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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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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一家人其实心地还算不错,就是有些短视,给春红错选了婆家,才造成之后的种种。
    青山家的觑着邱晨的脸色,斟酌着道:“他们一家过得不好……嗯,很不好。”
    说完这句,看邱晨脸色没有变化,青山家的叙述渐渐流利起来。
    “你也知道,因为开春时庆和嫂子在这边上工,春红又嫁了人,家里只有庆和大哥一个人下地,太多地也种不了,他们也跟我们家一样,把佃田退了,只剩下自家的两亩薄田……可后来庆和嫂子……春红又带了个病病歪歪的孩子回来,吃饭抓药的,庆和嫂子之前的一点积蓄也很快花没了,仅仅靠着两亩薄田的收成,一家人恐怕两个月都不够吃……还好,如今春红过来做工,有了工钱,可春红还是惦记着孩子,惦记着弟妹,就每天把自己的晌午饭和晚上饭都拿回家吃……”
    刚刚一听说春红回家吃,邱晨就想到了这点,但真实地听到青山家的叙述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怜悯。春红如今的状况让她想起刚刚过来时的样子,一家人连顿黑面馍馍都吃不上,若非当时有兰英和满囤一家的接济,恐怕她和孩子们都活不下来。
    可是,让她毫无芥蒂地再把庆和家的找回来,她也有心理障碍。一个伙同女婿算计过她背叛过她的人,让她毫无隔阂地如前对待,她还是做不来。
    或者,她可以找点儿别的事情给庆和家的做?就像三奶奶糊的纸袋子一样……
    对了,回春堂如今也应用纸盒包装丸药和散药,要不跟陈掌柜说一声……
    心里胡乱琢磨着,想起了几个办法,却又一一被她自己暗暗否定。最后,邱晨把这些暂时甩开,又和青山家的说了一会儿话,兰英就笑呵呵地转了回来。
    “妥了,村里养猪的人家,大多数都想着年前卖掉。听说咱们家买猪,一个个欢喜着呢,我让他们回去说说,别定给别人了,都给咱们家留着……哦,海棠啊,咱们家能用多少,别定多了,到时候用不了了。”
    邱晨笑着道:“多不了,咱们平时吃不了,不还有过年嘛。到时候,咱们这么多人呢,一人五斤肉也得最少四五头猪!”
    听说过年发肉,兰英和青山家的并不意外,却仍旧露出一脸的喜色。上班的人最高兴的莫过年节发福利了,这个不分现代还是古代。
    “那我就放心了。我再去跟他们说说……”兰英说着又要往外走,却被邱晨一把拉住。
    “兰英姐,你先别急着去说,你先说你们家的猪要不要卖?是这会儿卖还是等到年根儿?”邱晨笑着问,“不过,有咱们家的泔水喂着,我觉得你们还是再喂些日子,等到年根儿怎样?那时候,猪价也高些!”
    家里没有粮食喂猪的,自然急着卖掉。有林家的泔水喂猪,油水厚,猪特别爱吃也长膘,急着卖掉反而不划算,是以邱晨才这么说。
    兰英跟青山家的互相看看,同时笑起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年根儿卖好啦!到年根儿还有一个多月,猪说不定还能多长一指膘呐!”
    这个时候的人们可没有吃瘦肉的习惯,大家都以肥膘的厚薄来判断猪肉的优劣,肥膘越厚的猪肉越受欢迎,只不过,庄户人家喂猪的饲料寡淡,猪肉的肥膘都不厚,只有养上两个年头的大猪,才能长到最好的‘四指膘’。
    邱晨渐渐地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价值评判标准,也笑着道:“那敢情好,大伙儿过年分些肥肉回去,也能好好给一家老小解解馋!”
    辞过兰英和青山家的,邱晨从东跨院转回来,一进后院正房,很意外地看到林娴娘坐在厅里,正跟青江家的一起做着针线。
    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邱晨就笑着道:“五妹妹,你怎么得空过来了?”
    林娴娘闻声已经站起身来,神态微微有一点点拘谨,笑道:“大嫂,我一直想过来寻你说话,可总怕你忙,我来了耽误你的事儿……”
    知道她忙还过来?
    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鉴于两人之间有林旭的缘故,邱晨还是笑着道:“五妹妹这话就见外了。你什么时候想过来就过来,不管我忙不忙,你跟着她们几个做做针线聊聊天也是好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天天忙,每日午后都挺清闲的,你啥时候无趣了,尽管过来寻我。”
    听邱晨这么说,林娴娘似乎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层真心的欢喜来:“大嫂不嫌我搅扰,那妹妹日后就常来啦!”
    “来,尽管来,妹妹过来,嫂子我也正好跟妹子学学,怎么才能这般文静婉约……”说着,邱晨拉着林娴娘的手进了里屋,上了炕,“来,咱们上炕说话,下边儿虽说生了火墙,还是不如炕上舒坦!”
    其实,邱晨不善于跟人交流,特别是林娴娘这种心机深沉之人,很快,邱晨就觉得额角隐隐作疼了。
    还好,青杏从门外走过来,禀报道:“夫人,前院过来人说,请夫人过去……”
    邱晨神色一紧,起身下炕,一边穿着鞋一边招呼青江家的:“你来陪着五小姐说说话,我去前院看看!”
    又转头对也想着起身的林娴娘道:“五妹妹,我去前院看看,你别总那么客套,嫂子这里还不跟你自己个儿的屋子一样?你且安安心心地在这里,我去看看就来……”

  ☆、第一百六十章 发烧了

第一百六十章 发烧了
    冬日的白昼本来就短,加上天气阴沉,申初时分,也就是现代三点多钟的时候,天色就昏暗下来了。昏黄的天空低低的压下来,仿佛就要承受不住铅色云层的沉重,随时会崩溃下来一般。
    在术后近三个半时辰的时候,秦铮开始发烧。
    因为手术失血加上麻醉药的残留效用,秦铮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没有了往日的机警和戒备,苍白的脸颊因为发热染上了一层红晕,此时,这个男人褪去了他的犀利,收敛了他锋刃,透出一种类似于婴儿般毫无防备的熟睡姿态来。
    邱晨触手探了探秦铮的额头,触手温度明显发热,但还不烫手,她估摸着差不多在三十七度半到三十八度之间,额头也没有太明显的黏湿汗水……
    这就说明,秦铮的发热只是术后正常发生的吸收热,而不是因为伤口感染……伤口感染会伴随粘腻的汗液,而且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时间上也嫌短了些。感染发热发生的时间,应该在术后两天后才会出现。
    术后热,是机体受到伤害后对于肌肉器官破损处渗出物、体液、血液等物吸收分解过程中,所引发的一种自净免疫反应,这种发热的出现,在创伤比较大的手术后出现的概率很高,只不过,因为手术不同、配合治疗不同、病患的体质不同,有的人会持续三十七度稍多一点的低烧两三天,就会自行退烧;而有的人会表现的比较激烈,可能烧到三十八度以上……
    在这里,邱晨没有体温计可以用,没有办法,她只能凭借手掌触觉的经验来判断了。
    询问了药物服用情况,确定只是喂服了一次汤药,她立刻跟唐文庸商议,剂量加半,再加服一剂。
    仍旧打发了安辔去熬药,邱晨就把屋角柜子里备着的酒精罐子和脱脂棉都拿过来,然后教着秦义给秦铮擦拭额头、手掌心和脚掌心,以降低体温。因为体温还不是太高,她没有让秦义给病人擦拭腋窝、腹股沟等处。
    交待完这些,邱晨就和唐文庸避出了里屋,并交待秦礼去寻找比较粗壮的芦苇杆儿。刘家岙这边并不出产竹子,倒是顺着清水溪有大大小小的不少芦苇丛,这个季节,芦苇已经干枯,顶着灰白色的芦花,在寒风中摇曳着,芦苇杆儿并不难找。
    邱晨和唐文庸在客厅里只喝了一杯茶,秦礼就拿了足有二三十根芦苇回来,因为邱晨说的不清楚,秦礼带回来的芦苇差不多都是完整的,不但带着枯黄的叶片,还有白色的芦花。
    斜了秦礼一眼,邱晨道:“把叶片和芦花去掉,只取最粗壮的部分截下,然后用细长尖锐之物,把芦苇中间的隔断去除,注意,不要讲芦苇弄裂。”
    秦礼脸上微微闪过一丝诧异,却毫不迟疑地答应着,再一次带着芦苇出了屋。
    这回更快,邱晨只倒了一杯茶,秦礼就拿了两根光溜溜的芦苇杆转了回来,让邱晨查看。
    邱晨看了看,比量着大约二十公分的长度,让秦礼截成一段一段。
    估计这回应该回来的更快,邱晨就取了一只大碗,倒了开水,放在一旁冷着。果真,片刻,秦礼就拿着截好的芦苇杆回来了。
    邱晨接了过来,一根根放进大碗的热水中烫洗,确定不会再有污物,这才拿了一只高杯子,将烫洗好的芦苇杆儿都放进去。
    “你们将军短时间内还不能起身,躺着喝水,用汤匙或碗都容易呛咳或者洒漏,用这个就不会了。”说着,邱晨取了一只,放进自己的茶杯,示范给秦礼看。
    秦礼愣怔了片刻,欢喜而恭敬地躬身对着邱晨就是一礼:“多谢林娘子为我家爷考虑周全。”
    刚刚指使的几个人团团转,邱晨不否定还是因为之前这些人的无聊行径,让她生了一些小小的抱负之心。这会儿,不过是几根芦苇管儿,却让秦礼如此郑重地行礼道谢,却反而放邱晨不自在起来。
    挥挥手,邱晨半垂着眼睛,似乎不以为意道:“不用谢我,你们爷尽快好了,你们也……呃,你们欢喜,我也省心。”
    一顺嘴,她差点儿把实话说出来。差点儿说成,病好了赶紧滚蛋,哪里来哪里去,别在我这儿呆着!
    还好,她的理智及时阻止了这些话出口。
    不过,看秦礼和唐文庸隐忍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知道她未尽的话语是什么。
    “行了,你去倒水,一碗水兑半勺糖半勺盐,不冷不热喂给你们家爷喝下去……只要他能喝,就尽管喂,晚饭前,一个时辰最少保证两碗水。”
    秦礼连忙答应着,拿了芦苇管儿进了里屋。
    邱晨也随即跟着起身,对唐文庸道:“我就知道几种偏方,接下来的汤药和针石治疗就交给你了,只要他发烧不再加甚,或者退了烧,就不用去找我了。若是体温升高许多,再去寻我。我那屋里还有客人在。”
    唐文庸抬眼看了邱晨一会儿,见她面色淡然疏离,就知道刚刚那件事还是得罪了,也没办法,只好答应着。
    忙乎了一通,天色已近申时末,下午五点钟,本该黑天的时辰,这会儿却似乎比正常情况亮了一些,邱晨微微一晃神,几片细碎的雪花已经飘落在了她的头上脸上,冰寒的小雪花,激在温热的皮肤上,沁凉沁凉的,瞬间就融成了一点点水珠儿。只不过,雪刚刚下,雪花很细小,融化后的小水珠子也极细小的,溶化后,更像是沾湿了皮肤的浓雾、细雨,又远比那些分散的多,不像浓雾细雨那样密不透风,上来就兜头兜脸地把你整个浸湿。
    “下雪了!”邱晨说着,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脚步下意识地就朝大门口走去。
    孩子们还没放学,青江去接林旭也还没回来……若是雪下大了,马车可不好走路。
    顺子仍旧在门房值守。农闲了,大兴也清闲了许多。两人坐在门房的炕头上喝着茶,虽然只是普通的大叶茶,但这份闲适和轻松,却是曾经在廖家难得的。
    “……这位住在这儿,我怎么觉得不仅仅是治病这么简单?”顺子是老实人,但老实人往往会有比较准确的直觉。
    大兴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话,可不是咱们该说的。”
    顺子缩了缩脖子,憨憨道:“我知道,我不是替三公子着急嘛……”
    “这话以后说不得了,不止是不说,连想都不能想了。”大兴瞪视着顺子,叹了口气道,“我们如今是林家的家奴了……还有,你想想,以咱们夫人的能为,可是个廖家能够护得住的?”
    大顺愣了愣,沉默下来。
    他的性子憨实,但并不是傻。有些事,他不去争、不去抢,并不说明他看不清,看不懂。
    之前,他在廖家的时候,确实只是个管理马厩、马匹车辆的,只觉得廖家已经很大、很富有、很了不起了。但来到林家之后,虽然看似从大富之家,到了一个庄户人家,但他却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知府公子,见过了县里各色富户官宦人家,如今这位来林家求医疗伤的,据说是比知府大许多的大官儿……
    慢慢的,他也看出些门道来。
    林家虽然表面上只是个庄户人家,或者说只是个刚刚开始兴腾的庄户人家,他们初到之时,林家的顶梁柱男人还死了,只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大大小小几个孩子过日子。但,林家又远非普通的庄户人家,在这里,廖家三公子只是个合作伙伴之一,与之相同的还有知府公子……仅仅这些也就罢了,后来林家还得赐御笔匾额,再后来,又有一位神秘的军方大寮入住养伤……
    而在顺子几个廖家旧仆看来,林家接触的这些人中,很不幸的,廖家三公子的身份最低。
    大顺沉默了半晌,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承认,大兴说的很对。林家娘子若是有什么大事,廖三公子已经帮不上忙了。
    “嗳,对了,不是说老爷没……”顺子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从未见过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人家男人还在呢,不管廖家的三公子还是谁,都没有什么想头了吧!
    大兴看了顺子一眼,叹息着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你想想,咱们家夫人和几位少爷,可都是服孝的服色……”
    大兴这话一说,顺子果然露出恍然之色来。可不是么,不禁夫人穿的都是素色衣裳,通体上下几乎不见首饰,就连二爷、小少爷小小姐都是一色的素服。表少爷们穿的可都是红色皮袄子……就这一点看来,并非夫人不喜喜庆颜色。
    难道是……“咱们夫人不相信爷还……?”顺子迟疑着问。
    大兴摇摇头正欲回答,棉门帘被人从外边掀起来,一股寒风夹着几片细小的雪花旋了进来。
    邱晨拍打着肩膀衣裳,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这天说下就真下起来了……”
    大兴和顺子连忙从炕上跳下来问候,邱晨挥挥手,笑道:“别这么多礼了,一天见多少回,回回行礼,你们不累,我也替你们累!”
    两人从隐隐的惴惴中缓过神来,都笑了。
    邱晨立刻又道:“下雪了,眼看着天黑了,你们俩谁骑马好些,带上个火把去迎一下,看看青江和你们二爷怎么还没回来,可别给雪困在路上。”
    大兴和顺子几乎同时道:“小的去吧!”
    见他二人如此,邱晨也撑不住笑了:“你们自己安排吧,就是去迎一迎,估摸着,他们这时候也该过来清水镇了。”
    这回,不等顺子回答,大兴抢着道:“那还是小的去吧,小的这就去牵马!”
    “行!”邱晨答应着,看着大兴抓起皮袄就往外走,又嘱咐道,“迎上他们就赶紧往回赶,雪眼瞅着下的大了,天也要黑了……”
    “是,夫人,小的记下的!”大兴躬躬身,穿上皮袄,带上皮帽子,掀了门帘匆匆去了。
    邱晨回头对顺子道:“这雪看着要下大了,咱家的马厩、香獐子圈、羊圈啥的没事儿吧?需不需要加些保温措施?”
    顺子连忙恭声道:“夫人放心,大舅爷二舅爷都亲自去看过了,咱家的牲口棚圈都盖的扎实,入了冬之后,又都加了茅草苇帘子苫盖,喂得料也精心,冻不着。”
    邱晨点点头,这才从门房离开,转身去了东跨院。
    如今林家的雇工并非都是刘家岙的,还有四围村里的十多个,眼看着天黑了,又下起了雪,刘家岙的还好说,外村里的人还是早点儿放他们下工回去才好。
    入了冬之后,夜长昼短,林家的作坊里每日就只管一顿午饭,临近晚上下班的时候,会做一顿用荤油炝锅多加了姜丝的咸汤,让大伙儿喝了热乎乎的好回家。
    邱晨进了东跨院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浓郁的荤油和生姜混合的香味儿,撩起来的门帘内热气腾腾的,房顶的烟囱里却已经没了炊烟。
    另一边的工坊里,制皂的那边已经清洗了锅灶和容器,正往库房里送。其他几个后续的工组也差不多在收尾了。
    邱晨找到几个小管事,让他们安排一下,尽快收尾,让外村的工人提前下班。
    热汤就不喝了,每人发了两个净面馍馍带着,赶紧回家。
    林家发的冬装是套在棉袄外边的罩衫,棉衣却因为缝制不及没有统一制作。是以,看似统一的工作服下,有些工人穿的棉袄厚实暖和,有的工人的棉袄却破烂的不抵风寒。
    打发走了几个外村工人,邱晨又绕着工坊走了一圈儿,一个正在收拾工坊卫生的清瘦汉子站起身来:“东家娘子!”
    邱晨的目光正关注着旁边在清扫粉碎器具的几个工人,没注意到有人问候,转回目光,愣了片刻,才认出眼前这个佝偻着身体,面色蜡黄消瘦,鬓边有些灰白的男人居然就是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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