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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_落花逐水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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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背影,孤单地隐入长安的夜色中。

  十年之后,流离错落,却在街头一隅碰见了故人。

  陈阿娇比他发现更早。

  她怔忡,立在摊前,仿如隔穿了久远的岁月,望见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泪水糊了眼眶。

  刘彻站在她身后,目色沉暗,年轻的君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为江山不为美人,刘彻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样失衡的抉择,这两者之比,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心怀王图霸业的皇帝,从来不会拿他的江山与任何稀世珍品作比较。

  它们本身不配。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填满年轻帝王的野心。

  除了江山伟业。

  所以,他只是怀念从前的自己,怀念甚至深爱青梅竹马的皇后。

  但从未后悔他为了江山社稷倾覆后族势力所做的一切,若能从头再来,他甚至会手段毒辣更甚一倍,绝无后悔。

  “测个字儿。”

  还未待陈阿娇说话,皇帝跨前来,已将羽扇压在了摊案上。

  陈阿娇一窒,侧头瞧了眼皇帝,眼角坠下一抹微弱的光。帝王也低头觑她,极浅的目光,似不在意,却又像融着漩涡一般的深情,对上了她的眼睛,不忍挪开。

  “这个是骗人的,不好玩儿……”她生硬地想推开皇帝,转头走人。却被皇帝一把揽住,轻轻推了回去:“多少年了,难得撞见,招呼一声也好……”

  他竟也认了出来。

  “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皇帝笑了笑。

  “没甚么,”她道,“我原以为,你案上折子批也批不完,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去记得一个多年前只打过一次照面的人呢?”

  “那天和你在一起——”他的目光飘向远处,攒花的竹灯、纸灯含了一颗火红的芯子,亮如星辰,他的目光从连片的灯色里飘散又收聚来,声音压的极低:“我都记得。”

  测字算卦的先生老了许多,半背的耳朵使他与人说话十分吃力,头上几乎数不见黑发了,连这么间杂的几根都极难找,十年未见,染了满鬓银霜。

  幸好耳背,他听不见陈阿娇这句砸场子的话,不然还得气老了几岁,不值当。

  不知是极巧的偶遇,还是他十年来每朝这时分都准刻出现在长安街头,养家糊口的生意,十年如一日地做起来,不容易。

  刘彻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头向她:“十年,不算短啦——”

  不算短,所以摊主青丝变鹤发;不算短,所以……他们彼年情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我想回家。”

  “不测个字再走?”

  刘彻说。

  “他上回测的算准,你替我——将酬金再付双份儿吧,”陈阿娇道,“他当年说我情短福薄,果真全中!算是高人……这么多年,欠他一份酬谢。”

  “朕……没钱。”他干脆利落。

  陈阿娇忽然拔下簪子,抬手便戳向皇帝脖颈——

  但那势头实在是太轻缓,皇帝用半痛不痒的眼神瞧边儿上,全不在乎。果然,簪尖即将抵着皇帝皮肉时,她停了下来:“——反、应、太、慢!”

  皇帝笑了笑:“是你下手太快——他们都散了去,防备着周围呢,谁防备你?”

  暗卫终于反应过来,惶急地闪出几道人影,欲“救驾”。

  陈阿娇从容地收了簪子,抬手缓缓插入发鬓,像走货劫家的山大王似的,霸道无比:“给钱!”

  暗卫一脸……几个同僚左瞅右瞅,拿不定主意,不知这位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将求助的目光追向皇帝。

  皇帝伸出了手:“拿点钱来花花!”

  暗卫面面相觑。

  “朕——没、带、钱、袋、子!”

  ……

  街灯掬着一束光,扑暖了整条街。

  陈阿娇大手一挥,极潇洒写下一个字:“您给测测——测不准我也给钱!”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呀,老朽这摊子,多少年来没叫人砸过——老朽字测的准呀!测不准——当然不用给钱!”耳背是耳背,索性说话还算利落。

  “我是说——”陈阿娇几乎是带吼的:“您测不准、我也给钱!给钱!!”

  “啊?……测不准?不成,我测准呢,哪能测不准!”老头子好像体力还挺好,纠缠人的功夫磨劲儿呢,好能折腾:“不能测不准的!不能的!姑娘说笑呢,我这摊子多少年来没叫人砸过——准的很!”

  准的很呐——

  刘彻退后一步,微微矮下腰,几乎要压着她的肩,呼出的气息蹭着她颈窝下极柔软的细汗毛,痒丝丝的……

  她一惊。

  刘彻笑道:“娇娇,敢情他忘了许多年前,你连喊带呛要掀了他摊子呢!”

  娇娇。他竟然喊她娇娇。

  陈阿娇心底一酸。这个见不得人的身份,终于被君王脱口说出。长门冷苑,自打她进了那扇宫门,便永生迈不出了。

  即便能迈出木栏门槛,也永远也迈不过心中的那道槛儿。

  即便君王将她拥入再温暖的怀抱、说再多绵软的情话,也永远暖不回她早已在冷宫每一个寒夜之后,逐渐冷却的心。

  这便是世情,寒冷的人心。

  许多年前,也是一年上元灯节,他们走在长安街头灯色煌煌的夜风里,嬉闹的毫不拘宫中之礼,彼时少年夫妻,正如胶似漆。说不怀念,那必是假的,但若再要从头走一遭,她决然是不肯了。

  这一条路,太累,太冷。

  “在想什么?”刘彻靠近来,小心捉住她的手:“冷么?”

  她摇头。

  “那告诉朕,——在想什么?”

  “测字呢,在想从前。”

  刘彻探头一看,她挥毫写下的字,正是“长乐奉母后”的“乐”字。

  同样一个字,睽违十年。

  刘彻提起鹅羽扇,敲了敲摊案:“就这字儿!你测一下!”

  鹤发的算卦先生盯着他笑。刘彻一激灵:“你——你还认得我?”

  不想十年已过,故人仍守在那里。长安城角一隅,总还有人记得,他们曾经携手走过的青阶。一回身,“傻丫头”洒脱的背影在满街灯色里越走越深。

  “老朽——”神秘高深的笑容里,一双眼睛隐似藏着些什么……

  刘彻侧耳,正准备恭听高见……

  “老朽——老朽听不见公子在说什么!”“高深”的先生带着“高深”的笑意,用扇柄指了指耳朵……

  刘彻……

  “您耳背我知道,”他拔高了嗓音,一扇狠狠拍案上,“就是这个字——请你——测!字!”


  第83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12)


  老先生笑了笑,轻轻摩挲着那个字儿,墨迹还没干透,被他这一抚,晕的模糊了字形,他笑道:“眼神不大好啦,连字儿都瞧不清……”

  “瞧不清您还挣这口饭呢?”

  是陈阿娇脆生生的声音,一如多年前,调皮的很,说话大剌剌毫无顾忌。

  皇帝眯着眼睛觑她,恍惚间,竟瞧见了她十年前的样子,好漂亮的杏眼里,簇着一团喜气,她的眼睛会笑,眉角微微的上扬,裹着一种无人可复制的极独特的张扬与自信。

  这样的神情,唯只陈阿娇与皇帝有。刘彻后来想想,年少孤独的为君之路,他只对陈阿娇一人另眼相看,大抵因为,在陈阿娇的眼中,他能瞧见一种只有帝君才有的王者倨傲。后宫里,那些唯唯诺诺只懂低眉顺从的女人们,是永不会懂的。

  从来为帝孤独,为上者寂寞,一生能遇见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女人,已是大幸。

  但他却很晚才想明白,他与陈阿娇的悲剧,也正是因为这极为相同的倨傲。他负了她,并且不肯低头,那么陈阿娇必是同样倨傲地扬首便走。

  “娇娇,你后躲,——撂摊儿可也得砸了你的脚不是?”皇帝笑着轻摇了摇扇子,那口气,便是在同十年前的陈阿娇说话。

  “不怕,你叫他测——”陈阿娇果然是“女中豪杰”:“本姑娘手里捏够了银两,不管测的对与否,本姑娘绝不赖账!”

  那算卦先生满鬓银发,被风吹的利落抖索——这回倒是耳朵根子灵光啦,听的够灵清,笑着向陈阿娇道:“赔够了数再砸摊子?——这话听着恁耳熟……”

  陈阿娇暗里吐了吐舌头,心说莫不是要被识穿啦?十年前嚷着要砸他摊子的小丫头,今个儿便立在这里呢!

  因说:“还测不测字呢?生意要不要做啦?”

  老先生摸着一把雪白的长胡子,笑眯了眼:“老朽眼神不好,看不清呢——”

  “是、是‘乐’字!你懂不?”陈阿娇捋起袖子,大剌剌地道:“这字儿呢,……就是‘长乐奉母后’的‘乐’字!你懂长乐……”

  她打了结,不肯说了。

  算卦先生这才慢悠悠地摆好卦牌,捉笔在案上又缓缓将字儿描了一遍——陈阿娇这边瞧着,急不可耐,因小声嘀咕:“这生意想来不大好吧?要养活人可难呢——这慢劲儿!”

  皇帝在她身后偷笑。

  羽林卫麾下暗卫统领已自围观百姓群中分离来,凑近了皇帝,附耳向皇帝说了一会子,想是催人回宫了,果然,皇帝听完话,眉便蹙着,向暗卫统领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暗守。

  他不催人,任陈阿娇玩闹。

  但她不傻,自然知道皇帝日理万机,宣室殿案上的奏章不会催人,凭掖庭绣床锦被还会催人呢!

  ——一回宫里,又不知多少女人背后对她咬碎了牙,嚼说她这狐媚子,惑主媚君,好不知耻!

  踩低捧高,阖宫若被冷落了,久不沾圣恩,必被人欺;若久蒙圣宠,又须防人妒。

  当真为难。

  陈阿娇因轻轻叹息,将钱袋子轻摆了算卦先生的摊案上,低声说:“这点子钱,拿去吧——岁月不轻饶人呐,你老成这样啦,测个字儿也挣不得钱,拿着钱袋子,能混过一日是一日罢……”

  她知耳背的测字老先生必听不清她说的话,但好似也没所谓,她并不是说给他听的。连她也闹不清,她流连知返的,究竟是曾在这个摊儿上为她测算过命运的老先生经久不回的时光——譬如他满鬓银发,叫人瞧了满目生凉;还是那一年她悄悄溜出皇宫逛遍长安街头的洒脱与胆性?

  她不羁难驯的少年时候,曾埋在那一年上元灯节长安满街的灯色里。

  “不玩儿啦?”刘彻站她身后,灯色融化的眼睛里,溢满宠溺。

  “回家吧——”她转身,轻轻地从他的侧肩擦过。

  “可以留的,——凭你想玩到几时,朕的长安,不会有宵禁。”

  她停下脚步:“可我知道,那不行。”

  皇帝走到了她跟前:“朕说行,那就行。汉宫护城卫,敢把朕的车马拦在外面?”

  她低下了头,默默用手绞着衣下一角……

  小皇帝长大啦,从当年践祚未久的少天天子,一路劈荆斩棘,熬到了如今,手握实权,足以与权臣相抗,这一路来,多少难处,他都挺过来了。

  在那一刻,陈阿娇似乎有一点点明白了皇帝手段之狠辣所为何,天子若不狠,权臣必结党勾斗,天下焉能安?

  他要用雷霆之手段,破天之气势,将长安,真正变成他的长安!将河山大好的天下,完完整整变成天子的天下!

  测字老先生此刻吃力地站了起来,向她喊:“姑娘——且等一下!”

  陈阿娇回头去,却见那位老先生,原来连身形也佝偻了,驼的像只虾米——她的眼眶微微发红……

  十年时间,物是人非。

  刘彻跟在她后面,又回到了摊案前,他代陈阿娇问:“何事?”

  “这位姑娘,你既给了这些酬劳,老朽不好一字不说,……受之有愧呀!”却是绕开了刘彻,直向陈阿娇道。

  她笑了笑:“无甚,您接着,不必觉受之有愧。——许多年前,我曾与表弟在先生摊前测过一卦,您说我福禄积厚,却不长久。当年未敢深信,如今却一一应验,我的确福厚却未能久,先生测字如神!这些个钱串子,聊表心意,是您当得的!”

  她洒脱挥了挥袖,便欲走,却又被算卦老先生叫住——

  “往年之事,信口说来,未能当真。凭姑娘这副心肠,想是将来必能万事顺遂……”

  她叹了口气,也不管皇帝在场,极低声脱口道:“不能顺遂啦——依我所想,自是要逃开牢笼才算好,但不可能,我这一生,都不可能脱得高墙飞檐……”

  皇帝一惊。

  目色里散开一丝惊慌与怔忡,一漾,似湖上一层秋波,漾开、散尽,便瞧不见了。

  皇帝目色仍平淡如常。

  “那未见得,万物因循,秋回冬来,皆有个理儿。万事万物,皆有命里之数,姑娘眼下境遇或不好,时来运转,亦是能的,切莫灰心丧气。——依当朝皇后之例,卫皇后出身低微,从前只是平阳公主府上一介舞女,一朝得宠,前途昭昭,当年满长安城皆传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再依陈皇后例,陈后出身极贵,又与陛下自小有‘金屋’之约,可现下境遇又是何等凄凉呢?千尊万贵的陈氏女命运都不可数,姑娘目下何须忧伤?该有的福分,命中早已注定,谁夺,都是夺不走的……”

  刘彻身后早已攥起了拳头,——这人……怎么说话的?

  陈阿娇却早已收性,早不是当年的陈阿娇了,她笑了笑,敛衽答礼:“老先生说的极是,多谢指点!”

  刘彻追了上去,赔笑道:“若照当年的脾气,此番娇娇怕是忙的很,——你早捋袖砸场子啦!这会儿怎么这样安静?”

  她沉声,却不肯玩笑,听的刘彻都心肃肃然——

  “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陈阿娇……”

  长安夜色正浓。

  一驾马车疾驰至宫门口,不几时,十几匹快马执鞭扬尘紧紧地跟上……

  暗卫终于入队,护送君王归城。

  十年时间,只瞧了长安两场灯色,于君王,却是一生。

  高座何其寂寞。

  元朔二年冬,皇帝赐淮南王刘安、淄川王刘志紫木拐杖,命其不必入朝晋谒,安生颐养天年。

  刘安接拐谢恩,内下却摔杖勃然大怒,骂黄口小儿欺人太甚。幸淮南刘氏有贤媳,子妇劝说,且叫家公好生休养生息,用兵之道,不在朝夕。

  子妇名谢媛,自入刘氏门,一意辅佐夫君,上待公婆至孝,下承子侄大贤,又有青云志,其心志谋略不似女儿身。

  公婆爱之,亲善待之如女。

  朝上刘彻几日安寝,连走路都生风,与诸大臣绘色说起线人来报,刘安见皇帝御赐紫木拐,暗讽其老态已现,不复当年凌云壮志时,是何种扫桌摔杖的情状,其心情大快!

  皇帝羽翼已丰,此刻正是放手大干之时,手握重权并且生有反心的诸侯王,早在他除清的名单之列。

  他放出的长线,总算要收大鱼了。

  数月繁忙,总算腾出了些时间,皇帝难得能放些心思在后宫。这一天,杨得意见皇帝批了一下午奏章,便欲引皇帝出去走动走动,因说:“陛下,冬日赏雪景,配一碗雪埋的梅子酒,歇歇走走,才算享受!陛下劳累一整天,不如出去走走?”

  梅子酒……

  皇帝一触,恍然勾起了当年回忆。

  曾经一个薄雪的冬日,他谒长乐宫,中途碰见许久未见的陈阿娇,他们在老祖母的塌前坐了好久,太皇太后命人端来梅子酒,就着火炉,饮这埋在深雪里的梅子酒,好生畅快!

  彼时他与陈阿娇,只是老祖母膝前承欢的孙儿辈,这汉宫的曾经,原也有天伦之乐……

  天家亲情,也曾暖过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汉书记载,元朔二年冬,汉武帝赐刘安、刘志茶几拐杖,命其不必入朝。确有其事,但刘安家的贤惠媳妇谢媛,那就是作者编的了

  第84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13)


  皇帝因说:“走走便好,朕懒怠,大冬日里,烦厌雪地里捱着——”却又说:“哪处赏雪景最佳宜?”

  杨得意道:“桂宫前院空了一大片,场地极大,此时落了雪,薄薄覆盖一片,一眼望去银茫茫的,极适宜赏雪。”

  皇帝觑他一眼。他便散开眼中睿色,却听皇帝嗤笑一声:“自作聪明!”

  他嘿嘿应着,心说,只要陛下高兴,奴臣做这些个又算得什么呢!皇帝口不应心呢,心里明想着些甚么,嘴上又不肯说,他做臣下的,不得时刻揣摩圣意,转着小心思好生服侍么!

  杨得意因拔高道:“陛下摆驾——桂宫!”

  雪色茫茫,并不积厚,是极薄的一片,靴子踩在上面,一踩就落了一个陷儿,风里还裹着雪霰子,迎面扑腾腾地盖过来……

  皇帝坐辇上,黄袱盖了老厚,边角垂重地顺下来,辇中半丝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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