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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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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马车如飞向前狂奔了十来丈远,不想雪梅从车厢里跌冲了出来,那男子也是眼到手到,急忙将人抱住,只见眼前的女子有着清涟出尘的一双凤目、脸颊巴掌那么大,冰肌玉骨、艳若绯红,乌油油的大辫子,留着齐眉的刘海儿,那一寸來长的辫梢甩在胸前束着雪灰色流苏穗儿,鬓上髻枝雪白的芙蓉花。老话儿说得好‘若要俏一身孝’她这一身缟素虽是素净,但素白之间默默衬托出着衣者的神采,淡中藏美,隐隐中浑然天成娇嫩的助媚,不禁一股静溢脱俗,熏风如缕,撩人香沉。
  这当儿,他二人面面相觑,雪梅才恍然如初,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紧紧地搂在怀里,遂忙将他推开,脸颊瞬时泛起晕红甚有尴尬之意。那男子微微一笑,便跳下了马车,手面仰天的伸向她,“姑娘,不下车吗?”雪梅心中剔剔然,只缩在马车上低着头儿,一声儿不言语。
  花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这当景,忙扶着雪梅下车,“不必劳烦公子!”跟在男子身旁的护卫见不得花菍猖狂,欲上前呵斥,不想被男子挥挥手屏了下去。
  因她主仆二人着蛮装,男子便向雪梅行了汉人的礼节,花菍从鼻腔里哼地一声,“公子错了,我家姑娘在旗。实因一路从南边儿上来不大太平,怕漏了身份遂未穿旗装,看公子穿着也是旗下人,若您行礼便要行咱满人的礼才是。”
  男子骇异,不待他说话,雪梅便薄嗔花菍:“不得放肆!”一面又上来向男子恭恭敬敬一福:“小女丫鬟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容量。适才万分感谢大人相助,若不是您的举手之劳,只怕我们主仆就要在这荒山野地里困上一宿了。”身子肃下去又是一福,面身于男子退了几步,便扶着花菍乘车而去。
  怎奈男子仍沉湎于她那清丽娇俏与蒲柳之姿中,却任一抹白袍扬花飘雪,目送着轿马而去。待他想起“大人”二字时,马车早已渐行渐远,了无踪迹。
  男子轻咳了声,颇有惋惜的意思,只默默低下头跃马而上,转头再看看马车远去的方向,只见白絮漫天,抬手正了正暖帽,玩味一笑:“德尔济,去给王哨哨,那是谁家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①推毂(gǔ):推车、推动、协助前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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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当时领略

  题记:小院新凉,好风如水月如霜。别绪分明,望极念多情。月下无期,菡萏开花晚来迟。愁对水沉香,而今画帘垂,偏是忆红楼。
  日影西斜,雪沫儿下了整日也不见响晴。雪霰子扯絮如棉地落在城户里,似是将天地覆白,银装了整座城。她们在腊月头上进京,寒冷至极,京内人家儿都巴盼着腊八敬神,有的早已在大门檐儿上挂起了大红灯笼,任北风撼动,这沉渣似的雪淤子,落在白皑皑的大地上如今也算应景。
  轿马走在雪路上已晃晃悠悠行了整日,天是混的,人也是昏的,她坐在车箱里把手衔在车围子上,随着车身一倾一斜地乱晃,那沉闷的轿铃声断断续续。。。。。。似睡非睡。。。。。。眼皮儿也跟着打粘黏,真是困乏极了。
  轿马倏而兜转,车子一顿煞然不动,只听车外有女妇人缓缓地道:“明府已到,还请姑娘下车。”
  花菍掀起帘子顺着青纱格子窗看,见那雪地里簇拥着众多仆妇及小厮,人群簇拥着轿马,一直逶迤到角门里去。花菍落下帘子遂欲告知,雪梅忙做噤声的手势,窃窃道:“花菍,你可要记牢!打今儿起咱们就要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们是京都的主,咱们是江南的客,不论如何宁可生气踢石头自己吃亏,也不可与人抢阳斗胜污了礼数,否则平白惹笑话,还要人家说你不柔服。”话已至此,二人手搭着手,不禁暗暗伤怀。
  那车下站着个穿茄绀色缠枝宁稠的嬷嬷,见轿帘未动有些耐不住,双手裺在暖兜里怒一努嘴儿,攮膀耸肩地叫人按下杌凳,趋前一步咬着后槽牙笑盈盈地道:“姑娘已到府上,还请玉步下撵。”
  雪梅正襟危坐,等花菍打起帘栊,便上来两个嬷嬷搀扶,实因她殁了阿玛仍在孝期,本家恐过了晦气,遂正门未开,只走西角上的如意门。俗话说,“门宽二尺八,死活一齐搭”门道迮狭;左右不得相攘。
  雪梅抬头看那迎面门楣上嵌有退晕式白鹤祥云彩绘,左右各一绘着蝠磬纹“如意”字样的六角门簪①;销于中槛之上,想必是以求“万事如意”吧 。两个嬷嬷搀着她一行进入内门。身后跟着上去两个袭油绿色一裹圆的小厮,把两盏夹纱式的四季平安灯挂在门簪上,恭立门前唱喝:“吉祥如意咯!”
  雪梅扶着嬷嬷越过月亮门来至内院,两旁游廊曲折,绕过五福捧寿座山影壁,穿过两排敞间及厢房就是内院。
  两边迴廊上坐着宁稠夹袄的丫头正在屋外搬运绿植,领头的一个着赤紫色夹袍子的丫头,站在门庭上迎着雪梅福了一福,忙踅身高兴地掀了夹板棉帘去通报:“老爷、太太,表姑娘来了!”
  两边丫头擎帘子,雪梅迈过门槛,趋前一步,蹲福:“给二舅舅、大舅母、二舅母请安。”雪梅并未仰观俯察,这是事先有人暗中指点,大家子出来的人要有章法,虽是养尊处优的内眷闺秀也要懂得察言观色,平时要把客气儿话常挂嘴边,和颜悦色的显着老家儿规矩立的好,再则尊崇先贤礼法女人须得柔和,长短不争的尚能兴旺家运且以示大门户自身的美德。
  觉罗夫人云鬓间闪着镂空式云纹金镶玉步摇,那身形虽上了年纪但却珠圆玉润的,面皮像是剥了壳子的鸡蛋,连带着眉梢眼角里都透着精细。她一见雪梅便远远地伸着手上来搂在怀里,“我可怜见的孩儿,这阵子叫你受苦了。”在她身后同样也跟来一位珠圆玉润的女妇人,她身上穿着暗红色纹绸蝶恋花大镶边式样的氅袍,立在一旁拿着帕子拭泪,看品貌丰姿必是东府里头的大福晋了。
  雪梅一味哭,一味忆起临行前老嬷嬷的话,“这两府人都不是好东西!当年福晋做姑娘时先是许了人家儿,原是青梅竹马,又是相知的。哪知对方时运不济,东府里的大老爷不给许,当时的老太太又不摆主意,只由得他们坐定。因要承袭太老祖儿的世职只能延在东府里大老爷身上,两府人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心眼子全活动在你额娘身上了!后与的便是你阿玛,他们家业稳固,府上是受过敕造②的,能在承袭的事上说得上话儿,于是两家便互相兜搭起来。即以说定,分派好了吉日你额娘便过了门去,福晋当时千百个不愿意,可不愿意当用吗?还不同那皇帝家的公主似的摊上了和亲的局面。好在姑爷不错,一辈子只对着你额娘一人,事到如今可怎么竟成了这个局面?依我看呐。。。。。。国家国家,国如此、家亦如此——做女人真难!”这是当年服侍额娘的随身大丫鬟说的,如今已成老嬷嬷了,在家生子里有了花荵,如今又是她的大丫鬟。
  “咳咳。。。。。。”三个女人听到明珠嗽了几声,忙揩抹脸上的泪珠子,话锋一转,觉罗夫人笑盈盈的说:“看咱们娘们就是眼窝子浅,亲外甥女来了这么久也没让座叫喝茶的,净抱在一块儿抹眼泪了。”
  他们分宾主依着位次而坐,厅堂中央铺设着红地蓝云宝相花心拜毯,她深深端肃下去行了家礼。明珠面带笑意,坐在黄花黎官帽椅上抬抬手:“自家人勿须多礼,姑娘快请起身。”雪梅踅身被本房的丫鬟让到东边第二张椅子上去坐着。
  明珠手中端着青花什锦茶碗,擎着茶盖儿“嘠啠!!!!!Q啠!!!!!!逼沧挪枰赌樱馍艚腥颂鹄矗媸亲晷牡媚ク}。
  明珠向茶碗里吹了吹气,‘你阿玛曾在病中写了家信,老太太还有我们的意思是将你接了来好方便照应,如今你阿玛已然仙去过伤无益,还望节哀;日后住在家里跟着老太太,二位舅母并兄弟姊妹们,大家相溶一处,和你在家也是一样的,若孤独想家或有委屈苦闷只管说出来,大家给你排解,莫要外道了才是;再则待你及笄之年便好给你许个门第相当的人家婚配,如此也不枉你阿玛的苦心了。”
  雪梅听了愈发的审慎,忙福身:“多谢老太太、二舅舅还有两位舅母照拂着。雪梅年甫'府'③豆蔻,若日后哪里失了礼数还请二舅舅和两位舅母容量。”
  觉罗夫人敛神点头,“看这孩子多乖巧,也透着灵气,难怪他阿玛视若掌珠。”说着上去携着雪梅的手将她带到大福晋齐佳氏的身边指与道:“这是你东府里的大舅母。”雪梅向大福晋行了万福礼。
  齐佳氏忙扶起雪梅上下打量着:“好孩子如今齐整得越发标志了,那年上你额娘带着你到府上来,你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咱们娘几个说你发丝长得稀,冬郎听了不高兴,忙折了时鲜的芙蓉给你簪上,还说什么。。。。。。‘取芙蓉、胭脂色,与妹簪花作光悦;抬青镜,照个影儿,我家小妹当芙蓉’”大福晋一边掩着帕子笑,一边又说:“后末语啊,你额娘灵机一动拍拍冬郎的脑瓜儿问,‘给你妹妹取小字梦芙可好?’喜得冬郎笑逐颜开的,领着你同他们一般大的孩子耍跑马城④去了。”
  大福晋提及冬郎,觉罗夫人珍视独子眼底尽是熠燿和煦的暖意,“冬郎那孩子是个实心的,好不易他盼个伴儿来,难怪整日介稀罕表姑娘了。”话即说完便引得厅堂里一阵嬉笑。
  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丫鬟通报:“老太太打发人来说,‘天色渐晚,姑娘一路上来恐身子劳累,更怕见了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全凭太太辛苦些照覰着才好,待明儿一早再叫表姑娘过去请安。’”
  觉罗夫人道:“知道了,告诉回话的人请老太太宽心。”
  觉罗夫人着人拿来绾色氅袍轻轻拢着飘带在前襟上一边打着吉祥结,一边说:“老太太近来身子上不大爽利,一直倒在炕上起不来。前儿个还因想起姑奶奶哭过一场,后又提到表姑娘身世上可怜,这下子里外里主板弓——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哭,劝也劝不住。别的不说老太太年岁大了不可悲恸太过,就是表姑娘明儿去请安也别惹她老人家伤心。”
  雪梅颔首应承着,又见那大福晋上前忙说:“原该请你到我那里去坐坐的,可巧你舅舅被派了外差不在家中,待他回来你们再相见吧。”
  雪梅蹲一蹲福,应了声“是”。觉罗夫人又派了丫鬟说:“去挪出来四个丫头并两个老妈子派给表姑娘使,再叫小丫头带着表姑娘去林沁西苑瞧瞧,若屋上哪里缺了物什⑤立时补上,那里下房没有的只管着人来取。”当下由小丫鬟引领雪梅及花菍作辞而去。
  待她们穿过垂花门来至后苑内,见甬路上用七巧图案的鹅卵石铺墁而成,两边粉垣围沓,嵯峨山石巍巍,竹翠掩映。抬头见前面是一带绿茵圃,远远瞧见有人骑着大白马上串下跳,不时动辄响鞭。
  那走在雪梅旁边的小丫头一副嫌恶的表情,“那是匹生马⑥,又蒙了眼,驭它的又是个‘三字经横念’的主儿,表姑娘可莫惹到他。”没走几步只见那马儿脱了僵似的,骑在马上的人见势编排不开,“呜”一声吼着雷,“我过来了——快给爷闪开!踢死了不赔!”
  马儿跑得快一路疾驰狂癫,那马蹄子抬得高高的不偏不歪直冲着雪梅踏蹄而来。她暗呼不妙,难不成要做马下亡魂?她咬紧牙关眼前一黑不知从哪里冒出个男子倏忽一闪,将她从马蹄下旋身抱起,那男子膂'lǚ'力⑦出众,脚下轻敛,双手兜搂着她,直旋乾转坤地飞着身子避过了那骑生马。
作者有话要说:  ①门簪:传统建筑的大门构件,安在街门中槛之上的物什。
②敕造:奉皇帝命令建造。
③年甫:年龄刚刚到达。
④跑马城:满族儿童玩的一种集体游戏,早在明代的时候就已存在,到了清代则更是十分流行。
⑤物什:东西、物件。
⑥生马:未被驯服的马驹
⑦膂力:体力、力气;民间泛指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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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故心不变

  题记:昔时春酣意正浓,梦花解语。隔帘消息,影蘸胭脂重相逢。何当共话小轩窗,相顾无言。空阶滴泪,香篆绕影透碧纱。
  她一袭绾色氅袍纤纤丝履覆于那男子月白长袍之上,联娟飘飖宛如缱卷三月,花风如扇,柳烟成阵。
  雪梅的眼睛闭得紧实,身子趴在那男子怀中直喁喁喘息,“阿弥陀佛①。。。。。。悬一悬小命不保!”
  她抬眼看过去就知道那出手相救的男子是冬郎,迄小儿她就对他印象深刻,时不时的总将他从脑子里拉扯出来忆上一忆。如今容若已是志学之年,眼前他鬓额明净,眉如墨画,目似点漆,玉树临风的有美有相,他那身月白长袍,愈发衬得他肤色白嫩如霜,像是从画里走出的南宋文人一样,生的温润如玉,抬头看他的眼睛熠熠生光,似是斜阳洒将煜耀了她的心。古人常说面貌姣好者,君子如珪如璋,也许讲的就是他这样的。
  纳兰容若旋即一转将她从怀中稳笃笃地扶在了地上,他眉头微蹙关怀之情切切:“这位姑娘你且活分活分手脚,看伤着没有?”又拍拍自己胸脯,“尤其这胸口别被那马儿窝心脚踢了才好。”
  雪梅睖睁着哦了一声,那心惊胆战的花菍及小丫鬟忙上前逐一在她身上验查,几个人按胳膊按腿儿,她自个儿又柔柔胸,像是刚才的险境与她无干似的只仄起头儿忽闪忽闪着眼睛笑说:“不防事,胸口也没觉疼。”
  不妨事?真有够惊险的,适才那一幕任谁都会失魂落魄,更别说一个姑娘,他都提心吊胆浸出一身冷汗来,遂微微一笑,“还是张着神找个大夫瞧瞧,别落下什么隐患。”
  雪梅怔了怔,觉着他没认出自己,心里有些恻然但又想自个儿已不是当年那个葫芦瓢脑袋,憨憨丑丑的女娃子了,也难怪人家瞧不出来。她张张口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忖度着绝不能先认他,天底下唯有女子失节事大,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老家儿好不易把自己拉扯起来,自己跌份不说末了叫人戳脊梁骨儿说轻浮了可不能。于是蹲蹲福,“回去叫家里大夫瞧瞧便是,大险当前的感激您救命之恩。”
  他向来不爱扫听别人身上的故事,尤其旗下人家姑娘性格五花八门的,交情不够份儿上,不能随便与姑娘家兜搭,如果用审贼的口气问人家来历,末了逾越了礼数还要找上一身的不痛快,真是好没意思。想了想又觑她一眼,心里暗忖怎么看也觉着见过,于是腼着脸问:“我瞧着姑娘面善,是不是从南边儿上来的舒穆禄家的姑娘?”
  雪梅心下一漾,盈盈蹲福:“雪梅请哥哥的安。”
  容若长吁一口气,“芙儿你这丫头鬼灵精,真是女大十八变,不单变越标志了连心眼子也多了起来,适才我还纳闷儿来着唬得我心上惴惴的就是不敢认你,直隆通的问又怕姑娘家面嫩显得越礼,亏得我问问,敢情你是成心!”
  雪梅笑道:“哥哥是贵人多忘事,再者《易经》有云,‘十有八变,刚柔相对,变在其中。’而阴阳万物多变,为女子者尤甚,说是女大十八不过是顺应自然,所谓纵横不出方圆,万变不离其宗,变的只是皮相,心还是如初的那颗心。”
  容若从鼻腔里长嗯一声,“没想到表妹出落得超逸了,就连说话也精致了许多。想是读了不少书,改天请你赌书喝茶如何?”
  “什么赌书喝茶的,还不如到校场上去一招一式的拆解过劲。”雪梅循声看过去才知道是之前驭马的那位,看身量约有七尺,十五六的模样,他的马技可真不咋地,这大宅门里规矩多,旗下人家眼里从不揉沙子,饶是这么个野人出来耍宝,八成是本家的哪位公子哥儿了。瞧那乌溜溜的大粗辫子盘在脖颈子上,白嫩嫩小生脸儿,玄青氅袍子齐开衩衽翻着衬白里儿面袍子往绦带子里掖,黑段地云锦平针富贵八宝的龙吞口②挽到臂子上着实看着显眼,就算是汉族武师也没这么穿个法儿,真是屁股后边夹扫帚——愣充大尾巴狼。
  见那人走上来同容若讲:“你成日描红模子,‘之乎者也’的难道不腻烦?我要是你宁可在校场上混得泥摸猪似的也不愿桌前熬学问。”说着指着自己的眼睛叫容若看,“你瞧我这眨眼的毛病没?都是阿玛逼着叫看书夜里灯下熬的,你瞧——”顺势比着眼睛斜睨也叫雪梅看,“你瞧——”他一眼看过去便心猿意马,站在眼前的人明眸皓齿,华容婀娜,出尘若仙的,真是个纤小玲珑的妙人。就算此生不纳福七黑③只独娶她一个也着实觉得值,这一下子他怔怔如痴,神魂早就飘到爪哇国去了,习惯性地霎霎眼:“这妮子倒瞧着面生,你是谁家的?”
  雪梅见他色迷瞪眼地瞧着自个儿,打心底里愈发嫌恶,遂不动声色拉着容若的衣袍躲在了身后,容若挺了挺背脊,矜恻着负起手来将雪梅的手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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