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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南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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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赠告退。”她福了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雨中那人身影太过朦胧,安顺一眼瞧见齐元负手皱眉的模样。
  安顺将伞递给旁边人,关好门拿出屏风边上的袍子,盖在了齐元身上。
  “大人不必多愁,郡主聪慧过人,若是做错了何事也能迎刃而解。”
  齐元聚焦了眸子,语重心长道:“她生的太像宴桑,做人不能太懂事。”


第37章 轻功
  一缕香丝凝定了心,莫赠泡了个热水澡才准备入睡。
  缘江热了炉子,轻轻梳着莫赠头发,
  “少奶奶的头发真好,乌黑乌黑的,缘江嘴拙也说不出什么好词来,只觉着……比那炉子里的待烧的木炭还要黑亮呢。”
  屋中热气暖足,莫赠只穿了件中衣,白皙细腻的面上,被火炉蒸的发红。
  莫赠洗过澡后一身清爽,心情也跟着好转起来,
  “天暗了,你身子最近伤的很,早些回去休息。”
  缘江纠结着心思,附身在莫赠耳侧,小声儿道:
  “少爷在偏房,要不要喊他回屋来?”
  “本就是有缘无份。”
  她躲还来不及,莫赠垂着心思。
  缘江理解道:
  “少奶奶若是不喜少爷,那以后缘江帮您将他赶出屋子。”
  “你真是个傻的。”莫赠拍了下她的脑袋,缘江忙捂着头,撇撇嘴。
  缘江的确身子不适,她手脚麻利的将火炉盖上盖子,又取了个汤婆子为莫赠暖床,便退下了。
  雨大骇人,她持着伞快步回莫赠为她在院中安排的后屋,也不知是太困眼花,看到墙头一影子飘去外面。
  她揉了揉眼睛却见那处并没人,便喃喃道:
  “近日怎么老出现幻意……”
  ……
  莫赠吹灭了灯,抱着汤婆子蜷缩在被窝。天凉她总凉手凉脚,公孙大夫为她从小调治身体,都未治理好这毛病。
  她脑袋有些昏沉,却是在想今日是否太急了,将自己想法全说了出去。
  她清楚记得她在茶室说完,阿芊在她身边急促的呼吸声音,不只是愤怒,还有不理解。
  何为旧友?
  相见促膝长谈,把茶言欢,而不是用来做仇人的。
  她又缩紧了脑袋,那日一茗楼陷害陈娇之事,若不是唯徐芊芊做贼心虚,又怎会在莫赠寻她时跳窗而逃?
  他们漠北人看中了中原这块儿大肥肉,同样看中了莫良的昏庸。
  可莫良虽然看起来无能,可是单论狠心,怕是游族都不及他。
  公孙大夫让莫赠防着莫良。
  昨日公孙大夫同她说的一些话,现如今全在耳边回荡。
  公孙老头儿还是那般皮闹,寒暄中他无意提起江南有名药铺掌柜突然家中暴毙,不知何人所做。
  茶商竞标定同时将药商竞标安排在一起。
  莫赠今日未提及此事,若公孙老头知道,齐元、莫良、魏砾等人也定知此事。
  她只能将自己所了解的东西告诉齐元,下一步他如何走,只能听他的决定。
  众商撑起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她就怕有人从汴唐四大标下手,来动摇汴唐根基。
  她一介女流在这个男人主权的国家中,能做什么?为了揪出父亲被害的事实,她只能待在齐家——
  保命。
  ……
  ……
  竞标前几日,京城来了不少商贾。
  莫赠将皇帝奉人送来的马刺加茶全部亲自送去了公孙大夫那里。
  看着那老头儿笑成一朵菊花的老脸,莫赠交代了几句便离去了。
  齐元整日忙活着朝中政务,押不芦一事不知道查出了什么头绪来,缘江蹲厨房听人说那东西是有人收买了方嬷嬷,让方嬷嬷洒了药籽,长久便长成如此。
  具体是谁收买的方嬷嬷,缘江没有打听出什么来。
  莫赠每天除了去文祥院,剩下的就是在汴京城走动溜达,有心留意异族人士。
  不过最近陀满修他们倒是安分了些,近几日都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正得安闲一日,莫赠上完茶课,便想将那张解释押不芦的旧纸塞回书也阁那外番书中。
  莫赠正去伦堂上课,远远看到伽章从角门跑来,还没来得及停下就急道:
  “三将军又昏倒了!郡主您快去叫上公孙大夫前去看看吧!”
  才不过三日,本在将军府休息而请假的她,怎会又昏倒?
  莫赠忙道:“昨日三姐姐带来口信,才提及自己身体状况良好……罢了,先出去吧。”
  莫赠说罢就要往角门去,伽章拦道:“角门门口都是些婢子仆人,若是看见您出去了还不得落什么人说叨。伽章知道文祥无长辈呈条不得请假,卑职带您跳墙,走吧!”
  “好。”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
  说着,二人已经到了后院。
  一入后院便看到陈冀文站在墙头怔望着他们,又随之跳下墙,墙外马车辙轮声音响动。
  “七少爷怎么……”伽章挠挠头,不解道,“七少爷经常翻墙吗?府中怎从未有人提到过?三将军她们还以为京中市井传闻七公子的风言风语是假……”
  莫赠不由得竖起耳朵,替他圆场道:“并不曾听说,此番第一次见到。”
  伽章望了望莫赠,又想说什么,但在于陈娇之事刻不容缓,便与莫赠到了墙角。
  他瞧着莫赠一身白袄淡粉马面开始作难,
  “瞧我这脑子,您没跳过墙吧,您也别嫌弃伽章的衣裳,先别弄脏了您的衣裳,穿上吧。”
  说着,欲将自己衣裳脱下,可是莫赠的动作却令他瞠目结舌。
  那浅色衣衫女子将长袖系在自己手腕,扒着旁边已经被蹭的油光的银杏树,踩着树上的木疙瘩上了墙。
  莫赠蹲在墙上抱着树干,干黄的树叶刚好挡住她。
  她朝伽章道:“愣着干嘛,还不快上来!”
  “哦,哦,卑职这就过去。”
  伽章好身手,跺上墙壁便跳了出去。
  外墙高,下方一小道,将文祥后院与林子隔开,小道尽头能看到熙熙攘攘的rén liú。
  莫赠小心翼翼的顺着枝干下去,却不曾想全身贯注间,一男声儿突喊她的名字,
  “莫赠!”
  莫赠吓得一激灵松了手,枝干没了借力便快速弹开,莫赠歪倒之时,顺着叫她名字的那处,看到国子监中那遛鸟的男人很是熟悉。
  熟悉到莫赠三日没见他,都快忘了他的样貌。
  伽章见状,惊恐的趴在地上做好了被砸的准备。
  前几日雨大,泥土松动,摔一下不会有什么大碍。
  莫赠身子歪下墙时,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想法——摔地的姿势伤的哪个最轻?
  答案在莫赠落入在一完整怀抱中也没有想出。
  那怀抱的主人玉冠高簪,头发整齐的梳着,剑眉长眼蔑视的瞧着怀中之人。
  莫赠抬眼看去,只看到怒对着她的高挺秀鼻,秀鼻之下薄唇微微向上撅着,极为嫌弃的表情中不经意得闪过一丝担忧。
  他双手一松,莫赠已经摔在软物之上。
  莫赠忙从趴在地上啃土的伽章身上起身,瞪了齐棣一眼,又突觉不对劲儿,他会轻功?


第38章 捉奸
  “好你个莫赠,平日里爹说我老带你不学好,瞧瞧,我记得今日你有课上,怎么逃了?”
  他一把抓住莫赠的手腕,莫赠挣脱了几下,被他反拽的生疼。
  伽章才爬起来,满脸脏泥。
  齐棣瞥了他一眼,极为嫌恶道:
  “我说呢,原来你在外面有人了,怪不得不愿意我上你的床。这男人哪点儿好?满身的肉疙瘩,难不成你莫赠欢喜这模样的?”
  伽章呆愣在原地,左右看看周围仅有他们三个,才知道齐棣口中提到的奸人是自己。
  莫赠剜了他一眼,一看他今日穿着监生校服,看起来仪表堂堂嘴里怎还跟吃臭豆腐一般难听?
  莫赠毫不留情的一脚拧在他的靴上。
  齐棣顿时从脚升上一股肿胀疼痛之感,手立马松开了莫赠,撑在一旁墙上。
  “你这女人怎如此不知好歹?被老子捉奸了还这般坦然自若?让老子脸往哪搁?”
  莫赠又一脚踩了他另一只脚,齐棣面目狰狞,几乎说不出话来。
  伽章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他那日在一茗见过齐棣,也听闻过他一些事迹。
  玩性恶劣,为人不行。
  茶艺以及样貌都算出色的莫赠郡主嫁他实在令人惋惜。
  不过身为侍卫,他只得扶着齐棣语气恭敬,
  “卑职身为将军府三将军的亲护,来寻郡主去府一趟,此事甚急,还望齐公子海涵。”
  莫赠默然的看着齐棣,“三姐姐寻我事急,若你不信,随我去将军府一趟便是。”
  齐棣脚面不怎疼了,听了莫赠和伽章一席话,他甩开伽章的脏爪子,心疼的瞧着自己的月白校服。
  他追问道:
  “为何不走大门非要鬼鬼祟祟的?罢了我不想听,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爹前几日同我提起和离这件事,我们安稳过两年,两年后随你如何离。”
  莫赠提起马面裙便往林外走,伽章不知自己竟能遇到这种事情,懊恼的跟在莫赠身后。
  齐棣也不知怎地,站在原处也没驳莫赠说的话,她背对着齐棣,看不清他是喜是怒。只当他沉默是同意。
  伽章拱拱手告退,瞧见齐棣复杂的面容,也不知是看错了还是如何,齐棣又笨拙翻墙回了国子监。
  他脑袋发懵,方才齐棣如何出现在墙边来着?
  不过搅合了人家两口子,让两口子吵架和离怎么也算自己的过错。
  伽章仰天无奈,他一个侍卫能干什么?去解释?欲盖弥彰;去理论?不合身份。
  他夹在二人之间很难做呀……
  路上,伽章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
  他见那车中莫赠做的端正,面色微有愠怒,见莫赠生气的伽章小声儿道:“郡主,卑职知错。”
  莫赠从心底笑道:“错了什么?那混球……”
  莫赠意识到自己没沉得了气,便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伽章想说的话咽入肚中,辗转思索落得一句他觉得较为妥当的话:
  “郡主好肚量。”
  莫赠笑了笑,没再开口。
  寻得公孙大夫,莫赠连忙将人带去将军府。
  将军府大门东西两侧耳房,为硬山瓦顶建筑,面阔三间,进深一间,抬梁式结构。
  公孙大夫抬脚就往大门去,却被莫赠拉到角门,跟着伽章一同进了府。
  又被伽章带入小廊,穿过正殿、客房、东西营房,才见偏侧落院,那是子女、家眷住的地方。
  莫赠暗道将军府气派,他们有心躲着巡卫,莫赠奇怪于伽章为何如此偷偷摸摸,但将军府风气严谨,怕是惊了护卫闹出点儿矛盾便不太好。
  到了陈娇住的地方,陈芳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她们进了院,陈芳立刻将门关上,院中仅此她一人,连护卫、婢子都没有。
  陈芳赶忙将公孙大夫引了进屋,几人便在门口焦急等着。
  莫赠拉着陈芳不安定的手,“三姐姐为何又突然晕倒?”
  陈芳急道:“本以为三姐上次意外昏倒,这次却又无缘无故犯病。又寻了太医,太医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便怀疑三姐上次真正晕倒的原因。她本与我同胞共生,心有灵犀相通之情,她难受我自然也难受在心中。
  于是,伽章为了三姐着想,便一五一十将所有实情都告知我了。伽章是三姐亲侍,又是同我们杀敌饮血的交情,我自然信他。
  而这位隐士大夫不爱让世人知道他,那陈芳不得不出此下策,委屈了你们走角门。”
  “无妨,是四姐姐想的周全。”莫赠道。
  还没到一刻钟,公孙大夫便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他对着几人担忧的脸摇了摇头,“心病,扎一针放放血好不了多长时间。”
  “心病?”陈芳喃喃道:
  “三姐豁达开朗,平日里气节刚劲,不记小仇不理小人,怎么落了个心病。”
  而且这心病看起来有了一段日子了,总不能是在军中落下的病根吧。
  莫赠几人踏进了屋子,便见到大漠绿洲的插屏。
  插屏遮掩着卧躺着的陈娇,莫赠急步向前,短短三日,床上之人竟瘦了一大圈!
  面色苍白无血,眼窝深陷,眼神涣散,与她才入城那健气仆仆的英壮戛然不同。
  莫赠僵着身子,将被子往陈娇胸口上方拉了拉,又替她掖好被角,道:
  “三姐姐不必担忧,公孙老头儿说您只是余毒没有清干净罢了,近几日就随莫赠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聊聊天。”
  她瞧着平淡的没有呼吸的陈娇,突觉得她像极了一只无意识的傀儡。
  “三姐,三姐?你好些了吗?”陈芳凑向前挡住陈娇往上方的眼睛,她仍旧面色毫无波澜。
  莫赠轻拍了下陈芳的手,陈芳会意便站回莫赠身旁。
  “三姐姐你不想说话也成,”
  莫赠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她不知如何,心里难受的紧。
  整个屋中的人都难受的紧。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曾经倒拔杨柳的女人,如今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老天若是让我们顺自己心意了,那还让我们做人干甚?”
  莫赠起了壶茶,倒了杯递向陈娇。
  “听四姐姐说,你睡了一夜半天了,起来喝点茶吧。”
  陈娇红了眼眶,突然抱住莫赠大哭,
  “我听不到了!”


第39章 赶出
  回春堂暗室中,烛影里那人伫立良久。
  公孙大夫焦急的翻阅面前药书,旁边还堆积着其他散落未合的药方。
  “奇怪,押不芦用量极少久积确实会使的人性情大变,可从不曾记载让人变聋的例子……”公孙大夫将书一合,看向那道身影。
  “你不是说心病?”莫赠双眉叠起道。
  公孙大夫缓缓摇头。
  莫赠不由得攥紧拳头,陈娇被下毒导致及其暴躁,现如今又不知为何突然聋耳。听不见号令声,听不见打杀声,一直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受了如此委屈,她怎能遭得住?
  公孙大夫想了一会儿,便道:
  “在将军府时给三将军把脉也没把出个所以然来,她血道搏动正常,气也通顺,不像是身子出了什么毛病。”
  “收了我的茶,还望公孙大夫治好这位病人。”莫赠道,语气中带着强硬。
  他摆摆手,“知道了,小精崽子。”
  时辰不早,文祥院即将下学。
  莫赠又交代了几句,便被伽章护送着回了齐府。又让伽章带口信去文祥,于是缘江、王成他们自己回来了。
  莫赠才踏入齐府不久,齐棣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扯着莫赠的袖子就往书房方向去。
  “今日就让爹见见你这女人的真面目,许不知来齐府有何目的!”
  她今日没什么兴趣想与他闹,她奋力挣开,“齐大公子的脚是不疼了。”
  齐棣一听脚背便隐隐作痛,他一大男人如泼妇骂街一般,说了些乱七八糟难听极了的话,引来不少奴仆畏惧的目光。
  齐棣与莫赠十几日前还好好的,现如今竟在府中吵起架来。有奴仆忙叫来了齐元劝架。
  齐元急匆匆的才赶到,就见莫赠满脸通红紧抿着唇,而齐棣还在念叨难听的话。
  “我不知你这罪臣之女怎么为了活着混进我家的,本来前些日子还对你有点儿意思,可是人总不能一直装下去,看吧你那不端行为今日就被我逮了个正着。”
  “齐棣!”齐元喝斥道,齐棣听到转身委屈道:
  “这女人今日逃课被我抓到,平日里装的和只无害的小兔子一般,殊不知兔子还有野生的。她野性大,心思多的很!爹可千万不能被她骗了。”
  “你还是个男人吗!我怎生出你这种混账东西!”
  齐元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抬脚狠踹在他肚子上。
  齐棣捂着肚子猛然摔倒在地,吓得奴仆们忙跪了下来。
  缘江他们才赶回府中,便见到这样喧闹的一幕。他们忙回到自己主子们旁边,同其他奴仆一同跪着。
  莫赠眼携泪花儿,面容却是平静到极致。
  她越是平静,周身气氛越是骇人。
  见齐元又要踹齐棣,王成、明月忙拉住齐元,求道:
  “少爷性子纨绔,这般一脚也够少爷吃苦一阵的,老爷若是再这么踹下去,少爷今日可就起不来了。”
  “我说错了什么你就打我?你问问她今日逃没逃课!”齐棣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喊道。
  前几日大雨,齐府疏水后的地面还有些潮湿,他在地上坐了不就,长袍上便沾满了泥泞。
  “她就算逃课你那嘴碎的也该挨打!平日里同君止待了如此之久,怎还没改改你的性子!”
  他甩开拉着他的二人,阴沉道:“王成,去将戒尺拿来,明月,给我按死了他。”
  “老……老爷……”
  他们头一次见齐元这般火气大。
  莫赠沉重极了。
  原来齐府也这般容不下她。
  她本以为齐棣不喜她,她能躲方躲,可是竟不知齐棣在心底压根儿瞧不起她。
  她只当齐棣说话在放屁,可是他只是将多少人心底的话光明正大说出来了而已。
  她陌然的看着齐棣被自己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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