闭合放在胸前，对着两个小尼姑行了个礼，有礼的询问。

　　　　“应该在大厅听师父念经，施主自去看看吧！”一个小尼姑也行了同样的礼。

　　　　到了大厅，大厅的中央放着几尊佛像，下面的垫子上跪了拜佛之人，两边许多小尼姑还敲着木鱼。

　　　　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想见的人，不知道要不要寻找或者再问，大厅中又出现了两个人。

　　　　具体的来说，是两个尼姑，手上还挂着佛珠，看到其中一个，夜未央一喜。

　　　　鸳儿要冲过去，被夜未央拉住，“师太，我们想看看无忆。”

　　　　那师太正是尼姑庵的住持，因为来往过多，早就知道夜未央身份。

　　　　看见夜未央，弯腰行礼，“贫尼见过公主。”

　　　　“住持不必多礼，我们能与无忆说说话吗？”夜未央再问。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那师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晓晓姑娘！”鸳儿开心的叫道。

　　　　“贫尼无忆，烦请施主莫再叫错了。”

　　　　原来这无忆小师傅竟是上官晓晓。

　　　　分别看了看几个人，上官晓晓转身离开，“几位施主，随贫尼来吧。”

　　　　几个人才抬脚跟上。

　　　　庵前桃花林，庵内还有大片竹林，穿过竹林才到了上官晓晓的住处。

　　　　入眼的一张香岸，一张床，一张桌子零零散散铺了许多张宣纸，香炉内徐徐冒着香烟。

　　　　夜未央走到桌岸前，每张宣纸密密麻麻抄满了佛经，夜未央拿起一张看了看，又放回原位。

　　　　再次落座，上官晓晓只是在塌上的盘腿坐好，手不停的拨动着佛珠。

　　　　“晓晓，我快要登基了。”夜未央首先打破沉默。

　　　　寂静了好一会儿，上官晓晓拨动佛珠的动作才停下，睁开双眼，对着夜未央又是一礼。

　　　　“贫尼恭喜公主！”

　　　　“晓晓，我登基时会接言儿回来，你要回宫看看他吗？”

　　　　夜未央试探的问，心却提了老紧，生怕上官晓晓拒绝。

　　　　这次没有任何停顿，上官晓晓直接了当拒绝，“公主说笑了，贫尼已经远离俗事，此庵方是贫尼的归属。”

　　　　夜未央知道，是因为刚刚她说了回宫，上官晓晓才有这样一番言论。

　　　　皇宫不是她的家，用不得“回”字，这尼姑庵才是她现在的去处。

　　　　“你就不想看看言儿，你就不想他吗？”夜未央不肯放弃。

　　　　“公主，贫尼已经说了，红尘俗世与贫尼再无关系。”

　　　　上官晓晓说完再次闭上眼睛，继续拨动着手上的佛珠。

　　　　这次说话的是上官夫人，“晓晓，你真的不管娘亲，不要言儿了吗？”

　　　　原本以为上官晓晓出家乃是一时冲动，当初遇到了那些事，她心中绝望，众人也不知该如何劝她。

　　　　哪知她竟然真的出了家，还削了发。

　　　　已经两年多的时光，夜未央与上官夫人常常来庵里看望她、劝慰她，可是上官晓晓却是铁了心肠。

　　　　不管众人如何说、如何劝，她出家的心意从来就不曾改变。

　　　　对于上官夫人的话，上官晓晓没有回答，口中默念着佛经，不闻身外之事。

　　　　从出家开始，她总是如此，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上官晓晓选择的永远都是逃避。

　　　　毕竟她当年那么天真、那么单纯，对于许多事毫无处置经验，所以不知道，只能逃避。

　　　　众人只当上官晓晓铁了心，却不知上官晓晓心里也是痛苦难忍。

　　　　她舍不得上官夫人，舍不得上官瑾言，舍不得白墨，舍不得许多许多，却不能说。

　　　　太多的不舍，她只能沉默，原本以为只要她出家，一心一意向佛，总会忘记那个人，可是不行。

　　　　原本以为心中可以有一方净土，可是每每闭上眼，她眼前浮动的是白墨的脸、那个可怕的逃离的夜晚、她那刚刚出生的孩子。

　　　　她想忘记白墨，她已经不是之前的上官晓晓，有人侮辱了她，她心中再也不配拥有白墨。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