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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雪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吩咐自己的丫鬟道：“你去跟玉枕百慧她们说说话吧。”
　　丫鬟有些担心，嘱咐道：“姑娘，您可别胡来，咱们夫人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
　　裴雪云心中暗暗无奈，最后还是轻叹。
　　她怎么不知道？可是就算她裴雪云真的乖乖听嫡母的话，嫡母难不成还真的会待见她？
　　既然明白不管自己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她为什么不好好地为自己活呢？嫡母不喜就不喜吧。反正她也没指望着要靠着嫡母活的。
　　丫鬟在裴雪云坚定的目光下，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走进了不远处百慧和玉枕两人平时歇息的地方。
　　裴雪云手中拿着一个荷包，有些忐忑地进了客厅。
　　裴雪云一见客厅桌子上摆放的东西，眉头便是微微一皱：“刚刚四姐姐来过了？”
　　徐德音笑着让丫鬟将桌子上的蜜饯什么的先拿走。
　　裴家的几位表姐妹也是有些奇怪。
　　有的喜欢带酸味的，有的偏偏只喜欢甜的。
　　桌子上放着带了一丝酸味儿的蜜饯，也难怪惹得这位五表姐不高兴。
　　“四表姐来了，有她的蜜饯。五表姐姐你来了，难不成德音还少了你的点心？”徐德音笑眯眯地将之前听见外面婆子说五姑娘来了，就准备好的一碟子糕点推到眼前的五表姐面前。
　　裴雪云吃了一块，便感觉甜到了心里，双眼满足地微微一眯，这才道：“真是不懂四姐姐，那些酸酸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吃多了，难道就不怕整个人也因为那些东西泛酸吗？
　　裴雪云摇摇头，四姐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来费心的？她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其他的吧。
　　裴雪云想着，有些脸红地将自己之前一直拿在手中的荷包递给了徐德音：“表妹，我算了算，我现在能拿出来的银子，一共也就一二百两的样子。做什么生意比较好一点？”
　　裴雪云说着，都觉得自己的脸臊得慌。
　　不过，裴雪云想到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银钱，最后还是狠了狠心，臊就臊吧。若是徐表妹看轻自己，那自己也就只当自己是看错人了。
　　徐德音有些发怔。好端端的一个侯府姑娘，到底是缺银子缺成什么样子了？竟然真的打算自己去做生意。
　　徐德音看了看裴雪云荷包里面的那一张清单，郑重地看着对面的裴雪云：“士农工商，表姐清楚的吧？”
　　裴雪云黯然：“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如今已经不算是正经官家千金，倒是不如跟表妹一样，大大方方地做一个商户女。”
　　别管他面子里子，只要能保住一个就成。
　　裴雪云想到自己在外面时受到的那些冷落，眼里流露出一丝黯然来：“有银子的商户女，总比什么都沾不到边的官家女强。”
　　就像是徐表妹，一样是商户女，可是在府上，虽然被很多人可怜着，可是徐表妹获得的其他东西，跟自己这个表面上的侯府千金，多了多少？
　　裴雪云自己没银子，也从来不敢在大厨房那边叫饭食什么的，因为那都是要花钱的。
　　而徐家这个表妹呢？身边的丫鬟婆子经常拿着银子，让大厨房那边准备一些做扬州菜色需要的食材之类的。
　　至于做，自然是有徐家来的这些丫鬟婆子们做。
　　正因如此，侯府中虽然有不少的人鄙夷徐表妹是商户女，可是看看有谁敢怠慢了徐表妹？那些人就算是为了银子吧，也得对徐表妹恭恭敬敬的。
　　裴雪云越想，双眼就是越亮：“若是表妹今日肯帮雪云一把，等到将来，雪云定然有厚报。”
　　徐德音摇头，见裴雪云双眸黯淡，失笑道：“五表姐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想，以五表姐的身份，做什么生意比较合适。”
　　裴雪云双眼一亮，只要这个表妹肯出手，哪怕就这一次，裴雪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将后面的事情努力做下去。
　　只是正是因为自己本钱小，裴雪云才不敢轻易的下决定。
　　若不是有一个徐家表妹先进府，让裴雪云看到商户女也能过得如此自在，怕是裴雪云自己，也会和其他闺阁中的女子一样，要等到将来出嫁之后，才会费心地经营起自己的嫁妆，或许渐渐地，会涉及到一些小生意。
　　“表妹慢慢想，我不急的。”裴雪云开心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块甜甜的点心，“其实我之前有想过要不要开一个点心铺子什么的，可是我自己尝过的点心都不多。能卖什么点心？”
　　徐德音想了想，点心铺子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吃食铺子只要味道好，用料讲一点良心，要做好做大不难。
　　“表姐可知道府上谁的点心做得最好？或者是，认识什么丫鬟之类的，特别擅长做点心？”徐德音试探着问。
　　裴雪云有些沮丧地摇头：“我那时候生出开点心铺子的想法的时候，就把府上丫鬟婆子做的点心几乎尝了个遍，然而并没有遇到特别擅长做点心的。”
　　“这就有些难办了。”徐德音皱眉。这要开点心铺子，一个厨子还不够呢。万一现在做点心的这个有了异心，也能及时地换上新的厨子。
　　裴雪云有些讪讪地挠头。裴雪云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裴雪云知道，现在自己会的东西，哪一样都不是寻常人家能触及到的。
　　所以，裴雪云虽然一门心思地扑进钱眼里去了，对于自己现在的课业却也没落下一点。错过现在的机会，将来的她要接触到现在这些女先生，几乎是没可能的。
　　徐德音也有些头大。说来，徐家的生意是徐家几代人努力经营才有了今天的盛况。
　　偏偏徐德音自己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了解得不是很多。现在生意场上的事情，大部分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来的。
　　就是有所变动，徐德音也要考虑再考虑。
　　万幸裴雪云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难为人，今日来也只提了一个话头，向徐家表妹表明自己的决心罢了。

　　☆、伤

　　
　　裴雪云此行虽然没有与徐德音探讨出来自己应该做什么生意。然而；　裴雪云相信；　徐家表妹一定已经明白；　她想要做属于自己的生意的心；　到底是有多坚决的。
　　裴雪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到将来；　她一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就算、就算自己的嫁妆微薄，也一定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离开庭华轩的裴雪云心里充满了豪情。
　　徐德音则是有些头疼。徐家的生意大大小小的什么都有。
　　本钱只需要那么一二百两的，肯定也有。然而，徐德音知道；　若是她真的想要帮助五表姐；　就应该寻最适合五表姐的生意。
　　至少，那门生意，从买进材料；　到卖出去时的价格，都五表姐怎么也要清楚才可以。
　　然而，事情想着的时候是再简单不过的。真正做起来；　才是难上加难。
　　侯府近些年虽然在走下坡路；　可破船还有三斤钉呢。住在侯府的三姐姐接触到的那些东西；　好像也就只有吃这一道上；　可以做一个本钱只有一二百两的小生意。
　　徐德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来。
　　冯姑姑将一盏甜汤端给自家姑娘：“姑娘先用一碗甜汤再想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徐德音看了看汤盅里的汤水；　温度已经到了最适合入口的时候。
　　徐德音拿着汤匙；　一勺接一勺地直接将甜汤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冯姑姑炖汤的手艺还跟以前一样好。”
　　冯姑姑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正想说点什么；　就听自家姑娘又开口了。
　　“要是姑姑煮出来的药膳跟甜汤一样好喝就好了。”徐德音有些遗憾地开口。
　　冯姑姑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神色也变得严肃正经起来：“姑娘，这甜汤和药膳是不一样的。药膳重在药，若是药的药性都没了，还吃药膳有什么用处？”
　　徐德音撇开头，她可不想继续听冯姑姑的这些长篇大论。每次都是一个调调。
　　冯姑姑心里微痛。她何尝不想将药膳做得味道好些。可是若是这味道好了，效果对于姑娘来说，可就几乎没用了。
　　冯姑姑一向冷硬惯了的，这回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徐德音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也不知道冯姑姑是怎么的。都这么多年了，每次明明其他事情，冯姑姑都很好说话，然而只要一涉及到药膳的事情，冯姑姑那是半步都不退让的。
　　冯姑姑离开之后，徐德音起身，问一边的竹柳道：“今天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了吧？”
　　竹柳轻轻点头。自家姑娘是小辈，府上也就几位姑娘会时不时过来走动一二。
　　其他的长辈，也就只有姑娘前去请安的份。今儿除了婷悦居的两位姑娘都已经来过。心井已经去了婷悦居探望，那婷悦居的两位姑娘，今日自然不会再来。
　　徐德音起身，呢喃道：“也不知道元宵那件事后续如何了。”
　　竹柳没有听清，微微皱眉。姑娘若是不想她们听见的话，她们从来就听不到哪怕半个字。
　　竹柳心中有些酸涩地想到，不知道心井那边姑娘又吩咐了一些什么事情。至于她，竹柳想到即将要送过来的账本，心里才好受一些。
　　她可是管着姑娘的整个钱袋子呢。姑娘的银钱，几乎都在自己的手上过了一遍。
　　竹柳这样想着，心里酸酸涩涩的感觉，总算是褪去了一些。
　　书房里，徐德音拿起自己之前临摹的字帖，又研墨重新写了一张。
　　徐德音轻呼出一口气，过了一个春节，这些东西，好歹没有全部还给女先生。
　　徐德音满意将字晾在一边，时先生的课她算是有交代了，那琴艺课上，简先生那边，她又该如何处理呢？
　　徐德音想着，只觉得自己头都快要大了。
　　“姑娘，心井姐姐回来了。”竹柳轻声提醒道。
　　徐德音微微皱眉。徐德音并不怎么喜欢有人在她思考的时候打断她。
　　不过，既然是竹柳开口，那么，心井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徐德音微微抬头，就看见心井有些古怪的脸色。
　　“三表姐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徐德音有些关切地道。
　　心井抿唇：“奴婢其实并没有看到裴三姑娘。若是奴婢猜测得没错，三姑娘那边，可能是出了一点小事情。只是不管对三姑娘还是侯府，应该都没什么妨碍。”
　　心井想到今日墨韵看见自己时那副表情，心中便是摇头。约莫是姑娘出的什么主意伤到了三姑娘吧。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徐德音皱眉：“三姐姐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怎么干净的东西，现在不大好见人？”
　　心井想了想，也有可能，只是她们庭华轩这边的东西，从来没吃坏过人。
　　“姑娘放心，三姑娘那边应该没有怪姑娘的意思。”心井唇角微勾，“墨韵姐姐还叮嘱奴婢，闺学后日就恢复了，第一日是时先生的课。”
　　徐德音微微松了一口气。三表姐那边没怪罪自己就好。至于闺学的课程，徐德音有时候想想，其实也没那么难以面对的。
　　毕竟，就算是她没有学好，也不过是在闺阁中丢那么一点点的面子而已。
　　然而，等到重新走进慧娴馆的时候，徐德音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徐德音知道，今年以后，整个平南侯府的人都应该知道了，她徐德音除了会几个字，会看账本子之外，其他的几乎什么都不会。
　　徐德音双唇轻抿，随意将手炉放在自己书案的一角。
　　慧娴馆里如今还放着几个炭盆，将慧娴馆里面熏得暖烘烘的。
　　徐德音看了看自己书案上的东西，发现没什么缺漏之处，这才有时间打量四周。
　　这一打量，徐德音便皱了眉。
　　三表姐今儿怎么没来慧娴馆？
　　徐德音目光落在左首第二的裴霜云身上。
　　裴霜云身子微微一僵，侧身便对上了徐德音打量的目光：“徐表妹可是有什么事？”
　　徐德音摇头，最后还是犹豫着开口：“二表姐，三表姐今日怎么没有来慧娴馆？”
　　裴霜云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僵硬地道：“表妹放心，三妹妹那边一切尚好，只是今儿身子有些不便，这才没来慧娴馆。”
　　裴雪云不在意地撇撇嘴。三姐姐不来才好呢，三姐姐不来，慧娴馆里面的气氛都要好很多。
　　没等徐德音跟另外几个姐妹们多交流几句，今儿来给姑娘们上课的时先生已经到了。
　　时先生的身后，少见地跟着一个丫鬟。
　　徐德音有些惊讶，墨韵这是过来给三表姐告罪的吗？
　　正如徐德音所料，墨韵还真是来给自家主子请辞的。
　　时先生将一卷书册拿给墨韵：“既然三姑娘这几日都不大方便，就先看看这张帖子，明儿你再来找简先生要明日的谱子。”
　　墨韵微微屈膝道：“谢谢先生指点。我家姑娘若是能出婷悦居，怎么也不会不来慧娴馆上课的。”
　　时先生也很理解，珍娘这姑娘虽然有些时候让人头疼了那么一点，可是在课业上，却是从来来没有耽搁过哪怕是一星半点的。
　　这回不来慧娴馆，估计也是真的有事吧。
　　时先生想着，便问道：“三姑娘那边要不要紧？怎么也没见请个太医什么的？”
　　墨韵双颊微红，连忙摇头，有些结巴道：“没，没先生想得那么严重，也不需要寻太医什么的。”
　　墨韵说完，拿着简先生给的字帖，一溜烟地就跑了。
　　徐德音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时先生说了几句姐妹之间也要互相关心的话，便开始今日的课业。
　　一节说完，徐德音小声跟前面的裴雨云道：“四表姐，三表姐那边，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裴雨云有些不确定了：“要不，咱们待会儿去看看三姐姐？”
　　裴雪云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若三姐姐真的有事，大伯母早就寻了太医。”
　　裴雨云不赞同道：“五妹妹，姐妹之间，理当互相关切才是。如今三姐姐都不舒服得来不了闺学，咱们这些姐姐妹妹的，不是正应该去看看三姐姐吗？”
　　裴雨云说完，就看向一边事不关己的裴霜云：“二姐姐您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三姐姐现在的情况如何？”
　　裴霜云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几人，之后无奈道：“若是你们想去，便去吧。”
　　徐德音觉得二表姐的态度有些不对，正想说自己不用去的。
　　“德音，三姐姐一向与你最亲近，咱们等会儿一起去看看三姐姐吧。”裴雨云脸上带着柔和又真诚的笑意，让人拒绝不了。
　　徐德音实在太好奇三表姐那边的情况，最后一咬牙，干脆便答应下来。
　　时先生的课一结束，几个小姑娘便搭伴着往婷悦居走去。
　　裴霜云张了张嘴，劝阻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裴霜云活了着些年，几乎没说过违背别人的意见的话来，这会儿自然也说不出口。
　　裴雪云纯粹就是想去婷悦居看看，自己那个三姐姐搞什么鬼呢，当即便走在前面了一些。
　　慧娴馆离婷悦居和庭华轩都算不得远。几个小姑娘也没走几步，便直接到了婷悦居的外面。
　　几个人一进门，就惊讶地看到，裴三姑娘裴永珍，正在几个丫鬟的掺扶下，缓慢地挪动着步子。
　　徐德音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愧疚。
　　裴永珍现在的情况，徐德音算是了解一点。
　　这还真不是什么病灶。只是三姑娘以前动弹得太少了。猛地一下子又动过量了，这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徐德音这边一行人盯着人家猛瞧，裴三姑娘又不是死人，怎么会没感觉？
　　裴永珍一看向这边，众人才发现，珍姑娘脸色红润着呢，完全不需要大家担心。
　　“三姐姐这是伤了脚？”裴雪云有些疑惑地看着墨韵和墨香掺着裴永珍的手，那其中的意思，两个小姑娘哪里不知道？
　　墨香瞪了徐德音一眼，看向自家姑娘的眼里，满是怜惜。
　　徐德音有些讪讪地转开眼。
　　墨韵冷冷道：“表姑娘，您可害苦了咱们姑娘。”
　　徐德音真的不知道，裴三姑娘真的会按照竹柳说的方法给自己打基础的。毕竟，那种累法，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几个不明所以的姑娘，纷纷将目光投向徐德音。
　　裴永珍抿唇，扭过头去不看几人，闷闷地道：“不关表妹的事。”
　　是自己不仅没坚持下来不说，还把自己折腾得连闺学都没法去了，关别人什么事？

　　☆、小心思

　　裴永珍说完；　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徐德音。随即；　裴永珍便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看来；　表妹的话也不是没道理的。
　　裴永珍想到自己回来之后；　不过是绕着婷悦居里面那不大的小花园稍稍跑了十来圈，隔日就险些起不来床。到了今日；　也只勉强能在丫鬟们的帮助下；　在小花园里面走走。
　　徐德音知道其中缘故，不好多说什么。这闺阁里的姑娘们，出门做客有马车，稍费一点脚程的；　也有软轿什么的。
　　这猛地跑一阵子；　身子骨能受得住才让人奇怪呢。
　　只是，别的姑娘们不知道啊。
　　裴雨云饶是自忖自己算是见多识广的，也没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