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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徐家就是喜欢跟您这样的痛快人打交道。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　也尽管跟我们说。但凡是您需要的，我们徐家又有的，总归是要徐老大您满意才行。”徐成乐呵呵开口。
　　燕老大摇摇头：“我们虽然是水匪；　却不是不讲道理。”
　　徐成满意离开。
　　说来；　徐家与燕匪合作已经有几十年；　可是燕匪那边也从来没有胡乱收徐家的银子。
　　这么一看；　倒是比之前与朝廷那边合作的时候；　付出的代价还要小一些。只可惜的是；　燕匪毕竟是匪徒；　不能光明正大地摆出来。
　　不然；　徐家非得被某些朝廷命官扣一个匪商勾结的帽子，可是要让自家日子难过很久。
　　徐成离开之后，燕老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看看桌子上的点心，随意拿了一块起来，塞进嘴里，却有些食不下咽。
　　北方的点心味道还好，可是吃太多还是觉得有些腻。
　　夜色渐渐浓郁，街上的行人也几乎看不见，只有那些习惯了在夜里出行的人，还偶尔路过。
　　燕老大微微捏紧手里的茶盏，注意着雅间外的动静。
　　“姑娘，您可算来了。”徐成的声音在楼下大堂响起。
　　燕老大慢悠悠给自己续上一盏清茶，茶水解腻正好。
　　楼下，因为要见的人燕老大，徐德音也没刻意做什么伪装。毕竟，这么晚了，鸿运酒楼已经打烊，偶尔留着的几盏灯，京城的人也大概能猜到，那是鸿运酒楼的掌柜正在查账目呢。
　　“燕老大可还在？”徐德音有些急切地问道。
　　“还在，燕老大这几日估计是没什么事情的。姑娘您有什么事情，倒是可以在燕老大回江南之前与燕老大好生商议。”徐成连忙道。
　　徐德音微微松了一口气。
　　今儿因为有个顾家姑娘在，她几乎是等到宴席结束，才有机会告辞回庭华轩换衣服。
　　也幸好，她一贯是习惯了早早歇下的，不然，这个点还不一定能出来呢。
　　问了燕老大在哪个雅间，徐德音就毫不停息地去了二楼。心里还在想着自己对于燕老大的印象。
　　徐德音从之前自己与燕老大的接触来看，这位燕老大应该是一个还算是仗义的人。相当于她前世在武林中时认识的那些一帮之主之类的角色。只是可能是因为讨生活不易，如今正是朝堂昌盛之时，燕匪这一帮人讨生活也比之前稍微要困难一些了。
　　只是徐德音也不是那等随意糊弄人的，既然决定要继续和燕匪合作，很多能帮的地方都尽量帮了，等到将来万一徐家出了什么事情，燕匪那边总归不会在一边干看着。
　　徐德音心里想法纷飞，手已经推开雅间的门，静静地坐在燕老大对面。
　　徐德音低头一看桌子上那些已经快要见底的点心，心中微微有些愕然，很快又恢复正常道：“劳烦燕老大久等。”
　　“无妨，正好我无事。”燕老大一壶茶快见底总算是觉得自称整个人好似清爽了很多。这会儿也有那个心思看对面的徐姑娘，“最近徐家的生意怕是有些不好做？”
　　燕老大好似随意地说道。
　　徐德音只觉得心里微微有些梗塞，还是抿唇道：“江南什么事情都逃不开燕老大您的眼睛。”
　　燕老大露在外面、红得有些异常的薄唇微微上扬：“多谢徐姑娘夸奖。”
　　徐德音语气一变：“只是不知，燕老大您可知道，如今江南在京城颇有名气的那位叶怀公子？”
　　燕老大瞳孔微微一缩，瞬时恢复正常：“倒是知道一二。”
　　徐德音话音刚出，就一直注意着燕老大的神色，自然将燕老大脸上那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留意到。因此，这会儿徐德音也猜到，燕老大对叶怀的了解，应该不只是一点而已。
　　“我们合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不过一个人的消息而已，想来燕老大不会计较。”
　　徐德音语气有些轻飘飘的，可是却也让人听出她语气中那一丝不容置疑。
　　“你想知道他什么？”燕老大的声音有些迟疑，“他与你们徐家并没什么妨碍，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倒是不必太过了解叶公子。”
　　徐德音皱眉，轻笑道：“他若是没找上我，我自然不需要知道他叶怀是什么人，只是他偏偏要往我手上撞。我怎么能不好好地了解人家的底细？”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燕老大微微沉吟，半晌方道，“徐姑娘只需要知道，叶公子对徐家并无恶意即可。”
　　徐德音狐疑地看着对面的燕老大，可是那张脸几乎全被面具挡住，徐德音也不是擅长画画的人，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只能有些憋屈地道：“燕老大为何成日里将自己的脸挡住？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是用假音的时候居多，难不成是燕老大是害怕自己长得太好，被人觊觎？”
　　燕老大一口尚且还没咽下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只是顾及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为姑娘，才勉强按捺下来。只是也让燕老大重重的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徐德音怀疑地看了一眼燕老大，可是又觉得自己的怀疑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方才放下来。
　　“徐姑娘，若是您再这般，燕某以后可能就只能与徐掌柜联络了。”燕老大缓过神来，没好气道。
　　“到时没银子，你可别怪我。”徐德音想着，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想到若是燕老大真敢明目张胆地拒绝见自己，自己还真可以直接将计划给燕老大的银子给扣下一部分来。若是燕老大问起，或者是不给徐家的商船护航，自己直接打进燕匪的老巢，也不是不可以。
　　燕老大有些气闷地应下来。毕竟自己眼前这位好歹也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任性就任性些吧。眼前这位，可还是小姑娘呢，自然不能用之前对徐公的要求来要求眼前这位。只是燕老大也希望，徐家能在这位姑娘的手中越来越好。
　　少了徐家的进项，他们燕匪的生活都要比以前差不少呢。
　　徐德音可不知道对面的人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是还惦记着对面燕老大的那带着些警戒的话。
　　叶怀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对面的水匪头子中的厉害人物说起都有丝丝忌惮。
　　难道，自己以后遇上叶怀就只能憋着？徐德音越想心里越是不高兴，甚至是有些憋屈的感觉。
　　徐德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就当是自己欠那叶怀的。等以后若是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将场子给找回来才是。
　　徐德音心中想着，脸上却没带出一分来，反而说起另外的事情来：“我们徐家有位本来应该在外地的掌柜进了京，不知道燕老大这边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燕老大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还是点头道：“收到了，只是那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躲过了我们这边的视线。这回让徐姑娘受惊了。”
　　徐德音不怎么在意，徐家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动向，怎么能指望燕老大这边。
　　“想来这次我们徐家这边的人出力不少，若是可以，我希望燕老大帮我一把，帮我看看我们徐家这些人，如今都是什么德性。”
　　燕老大微微点头：“正好，燕某也想看看，手底下的人都有些什么私心。”
　　两人相似而笑，虽然都对对方有所保留，大体上还是达成了几乎一致的目标。
　　燕老大可以借机整治自己手中的人手，而徐德音，也能借着燕老大的人，查自己手上的人出了什么乱子。
　　眼见徐姑娘说完事情就想起身走人，燕老大一时迟疑还是道：“京城水深，徐姑娘行事还是要小心些。”
　　徐德音有些诧异，还是轻轻点头。
　　“放心，我怎么也要看顾好我的人。”徐德音浅笑着道。
　　燕老大神色有些异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徐德音离开。

　　☆、小心思

　　徐德音并没察觉到燕老大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异样；　出了雅间后如常与徐掌柜说了几句话便离开。
　　倒是最后徐成察觉燕老大离开鸿运酒楼之时；　浑身的气息有些古怪。
　　只是又有谁在乎？
　　平南侯府中；　万氏心里已经有了儿媳的人选。
　　只是府里还杵着一个年纪已经不算小的庶女；　万氏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名声坏了，影响到自己的儿子。
　　因此；　在得知长子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　很快就跟余家透出同意的意思。
　　余家是真的不富裕。若不是余寒自己性格足够坚韧，在家中也拿得定主意，还不一定能有如今的出息。
　　因此，在得知自己儿子能娶一个高门贵女的时候；　余家老夫妻两个；　那都是又高兴又忐忑的。然而家里实在拿不出太多银钱，要不是余寒不是一个死读书的，说不定供余寒这么一个进士出来；　就已经能将一家子给拖垮。
　　庭华轩中，心井看着自家没什么感觉的姑娘，心里一阵无言：“姑娘；　二姑娘的嫁妆府上早就是有定例的。侯夫人虽然说是亲自看着；　可是真正出力的却是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倒是大公子的聘礼；　侯夫人盯得紧。”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一个是亲儿子；　一个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庶女；　要我是舅妈；　我也这么干。”徐德音虽然在出神；　也没忘了听自家丫鬟都说了什么。
　　心井微微叹息。
　　罢了；　自家姑娘如今年纪还小呢。不过，姑娘这几天好像是有些异常，就是不知道姑娘又想到什么去了。
　　心井微微叹息：“姑娘，等到二姑娘成亲，这平南侯府的亲事就跟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咱们这礼还没准备好吧。”
　　徐德音微微发愣，对啊，自己这还要送礼呢。想到这礼物跟扔出去打狗的肉包子一样，没有回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天，徐德音都有心要先给自己寻一个夫婿了。
　　要是自己将来成亲，一定大摆宴席，将自己曾经送过礼物的人家全部请上，到时候都得乖乖地给自己回礼。
　　心里想得再好，徐德音这会儿也只能郁闷，看看镜中自己乖乖巧巧惹人疼的模样，徐德音深深吸了一口气，拦住了百慧想再给自己加几根簪子的动作：“今儿有喜的是二姐姐，你可别把我打扮得太喜庆。”
　　百慧抿唇将簪子放回首饰盒里面。
　　自家姑娘真是的，也不给自己这个丫鬟留一点用武之地。就是姑娘头上只一朵绢花，府上的人就会觉得自家姑娘缺银子不成？
　　徐德音到婷悦居时，府上另外几位姑娘也已经到了。
　　今日的二姑娘脸上满是羞涩的笑意，旁边的三姑娘裴永珍好似正在忍耐着什么似的，有些勉强地说道：“大哥之前说了，余家人口简单，二姐姐以后只需要多听二姐夫的话，自有好日子过。”
　　徐德音微微颔首。
　　哪知二姑娘有些诧异地道：“女子出嫁从夫，将来我成亲了，自然是听夫君的话行事。”
　　裴永珍顿时只感觉一阵无语凝噎。
　　好吧，她是白担心了。自己这个二姐姐，就算是其他东西可能学得乱七八糟的，可是女四书，却肯定是认认真真学过的。
　　虽然，裴永珍觉得那些女四书什么的，还真没什么好学的。
　　不过，只要自己二姐姐觉得高兴就好。
　　看来，也不知道是自家兄长歪打正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给二姐姐选的这个夫婿，还真的就是按照自家四姐姐的性子，真心实意挑好的。
　　裴雨云看了一眼二姐姐，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其实，有一门二姐姐这样的亲事也不错，二姐夫出身不好，将来定然就不敢对二姐姐不好。
　　那二姐姐将来就是在婆家，也不用小心翼翼做人。关键是，二姐夫看着也不是一个无能的人。
　　裴雨云心中羡慕，又有些担心。
　　二姐姐出门子之后，过不了多久就轮到她了。她跟三姐姐的年纪差不多，到时候有一个平南侯府正经嫡女在前面，自己又能寻一个什么样的亲事。
　　裴雨云这会儿已经没有替裴霜云高兴的心情。有二姐姐的亲事在前面比着，裴雨云就怕自己到时候会心有不甘，万一将来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岂不是惹人笑话？
　　裴雪云倒是没裴雨云想得那么多。
　　裴雪云自忖自己没有一个当官的爹，已经完全歇了想要嫁入高门的心思。
　　裴雪云明白，自己的身份，将来怕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可是她宁愿稍稍低嫁一点，那样，将来自己就是在婆家作威作福，也没什么人能管着自己。
　　那自己就能好好地做自己的小生意了。
　　裴雪云有些愉悦地想着，看向裴永珍的目光隐隐有些期盼。
　　自家父亲虽然还算是宠自己，可是若是有三姐姐在大伯母身边帮自己说说话，那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更有可能成功？
　　裴雪云心中微微有些动摇，想想裴永珍平时虽然有些看自己不上眼，可是也没真对自己姐妹几人做什么，心里的小心思就又有些活络了。
　　三姐姐那性子，若是自己主动上前去示好，应该不会被三姐姐给挡回来吧。裴雪云心中很是忐忑，可是想想光明的未来，最后还是暗暗下定决心。
　　徐德音看裴霜云那样子，也只能在心中暗道，这世上果真是什么性子的人都有，只要恰好遇到合适自己性子的人，那将来的日子就不会太过难过。
　　徐德音想着，看着二表姐那有些娇羞的模样，心思微微一动：“二表姐夫家中不是很宽宥，二表姐倒是家计若难，尽管找我便是。如今德音也就你们这些亲人了，无需跟我客气。”
　　裴霜云刚想开口说什么，可是，想到夫君将来在官场上，若是太艰难，恐会被同僚在背后嘲讽，也就没直接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是微微点头：“若是求上门，还望徐表妹不要嫌弃。”
　　徐德音双唇微微勾起，有这么些亲戚帮扶，徐家将来说不定也会更加好的吧。
　　想到如今已经得到的消息，徐德音脸色有些不好。
　　裴永珍哼了一声：“徐表妹这会儿就只看得见你的二表姐。”
　　徐德音轻笑道：“大舅妈难不成还会让三表姐的日子难过？若是真有那时候，德音又怎么会放着三表姐不管。”
　　裴永珍得意的微微收敛下颌，心思也不放在之前二姐姐说出的那些有些让她不高兴的话。
　　这会儿裴永珍的理智回来，也想到二姐姐这个性子，也只有守着规矩一些，将来的日子才不会太难过。
　　裴永珍看了满脸娇羞与微喜的二姐姐，觉得自家大哥也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后院里，裴霜云姐妹几个忐忑地等待着。而正院那边，也已经等来了官媒。
　　在前院那边传来婚事已经定下的消息之后，不仅裴霜云，连着几个一同陪着裴霜云等待结果的小姑娘，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个跟着裴霜云相处已经不算少的小姑娘，都能从裴霜云平时的表现中看出来，裴霜云其实是很期待这次婚事能成的。
　　这会儿结果出来，裴霜云也就不用总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
　　“恭喜二姐姐。”裴永珍看着裴霜云微微发红的眼眶，轻声道。
　　裴霜云连忙摇头。她还以为，因着嫡母的忽略，她要成老姑娘才能随便被配给什么人呢。虽然裴霜云觉得，就算是为了三妹妹将来的婚事，嫡母大概也会给自己寻一个还算不错的婚事，可就是忍不担心。
　　幸好，现在还这么早，自己的婚事就已经定了下来。
　　裴霜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
　　如今，只希望夫婿不要因为自己太笨就嫌弃自己。
　　裴雨云与裴雪云几个也有些感慨地送上自己的祝福。尽管之前已经都各自安慰了自己不少时间，可是在看到裴霜云的亲事成了之后，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了。
　　裴雪云也知道，自己虽然能挣一点银子，嘴里还嫌弃读书人家规矩多，可是，若是可以，谁不想诰命加身？只可惜，她和四姐姐，都不是正经的侯府姑娘。
　　本来，徐表妹凭借着三姑父的那些名声，说不得也能定下一门跟官字相关的婚事，可从平时相处的情况来看，这位表妹，怕是不怎么耐烦官家那些规律。
　　姐妹几个陪着忐忑不安的裴霜云说了一会儿话，好不容易让这位有些胡乱担心的姐姐安心，这才各自告辞，回到自己的居所。
　　一回到庭华轩，徐德音皱了皱眉，微微捂住小腹的位置，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冯姑姑一见，脸上却是露出喜色来，连忙上前给自家姑娘把脉，沉吟片刻，问一边的心井道：“最近家中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心井脸色微微发苦，如今徐家，哪件事情不棘手？

　　☆、不愿

　　然而；　冯姑姑没等心井回话；　就直截了当开口：“姑娘身子骨不好；　这些日子别用那些烦心事打扰姑娘。”
　　冯姑姑见心井面露迟疑；　目光扫了一圈，凉飕飕道：“就因为姑娘是女子；　老爷才养了你们。”
　　心井还好；　年纪最小的竹柳一想到进入徐家之前自己过的日子，浑身就是一哆嗦。
　　看见冯姑姑那凉凉的眼神，连忙道：“姑姑放心，有我们在呢；　什么事情也打扰不到姑娘。”
　　冯姑姑脸上这才稍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