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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混？”
　　陈三了然：“这贼子当然要抓，怎么，你想？”
　　霍连杰用力点头：“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不如留下来，万一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三哥脸上也有光啊！”
　　陈三一想也对，但转而又想，若论拳脚，大家都还能耍两下，这人海茫茫抓一个人，那不是大海捞针吗，这不是强项啊！
　　“不是我不让你施展，这种事自有帮主操心，咱们能帮什么忙？”
　　“那咱们也不能走啊，帮主的老巢进贼了，帮主心情肯定不好。不管能不能抓到，都得看起来在为帮主分忧！三哥，你不能太老实，咱们不光要学会做事，更应该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事！”
　　陈三眼珠子转了转：“还是你们读书人心眼多！”
　　陈三暂时不走了，霍连杰抓紧时间在各处留下暗号，天黑后就有人找了来。
　　来人是他的亲卫，去建阳见过杨贤之后回来的。杨贤怕他们人手不足还将他的家将二十人调来给他。
　　霍连杰很感动，杨贤初来乍到也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惦记着他，这份情义足够厚重！
　　几名军士身着便装，走进王府大院。后院很大，有一大片空地做演武场，还有一道门可以直接走到院外的兵房。随着陈崇卖力的拉人头，王府不远处已经发展出两条街，都是卖些寻常物事，供给军士们和落后在此地的农户，也比之前有了很大进展。
　　周兴就在后院看着军士们操练，几百人站的整整齐齐，杀声震天。场地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来，便分作四班，每日一班来此地操练。除了原本的军士，有愿意学功夫的，陈军也不吝啬，但那些暂时还不被放进王府大院来。
　　“将军，魏校尉命我等送回一些消息！”便装军士被带到后院，直接面对周兴。说话的就是一路走在前面的那个。
　　他没有送上信纸一类，看来该是口述了。
　　周兴：“随我来。”
　　众人走到后院唯一的凉亭下，此地视野开阔，谁也没办法在不惊动亭中人的情况下靠近偷听。
　　周兴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仍停驻在操练的军士上。“说吧。”
　　军士：“鲁森派人来报，有人指使原本依附与屠龙堂的小帮派投向黑虎帮。”
　　周兴：“这并不奇怪，接着说。”
　　“为了找出幕后之人，鲁森先生特意派出几名心细如尘的心腹潜入。传回来的消息是，那前来游说之人，并非平日里见过的黑虎帮中人。他们彼此敌对，对对方的重要人物都有了解，但是没有见过这个人。”
　　周兴疑惑：“他的意思是，黑虎帮一直都有没放在明面上的势力？”想了想，这个也不是不能解释，人家藏两手底牌可以理解。“还有吗？”
　　军士：“小帮派的首领原本是拒绝的，说想要找大树可以直接来投奔王府。可是那游说之人冷笑，说他们目光短浅，不识真佛。”
　　“真佛？”周兴咀嚼着这两个字，这明显有所指啊。
　　“正是，鲁先生也是留心了这几个字，叫我们务必说给将军。”
　　周兴在厅中走了几步：“屠龙堂倒了，黑虎帮确实有好处，可是袁青的年纪不对啊，难道是他的父辈便开始筹谋了？”
　　军士再次道：“将军，鲁先生也知道我们在查曾经在南方待过的人，他说，袁青的姨母年轻时在南部待过几年，只是并未正式成亲，是青山帮帮主李勇的外室！”
　　周兴脚下一顿，这样的话很多事就好解释了！
　　她一个外室，要做什么都不会惹人注意，而且有仇家寻来，谁也不会放着正室大房不动去动她一个外室！这样一个身份，既可以借助男人的名头做事，又不会被怀疑到，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难为她以大秦后人自居，却屈尊依附于男人，这份决心和手腕当真不简单！
　　军士道：“这位仇夫人这些年都在黑虎帮照顾袁青，老帮主刚死的时候帮中大乱，也是她手段了得，不仅稳住局势还保住了袁青！”
　　那位仇夫人，当真越来越可疑了！
　　袁青从仇夫人院里出来，没有任何异常，照旧喝喝酒，骂骂人，没过几天，又带了几名心腹消失了。霍连杰多方打听，只得出一个大致的方向。都说，袁青去找一个相好了。但为什么一直不带回来，众人给出了很多猜想。有的说是个大家闺秀，人家里不同意；有的说屠龙堂未除尽，怕不安全；还有的说那是个有夫之妇……
　　霍连杰已经将人手布置在各处，所以别人不知道袁青的动向，他却知道。但是传回的消息却让他有些不悦，袁青居然去了固安城外，当初同齐悦然战斗过的竹林。
　　不安的念头在心里翻来覆去，霍连杰猛地顿悟，他不是去找齐悦然了吧！
　　想到这些，他顾不上多想，留了几个字在枕头底下给陈三，他则趁夜跑了。
　　袁青被姨母一席话说的有点蒙，想了几天也消化不了，心里慌得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找个人给他出出主意，可是身边那些大老粗没一个是合适的对象，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想到一个人。
　　齐悦然收到周兴的飞鸽传书，狭长的纸条上，字迹不多。
　　“袁青姨母曾是青山帮主外室。有人游说众帮派投诚黑虎帮，并暗指我等并非良木。”
　　齐悦然手指用力，纸条碎成渣渣掉落。
　　黑虎帮，原来想扮猪吃虎啊，那么袁青，究竟是主谋还是从犯？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追踪
　　袁青脑子很乱，姨母突然对他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原来慈祥沉稳的姨母，竟是做大事的人！回想多年前，年幼的自己不仅地位连性命都难保之时，是姨母一个妇人挺身而出，对内稳住帮众，周旋在几大舵主之间，对外殚精竭虑，应付屠龙堂的打压。
　　那时的日子，太过艰辛，袁青不愿多想。此时想来，不过周旋在几个帮派之间，对姨母来说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毕竟，她是做大事的人！
　　可是，姨母的那条路，太过艰难缥缈，他还没有跟着一起走的勇气。
　　他很想找个人倾诉，听他说说，给他出出主意，可是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合适的。
　　身边的兄弟们，忠诚足够，但谁有那个见识？
　　说到见识，英王府里一群人倒是足够，但他们是敌是友呢？
　　还有他们先前搜寻的人就是姨母吧！
　　这样一来，他非但不能找齐悦然说说，更要防备他们发觉什么蛛丝马迹。
　　还有就是，屠龙堂李山杀死几十陈国人，这其中有没有姨母的份儿？
　　袁青很乱，他的野心，不过就是称霸荒原，打垮对手罢了。这个愿望基本快实现了，现在姨母突然给他一个更高更远的志向，这个，太远了……
　　霍连杰本意是追随袁青而去的，可他半路上不走了，找了个地方发呆。霍连杰等了一会儿，反正也知道地方，干脆甩下他自己去了。
　　只是山中本无路径，上次去那竹屋是从东向西走，这一次却是由西向东，方向正相反，又是没走过的路径，找过去费了好大功夫。若不是发现一些有人穿行过去留下的痕迹，差点在山林中迷了路。
　　沿着那方向一直走，痕迹明显多了起来，不仅弯折的草多了很多，还有些瓜子壳，甚至一颗碗口粗的竹竿上还给刻了字。
　　看来是有人在此地长时间逗留。
　　前方还有些痕迹，但明显人数是不一样的，大概只有一个人走过。霍连杰略一寻思，提高警惕。齐悦然毕竟是有名分的王爷了，又是齐家军的灵魂，她身边定然有不少人保护。
　　一路走一路提防着，他确信，这附近有人，但他轻功也不弱，又擅长隐匿，一直到前方竹屋隐现，也没人发现他。
　　慢慢靠近，能听到些许人语声，但听不清楚。霍连杰隐身在竹林中，移动到竹屋前面，至少也可以看一眼啊。
　　袁青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但他毕竟来过两次，认得路，又不担心被人发现，走的光明正大，所以比霍连杰先一步到了。
　　他想了又想，还是想找齐悦然谈一下，他不清楚姨母做的事有多大影响，他从未离开过荒原，但如果要按姨母说的做，走出去是迟早的事，齐悦然知悉天下大事，找她聊聊应该可以。
　　胡书年看到他爱理不理的，袁青一照面点头哈腰道：“前辈对不住，今天走的急，忘了给您捎两坛，下次一定补上！”
　　“哼！”胡书年走进竹屋，告诉齐悦然。
　　齐悦然出来了，由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扶着，胡书年跟在后面。
　　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袁青一肚子心事也免不了感慨。这才几天不见，感觉又大了一圈啊。
　　当然，远一点的竹林里，霍连杰也看到了！
　　仿佛一道天雷直愣愣砸在头顶，轰的他外焦里嫩，动弹不得！
　　妇人将挂在胳膊上的软垫铺在石头上，齐悦然坐上去，看向袁青：“这么频繁过来，你说我是搬家好还是打断你的腿？”
　　袁青尴尬一笑：“这次不一样，有些事想同你商量下。”
　　齐悦然回头看一眼，妇人低头行个礼，退下去了。这是靳云佩给她挑的稳婆，人很可靠，也识进退。
　　“说来听听。”
　　袁青由于紧张，嗓子眼发干，想了又想才道：“屠龙堂没了，这狼迹荒原之上就只有我们黑虎帮了……”
　　“嗯？”齐悦然眼神凌厉，什么叫只有他们了！
　　“不是，我是说绿林界，你们朝廷方面的人跟我们不一样！”袁青急忙改口，齐悦然哼一声算是接受他的解释。
　　“有些兄弟便想着，天下之大，我们也该多出去走走，不能一直缩在这荒原之上，所以想知道点外面的事。”
　　齐悦然认真说道：“你相信我，这天下虽大，也只有我这荒原能容得下你们。离开这里试试，任何国家都不会让你几千人马不受朝廷管束！轻则官匪勾结分你多半红利，重则大军压境，将你们彻底铲除！别以为在这荒原数一数二就能翘尾巴，这天下，大得很！”
　　袁青不爱听她贬低他们，但想到他们几千人马过来，就将这荒原局势挑翻了天，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你们却实厉害，可是你也说了，天下那么大，而且三国间勾心斗角面和心不和，夹缝之中，总有我们浑水摸鱼的地方！”
　　袁青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多了许多东西，认真，担忧，矛盾……齐悦然认真的看着他，凑近一点看向他的眼睛。直到他受不了，忍不住后退脸红。
　　“你调戏我！”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这么多年不曾有过的羞怯。
　　昨日时间有限，仇夫人只说了她做出过的一些安排，好多事情导致的结果没有详细说清楚。所以他不知道，齐瀚一事，也有她姨母的“功劳”，不然今天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手里不过几千草寇，不够格让我调戏！”齐悦然话说的毫不客气，“为什么突然想走出荒原？”
　　袁青目光有些躲闪：“不为什么，就是兄弟们喝了酒，起哄，说外面繁华，如人间仙境……”
　　以前被屠龙堂压着，生存下来是第一要务，现在这一任务解决了，就开始想别的。正所谓饱暖思…
　　齐悦然用手捶了捶发酸的大腿，看着远处道：“袁青，闲来无事，做个游戏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好不好？”
　　袁青一惊，思量片刻，他不能拒绝，不然她就会猜到些什么。笑道：“随便什么都可以问吗？”
　　“随便什么都可以。说谎天打雷劈！”齐悦然也是重诺之人，眼神中透出坚定，却也有一丝促狭不曾掩饰。
　　袁青唯恐他问一些他不敢回答的事，所以自以为聪明的想了一个她不敢回答的问题。
　　“好，我先问。”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交换秘密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齐悦然一怔，眉毛抖动一下，看向他：“这很重要吗？”重要到可能暴露他一个秘密。
　　袁青奸笑：“不想说，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的。”
　　“霍连杰，燕国威远王霍远的儿子，我的大仇人。”她坐的稳稳地，回答的也稳稳的，声音里连一丝迟疑也没有。
　　“额……”袁青……
　　齐悦然：“该我问了。你知道我们在追查十年前在荒原南部待过的人，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袁青面部僵硬，硬挤出笑来：“呵呵，怎么可能呢，你们那么大本事都查不出来，我怎么知道？”
　　“说谎天打雷劈！”齐悦然瞪着他，又加上一条，“断子绝孙！”
　　“哇，你也太狠了！这也敢说！”他故作轻松。
　　齐悦然：“袁青啊，第一次在这竹屋见面，我就觉得你这个人虽然嘴巴臭了一点，但人还是不错的。所以你给我的那颗狼牙我一直没丢。”
　　袁青点点头，她那么多事要面对，劳心劳力，还记着那么个小物件，确实算的有心了。
　　“有什么事，你实话对我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但如果有所隐瞒，那可就不一样了啊！”她双手叉腰站起来，稍稍活动下。月份大了，一个姿势待时间稍长就不痛快。袁青忙殷勤的过去扶着她胳膊。
　　“索性告诉你，我们查找的人是谁。”她停下脚步看着他，果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袁青后悔了，后悔来这里找她。可是走不了啊！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脑筋不够用。此时他已经决定了，绝不能跟着姨母走，他的小心机斗斗土匪还行，外面那些心眼多的筛子似的政客，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他都斗不过！
　　“有人自称赵秦后人，在暗中搅弄风云。可是天下三分已久，谁还记得几百年前的大秦！姓赵的想恢复大秦，那么会不有姓薛的想恢复更早的大周？这天下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说呢？”
　　袁青诺诺点头。
　　“就比如这荒原，原本是屠龙堂略压你们一头，甚至重伤过令尊。如今还不是被我们驱赶的如同丧家之犬？我也不敢说今后这荒原就唯我独尊，说不定会有人来将我们歼灭，这些都是到的一时说一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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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说我们曾经拥有过，这个东西就永远只能有一个主人吧？”
　　袁青不傻，她的话没有挑明，但就是说给他听的！所以，她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吧？
　　袁青还是没有坦白的勇气，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猴三儿凑到齐悦然身边：“主子，这小子有问题啊。”
　　“不用盯着，他是个明白人。给周叔回信吧。”齐悦然看向袁青背影，如果有可能，她不想把他暴露出去。这件事干系太大，谁知道那位夫人究竟放出去多少探子在三国之中。一想到自己朝中军中有可能有居心叵测的探子，三国的皇帝怕都要寝食难安了吧！
　　袁青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他没读过书，对赵秦的印象不过一个被取代的前朝，几百年前的旧事，他自己都提不起兴趣来。几百年啊，多少代人出生又死亡，有几个人记得自己祖宗？
　　他只顾想事情，根本没留意有人已经尾随上来。霍连杰撕下一块衣摆蒙住脸，从背后偷袭过去，袁青猝不及防，几下就给他按到在地。他这么容易就范的一个原因是误以为这是齐悦然的人，所以没有全力反抗。
　　“大哥手下留情！”袁青脸贴在地上，眼前是半朽的落叶还有一些小虫子，很担心这虫子也在他脸颊之下的地上也有分布，心里一阵恶寒。“大哥有话直说，小弟一定照办！”
　　霍连杰眼珠一转：“我们大小姐……”
　　“你放心，绝对放心，她的秘密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
　　霍连杰手上再用几分力道。
　　袁青急道：“她自己为了套我的话才说出来的，又不是我非要问！”
　　霍连杰想了想，道：“我是将军派来的，凡是知道大小姐秘密的人，都得死！”
　　袁青急了：“你们太不讲道理了，拿秘密换秘密，换了还怪我知道的太多！霍连杰呢，是不是也这么倒霉，利用完了，就给你们弄死？”此时袁青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个词是“借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借他的。此时情急之下，有什么都胡乱说了出来。
　　霍连杰想的是，跳崖之前的几次见面，难道是齐悦然早知有危险，才刻意示好，利用他帮助他们？
　　那么她最后说的一个好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霍连杰感到被欺骗，心中愤怒，不知不觉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袁青呼吸困难，心道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不过也好，跟着姨母打天下怕也没有好结果，死在这里倒也干净利索。不过临死之前不留几句狠话，对不起自己一帮之主的身份！
　　“你，你们出尔反尔，好不地道！霍连杰死也就死了，好歹也风流了一把，还留下了种，我他妈就这么死了也太冤了吧，啊……”
　　霍连杰再次被雷击一般，脑海一片空白，但还好手上没放松。
　　袁青半晌没听到声音，心想这人太过磨蹭，杀个人也让人久等。正想再说几句话气气他，骤然全身一松，那人放开了自己。
　　他急忙翻身回头看，一个人影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