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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姑娘轻轻推开窗户，先看了看，确定无人。梁飞才轻盈的跳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卢平等人吃喝玩闹，又相约一起出去放水，恍惚察觉一个黑影闪过，一人还道自己眼花。卢平眉头一皱，环视四周，那一排已经熄了灯的房间，其中便有齐悦然两人住的那一间。眼花，有的时候错觉也可能是真的，他们能活到现在，有的时候真的要相信感觉。
　　“砰，砰，砰”房间门被人拍的直响。房中蜡烛点亮，齐悦然趿拉着鞋子拉着脸过去开门。看到卢平还有几名侍卫酒气熏熏站在门前，没好气道：“干嘛？”
　　卢平伸手推开她，几人进门就四下站定，仿佛随时可攻可守的尖刀阵。卢平在前，一手扯开樱姑娘床上的帐子。
　　“啊！”一声尖叫，樱姑娘抬腿便踢了出来。卢平当即伸手拦下，便看到握在手中的赫然一只光洁白嫩的玉足。
　　卢平慌忙放手后退两步。齐悦然哈哈笑起来：“喝多了吗，跑来这里来找死！”
　　樱姑娘并没有脱衣服，只是已经躺下了，毕竟衣衫不整，这样给人看了实在火大！站起来便朝着卢平招呼起来。她本身武艺是不错的，在王府的时候是被下了药无法施展，此时可没有任何顾忌。
　　卢平什么也没找到，自觉理亏，只是躲闪，没有还手。“齐小姐莫气，我们刚刚看到有黑影，怕有人对你不利，这才赶紧过来看看的！”
　　樱姑娘冷笑道：“是怕我跟人有联络，想将我们一起擒获吧！”
　　“齐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不是已经合作过了吗！”卢平红着脸，赶紧解释几句退了出去。
　　齐悦然咧着嘴笑了笑。
　　次日上路没多久，许松找齐悦然，要她坐进霍连杰的马车。她知道，他定然是想套话，正好她也想。
　　几天下来，骑马对她来说已经不算难事，但马车里终究更好一些，还有茶水喝。
　　霍连杰靠坐在后面，歪头眯眼，睡着一般，等了好久也没出声。
　　齐悦然忍不住道：“叫我进来做什么？”
　　霍连杰仍然闭着眼睛说道：“我在想，你进来之后能忍多久不说话。”齐悦然哼一声：“世子爷好闲。”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问的直接。
　　“没什么，你的人大惊小怪，看到个黑影就冲到我们房间，想占我们便宜。”
　　霍连杰睁开眼睛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你有便宜好占？”
　　齐悦然洋洋得意：“也对，能占到我便宜的人能有几个！”
　　不管她真没听懂还是故意打岔，霍连杰接着道：“你跟她在一个房间，她做了什么只有你最清楚。”所以他这是不相信了。
　　齐悦然：“你觉得我在帮她隐瞒？”想了想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你不会对我动刑吧？”
　　“昨晚，你们在做什么？”
　　“说话啊，走了一路都累了，就想早早歇息，躺下又睡不着，就说话喽！”
　　“说了些什么？”
　　齐悦然凑近一些道：“她在猜测陈国的那个内奸究竟是谁，陈国的大官我也不认识几个，她说了几个名字，还有官职，我也没记得太清楚，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要听吗？不过这个就要想一想了，当时有些困了，你的人又突然冲进来吓了我一跳……”
　　霍连杰坐正，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长路漫漫，你就说来听听吧，权当解闷也好，让我看看你们猜的有多好笑。”
　　“有些我听着还是有点道理的。”齐悦然反驳，“第一个说的是个御史……”
　　第一个？他看似来了点兴趣。
　　齐悦然瞅了瞅霍连杰，见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说道：“要不你告诉我吧，我就给她说是我猜出来的，这样也显的我很聪明是吧。”
　　霍连杰斜觑着她不说话，齐悦然嘿嘿笑了两声道：“第一个是举报大将军谋反的王御史。御史风闻奏事，弹劾百官本是职责所在，可是他说那封密信一早在大门口被开门的下人发现的。那么重要的东西谁会随随便便就放在大门口，被别人捡去了怎么办？被狗叼了怎么办？被风刮走了怎么办？所以这话有漏洞！”
　　霍连杰认真听着：“你接着说。”
　　“这是第一个漏洞，再假设那个人放了密信以后并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御史家门口，直到看到他家的人捡起了那封信走进去，这才安心离开。但是他又怎么敢确定下人拿到那封信之后，不会随手丢掉，一定会交给御史大人？就即便他们尽忠职守，把信交给了大人，又怎么能确定御史大人一定会相信密信上的内容，铤而走险去弹劾掌控陈国大半兵马的大将军！”
　　“如此说来，怀疑王御史是有点道理。”霍连杰点点头。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这个人很可疑！”齐悦然连连点头，“但是还有人选。”
　　“好，你说。”霍连杰纯粹解闷的神色。
　　“陈国皇帝收到了御史奏章自然要派人去彻查。那钦差一到军中没说几句话，便有两个军官站出来，说他们曾看到大将军与人秘密交谈。当时他们心中费解，但出于对大将军的信任没有多想，此时有人拿着密信来查问，前后一联系，便觉得此事可疑。其中一人还说那人不是陈国口音。”


第四十九章　嫌疑人推测
　　齐悦然似是回忆，目光有些飘散：“那两个人说了这些话，又说自己指证大将军是不忠不义之举，当即自刎于钦差面前。如此一来，让两份没什么可信程度的证词，马上成了铁证！谁会用死来诬陷其他人呢？但这也是一个漏洞！”齐悦然看向霍连杰。
　　霍连杰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身体稍稍前倾，两人距离近了些。
　　“若果真尊重敬仰，厚重的可以交托生命，有什么不能当面说！哪怕拼了性命挑明了，以死明志劝谏，也不该这样背后捅一刀再陪着死啊！”
　　“我似乎说过，那两人有问题，但不是我安排的。”霍连杰插言，“而且人都死了，你还能叫他们改口供不成？”
　　“那两人一直在军中，不可能筹谋这么大一件事，所以他们只是棋子，但可以找出幕后下棋之人。那才是你的同谋。”
　　“好，你接着说。”霍连杰没承认也没否认。
　　齐悦然挠挠头皮：“再一个就纯粹一点，利益。大将军倒台谁能得到最大好处。武义得到了兵权，可事实证明，他没那个智计。所以幕后之人图的不是兵权，那就是别的。”黑亮的眼珠盯着霍连杰，薄薄的嘴唇轻轻开启，“齐悦然的太子妃之位。”
　　只是，他依然没什么反应。
　　“齐悦然得到了消息，丞相文征的孙女有可能被指给陈源成为太子妃。”
　　霍连杰笑了：“这个消息，会把她气的七窍生烟吧？”
　　“怎么会，她明白的很，两人早已无缘，不管娶谁都不会是她了。”齐悦然双手一摊，淡然说道。
　　“她到是想得开。”霍连杰赞一句，“你告诉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本世子愿意收留她。还有吗？”
　　齐悦然：“我会转告她的。还有一个，陈源。”
　　“你们真是谁都不信了啊。”霍连杰是真笑了。
　　齐悦然：“人心易变，不得不防啊！呵呵……”
　　霍连杰：“可是他是陈国太子，帮着我们害守边大将，还是他未来岳丈，这个，你如何解释？”
　　“你说过的，陈帝希望齐瀚死，陈源抱着同一个想法不奇怪。而且，说不定他变心了，不想娶齐悦然了，可这个媳妇儿是他老娘给定下的，他不好反驳，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他似乎一直在为齐瀚出力，救齐瀚之子的就是他吧？”
　　“为了名声吧，或者，借此收复齐瀚残余势力。”齐悦然肯定的说道。
　　“哈哈哈……齐悦然真这么想？女人啊，太可怕了！”霍连杰笑着说道，一弯腰，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她身上淡淡的气味丝丝缕缕钻进鼻子，挠的他鼻子有点痒。
　　“她现在失去所有，自然免不了胡思乱想，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所以才想你告诉我答案，免得她想太多伤神。”
　　霍连杰眯起眼睛看着她，直到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她不高兴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很好奇，你这么热心帮她为什么？她给你好处了，多少银子？”
　　齐悦然嘿嘿笑了两声：“反正比你大方，你知道，我很需要银子。”说的毫不脸红。
　　“就算能拿到很多，你也要有命花呀。”
　　齐悦然故作受惊道：“你要杀我灭口？可是我还什么也不知道呀！”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可能是假话，霍连杰轻轻道：“你是想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活人，还是做一个知道很多事的死人，你自己选。”
　　“不是吧，这么吓人！”
　　“当然还有第三种选择，你可以做知道很多事的自己人。”
　　齐悦然眼皮一跳：“自己人？”
　　“我正好缺个暖床丫头，你要不要来试试？”
　　“不用了，我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好了。”齐悦然赶紧站起来要下车。霍连杰顺手就拽住她的胳膊：“我这个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齐悦然回头：“是你叫我来的呀，又不是我要来的，放手！”
　　“不放。”这话说的，简直像街上调戏民女的纨绔了，但霍连杰脱口而出，说出后自己也笑了。
　　“你确定？”齐悦然目光跳动，语气似乎有了些异样。
　　霍连杰不出声，挑衅的抬头看她。齐悦然胳膊一甩，另一只手就化作手刀劈了过来，霍连杰眼疾手快，闲着的一只手迎上来抵挡。只听几声闷响，小臂手腕硬是碰撞数次。霍连杰钳制她的那只手用力一拉，齐悦然几乎失去平衡扑了过去，脚下急忙几步稳定身形，同时攻他下盘。
　　马车外的卢平等人，只看到车身不正常的摇晃，低声开玩笑道：“爷真有雅兴……”
　　马车之内，两人的搏斗已经停止，霍连杰钳制住她的双手，但齐悦然倒在车底，双腿夹住他一条小腿，如果他不放手，她保证可以让他变成瘸子。霍连杰单膝着地，两人距离很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豁出去这条腿，我是不是可以亲你一口？”
　　齐悦然脸皮抽抽，这人什么逻辑啊！
　　“世子爷，玩够了吗，可以放开了吧！”
　　霍连杰笑笑放手，齐悦然也松开双腿，站了起来，拍打身上看不到的尘土。霍连杰嬉皮笑脸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未婚你未嫁，凑一起也说的过去吧。虽然你长的一般，身材也没什么好看的……”
　　齐悦然已经跳下马车。
　　卢平等人还竖着耳朵听着呢，齐悦然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卢平丝毫不惧，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心里暗暗点头。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面红耳赤，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但突然想到这也是很危险的，连忙收起自己的目光，低头道：“不敢，您请。”
　　齐悦然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樱姑娘身边。她歪头上下打量她一番，把头扭到一边。齐悦然冷冷道：“你不要多想，我跟他打了起来。”
　　樱姑娘淡淡道：“你不是去套话吗？”
　　齐悦然坦言：“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奇怪吗？”
　　“不奇怪，但是你要套的话套出来了？”这才是正题。
　　齐悦然道：“我说出了几个怀疑的对象，但他神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那就是一无所获喽。”
　　“不对，有收获！”


第五十章　反套路
　　齐悦然突然想到些什么，语调有些兴奋，“开始说的几个人都是与此案有关联的人，只有最后一个，看似并无关联。”
　　樱姑娘谨慎问道：“谁？”
　　“程相文征。”齐悦然肯定的说道。“用的理由是利益获得者。以他对陈国朝廷的了解程度应该知道，能获得利益的不只他一个，但他没有解释！”
　　“或许是觉得说多错多，不想让你探查到什么，所以什么也不说？”樱姑娘猜测着，文征给她的印象不算坏，即便稍有微词，也不过是他的孙女可能要嫁进东宫。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齐悦然脑子里有些乱，对于这个猜测，她没有把握，更没有证据，但当时霍连杰的反应，让她感觉有些不对。她看了樱姑娘一眼，没再说什么。如果要查的话，就用自己的人好了。陈源那边，还是暂时不要惊动了。
　　再次扎营，霍连杰和他几名亲近侍卫一起，距离齐悦然的篝火堆有几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说什么话小心一点，不用担心被听到，这是卢平等人琢磨了一路决定的。
　　许松说话之前先朝那边看了一眼，朝着霍连杰凑近一些道：“爷，别怪属下多事，您即便有那个想法，也该稍稍克制，这路上毕竟不方便啊，人家姑娘哪个会愿意呢？”
　　齐悦然下马车的时候脸色不好看，他们稍作猜想，便得出一个结论：世子爷急了，人家姑娘不愿意，是以大打出手不欢而散……
　　霍连杰本来漫不经心看着前方，听了他的话，正要说什么，卢平已经接口道：“爷，您的情况，属下们都知道，就是急了一点也无妨，但这可是扎手的野花，急不来，您要么多多包涵，要不到了下一个落脚点，属下帮您物色几个……”
　　“放屁！”霍连杰再不说话，还不定被这几个想象力丰富的属下想成什么样子，“爷跟她打机锋，你们几个废物想到哪里去了！”
　　这样？几人目光交织，随后一齐摇头。许松道：“爷，男人好色，不是什么毛病，您不用害羞不承认。”
　　霍连杰哭笑不得，只得详细解释：“她想套我的话，爷我能让她得逞吗！”
　　不能吧。几人摇头。
　　“可是我又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那不就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所以，爷我就给她打岔，明白了吗？”
　　对面一侍卫问道：“爷对穆姑娘一点意思都没有？”
　　霍连杰瞪他一眼，未及答话，许松卢平已一人一拳招呼上去，什么都问，能问吗！霍连杰笑而不语，悠然的吃了起来。
　　齐悦然想着自己的事情，此时最重要的，是联系上自己人送消息回去，只是，接下去的几日怕是不好经过城镇，没有人群掩护，她没办法跟自己人接头。
　　“你在想什么？”樱姑娘看出她心不在焉，出声问道。齐悦然摇摇头，不想说。不是信不过，而是不想牵连。樱姑娘看向一边，淡淡道：“你不说，定然有你的道理。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应该知道的。什么都跟我无关，但你若辜负了殿下的心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齐悦然有些哭笑不得。
　　樱姑娘翻了个白眼：“他们几个人一堆，数次看过来，你敢说不是看你的？”
　　齐悦然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霍连杰等人，是以并未察觉。闻言回头，那边几人一看她动作早已收回目光，装作吃喝玩笑的模样。齐悦然回头看向樱姑娘，认真说道：“你大可放心，霍连杰是我杀父仇人，我跟他只能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
　　“可是看你二人相处的模样，我实在看不出你有半分勉强。”樱姑娘在宫中多年，从众多宫女中脱颖而出得到陈源看中委以重任，自然不是简单人物，眼光是十分毒辣的。
　　齐悦然苦笑，看着面前的篝火，神思飘散开来，面前跳动的火苗逐渐模糊，变成一片光明。一些声音，依稀浮现在耳边……
　　“你出手帮忙，虽然是受人所托，但我承你的情。有些事，现在不方便说，日后我会给你个解释。”
　　接连几日，果然没有再经过大的城镇，即便有一两间驿站，也都十分不起眼，没几个伺候的人，还不如留在营帐中痛快，是以一直都择地扎营。五日后，终于赶到一座大些的城池，霍连杰与几名议和官员商议，可以入城补充些行军物资。
　　话说的冠冕，其实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了解，需要的东西基本一出城就带够了，哪需要路上补充，不过是想进城放松一下罢了。
　　霍连杰带了几名亲信进城，在街上随意转了转，捡了家酒楼上去犒劳五脏庙。二楼临街，菜未上齐，一人蹬蹬跑上去，行一礼道：“爷，没什么大事，不过有个小事，也不知是否有用，他们也传了过来。”
　　“说。”
　　“胡书年越狱了。”
　　“胡书年？”霍连杰几乎忘了这个名字，略一沉思道，“穆言追的那个大盗？”
　　“就是他。”来人道，“现场来看，无人劫狱，他一个人出去的。”
　　许松不解：“监牢看管不严罢了，这等小事，告知我们威远王府干什么？”
　　霍连杰：“是我随口吩咐下去的，注意下这个人。毕竟，他是唯一可以证明穆言身份的人。”
　　卢平站起来一脸惶恐：“他跑了，难道是因为穆言已经成功取得爷的信任，不需要他继续装下去了？”
　　“不要想的那么复杂，也许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恰巧这几日给他找到了呢！”霍连杰神态自若的摆手示意卢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