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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故人踏月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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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就让丫鬟带着付锦绣她们去了园子。
敏德郡主是当今皇上的表姐，能文能武，据传皇帝当初能称帝，她功劳不小。虽然年过半百，却仍旧美艳无双，而且性格泼辣，眼里不揉沙子，当年郡马偷着置了外室被这位知道了，郡主说，郡马要纳谁为妾，又有谁敢不从呢，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就算志气再高，权势面前，她又能怎么办，要么死要么从，没别的出路。至于那等甘愿做妾做小的，有句话说得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读书人说得我们女子亦说得，我命好，生于显赫人家，锦衣玉食华服美饰，自然不稀罕什么，那等连饱饭都吃不上的人家呢，自然看见些蝇头小利就移不开眼了。也别说什么可以去死，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凭什么事情出了就让我们女人去死。世人待女子苛刻，我亦身为女子，问小妾的罪，与同室操戈无异，所以，我只问郡马的罪。于是拿起鞭子把郡马抽了个满脸花，没动那外室一丝一毫，然后合离，自己带着儿子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花院子里，已经到了好几家姑娘，莺声燕语，偶尔还有几声姑娘家特有的笑声，又滑又甜，沁人心脾。夏秀清被付锦绣拉着挨个见了一回礼，这才算是勉勉强强进了京城贵女的圈子，可惜，夏秀清的心思不在这上边，她借口要看仔细了那边的蝴蝶兰，把付锦绣拽了过去。
边走边说：“付姑娘，今天秦家大姑娘会来吗？”
付锦绣闻言一愣，秦家大姑娘，没听说过啊。秦家军大捷归来这事儿她知道，没听见秦家小将军的消息就已经很奇怪了，这怎么又出来个秦家大姑娘。
走到一个石桌旁，夏秀清和付锦绣默契的把身边的丫鬟都打发去做事，又四下看了看，这才慢慢聊了起来。
“前儿个秦夫人带着她家大姑娘跟二公子来我家，我也见着了。”夏秀清说道，“那秦家二公子，今年才三岁多一点。”
什么，付锦绣听了这话眼睛瞪得仿佛铜铃一般，茫然的看着夏秀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夏秀清满意的看了看付锦绣的样子，不能让她一个人丢丑，说：“秦家大姑娘倒是俊俏，白白净净细细条条的，对了，秦家姑娘名讳很英气，上宏下瑾。”
付锦绣听完眼睛又瞪大了一圈，仔细分辨这夏秀清写在她手上的话，秦家姑娘就是小秦将军。
天啊，这都什么事儿啊。
刚想接着问下去，就看见迎面走过来几个姑娘，夏秀清拍了拍她，说：“付姐姐别怕，刚刚那只是菜青虫，夏天会变成蝴蝶，只是看着唬人，其实没事儿，不会咬你的。”
付锦绣闻言眨了眨眼说：“这样啊，刚才可是吓坏我了，这么大个儿，还一动一动的。”
“没事儿的，京城的虫子就是长得吓人而已，西南的虫子才可怕呢，咬你一口，轻了起个大包，严重的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夏秀清说道。
“夏姑娘说的很对，”有一个姑娘听见她的话接口说道，“我家丫鬟前些日子就被虫子咬了一口，当时就昏了过去，晚上就发了高烧，昏了五六天才好，听说，就是被混在土里带过来的南边的虫子咬的。幸亏有这丫鬟，她在花园子看见我侄子伸手就要去摸那个虫子，一把就拦住了，要是没有她，被咬的就是我那小侄子。”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夏秀清说，“看来在哪儿，别虫子咬一口都不是闹着玩的。”
付锦绣在旁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问春刚刚端来的茶，听着她们聊虫子，觉得她现在的接受能力正在不断的提高，这事情都太神奇了。
她不还知道，她这呆愣愣的模样，被园子外边透过假山往里面张望的三皇子萧建成看个满眼，边看还边问旁边的太子：“皇兄，你说父皇会不会给我找个傻媳妇儿？”
太子闻言用扇子照着他头上就敲了个爆栗，“别胡说八道。”
第九章
张家姑娘张冉过来的时候，付锦绣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张家姑娘步履缓缓的走过来时候，附到夏秀清耳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
夏秀清看了一眼，也悄声说：“是觉得她太聪明了吗？”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轻轻哼了一声，小声说：“就不喜欢她那眼神，看谁都跟看傻子一样。”
听到这句话，付锦绣跟夏秀清都觉得遇到了知己，转头看过去，是刚才说话的王家大姑娘王芙，付锦绣冲她挑了挑眉，王芙眨了眨眼，笑了起来。有时候，一段友谊的开始往往很简单，可能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同时讨厌一个人。
敏德郡主看着花园子里的姑娘们，觉得年轻真好，一个个跟朵花似的。这边张姑娘带着一众人玩起了投壶，不时传来阵阵的喝彩声。敏德郡主皱皱眉头，站在一旁的刘妈妈说：“郡主可是还不喜欢张家姑娘？”
敏德郡主点点头，说：“是啊。我想来不喜欢这种精明外露的人。可惜，当年皇帝登基时候政权不稳，为了拉拢张家，把未来太子妃的位置许了出去。这张家也是世家大族，绵延了两代，根基深厚，怎么就把闺女教成这副模样。”
“老奴觉得虽说居移气养移体，但是有人天生就是这般样子，改不过来的。”
“其实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就觉得她长得像贤妃，看着就心烦。”敏德郡主说。
“想来是因为二位都是一副精明相吧。郡主，您这可是着相了。”
听完刘妈妈的话，敏德郡主自己也笑了，说：“你说的有道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郡主您这么想就对了，有您在这儿撑着，谁敢翻了天。”张妈妈从小就跟在敏德郡主身边，名为主仆，实际上感情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敏德郡主跟贤妃赵枫不合这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当初赵枫被皇帝称赞了一句机敏聪慧贤良淑德，从昭仪升到贤妃，敏德郡主嘴快，说了一句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其他女人要那么贤德有什么用，再说了，那妖精似的长相，看着也不像个贤良人儿。不知道被哪个嘴快的传到了贤妃耳朵里，二人的梁子就结下来了。后来郡主跟郡马闹合离的时候，皇帝皇后轮着劝，这事儿被贤妃知道了，说了句连个男人都留不住，她也配说贤德两个字。敏德郡主差点骑马拎着鞭子进后宫，皇帝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当然，贤妃也没落好，被罚抄写《女戒》一百遍送到敏德郡主府。
“建业带着建成他们过来了，跟我请安以后都哪儿去了，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可是又去哪儿淘气了。”敏德郡主问道。
张妈妈年岁虽大，但眼神极好，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指着远处水池后面大树那儿，说：“您看，不是在那儿了么。”
“淘气，你去让人把他们叫过来，哪有这么偷看人家姑娘的。”敏德郡主说，“要看，就光明正大的，让人家姑娘也看看他们，别看都是皇子，兴许一个看上他们的姑娘都没有呢。咱大梁开放，不比前朝那小家子气，男女见面还偷偷摸摸的。”
付锦绣她们这边不乐意往张家姑娘身边凑合，转身看见树底下的秋千架，眼睛亮了起来，说：“付姐姐，王姐姐，我们去荡秋千可好？”
“你先来，我在旁边看着，我怕高，不是很敢。”夏秀清说。
“对啊，付姐姐先来，付姐姐荡秋千可好了，我最喜欢看你荡秋千了。”王芙在旁边拍手说道。
当三皇子萧建成跟着太子以及一众皇子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付锦绣站在秋千上，裙袂随风飘荡，仿佛天上的仙女一般。一阵春风吹过，吹落了满树的杏花，吹皱了一池春水，又把少女的轻笑吹进了他的耳朵，还吹动了他的心。
付锦绣觉得有人在看她，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就看见了萧建成，呆子，付锦绣腹诽道。下边的小丫鬟见太子他们来了，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让秋千慢慢的停下来。
见众皇子来了，姑娘们都变得有些矜持，张家姑娘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行了个礼，后面一众姑娘慌忙跟着，更衬得她与众不同。王芙撇了撇嘴，又轻轻的哼了一声。付锦绣见她的样子，想起了前世王芙最后成了四皇子妃，还是那么不给皇后面子，每次不噎她几次就觉得有什么任务没完成一样。又看了一眼萧建成，觉得上辈子看见他的时候是个挺精明的人啊，怎么今天这么呆。
被认为是呆子的萧建成则不时看一眼付锦绣，她的头上沾着几片花瓣，白皙的皮肤因为刚刚荡过秋千带着一丝红润，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里面有两颗星星，可真好看，又想起来刚才看她呆呆喝水的样子，仿佛一只没有防备心理的小动物，特别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小兔子。而且，这姑娘看着好熟悉啊，仿佛很久之前就见过，这次只是久别重逢。他决定了，回去就跟父皇说，他得娶了这姑娘。等等，她是谁家的，萧建成觉得自己傻透了，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是谁呢，怎么说啊。
他走到敏德郡主身边，笑嘻嘻的蹲了下来，附耳说了几句话，敏德郡主笑着拍了他一下，说：“你小子倒是聪明，这姑娘是付家的，皇帝还真是有心想把她许配给你，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乐不乐意，我跟你说，这强扭的瓜不甜，光你喜欢没有用，还得人家姑娘喜欢你才行。”
萧建成笑着看着敏德郡主，说：“姑母这是不相信我啊，像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男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您说是不是？”
“贫嘴，”敏德郡主又拍了他一下，说：“这女人看男人可不是光看长相，更得看人品。有那种觉得自己好看的人，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谁受得了有这种夫君。”
“姑母您就放心吧，我才不是这种人呢。”萧建成知道敏德郡主一直以来的心结，赶忙保证道。
付锦绣打量了一会儿萧建成就接着跟夏秀清聊天，王芙不乐意去张冉那边，也跟她们凑在一起。夏秀清想起之前的话，就问她她家的虫子是什么样子，可是从西南来的。
王芙撇撇嘴，说：“可大了，足有大拇指大，还会飞。也幸亏柔儿那丫头反应快，不然我那小侄子可有的罪受。”
柔儿，夏秀清和付锦绣对视了一下，说：“可是王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王芙点点头，说：“夏姐姐你认识她？”
“你祖母身边的丫鬟我怎么会认识，只不过之前听付姐姐提起过，说她的绣活特别好，这才有点印象。”
“是啊，她的绣活比正经绣娘都好，你看我这帕子，就是去年我生日她送我的，可惜以后再也没有了。”王芙略带惋惜的说道，“我祖母说给她个恩典，以为她会要什么赏赐，结果她却求着出府。下个月瑜哥儿生日，我祖母做主放她回家，连赎身银子也不要。我祖母说得对，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要不是时运不济家里遭了灾，怎么会卖到我们府里。现在人家家里好了，又不是家生子，自然是让他们一家团圆最好，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王芙一串话说下来，觉得口渴，喝了一口茶，发现付锦绣跟夏秀清都是很惊讶的样子，有点不明所以，说：“付姐姐夏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丫鬟挺难得的。”付锦绣说道。
“是啊，我祖母也这么说。”
“可是她出府的日子还过得惯吗？毕竟曾经是你家大丫鬟，比那小门小户家的姑娘还要娇惯一些。”夏秀清问道。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你们是没见过这丫鬟，用我祖母的话说，她站在那儿就跟冬天里的雪松一样，挺拔精神，她这种人，只要境遇没差到一定地步，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让她过顺了。”
听完王芙的话，夏秀清有些疑惑，前世林柔儿究竟遭遇了什么，才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第十章
萧建成在凉亭坐着，拿着桃花酥，一口一口的啃，看着自家太子哥哥跟未来的太子妃在那边聊天，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扔了手里的点心，去跟自己心仪的付姑娘说个话聊个天什么的，哪怕让她认识一下自己也是好的。他把剩下的点心一股脑儿的塞进嘴里，好像块儿有点大，撑得嘴巴鼓鼓的，糟了，付姑娘她们往这边来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难看，怎么办，赶紧咽下去。
可是，萧建成本身就是个不爱吃甜食的人，极少吃这种点心，他忘了这种点心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水分，咽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噎住了。旁边的小太监看着自家主子瞪着眼睛鼓着嘴看着他，不明所以，又见他指指茶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到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满脑子心事的付锦绣把这一幕看了个满眼，瞬间就笑了，原来自己夫君不爱吃点心是因为被噎过，上辈子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呆，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耶，好像自家的小侄子。
灌了半壶凉茶的萧建成看见心目中的美人拿着团扇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月牙一样好看，不由得内心激荡，可是又定睛一看，这笑容怎么有些慈祥，看他跟看个三岁的孩子一样，他现在的样子一定蠢透了，不管了，能博美人一笑就是好事，管她什么笑呢。
王芙年岁小，心性未定，和付锦绣她们聊了一会儿看见张家姑娘不在就跑去玩投壶了，剩下付锦绣跟夏秀清坐在那里。付锦绣说：“你不去跟她们一起玩吗？临出门的时候嫂子可是嘱咐我带你多见见人的。”
夏秀清摇摇头，说：“算了，咱俩现在连她们以后嫁给谁、婚后生活和不和睦都知道，装模作样的去假装结交也没什么意思，该熟的早晚都会熟悉，倒是你，不去跟你未来的夫君说说话？”
“不用，”付锦绣昂着头说，“你看他那个呆样，我跟你说，我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呢，趁着现在得多看看。成婚以后，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我都看腻了。”
“你啊。”夏秀清无奈的摇摇头。
萧建成坐在那边看着两个姑娘指着自己发笑，觉得有些开心又有些尴尬，看了看日头，站起身来抖落抖落衣服上的点心渣子，该回宫了。宫外的生活真自由，萧建成希望自己赶快成亲，就可以出宫建府，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多幸福啊。
赏花会的尾声，自然是各家姑娘展现自己技艺的时候，看着她们写诗作画，付锦绣忍不住跟夏秀清说：“今天要是小秦将军，哦不，秦家姑娘来了得多有意思啊。你不知道，上辈子王爷没少请她来府里，我愣是没瞧出来她是个姑娘。”
“是说呢，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也没认出来，你说一个人男装跟女装差距怎么那么大呢？”夏秀清赞同的说道。
两个人正在旁边亲亲热热的说话，被张家姑娘看到了，说：“可是看出来你们两个好了，都不理我们了，快着点过来，你们看看王姑娘的画，画得真好。”
怎么一句好话到她嘴里就变味儿了呢，夏秀清默默的想。付锦绣则是眼风一转，拿出当年做王妃的架势，笑眯眯的拉着夏秀清走了过去，哼，当谁不会似的。
敏德郡主在上首看了个满眼，转头对着站在她旁边的张妈妈说：“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付家这姑娘就是讨人喜欢。”
张妈妈登时就笑了，说：“郡主，恕老奴不敬，您这偏心眼可偏得厉害。”
听完这话，敏德郡主自己也笑了，这人老了，看事情看人还真就有失公允了。她笑着让丫鬟把姑娘们的诗词画作拿了来，欣赏了一番，说：“皇帝让我看这些姑娘的才艺简直难为我，我也就能看出来这字儿整不整齐，这画儿画得像不像活的，其他一点都看不出来。你说让我看看谁家姑娘是把练武的好苗子我还是看得出的。”说罢，就让丫鬟把事先准备好的赏赐分发下去。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
付锦绣跟夏秀清各自带着新得到的消息心满意足的回家了，秦宏瑾这一天可是不怎么好过。知道要进宫面圣的消息，秦宏瑾有些惊讶，这辈子她已经把功劳全部推到父亲和兄长身上了，怎么还有她的事儿。
秦夫人一撇嘴，说：“为什么圣上要宣你进宫，你得问你父亲去，还不是他嘴快。”
“这怎么是我嘴快呢，圣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老人家想知道的消息谁能瞒得住。”秦将军辩解道。
“行了行，别狡辩了。”秦夫人不耐烦的说，“我现在问你，宏瑾进宫行什么礼？”
“这，”秦将军犹豫了一下，说：“自然是跟我一样了，她穿着男装，你让她行闺阁礼仪，不觉得奇怪吗？”
“好吧，”秦夫人看着坐在旁边一脸乖顺的女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爷，是不是还得给宏瑾做套男装，我看她来京城后身量又长了些，在边关时候的男装怕是穿不上了吧。”
“母亲，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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