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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墨舞)-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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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怀疑,是不是你让你老师替你说的好话?”
  这话权非同受用,目光微微一亮,揉揉她头,“你先回屋,我还有些事处理一下,回头找你。”
  素珍非常合作,也不黏他,再次一下就走了个没影,这让他颇为失落,“小没良心。”
  他口中轻声斥着,掉头往听雨等人院中走去。这一卦!
  “爷,”然而,尚未进院,便被人唤住。
  权非同不耐,“你们怎么去而复返了?”
  背后二人却是晁晃和管家。
  “回来就是向爷报告事情的,”管家神色竟是十分复杂,“方才接报……”
  “提刑府出事了!”
  “提刑府?”权非同诧异,“怎么说?”
  “大哥,”晁晃答的话,把事情述说一遍。
  管家紧跟着低问,“爷,这事是否需向李提刑——”
  权非同掀袍便走,“说!这事不比寻常,若今日不说,他日她一旦知道必定怪恨于我。”
  *
  屋中,素珍淡淡看着铜镜中神色沉默的女子。
  听雨的话在脑中缓缓流转而过,她突然笑了笑。
  她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纸包,一黄,一白。她知道,她和权非同成亲那天,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朝廷重臣,都会来,他和顾惜萝也会!这里面有两包药,是她根据她爹的方子所配,那个文才武功、医卜星相无一不精的男子。
  上次在别院用了迷麻药,还剩一包毒药,一包……假死药。
  她该把那包药送给他深爱的女人?默然半晌,她将毒药打开,往空中一撒,粉末顿成烟尘,在窗外渗进的阳光下微微飞舞。
  她想起上京之初,顾双城被指以剧毒谋害帝妃。当年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幕竟有轮回重演的一天。可惜,霍烟两人不能来喝她这杯喜酒。人生的际遇,真真是有趣。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剧的脚步声,她安静地把假死药揣回怀中。
  门随即被推开。
  门外,权非同双眉紧皱,神色严肃,她心中一咯噔,不由得道:“怎么了?”
  “你要保证,听到消息尽量镇定,能做到吗?”他一字一字道。
  素珍心底没来由堵得慌,这种感觉,几乎在从别院出来那天就没再有过,这些天来,只有一个目标是清晰的,除去权非同带来的一些意想不到。
  “提刑府昨晚深夜走水,你的护卫铁手、追命还有以前的管家福伯全死于这场意外之中。下面刚报到刑部、严鞑还有我这边。”权非同拧了拧眉,缓缓说道。
  素珍只觉头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昏黑,幸得权非同早有准备,几个大步上将她紧紧楼抱住,
  他低道:“只怕并非意外,你那两个护卫武功非等闲之辈。”
  但素珍
  明显心不在此,她只是极快地挣扎着,两眼红透,“我要去看看,我要回去看看……”
  “好,我陪你过去。”权非同毫不迟疑,将浑身发颤,几不能走的她挟在怀中走了出去。


☆、389

  提刑府前后堵满了人,还有官兵。
  权非同索性让人把马车停到前门,又让护卫去过去官府打声招呼,没多久,他撩开帘子,一个老朋友出现在两人面前。
  刑部尚书,萧越。
  他看到素珍明显吓了一大跳,眼珠子几乎没夺眶而出,好久才打起哈哈来:“见过相爷,原来这位就是相爷未过门的妻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幻”
  “萧大人收到请帖了吧,到时过来多喝两杯。”权非同自然知道他惊讶什么,毕竟巡游当天看清素珍容貌的也就前面几个人,队伍后面官员并未看的真切。
  “收到,收到,自是要得。谢相爷。”萧越连连点头。
  六部尚书,有为连玉效力,有以权非同马首是瞻,也有如黄中岳中立的,萧越算得上是保皇党,素珍曾当街接下双城案,这无疑在打他脸子,他心中极是怨恨,只是这萧尚书为人圆滑,平日里并不太开罪这位相国,是以还是给了几分面子。
  素珍不是没听出那句闻名不如见面的讽刺,但她不在乎,她只是迫切的想进去。权非同自是知晓她心思,也不多话,抱她下车。
  萧越冷眼旁观二人这份亲密,在前头开路。
  既有萧尚书亲自带路,进出就方便多了,刑部官兵在外围拦着百姓,开出一条道来。权非同拥着素珍而过,一路唏嘘声和猜测声不绝于耳。
  外院尚好,只看到疏落的火烧之痕,然而走到里间,却是满目疮痍,整座院只剩残桓断瓦,烟黑灰蒙,扑面而来尽是刺鼻的味道。
  院中站了数名官兵,另有两名仵作模样的人,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两名青年,二人身上污黑血红,狼狈不堪,一垂着脑袋,一人紧蹙住眉,抚着对方的肩。素珍一阵晕眩,目光颤抖着落到仵作所在的位置。
  那里有三张担架,架上是三具尸首,均被烧成焦黑,人人嘴巴大张,狰狞可怖,显见死前受尽痛苦,尸体面目模糊,可相处几近两载,她又是验尸官,怎会认不出来?。
  是他们没错。
  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却从未想到会在这种情景下相会。
  她身子脆弱得几乎滑了下去,权非同手臂紧紧圈在她腰间,吻着她鬓角道:“别看了,我带你回去。”
  “不……”
  她喃喃回答,对面两个青年似听到声音,抬头看来,其中一个快步走到她身边。
  “怀素,对不起。”
  这是素珍第一次看到毒舌小周流泪,她两眼红肿,眸中都是愧疚和哀色。
  素珍不禁从权非同怀中挣扎出来,握紧她手,“小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小周一手盖住眼睛,泪水大片大片从手指缝隙滑下,“你始终没依约相见,我们便回来了。巡游那天,我们到过权府找你,可那边却说我们认错人了。于是,我自作聪明,让大伙回提刑府等你,谁知昨晚——”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说到此处,她再也说不下去,痛苦地蹲下身子,往日所有恣意和傲气在一夜之间全部碎成粉末。
  素珍转看向权非同,眼中带着质问和恨意,“为何不让他们和我见面?”
  权非同心下一沉,缓缓答道:“你独自躲在花楼数月,我知道,你不想与任何人相见,便让人拦下了。”
  他面不改色,素珍眸中怒火渐暗,目光又缓缓落到旁侧一直不曾说话的男子身上。
  无情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轻轻开了口,“昨晚我们连夜回到提刑府,大伙也疲了,便像往日一样,仍在自己的房中宿下。睡到中夜,我嗅到烟火之味,惊醒过来,然而身子极重,根本无法起来,屋中四周已着了火,很快,火势猛烈起来……我自觉不妥,提气运劲,拼着伤了内腑,方才冲破全身软麻,冲出了屋子。”
  “我大叫几声,却不见人,心知不好,先进了小周的屋子救人,她也如同我此前情形,只在床上挣扎不起,我花了很大功夫才将她救出,回头想再救追命他们,却已然来不及……”
  他说着突然飞快地转过身去,噤住声音!
  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一股痛楚从心底直冲而出,素珍捂住口鼻,良久,她看着小周的背影,慢慢的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罪,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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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非同看她用目光变得平静,越发心惊,伸手去扶她,却不知她哪里生出的巨大力气,竟将他推得一个踉跄,旁边权府护卫一惊,赶紧来扶。他摆手止住。
  那边,素珍已跌跌撞撞走到尸首停放之处,那两名仵作似也认出了这位昔日闻名遐迩的提刑官,有些敬畏地让开位置,素珍缓缓跪下,凝视许久,方才望过来道:“奸相,我想把他们带回相府进行检验,可不可以?”
  权非同拧起眉头,末了,终是道:“好,只要你喜欢。”
  他随即一惊,她竟不嫌脏污可怖,把最靠近自己的追命的尸首抱了起来,看样子,竟是要将三具尸体都亲自搬进马车,绝不假手于他人。
  他想制止她,却知道以她性情,谁也制止不了!遂叹了口气,只由得她来。
  “住手!”
  此时,一声清叱却突在门外响起。
  众人一惊,只见四个人走了进来。出声的是当中女子,半身罗翠,一双明眸。
  “倒没想到,这事竟惊动了宫内外这许多大人物!”权非同勾勾嘴角,淡淡出声。
  “权相。”严鞑拱拱手,权非同一笑点头,笑意将空气中那股突如其来的硝烟味道清晰勾勒出来。
  果然,连捷缓缓出声,“李提刑,提刑府的事,我们都非常难过,但你不能把尸体带走,你,没有这个权力。”
  他并不避讳,仍直呼她昔日名讳。素珍缓缓抬起头来,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追命的尸体,恳求地望着他。
  连琴不似他兄长深沉,上前一步冷冷便道:“你虽是堂堂相国夫人,但不代表你可以藐视王法,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请你走!”
  “九爷好大的架势!“权非同嗤笑,伸手欲扶起素珍,素珍却没有起来,只是改打量严鞑神色,揣测众人来意。
  严鞑淡淡开口,“萧大人,这是你刑部的事,怎么,却劳烦起了相国夫人?”
  “严相说的是,是下官一时疏忽。”萧越颔首,拿眼一扫院中官兵。
  几名官兵立刻上前,欲夺尸首,小周无情一凛,正要过来相护,权非同已缓缓挡到素珍身前,差役们为他眼中赫赫气势所慑,一时竟不敢上前。
  “严老,”权非同直接对话严鞑,“权某记得,相国有监国之权,此次事故涉及大周前公职人员,且纵看相关证人口供,只怕非是意外。本相夫人精通检验之术,本相欲让她相助刑部检验,倒不知有何不妥?”
  严鞑微微皱眉,却突闻一声笑,他身前女子已走上前去,“权相提议甚好,只是,昨日伊始,本宫已接旨暂代京畿提刑官一职,直至朝廷下达新委任。”
  “本宫是大周第一个女官,虽只位居四品,权力不大,但此职执掌全国所有刑狱冤案,萧大人认为此案有疑,刑部无法解决,已将案子交与本宫,是也不是?”
  萧越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答道:“是,娘娘已接掌此案。”
  “那末,本宫就有权决定此次办案人员,权相,本宫认为,夫人不适合担任此职。”她盯着权非同,一字一字说道,眼角眉梢尽挂凛冽色。
  权非同一怔之下,旋即挑眉大笑,“很好,这干净利落的……为兄恭喜师妹,权非同恭喜娘娘。”
  “不敢。”阿萝又淡淡笑道:“朱儿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眼看权非同来拦,素珍朝他摇摇头,小心放下追命尸首,迎了上去。
  在院外千百道眼光探视中,院中各人盯注之间,两人居中而立,阿萝俯身到素珍耳畔,“别以为你对连玉做了什么我不知,你伤了他!可他居然不杀你,那便由我来动这个手。我忍你忍得够久了,你凭什么在我离开的时候,抢夺我的位置!”
  “那天宫中的事,权非同倒是给我上了一课,我给连捷他们送了信,欲扬先抑,单单我一个,我还真怕压不住你那权相的官威,如今他们都在,都知道你伤了他,你别想讨得了一分好去。”
  “只要有我在,哪怕他再爱你,你什么也不是,哪怕是你吃下去的,也要给我吐出来!你难道不知,他当日之所以看上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几分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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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节大婚。


☆、390

  她微微敛下的眼帘,内里充满着恨意。
  那天他突然出宫为玉妃斋戒,她本没意识到什么,他真掩饰的太好,那般不动声色,那般风淡云轻,在她没有参与进去的这些年月里,他早已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他回来的时候,她过去送羹汤,却看到他在御书房喝得酩酊大醉,吐了一身,她想替他更衣,却发现他腹部重伤……
  普天之下,谁能伤得了他幻?
  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在乎,那天堕马他回宫彻夜陪着,她不怕与这人起冲突,因为,她都是为了他……但她也不会伤这人,伤人不是一种高明的行为,让对方出手才算上策。
  事后,她开始密切注意提刑府举动,她要逮住每个契机!她清楚孝安对眼前这人的敌意,也知道连捷等人对这人的歉疚与防备,这伤她自然不会瞒着,告诉了他们。今早获报提刑府消息后,她知他们在宫外也定然知晓,立刻出宫汇合,她知道,这人一定会来。
  每一句话都在她本便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了把盐。素珍双手握得死紧,但她却只是微微笑答,“你说得对,我只是你的一个替代品,只是他寂寞时候的一场风花雪月。我从没想过要在你们之间,证明你们的爱情是如何的坚不可摧,我只想把尸体要回去,你何必和一个失败者有计较,顾妃娘娘?”
  她并无怨恨吵闹,阿萝是有丝预料不及的,可这也配作她的对手不是么。她也是轻轻笑回,“我当日为我妹妹的案子求你,你可曾有过一丝怜悯?你口中说着为国为民,不过是为一己私。欲,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把尸体领回去?”
  “你以为这叫能屈能伸?那你就求我,像我当天那样,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可以答应你。”
  素珍反笑,“也不过是膝点地有什么难的?只是,我求你你也不会答应,我又何必再取其辱?”
  “请别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哪怕我只是连玉思念你的一个错误,可是,当年的事,你真的只是受害者吗?你自己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
  “你约连玉私奔,真的只为了让他远离这个吃人的皇宫吗?其实,你心底肯定也清楚,他有责任在身,对他生母的责任,对他养母的责任,权柄在手,三千佳丽,你当年到底在怕什么,只怕你自己最清楚。”
  阿萝脸色一变,变得煞白,身子微微摇晃起来。
  直到被人从背后扶住,对方双手十分有力,她微微侧过身来。
  素珍本淡淡看着她,目光却随后在这人进来的时候慢慢暗了下来。
  他于无声处,领人长驱直进。
  “出什么事了?”
  他轻声问阿萝。
  “我听说提刑府出事了,就过来看看,到底新官上任,我总要做些事,不能辜负了你的期待,不想遇到七爷他们和……朱儿姑娘发生争执,她想把尸体带走。权相也出面,但我们一致认为,国有国法,朱儿姑娘不该插手此事,最后,我出来……制止。”
  “罪了朱儿姑娘,你会怪我吗?”她说着眉目间透出几分黯然。
  “正是如此不错,六哥,你看,李怀素她——”
  “你住嘴!”一旁,连琴恨恨开口,却被他冷声打断。
  他抚抚她肩,“你只是做你份内的事罢了。剩下的交给朕处理。”
  阿萝点点头,朝素珍淡淡一笑。
  素珍也无别的话,到如今,她和眼前这个男人确然已无别的什么话,她只是问,问得言简意赅,“我想把他们的尸体领走,可以吗?”
  “不行。”他也答得十分简洁和冷静。
  眼中收起了方才的温和,只剩帝王的口吻。
  “你身上已然没有了公职,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既委任顾惜萝当这新提刑官,她便有权力去处理这些案子。”
  素珍嘴巴微张,有风从嘴里窜了进去,一吸,整个心肺都是疼的。
  她真的好想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你可以不爱我,可为何非要把这官职给她?
  我知道,这肯定是她想要的,可是,只保留下这个官职当真不行么?
  素珍一直知道,自己不如阿萝,可是,此时方才知道,这份不如,可以低到尘埃里去。
  她于是合上口,什么也没问,正如当初和权非同说的,这男人没有立场把她弄进宫去,她也没立场去问这些话。
  她看到连捷等人冷硬又复杂的神色,摇头止住权非同上前搀扶的手。只是,缓缓回身,面对那几具尸首旁跪下,重重磕了三下,低声道;“对不起,你们曾跟着我出生入死,如今,你们被害惨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来生,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我李怀素再报你们深情厚义。”
  “提刑衙门桌上,刻着两个字,我只希望——”
  她起来,目光空洞,也不知道是面向谁而说,四周很静,只有风雪猎猎。
  “你因我而不肯的接我妹妹的案子,但我绝不会因为你而枉纵你朋友的生死。阿萝冷冷打断她。
  素珍点点头,转身离去,无情小周默然不语,跟在后面。权非同突然道:“严老,此案权某想邀你一起鉴证,你意下如何?”
  严鞑淡淡答道:“严鞑相信顾妃娘娘会有一个公断,倒不必你我cao心。”
  “也罢,人各有志。”权非同冷挑眉宇,随即跟了上去。
  经过的时候,玄武与明炎初向她微微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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