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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灵-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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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在您面前就这样傻坐着呢!
真有趣!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您不知道我给您带来了什么消息吧?“说完,女客憋足了气,话语象一群鹞子准备争先恐后地飞出来一样了,只有象她这位挚友这么不近人情的人才会狠心打断她的话头。”不管你们怎么夸他、怎么捧他,“她的口齿比平时更加伶俐了,”只是我要毫无保留地说,而且当着他的面也这么说,他是一个卑贱的人,卑贱,卑贱,卑贱!“
“您先听我说,我想告诉您……”
“大家都说他漂亮,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漂亮,一点儿也不漂亮,他的那个鼻子……是最讨厌的鼻子。”
“等等,让我告诉您……亲爱的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请听我说!这真是奇闻,懂吗,奇闻,斯科纳佩勒。 伊斯托阿尔,”
女客几乎是带着绝望的神情,用完全是恳求的语气说。不妨指出,两位太太的交谈中夹杂了很多外国词儿,有时甚至还干脆说一些长长的法文句子。 尽管作者对于法语给俄国带来的匡救满怀崇敬之情,虽然作者对于我们的上流社会每时每刻都要用法语来表情达意(这当然是出于深厚的爱国感情罗)可是他毕竟不敢贸然把随便一种外文的句子写进自己这部俄国小说中来。 所以,我们还是用俄语写下去吧。“什么奇闻呢?”
“哎哟,亲爱的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要是您能想象出我当时的处境就好啦!您想想看:今天大司祭太太——大司祭太太就是基里尔神父的老婆——到我家来着,你猜猜看,我们那位文质彬彬的贵客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哪?”
“怎么,难道他对大司祭太太也调情啦?”
“哎呀,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要是调情就好啦,这不算什么;还是听听大司祭太太说了什么吧。 她说,女地主科罗博奇卡被吓得心惊胆战,面无血色地到她家里说,说什么,请听我说,简直是一部传奇:深更半夜,家里人都已睡着了,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太可怕了啦,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随后有人大喊:‘开门,开门,不然就砸破你们的大门啦!
‘您说可怕不可怕?现在您感到咱们那个迷人精还迷人不?“
“科罗博奇卡是何许人?莫非年轻漂亮?”
“哪里,是个老太婆!”
“哎哟,这可妙极啦!他竟对一个老太婆调情了。 唉,我们这帮太太们的眼光可真够好的啦,竟然爱上了这么个男人。”
“不是这么回事,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全然不是您猜测的那回事。 您能这么想象:一个象里纳尔多。 里纳尔迪尼似的全副武装的人闯进来,请示说:‘把死了的农奴全卖给我。’科罗博奇卡拒绝得很合情理,她说:‘不成,因为他们是死的呀。’那人说:‘不,他们不是死的,他们是不是死的,我清楚;他们不是死的,不是死的,不是死的!
‘一句话,大吵大闹的,恐怖极了:全村的人都出来了,孩子哭,大人叫,乱成一团,哎哟,简直是奥勒尔,奥勒尔,奥勒尔!安娜。格里戈里耶夫娜,您感觉不出我听了这些话被吓成什么样子。我的丫环玛什卡对我说:’亲爱的太太,您照照镜子吧:您的脸色煞白。‘我说:’我顾不上照镜子啦,我马上去告诉安娜。格里戈里耶夫娜。‘我立即吩咐套车。车夫安德留什卡问我去哪儿,我哑口无言,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似个傻瓜;我想,他一定认为我疯了。 哎呀,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您简直无法想象我当时吓成什么样子啦!“
“这可怪啦,”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说:“这些死农奴会有什么名堂呢?我,说真话,一点儿也不清楚,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听人讲起这些死农奴了。 我丈夫还说诺兹德廖夫是造谣呢。 我看,并不全是捕风捉影。”
“不过,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请想象一下我听到这话以后的那个模样吧。科罗博奇卡说:‘现在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说,‘那时他要我在一张假文契上签了字,扔给我十五卢布钞票。’她说:‘我是一个不会办事的无依无靠的寡妇,什么也不懂……’真是一件奇闻哪!您要是多少能够想象到我那时是多么震惊就好啦。”
“不过,信不信由您,这里不单是死农奴问题,这里还掩盖着其它的想法。”
“说实话,我也是这么看的,”一般可爱的太太不无惊异地说,而且急欲知道这里能掩盖着什么企图。 她甚至拖长了嗓门问道:“您认为这里可能掩盖着什么事情呢?”
“您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说实话,我完全被震惊了。”
“只是,我还是想听听您对这个问题的想法呀。”
但是一般可爱的太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会震惊,要叫她提出什么中肯的看法,那就免为其难了,所以她比任何别的女人都更需要体贴入微的友情和别人的主意。“那么,就听我说吧,死农奴是怎么回事儿,”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说道,女客听到这话就全神贯注地谛听起来:她的两只耳朵自然而然地支棱起来,身子也微微抬了起来,几乎离开了沙发,尽管她的身材颇有点份量,但是却突然变得轻盈了,轻得象一根羽毛,吹一口气就会飞到空中去。这就象一个爱好带狗打猎的俄国地主策马走到树林后,眼看一只兔子就要从树林中被随从人员赶出来,在这一刹那间,他连同坐下的骏马和高举的皮鞭都屏息静气一动不动,变得象一团即将引火点燃的火药一般,注视着迷蒙蒙的前方,一看到那只小兽便要穷追不舍,无论风雪肆虐,任凭银白的雪花飘打着他的嘴,他的眼,他的胡子,他的眉毛和海龙皮帽。“死农奴……”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讲道。“如何呀,怎么样啊?”女客全身紧张地催问说。“死农奴嘛!……”
“哎哟,看上帝面上,别卖关子了!”
“这只是一个幌子,掩人耳目,真正的用意是:他想拐跑省长的女儿。“
这个结论确实是完全出人意料的,在各方面都不同凡响。一般可爱的太太听完,一时呆若木鸡,面色煞白,白得似死人一样,这一惊果然非同小可。“哎哟,我的上帝!”她两手一拍尖声叫起来,“我可怎么也没能想到这点呢。”
“但我呢,您一张嘴,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啦,”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答道。“但是省长小姐受的是贵族寄宿女中教育呀,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这可真叫淑娴啦!”
“淑娴什么!
我听到她说过那么一些话,老实说,我从没有勇气来重复。“
“您知道,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看到道德沦丧到这种程度,我是令人心痛啊。”
“但是男人们却为她神魂颠倒哩。 照我看,说实话,我看不出她哪一点……简直是装腔作势,叫人恶心。”
“哎哟,我亲爱的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她简直是一个石膏像,脸上没有一丝儿表情。”
“哎哟,她可会装模作样啦!可会装模作样啦!天哪,她多么会装模作样啊!谁教的,我不知道,但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象她那么会作样呢。”
“亲爱的,她活象一个石膏像,苍白得和死人一样。”
“唉,别说啦,索菲娅。 伊万诺夫娜:她可是拼命地往脸上涂脂抹粉哩。”
“哎哟,您在说什么呀,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她的脸色象白垩,白垩,地地道道的白垩。“
“亲爱的,我那时就坐在她身边:她脸上的胭脂足有一指那么厚,象剥落的墙皮一片一片地往下掉。 是她妈教的,她妈就象个狐狸精,将来女儿要胜过母亲哩。”
“行啦,行啦,您随便发什么誓,赌什么咒,她脸上要是有一丁点儿,有一丝一毫的胭脂,即使有胭脂的影儿,我情愿马上失去孩子、丈夫和全部家产!”
“哎哟,您这是在胡说些什么呀,索菲娅。 伊万诺夫娜!”
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说完,两手一拍。“哎哟,您今天是怎么啦,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
您真叫我吃惊!“一般可爱的太太说着,也两手一拍。两位太太对于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里看到的同一事物却会意见相反,读者大可不必惊异。 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东西具有这种特性:一位太太看来,它们是纯粹白色的,但是另一位太太看来,却会是红色的,红得似越桔一样。”我还能举出一个证据,证明她脸色苍白,“一般可爱的太太继续说。”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我坐在马尼洛夫旁边,曾对他说过:‘您瞧瞧她,脸上多么苍白!
‘真的,只有象我们这里那样没有眼光的男人才会为她神魂颠倒。 但咱们的那个迷人精……哎呀,当时他使我感到讨厌极啦!
您想象不出,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他令我感觉多么讨厌。“
“对啊,可是就有那么一些太太对他动了心啦。”
“说的是我吗,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
您可不可以这么说,永远,永远不能!“
“我并不是说您,好象除了您,就没有别人啦。”
“永远,永远不能这么说,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
请准许我提醒您,我对自己很了解;有些太太装出冷若冰霜的模样,她们才会暗中起这种念头哩。“
“那可对不起,索菲娅。 伊万诺夫娜!请准许我说一句,我可从来没有干过这类丑事。别人或许是那样,我可决不会,请准许我向您指明这一点。”
“您何必多心?
那时还有别的一些太太在场嘛,甚至还有人去抢占那把靠门口的椅子,为的是坐得距他近一点呀。“
一般可爱的太太的这席话本来势不可免地会引起一场风波;可是,非常奇怪,两位太太却突然偃旗息鼓,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记起时髦的衣服样子还没有拿到手,一般可爱的太太也意识到:对于其亲友的发现,她还没有探听到足够的详情细节;和平就这样很快地降临了。并且,也不能说两位太太生性就爱使人难堪。 她们的性格一般说来都并没有什么狠毒的成分,无非是在对话中自然而然不知不觉地会产生一种要刺痛一下对方这样一个小小愿望而已;就是说她们俩全有一个小小的癖好,喜欢顺便给对方来两句够劲儿的话听听:“你就听着吧!”“你就受用去吧!”无论是男人的心里还是女人的心里都会有各种不同的欲望啊。“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一般可爱的太太嚷道,“奇奇科夫一个外来人如何敢干这么大胆的勾当呢。 这里不会没有同谋者。”
“难道您以为能没有同谋者吗?”
“您以为谁能帮他的忙呢?”
“比如说诺兹德廖夫吧,他就可以。”
“诺兹德廖夫真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干得出这种事的。 您知道,他连亲爹都能卖掉,甚至更妙,都能当赌注把他输掉。“
“哎哟,我的上帝,我从您这里听到了多么有趣的事情哪!
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诺兹德廖夫会卷到这件事情里去的!“
“我可是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啊!
您可想起,开始奇奇科夫刚来到我们这个城市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会在我们上流社会搞出这种怪事来呀。 哎呀,安娜。 格里戈里耶夫娜,您可不知道我当时震惊成什么样子啦!如果不是您的关照和友谊……
我准得吓死啦……那还跑得了?
我的丫环看到我脸色煞白,象个死人,便说:‘亲爱的太太,您的脸色煞白,象个死人。’我说:‘我如今顾不上这些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并且诺兹德廖夫也卷在里面,万万没有想到!“
一般可爱的太太很想探听出诱拐的更具体的细节,如拐走的钟点之类,可是她的奢望实在太大了。 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直截了当地说她也不知道。 她不会编谎话;猜测吗——那是另一回事儿,而且即使推测,也得先有内心的信念为根据才行。 她一旦确实有内心的信念了,那么,她是会坚持自己的意见的,如果是有某位能言善辩的律师想来试试跟她较量一番,那他准会领略到什么叫内心的信念啦。两位太太终于把她们原来只是作为推测而提出来的东西当真了,这丝毫不足为怪。 我们哥儿们,正象我们自己标榜的那样,是些聪明人,可作起事来几乎也是如此,我们的学者探讨问题就是一个例证。 学者研究问题时起初也是非常谦卑的,开始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最谦逊小心的问题来,某个国名是否源出于那里,源出于那个角落?或者这个文献是否属于另一个较晚的时代?再不:是否需要以为这个民族就是某一个民族?于是就立即到这些或另一些古书中去搜索答案,一旦发现某种暗示或者他自己觉得是暗示的说法,他便气壮胆大起来,便不再把古代作家放在眼里,向他们提出各种问题来,甚至就自己替他们回答这些问题,完全忘了开始他只是提出一些小心翼翼的假设;他已经感到有如亲眼目睹,一清二楚了,于是探讨的结论就是:“事情的真象就是如此,这个民族就是某个民族,事物就是应当用这个观点来考察!”
随后便会登上讲坛高声宣布自己的结论,——这样,新发现的真理便不胫而走,处处去网罗追随者和崇拜者。正当两位太太成功而聪慧地解决完了如此错综复杂的问题的时候,表情永远呆板、眉毛浓密、眨巴着左眼的检察长走进了客厅。 两位太太争先恐后地向他讲述着全部事件,讲了奇奇科夫买死农奴的新闻,讲了奇奇科夫要拐走省长女儿的阴谋。 检察长被弄得蒙头转向,虽然他久久地站在那里直眨巴左眼,不停地用手帕去掸络腮胡子上的鼻烟,但他却实实在在地什么也没有明白。 两位太太就这样把他撇下,各奔一方去蛊惑市民去了。 这件工作,她们仅用了半个小时多一点儿的工夫就完成了。全城市民都受到了蛊惑;人心惶惶,尽管未必有人会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两位太太巧妙地在人们面前放出了那么厉害的迷雾,使大家特别是官员们在一段时间内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 最初的一刹那,他们的样子就象一个睡梦中的小学生被先起床的同学往鼻孔里放了一个卷着鼻烟的纸卷儿,以一个酣睡者的努力把鼻烟全都吸了进去,于是便被震惊而醒,一跃而起,傻呵呵地睁眼睛四下张望着,一时蒙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身为何人、出了什么事儿,后来才渐渐看清了被朝阳斜照着的墙壁、躲在墙角窃笑的同学和窗外的晨景——树林已一觉醒来,林木中千百只鸟儿正在鸣啭,一条闪闪发光的小河时隐时现地蜿蜒在纤细的芦苇丛中,河槽里满是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互相呼唤着去游泳,最后他才终于感到鼻子里塞着一个纸卷儿。 城里居民和官员在最初那一刹那里就是这副样子。 人人都象一只山羊,瞪着眼睛盯在那里。 死农奴、省长的女儿和奇奇科夫稀奇古怪地在他们的脑海里搅成一团;后来,在开始的不清楚过后,他们似乎才开始把这混乱的一团分解开来,于是便要求清楚的解释,当看到此事无论如何不愿被解释清楚的时候,便大为恼火。 真的,这是为什么回事呢?
买死农奴毫无道理,怎么会买死农奴呢?哪儿会有这样的傻瓜呢?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冤枉钱去买死农奴呢?死农奴能有什么用,能顶上什么用场?
省长的女儿又何必掺和进去?
奇奇科夫既想把她拐走,何必非买死农奴不可?既要买死农奴,那又何必非拐骗省长的女儿不可?难道他想把死农奴送给她当礼物?人们究竟为什么要把这种荒唐事散布全城?这叫什么风气?还没等你转过身来,就造出了一桩奇闻,要是有点儿意义倒也罢了……
可是人们既然早已传播开来,那就总该有个道理吧?可是死农奴身上能说出什么道理呢?
恐怕连一丁点儿道理也没有。看来这不过是:捕风捉影,胡诌八扯,信口开河,无中生有!
真是岂有此理!总而言之,议论纷纷,消息不胫而走,全城都谈论着死农奴和省长的女儿、奇奇科夫和死农奴、省长的女儿和奇奇科夫,真个搞得满城风雨。 目前为止似乎一直在昏睡的N市象旋风一样搅动起来了!
一些大懒虫和睡觉迷穿着睡衣连续几年躺在家里,不是责怪鞋匠,说他们把靴子做得挤脚,就是怪罪裁缝,再不就是怪罪醉鬼车夫,现在也都从他们的窝里爬出来了。有些人早就深居简出,象俗语说的,只跟卜臣先生与尚身先生接触(此二公的大名是从在我们俄国极受欢迎的“卧”和“躺”这两个动词转演变来,正象颇为时尚的一句话“去会鼻句公”一样,代表着以侧躺、仰卧等各种姿式带着呼噜声、齁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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