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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第6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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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天蓝色的褙子绣了一朵朵精致漂亮的海棠花,象牙色的百褶曳地长裙,软缎面料上点点淡蓝色的线绣花纹,漂亮雅致。衬着白里透红的脸色和乌鸦鸦黑亮柔软的头发,根本看不出已经年逾三十,即使跟姑娘们站在一起,也丝毫不嫌老气。
    邱晨就在玉兰阁门口迎着,接着婆子们引进来的一个个姑娘,邱如意来的不早不晚,来到玉兰阁前十几步处,就扬起一脸恬淡温和的笑。
    邱晨看到收拾一新的邱如意,眼前一亮之后,待看清小丫头的单薄衣裳也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当初,她的亲热接近无疑给了这个姑娘一个希望,只不过,阴差阳错地因为俊文看到了王静姝,而使得她的打算落了空,邱如意的希望也差不多幼稚破灭。
    不过,经过这一年多的接触,邱晨对这个姑娘的性格了解的越多就越加喜欢。
    这个姑娘虽然出身门户不高,却真正称得上是小家碧玉,恭谨谦让,又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原则,不卑不亢……这样的女子娶回来,或许做一个宗妇格局不够大,但做一个妻子却很是不错,孝顺老人、教养孩子相必都能做的极好。
    邱晨心思转了几转,想起过年前跟大哥的书信往来,暗暗做了个决定。俊文既然情有所属,俊书那小子却没有……相对于有些过于拘泥的俊文,心思灵活、处事机变的俊书,能够娶这么个妻子还是不错的。
    邱如意的父亲邱向泰任太常寺丞,掌宗庙礼仪,虽然跟礼部没有隶属关系,却职责关联。邱向泰是两榜进士出身,据说文采极好,人品清贵,不擅于奉承交接,却也不树敌,俊书若是跟邱家结亲,对有些不羁的俊书倒是多少有些约束。
    这一番盘算下来,邱晨也算是打定了注意。这一日,也终于如邱如意所愿,以女红榜首之名,拿了一支赤金攒宝簪子给邱如意攒在发间。邱如意辞行之时,邱晨又笑着握了她的手:“回去跟你母亲说,我这里得了一点新茶,改天给你母亲送一点去!”
    定亲礼少不了茶酒二物,邱晨这句话,无疑是给了邱如意一个明确的暗示。邱如意心中喜悦,脸上强忍着羞怯和欢喜,越发恭顺地答应着,辞行归去不提。
    当天晚上,秦铮比平日略早转了回来,用过晚饭,练完功之后,当房中只剩下夫妻两人之后,秦铮才跟邱晨说了一件事:“王祎的次子跟赵国公家结了亲!”
    王祎是为刑部尚书,也是王静姝的父亲。王家的次子跟赵国公家那位青华小姐结了亲,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可以看成是王祎投向了福王一派!
    在景顺帝身体状况每日愈下的时候,这样的选择无疑表明了王祎的态度,他支持现任徐皇后嫡出的四皇子福王杨璟芳!
    ------题外话------
    女儿清明放假,回去陪我家老太太了。每次见似乎都老一些,真是难受,愿意多陪一会儿。
    耽搁了更新,跟亲们鞠躬致歉。

  ☆、第六百章 乱象丛生

邱晨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地想到的就是,俊文的亲事毫无希望了。
    若是情形明了之下,不论是雍王被立为太子,还是诚王、福王,相对的冲突都没有现在这么隐晦,却有这般血淋淋动辄生死。
    秦铮察觉到自己的话一出口,妻子的身体就为之一僵,随即默然下来。虽然没说话,他却大概能够猜到妻子的心思。
    紧了紧揽在妻子肩头的手臂,秦铮,微微侧脸蹭了蹭妻子的鬓角脸颊,尽量放柔了语气道:“别怕,此事雍王知晓,王祎尚书请了父亲做伐,赵国公则请了唐崇唐尚书……”
    邱晨愕然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铮,更多的,她大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王祎之前算是中立派,偏于亲近雍王一些。若是单单就王祎跟赵国公徐琼家结亲,无疑就是王祎转投向福王杨璟芳的证明,但若是这门亲事是雍王促成,哪怕只是在雍王面前报备了的,这门亲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很可能是就成了雍王和福王两系合作的象征。或者,照眼前的样子来看,甚至可能是福王一系靠向雍王的契约性表达。
    若是真的是这种情况,王祎跟靖北侯府的关系只能说更近了一步,至少应该是雍王派系绝对信得过的。不过那样,王静姝的婚事也没有太多指望了……按照惯例,若是雍王能够坐上那把椅子,王静姝的归宿大概就在那高高的宫墙之内了。
    说起雍王的后院,邱晨不得不想起林娴娘。
    林娴娘在邱晨进京将近一年后被纳为雍王纳为侍妾,仍旧在内书房伺候笔墨,倒也不必陷入内宅倾轧,如今,育有一女,被提了一等,为媵妾,次于侧妃,又高于侍妾一等,仍旧划了一个跟内书房并列的小院给她母女居住,杨璟庸却并不经常过去留宿,一个月至多也就一两天。虽宠爱谈不上多盛,却也算是过得相对清闲自在,又只有一个女儿,后院那些女人也就没怎么为难她。
    毕竟有前头那么一段因缘在,加之中间还有林旭,虽然在林娴娘独自出走时,邱晨就发了狠再不管她的生死,但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每逢过年过节,也都让秦铮拿些东西交给安辔,再转交给林娴娘。之前不过是些吃用首饰,之后,也不过是添了小姑娘一份罢了,并无过分之物。物事是经过安辔转达的,邱晨就没想瞒着杨璟庸,至于杨璟庸从不提从不说,她也就心有默契地不提不问,彼此心照不宣吧。
    林娴娘进了雍王府也有四年余,不过是个媵妾身份,比侍妾也就高一线。而王静姝若是进了宫,最少也得封个妃位,加之这位的品貌心机,以后林娴娘出头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当然,将来的王静姝能不能笑到最后,还不好说,毕竟,有些事情还有个运气在里头。
    邱晨默然出神了片刻,也轻轻地吐出口气来,往丈夫怀里偎进去,缓缓闭上眼睛:“……安安稳稳地,总好过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秦铮微微一怔,随即挑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伸手抱紧了妻子,秦铮抚顺着妻子的脊背,宽抚着妻子,柔声道:“嗯,放心吧!”
    邱晨暗暗撇撇嘴,却没有出言反对。若是真如秦铮说的这般简单,又何必急着将她们母子送出京城去?算了,她如今也想开了,秦铮之所以这般安排,第一是让她们母子远离危急,第二,也是为了放开手脚。都是好心,她也就不必再追究什么了。
    两夫妻谁也没睡,却谁都没有说话,默然好久,邱晨突然道:“我看好了太常寺丞邱向泰家的女儿,说给俊书可好?”
    之前邱晨就跟秦铮提及过邱如意,是以,这一次邱晨这般说,秦铮并不意外,略感意外的是,隔了俊文,说给了俊书。
    不过,这都不是大事,秦铮略一沉吟道:“不错,邱向泰书生意气,人耿直的很……那位姑娘风评也不错,你看好了,打发个媒婆过去定下就好。”
    在秦铮看来,这样的亲事不用征询邱家的意思,只要靖北侯府上门提亲,对方没有可能不同意的。是以,说起来的口吻也极轻松。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邱晨点点头应下,转而叹了口气:“俊文俊书几个还没着落,眼瞅着阿福也十三了,还有满儿……唉!”
    听妻子念叨起这些,秦铮反而放松下来,脸上也挂了一抹笑意:“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更何况,不论是俊文俊书还是阿福阿满,咱家的孩子都聪慧机敏,知礼有矩,将来也必都有所成,到时候,有的是人家抢着跟咱们结亲,你就别发愁了。”
    也只能如此了!
    邱晨暗暗叹口气,依言闭上眼睛,放松了心境缓缓睡去。
    过完二月二,虽然秦铮没有再提,邱晨却也知道,很快就要安排他们离京了。于是也开始着手准备。
    二月初四,原本春光明媚晴暖的天气突然变了,乌云遮蔽了日光,冷风呼啸之下,气温骤降,初五一早,雪光耀眼,竟然下了一场大雪,屋顶树梢都挂满了厚厚的白雪,一反之前的连日晴暖,竟成了粉雕玉琢的世界。
    看到大雪,邱晨竟然莫名地一喜,兴奋地吩咐起人,去玉兰阁中备上锅子,准备吃着锅子赏雪去。阿福阿满都在元夕后就开了学,邱晨跟秦铮商量了,命人去汤家邀请汤先生带着家卓家斐过来赏雪。
    一场雪赏完,汤先生跟秦铮商量妥当,随邱晨母子们一起出京,不过,邱晨带着阿满和几个小的到了安阳就停下,汤先生则带着阿福和家卓家斐一路南下,沿运河过黄淮长江,一路游学去。
    至于阿满,已经十岁有余。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无论是邱晨还是汤先生,对阿满都已经多宽纵了这几年,眼瞅着小丫头年纪渐长,也着实不方便再跟男孩子们混在一处读书学习了。
    过完年,邱晨就打发人给远在安阳的哥嫂送了信,言明给俊书相看了一个媳妇儿。
    二月初六,安阳的回信到了,杨家二老和杨树勇两口子完全没意见,全权交给邱晨做主。随信还附上了俊书的生辰八字。
    邱晨于是跟陈嬷嬷商议着,请了赵玉真来,托了赵玉真的母亲上门提亲,邱家果然如秦铮所说,没口子答应下来,当场就拿了邱如意的生辰八字回来。
    邱晨拿了俊书和邱如意的生辰八字去铁槛寺和宝相寺两处合过,合出来的都是天作之合,不仅夫妻和美,还子嗣兴旺,于是,邱晨就代表大哥大嫂,跟邱家写了婚书,从此后,俊书和邱如意就算是定了婚约。
    关于婚期的事情,邱晨也托赵玉真的母亲跟邱家说明了,只说俊书秋日下场考举子,等秋试完毕再论婚姻。读书考试乃是正途,也是男儿有出息的表现,邱家自然不会反对,一口答应下来,欢欢喜喜地开始为邱如意筹备嫁妆了。
    这桩婚事定下,邱晨也算是搁下了一桩心事。至于俊文,就等着秋日举试成绩吧……届时,不仅是俊文的身份提高,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也该有了归属,届时,王静姝入不入宫也该有了说法……邱晨这会儿倒有些希望王静姝能有那一日,若是那样,俊文也就能放下了。
    二月初五一场大雪眼瞅着堪堪化尽,秦铮正准备安排妻儿离京出行,哪想到,二月十日,天色又变,这一次却是连续刮了两天狂风……
    很快,北直隶、辽地和山西相继传来地动消息,地龙翻身,导致大量房屋倒塌,人员伤亡严重……
    天相迥异,似乎昭示着这一年的不太平。
    景顺帝在接到这两个地动消息之后,当朝下了罪己诏,然后,就抱病不起,一直坚持着的早朝不得不停止。
    京城内外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之前还抢着改婚期的人家,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好做的太明显。于是,京城内的勋贵人家,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收敛。无不小心谨慎地约束子弟、门人、仆从,省的在这节骨眼儿上招惹上什么是非,让人迁怒了。
    原定离京的邱晨,也因为这种情况,反而不好再成行,只有汤先生准时在二月十六这一天,带着阿福和家卓家斐离了京,外出游学去了。阿满也破例跟着一起出行,不过,这丫头由成子陪护着,还带了昀哥儿一起,她们姐弟就到安阳,名号就是去探望外祖。
    送走了阿福阿满,家里只剩了秦铮邱晨和三个小的。
    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的邱晨,并没有惊慌,仍旧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将之前准备下的东西分散到各个庄子上,当然最多的还是运进了侯府,存在后园子的冰窖、菜窖里。
    两场地动也算是大灾,自然要派钦差下去负责赈济,同时表达朝廷对百姓黎民的关切。
    诚王自请远往辽地赈灾,病重的景顺帝没有答应,而是另命臣工前往。
    前几年,一直在北疆跟北戎作战,消耗甚巨,朝廷财赋亏空巨大。之后,又是川陕作乱,南陈一战,虽说都凯旋而归,但消耗甚巨的事实却无法掩盖,国库空虚,又正当开春青黄不接之际,拿出来赈济的银钱粮米少得可怜,不得不筹募地方。
    这一拨事端未平,苗彝诸族土司作乱,刚刚平静了不就得西南边陲重陷动荡。
    紧跟着,两广江浙海匪倭寇接连入犯,烧杀抢掠,一片惶惶。
    ------题外话------
    从明天起停更,码完结章。大概五天到七天上传,初步定为两章。

  ☆、第六百零一章 大结局1

三月,大地回春,阳光明媚,正是花红柳绿的好时节,也是一年中最令人欢愉最让人充满希望的季节。
    大明皇朝景顺卅年,高高在上的那位九五之尊,被评为性格温厚却开疆扩土,将大明皇朝的版图扩展出近乎一半,创下了赶超先祖伟业的景顺帝,却即将走向人生的终点站。也因此,往年里欢快愉悦的春日京城,这一年也仿佛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阴霾,踏青的、游春的、寻朋访友的……都少了许多,特别是那些官宦勋贵高门子弟,一时都安稳下来,哪怕是最不堪的纨绔子弟,也被家长们圈禁在家里。少了这些人,这一年春天的京城,清净了许多,又好像萧条了许多。
    自从二月初景顺帝病倒之后,朝事几乎完全停滞下来,好在,景顺帝的病情还不至于完全失去思考和判断能力,还能够就一些大事做出一些指示和安排。
    地动之后的赈济事务,还有关联的财赋粮米调度等,终究不算繁琐,景顺帝吩咐交待下去,自有臣工去操作安排。这时,诚王、雍王、福王,连带着年纪只有十三岁的祉王杨璟齐一起,轮流在御榻前侍疾。
    这一日,三月初三,总管太监黄福海喝了一碗参茶,打叠起精神,来到乾清宫当值。
    走在朱红色的宫墙之间,抬头看着渐渐褪去靛青色,呈现出一片灰蓝的天空,黄福海的思绪有些恍惚。仿佛间,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早晨,他七岁,刚刚经历了净身和之后残酷的愈合过程,懵懵懂懂,满心恐惧地被带进这高高的红色宫墙……从此,他就在这宫墙之内沉浮挣扎……那一个个生死瞬间曾经刻骨铭心,可这一会儿,再回头看过去,黄福海却有些恍惚,这一生太短,似乎就是一眨眼。
    “师傅……”一声习惯性压低了声音的呼唤在黄福海耳畔响起,成功地把黄福海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哎哟,师傅,您老怎么就站在这甬道上……这里是个大风口,别人不知道你老还不知道么?瞧瞧您,站在这里,连个厚衣裳也没穿……这天儿虽说进了三月,一早一晚儿可还冷着呢,早春晚秋的风最伤人,不还是您老交待我的嘛……瞧瞧这手冷的,跟冰块子似的……”韩喜一边唠叨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的靛青三梭布的斗篷给黄福海披在身上,又将黄福海的手捧在手中,一边哈气一边揉搓着。
    韩喜这斗篷看着只是不起眼的三梭布,里头却是絮了上好的丝绵,是过年前景顺帝刚刚赏的。黄福海年纪大了,每每有些心力不足,反应也不够快了,好在徒弟韩喜慢慢地得了景顺帝的认可和信任……
    黄福海曾经没少为这件事得意,觉得自己拉拔着徒弟在这高大巍峨的皇宫中站到了他们这一行的顶端。可如今,看着韩喜一如既往地孝敬着自己,真心不比儿子差,他突然对之前的所作所为生出了一线不确定性。
    “喜子,你心里……怨不怨师傅?”黄福海突然问道。
    “您老出门咋不戴上手套,安宁郡主不是打发人给您送了好几副来,兔子皮的您嫌厚,那丝线织的这会儿戴不是正好,一点儿也招眼……”韩喜揉搓着师傅的手,一边唠唠叨叨着,猛地听到师傅问了一声,他莫名地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向自家师傅,眨眨眼道,“师傅,您刚刚问什么了?我低着头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韩喜还不到三十岁,几乎进了宫就被黄福海挑中带在身边调理教导着,相比起其他太监来,算是没受大磋磨的,一路顺顺妥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在他心里,固然有对黄福海那些冷血残酷手段的畏惧,更多的还是亲人般的濡幕,特别是黄福海年龄渐长,体力心力明显表现出不济后,韩喜对黄福海的害怕恐惧淡了许多去,那份对长辈的濡幕之情却越来越深切。这时听到黄福海询问,他也没太往心里去,没听清楚也没像小时候那样战战兢兢,而是自然地询问了一句。
    黄福海本来个头就比韩喜高,这会儿韩喜弯着腰给他搓着手,更是矮了一大截,师徒俩就呈现出一个仰望一个俯视的情形。看着韩喜完全没有防备地仰视着自己,嘴里虽然不住声地唠唠叨叨,眼中却满满的都是关切和担忧之色……看过了太多的血腥和生死的黄福海,这会儿看着眼前这个不是儿子胜似儿子的人,突然之间,那颗早就冷比顽石的心似乎也透出了一丝热乎气儿,隔得太久没了这种热乎感,一时间,他只觉得那热气冲头很猛,冲的他眼窝子生疼,让他下意识地转开了眼,习惯打一巴掌的手再次抬起来,落在韩喜的头顶上却更像是爱抚的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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