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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楠看到了她脸上的惊慌，没说什么，再次把帽子捡起来递给她。
　　　　“介意说说怎么回事吗？”她问。
　　　　几日不见，这个女孩一张完好的脸就出现了严重烫伤，再加上之前的传闻，戚楠不得不猜测，这个女孩的伤是不是和戚槿有关？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那一日，她支开了这位小助理去了茶水间泡咖啡，让她不至于和戚槿对上，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做错了？
　　　　如果真是戚槿伤了这个女孩的脸，那么其中又有几分是因为自己的迁怒？
　　　　她不敢再想。
　　　　“别害怕，如果你介意的话也可以不说。”
　　　　戚楠放轻了声音，对于这名刚走出校园就突遭变故的女孩，她心里含了十二分的愧疚。
　　　　“我……”叫严悦的女孩似乎被她施放的善意感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她怯懦地说道，“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因着她之前的闹事，之后又经过了一天的流言发酵，不少人记住了她的装扮，此时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人有意无意地朝她们看来。
　　　　戚楠表示理解，跟在了她的身后。她原本是想提议去咖啡屋的，但考虑到她会不适应那种地方，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一言不发地跟着，然后她惊讶地发现严悦带着她越走越偏了……
　　　　她们最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戚楠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四周的环境，目光掠过一个衣着褴褛的醉汉时顿了一下，随即又面色如常地收了回来。
　　　　“这里似乎有点……”
　　　　严悦接过她的话：“不安全？”
　　　　“也没有啦，就是感觉人挺少的。”戚楠说道，因为担心刺激到这位刚遭遇了人生变故的年轻人，她每句话都努力顺着她的意愿走。
　　　　“嗯，是比较少。”严悦眼神黯然道，“我现在更喜欢这样的环境。”
　　　　戚楠不说话。
　　　　严悦自嘲一笑，讲述了在公司里的事：“……那位戚小姐把刚泡好的咖啡泼到了我的脸上，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恨意。”
　　　　“所以你去公司外找她了？”
　　　　“是啊。”严悦突然笑道，眼中烧灼着恨意的同时难掩疯狂的喜悦，看上去违和极了。
　　　　戚楠见了皱了皱眉。
　　　　严悦接着道：“她让我去公司前找她，假装和她发生争执，然后某些好奇心旺盛的人就会乖乖上钩了。”
　　　　戚楠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让我我制造仇恨她的表象，说这样你就会毫无防备地乖乖跟我走了。”严悦整了整自己的帽子，语气轻快。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戚楠听到了寂静的小巷口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两个壮汉从小巷口走了进来，皆是不紧不慢散懒模样，就仿佛戚楠已经是落入了网中的小鱼，丝毫不担心她破网而出。
　　　　戚楠：“……”
　　　　她也确实没有独特的天赋支撑她从两个强壮的汉子手中逃走。
　　　　自知逃走无望，她也不做徒劳的挣扎，面对未知的危机，她的面色越发平静，她只是看着严悦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帮着戚槿？
　　　　戚楠最终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因为她被两个壮汉中的一人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在□□的刺激下，她渐渐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严悦对着她说了什么，又笑又哭的模样，看得戚楠不由得带了几分怜悯。
　　　　戚楠被两个壮汉拖着带出了巷口，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严悦看着空荡荡的小巷发了会儿呆，直到脸上的泪水都冷透了，良久，她回过神来，抹去眼角的泪水，顿了顿给一个人打了通电话过去。
　　　　“戚小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把……整容的费用给我……”
　　　　另一边，载着昏迷过去的戚楠的破旧福特朝着市中心前进。
　　　　行至中途，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惯性作用下，瘫软成一团的戚楠从后座靠椅上滑落了下去，重重地跌倒在破皮座椅上。
　　　　一枚黑色的手机从她的口袋中滑落，正好砸在旁边的壮汉的脚边。
　　　　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
　　　　“咦？”
　　　　“怎么？”开车的同伙漫不经心地问道。
　　　　壮汉从闭目养神中睁大眼，大惊失色道：“这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什么？！”同伙也惊了，惊吓之下车子差点擦到前面一辆车的车屁股，被车主人一阵谩骂。
　　　　他顾不得回嘴，神情有些慌张：“那现在怎么办？”
　　　　壮汉早在发现通话时就挂断了电话，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仍然惊魂难定，他再次翻出了那个被拨通的电话。
　　　　通话时间：14分23秒。
　　　　这意味着，这个女人在进巷子不久就给人打通了电话，并一直维持着通话。
　　　　“容容？”壮汉看了眼通话人的名字，琢磨了一会儿，“是个女人？”
　　　　“你tm还有心情关心是男是女呢！快想想现在怎么办！”
　　　　他们只是拿钱替人办事，接这笔生意之前也知道不会太难，哪想这个女人聪明着呢，从一开始就把他们暴露了！
　　　　“别担心，金鼎就在前面了，咱们把她送到那里就跑路，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没这么快赶来的！”
　　　　金鼎是m市最大的娱乐场所，除了为消费者提供顶级歌舞和游艺活动外，也有些见不得光的地下服务产业。
　　　　这两个接了戚楠生意的壮汉就是准备把她送到金鼎内做“服务员”的，至于交接工作，雇主早已安排妥当，他们只需要把人送到金鼎后门就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酬金了。
　　　　而他们现在确实已经离金鼎很近了，开车的壮汉想到这里，稍稍觉得安定了点。
　　　　“tmd，这臭娘们就会找事！”他嘴里恨恨地咒骂，手上把车开得飞快。
　　　　终于，车子安全抵达金鼎后门。
　　　　……
　　　　戚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扒光了扔在一床的花瓣上，她来不及多想，被浓郁的香水刺激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舒缓了鼻子的不适之后，她把身下的被子一卷。
　　　　好歹身上有了件简陋的袈裟蔽体，她心想。
　　　　她从床上下来，满屋子寻找更加现代化的衣物替代身上原始的袈裟，寻找着寻找着，身后的门开了。
　　　　她条件反射地回头——
　　　　“嘿，好巧！”

　　☆、第38章　放下

金鼎的余经理近来接待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这位客人每次来金鼎都会点年轻的小姐陪同，但也仅是陪同，而且每次点的小姐都不同。
　　　　花高昂的费用却只选择视觉性消费，他的怪异举动引起了余经理的注意。
　　　　余经理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金鼎招进来了一名新的小姐。余经理见到那名据说经熟人介绍，想来金鼎学习点经验的年轻女子时，他突然觉得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关于那名尊贵的客人的。
　　　　陪过那名客人的小影、猫儿、绿伊……似乎或多或少都能从这名新来的小姐的脸上找到一点影子。
　　　　也就是说，那位客人竟然在这么多人中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余经理看着这名新来的取艺名为“苏苏”的女子眼神变得炙热起来，他瞬间接纳了她的到来，尽管在前一刻，他还对来历不明不白的她有几分不满。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余经理觉得有必要给新人讲讲规矩，毕竟他准备把她推给那位客人，如果因为不懂规矩而坏了客人的兴致，那就不美妙了，“做我们这里的小姐除了具备观赏性外还必须兼具实用性。”
　　　　他的用词颇为大胆，叫苏苏的女子闻言羞红了脸，不自在地拧了拧手指，语气软成了棉花：“是的经理，我知道。”
　　　　余经理很满意，觉得很多男人都吃她这套，那位客人也肯定不例外。
　　　　他心情大好。
　　　　随后又有下面的人来报称那位客人来了，他再也忍不住，笑得发酵的胖脸都起了菊花一样的褶子。他叫来了下人带这名新人去了一个房间，叫她准备准备迎接第一笔生意，自己则赶紧去迎接那位客人了。
　　　　“房卡？”
　　　　裁剪合宜做工精细的衬衣被骚包地解开了两颗纽扣，半露出结实的胸膛，随时随地施放着荷尔蒙的男人的手指夹着薄薄的卡片，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却因为眉眼出色，引来不少女人频频为他侧目。
　　　　余经理面带微笑，解释道：“是我们金鼎亲自为宋总准备的惊喜。”
　　　　“哦？”宋奕把玩着房卡，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抽身站了起来，“那我就去会会你们的‘惊喜’！”
　　　　余经理脸上笑容扩大：“我给您带路。”
　　　　“不了，我自己去就好。”宋奕调侃，“这‘惊喜’也是我独自去见比较合适吧，不是？”
　　　　余经理赶紧附和：“是是，宋总您这边请。”
　　　　宋奕朝他一挥手，朝着门卡上标注的房间的方向上了楼梯。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个工作人员神色匆忙地跑到了余经理面前。
　　　　“余经理，给，苏苏小姐所在房间的房卡！”
　　　　正微笑着欢送宋大少离开的余经理嘴角一僵，僵硬地转过头：“你说谁的房卡？”
　　　　“苏苏，那位新来的……”工作人员被他的眼神吓到，咽了咽口水。
　　　　看着已经消失得没影的宋氏太子爷，余经理问：“之前送到我手上的那张房卡是……？”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喏喏地回道：“是另一位贵客预定的房间。”
　　　　余经理面无表情，对开口的工作人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生。”
　　　　“很好，你被开除了。”
　　　　“……”
　　　　另一边，对那位余经理口中的惊喜并不十分感兴趣的宋奕蜗牛似的朝着房卡房间走去，短短的一段路走出了慢镜头的效果，不过再怎么慢，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站在房间门外，他玩味地笑了笑，随后他抬起了手……
　　　　门开了。
　　　　香气袭人。
　　　　玫瑰花瓣散了一地。
　　　　裹着被子的女子……撅着腚在找东西。
　　　　哦，好惊喜。
　　　　=_=
　　　　宋大少默默地把手搭在了门把上，准备关上门悄悄退场，不想撅腚女人适时回过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
　　　　“嘿，好巧。”
　　　　“……”宋奕嘴角抽抽，“你怎么在这里？”
　　　　“看不见纯情少女被拐卖声色场合被迫卖艺又卖身啊！”戚楠见了熟人当下也不找衣服了，就着自己的时尚造型抹了抹眼角不错的眼泪，“我的命好苦啊！”
　　　　宋奕满头黑线：“我看不见‘少’。”
　　　　戚楠深沉叹息一声：“都是被蹉跎的。”
　　　　宋奕：“……”
　　　　戚楠似乎意识到把这位熟人气走了十分不明智，于是见好就收，不仅如此，她还难得地放低了姿态：“宋总，您是来解救我的咩？一定是这样的吧，我知道的，您一直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
　　　　宋奕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乖顺的模样，这下也不恼了，他信步走进屋，打量了眼四周，笑问：“想让我说实话？”
　　　　戚楠认真地回他：“其实我对真话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来点漂亮话就好。”
　　　　“好吧，那就来点漂亮话吧。”宋奕扬眉，“我是来嫖你的。”
　　　　“……”戚楠嘴角微抽，“宋总，咱讲文明话。”
　　　　宋奕不说话，他一边展示着他露出的小片胸肌，一边加大荷尔蒙输出，脚下渐渐朝她走近，见到她面色坦然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含笑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两人渐渐拉近，直至彼此间只剩下一个胖秋的距离。
　　　　他低下头，和她近距离地对视着。
　　　　“丫头……”
　　　　“你知道在一个房间里不拒绝一个男人的靠近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
　　　　“阿嚏——”
　　　　宋奕的宋氏说教正要进行到高｜潮，哪想紧随而来的却是惨无人道的兴致扑杀，那喷嚏一出。唾沫星子如雨点扑了他一脸！
　　　　自觉帅得不要不要的宋奕：“……”
　　　　戚楠揉了揉自己的鼻头，满脸歉意地拿被角给他擦脸，说是擦脸倒不如说是磨脸，要不是宋大少下盘够稳，早被她粗暴的擦脸方式给抡倒了！
　　　　“不好意思啊，宋总，这屋子的香味太重了，我对这味儿有点过敏，所以……哎，你怎么眼睛都红了？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我的人格起誓！”
　　　　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的宋奕死死瞪着她，扒下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丫头，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靠近她，然后伺机喷他一脸！由此可见，她的用心有多险恶！
　　　　戚楠一边装聋作哑，一边作势要再释放一个。
　　　　宋奕额角青筋一蹦，赶紧后退了几步，退到安全区。
　　　　戚楠的过敏症状却在他退开的那刻不治而愈了，控制力之精准，看得宋奕只觉牙痒痒。
　　　　戚楠似乎很满意这个谈话距离，“过敏症”也没再犯了，她微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道：“宋总呀，你愿意帮助一名纯良的少女走出罪恶的深渊吗？”
　　　　宋奕睨着她：“哪里‘少’？”
　　　　“神说，纠缠着女孩年龄不放的男人前生都是恶棍。”戚楠星星眼看着他，“所以恶棍先生，你愿意日行一善以消除你前生犯下的罪孽吗？”
　　　　“……”宋奕觉得和她说话必须得自备血包，不然早晚得吐血身亡，“我说你到底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是一个冗长又乏味的故事。”戚楠感慨，“总之，我是被我的小学老师给欺骗了。”
　　　　宋奕被她没头没脑的话搞晕了：“小学老师？”
　　　　戚楠一本正经道：“他告诉我世界充满了真善美。”
　　　　宋奕：“……”
　　　　“所以，你真的不准备帮助一个被恶人欺骗的可怜人？”
　　　　宋奕耷着眼皮瞧她：“现在那个可怜人正在用言语把我当乐子逗弄。”
　　　　戚楠一脸我很纯良，这个世界太复杂，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宋奕嘴角抽抽，他正想说什么，却见她忽然表情一转，和之前的玩闹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她垂眸，眼神微显黯淡。
　　　　“宋奕，你带我出去吧，我失踪了这么久，有人该担心我了……或者把你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宋奕顿了一下，问：“你是说容呈？”
　　　　“嗯。”
　　　　宋奕沉默。
　　　　他必须得承认，他对眼前这个一而再拒绝自己的女人有几分兴趣，甚至会因为这几分兴趣跑到欢场找和她相似的人，但这几分兴趣里面，又有两分是因为求而不得不甘心，一分是她确实比大多认识的女人都要有趣，一分是他好奇她伪装下的另一面，排除了这些，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他并非非她不可，甚至，他都不确定，如果她真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还能维持这份兴趣几天。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拿出紧追不舍的手段。
　　　　然而，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全心全意地在乎着另外一个男人，并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这种感觉可称不上美妙。
　　　　不过，宋奕毕竟是宋奕，和一个女人相比，他更爱着百花齐放。
　　　　“走在我宋奕身边的异性都是我的女人。”宋奕挑眉，“所以，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带你出去……手机给你，按秒计费。”
　　　　他这么说的同时，其实也做好了将她放下的准备。
　　　　戚楠弯了眉眼，嘴上却依然不饶人：“唉，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真善美！”
　　　　“喂喂，你还想不想借手机了？”
　　　　宋奕作势要收回，被戚楠扑过去夺了回来。
　　　　容呈的号码早已熟烂于心，戚楠顺利地拨通了过去。
　　　　“容容……”
　　　　已经找到金鼎，正在和金鼎高层交谈，以确定她详细位置的容呈暂停了谈话，这个时候，一直表现得冷静又沉着的他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他的从容不迫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在哪儿？”他问，声音带了一丝焦灼。

　　☆、第39章　较量

“他什么时候来？”宋奕拿回自己的手机的时候好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解决了自身问题的戚楠好心情地笑笑：“很快。”
　　　　容呈人现在就在金鼎，赶过来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宋奕顿了顿，又问：“多快？”
　　　　此时戚楠正坐在床沿边上，宋奕则站在她的面前，他要看着她，就不免需要低着头，以居高临下的方式。
　　　　他身后上空的欧式宫廷铁艺灯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柔和的暖色光，让这个房间看上去温馨中又透着一丝暧昧。
　　　　特别是当无人说的时候。
　　　　特别是互相凝视的时候。
　　　　戚楠敏感地发现，房间的氛围在此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来得太快，猝不及防。
　　　　她不由得移开了视线，“问这么清楚有什么意义吗？”
　　　　“每一个疑问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宋奕微笑道。
　　　　戚楠：“……”
　　　　她不得不承认，在她眼中脑子有坑的宋奕在此时此刻……感性得有些性感？
　　　　这个念头一经形成，戚楠突然感觉晴空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