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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年了呢！

　　在各自粗略安顿下后，三娘子便钻到了临湖居找五娘子，两姐妹见了叽叽喳喳的聊了半天，幸好五娘子的丫头也能干，已经将五娘子的房里大概布置好了；不过原本三娘子想要邀五妹到月下阁住段时间，见四姨娘带着小四弟弟很是不便，只能留了五妹给四姨娘做帮手，约了再找时间聊天。

　　不过三月里的头一件大事就是老夫人的生辰，就算许多事情太太都有事先准备，但每个院子都总要做许多准备才行，因此还真没有多少时间让两姐妹说得上话的；而江老爷休息好了，大约是从太太那里听说了府里发生的事，曾叫了二娘子去过内书房谈过一次，内容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看二娘子出来后依旧快乐的心情，想来并没有像旁人猜测的那般被江老爷责骂，二姨娘因此脸上也恢复了许多的光彩。

　　而三姨娘因为三娘子时不时去监督熏香炉，体虚的症状不再恶化，又有毓叶香的缓解，身子有了好转；痛苦的三娘子却是暗地里经常发呆，因为近来大姨娘开始隔断时间便让丫头送上一盒毓叶香过来给她，看样子是在跟她示好。其实却已经牵住了三娘子的鼻子，为了三姨娘的病，三娘子不得不接受这些香，甚至快用完的时候还在盼！

　　林之夏的回信出乎她意料的快，上面洋洋洒洒的数千字分析，缠枝香有毒性这些三娘子何尝不知道？可是连林之夏也说中毒太深的话，想要解药就得找制缠枝香的人；毓叶香想做解药的话，配方用量都必须根据缠枝香的配方来做，如此一来，三娘子想要马上解毒几乎是不可能了；最后没办法。三娘子只好挑了少许手头上的毓叶香再寄给林之夏，希望他能试着做出解药来，也打算照林之夏的猜测。把自己的玉璧给姨娘戴上，希望能解姨娘的毒吧！

　　江老爷自然是来看过三姨娘的，还给三姨娘带来一盒奇怪的结晶状石头，三娘子还以为是什么宝石之类的奢侈品，但江老爷却说只是在边城看着奇异收来的东西。更奇怪的是三姨娘看到这些石头竟也欢喜得很，像是五娘子看到好吃的东西一般，双眼晶亮；三娘子也是头次发现自家姨娘还有这样奇怪的爱好呢！

　　府里除了大姨娘那，爹爹似乎每个院子都特地去看过，之后就像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一般，开始忙碌起老夫人的生辰之事；这种回避遗忘的态度自然让府里的人都私下议论起来。丫头婆子更倾向的八卦是江老爷已经彻底看清了大姨娘的嘴脸，所以不去见大姨娘是打算关她一辈子；这般说来府里西北角就跟个无人区一般，除了每天送饭的小丫头会去。几乎没有人再从那走过。

　　大姨娘就这样被人遗忘了，没人敢在老爷和太太面前提起这件事，即便是这天老夫人的生辰；大家有默契的回避，和打招呼的人说笑，即便是有外府的人问起大姨娘。太太也是含糊其词，只说大姨娘近来闭院参佛不便外出。说完就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上，这般几回自然问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没有多久，逍遥王沈立源带着爱妻江氏上门，原本两母女便是同一天生辰，这十多年后的第一次隆重的一起过辰，那种激动的心情，从两人一直带笑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江氏如今是王妃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来江府的许多客人也都是冲着王妃的名头而来，她也少不得跟客人一番周旋。

　　中午的大宴热闹非凡，但不论是老夫人还是王妃，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应付客人的份上，只有到了晚间的家宴上，两个寿星才算真正有点心情坐下来聊聊家常，但让三娘子奇怪的是姑姑和祖母之间，并没有她自己想像的那种激动，十多年后的第一次一起过生辰，姑姑的态度很温和，祖母的态度竟然也是同样的温和！大约是这两天私下里两母女见过了面，所以激动之后也渐渐的能把持住了？三娘子大概只能这样想了。

　　江老爷今日坐在左首，做为一家之主他先端了酒杯朝老夫人道：“母亲，今天是母亲的大寿，儿子这杯酒敬母亲，愿母亲长寿安康，也多谢母亲在杭州帮儿子照看了小四！”江老爷说的是江府的新成员江浅希，这小家伙生得白白胖胖的，又特别爱笑，所以江老爷也是特别宝贝他。

　　老夫人笑眯了眼，她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来今天是最高兴的，不仅失去的女儿重新回到了身边，还看到了一大家子团圆在这一起，顿时身心都一阵的舒畅满意；她也举了杯，却是说道：“我儿，江家在你和你妹妹手里有了出息，老婆子和你父亲心里都是很高兴的，这回我们也算是了了心中的大愿，就算哪天见了先祖也无愧于心了！”

　　一旁的王妃赶忙按住了老夫人的手道：“母亲，今天这好日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女儿敬母亲一杯，十多年没在母亲跟前尽孝，女儿着实愧疚！所幸老天爷厚待我江素灵，在有生之年我能回到母亲身边，往后我一定要多孝敬母亲和父亲，绝不让自己以后再后悔。”

　　看到女儿眼圈儿发红，江老夫人自是心疼，拍拍激动的女儿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所以不要太自责了，很多事情大家都有无奈的地方；我只要知道你和我的好女婿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这些年多亏哥哥帮我照顾父亲母亲和，家人！小妹也敬哥哥一杯！”江氏看看双亲，又往小辈席上看了一眼，这等神情也只有廖廖几人懂她的心情和意思了。

　　二娘子一直看着这边席上的情形，见姑姑面色有些不好，立马提了小酒杯子过来道：“姑姑，今天可是您和祖母的生辰。姑姑可千万不要难过；琪雅代几位姐妹给姑姑和祖母敬一杯，祝二位都青春永驻、健康快乐好不好？”

　　“还是你这丫头机灵，明着是敬你姑姑。还不忘一句话带上祖母，你可真是机灵啊！”老夫人看着二娘子贴在江氏身边，二姨娘那头笑得正好，即使之前心里有些不喜，此刻也尽都抛在了脑后。

　　“也不怪琪雅这么心疼她姑姑了。小姑这么多年只得一子，怕是还没这般被小女孩亲近过呢！之前小姑还说羡慕我儿女成群，早该蕙雅、雯雅和蔓雅都过来给姑姑敬杯酒才行！”太太抬首见了二娘子讨好的神情，顿时这般说道。

　　王妃江氏眼神一闪，朝沈立源看了一眼道：“嫂嫂真是太了解我了，我跟前只有一个楠青。不知道多想念女儿啊！嫂嫂啊可是身在福中羡煞我等，反正哥哥嫂嫂有这么多女儿，不然就让一个给妹妹做女儿怎么样？”

　　这话顿时让席上气氛凝窒了一瞬间。老太爷老夫人直直的望向了女儿江氏，江老爷和太太亦是大吃一惊，跟江氏一般镇定的大约只有逍遥王沈立源了，他此时看向江素灵的眼神是支持与一丝歉意相揉合的。

　　江老爷好一会才掩饰般咳了一声道：“素灵，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不论是琪雅还是蕙雅、雯雅或是蔓雅。她们都是你的侄女，就跟你亲生的一样啊！”

　　“小姑真是语出惊人。哪有像小姑这样想的，就算是要过继，也是过继儿子啊！”太太回过神来一阵的取笑，她只听说过没有儿子的人家要过继儿子立嗣，可是喜欢女儿成这样的倒是少见了。

　　“哥哥、嫂子，你们几时见我开过玩笑？我是真想堂堂正正的有个女儿，我家楠青也想有个妹妹，你们也知道立源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不争气，现在膝下只有楠青一子，子嗣上总是太弱了；平时楠青不在府里，立源又有公务处理的时候，我都觉得府里太冷清了！如果我能有个女儿……”江氏眼眶里忍不住又有些酸了。

　　“呀，姑太太确实太孤单了些！老爷、太太，虽然之前我们和姑太太失了这么多年的联系，但是我一想到假如没有琪雅、雯雅这些年陪在身边，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呢！你看，反正王府隔咱们江府这么近，如果姑太太真是这么想的，就是答应了也没什么的，是吧！”二姨娘见王妃竟收过继女儿的想法，心里顿时乐开了，这府里除了她是两个女儿也没别人了，四姨娘就算有三个孩子，但女儿总是只有一个的，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简直就是为她的琪雅、雯雅创造了最佳条件啊！

　　“二姨娘，难道你就这么舍得雯雅？琪雅现在都议亲了，自然是比不得雯雅去比较合适呢！”四姨娘看着二姨娘飘过来的不屑，顿时抿着嘴笑，她就算跟府里脱节了半年，但从蔓雅的言行里就知道跟姑太太最亲近的是三娘子，二姨娘这回的想法，多半又是白想的。

　　“这，只要姑太太看得上，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雯雅也总想要多陪陪她姑姑的！”二姨娘逞强道。

　　“好了，今天这样的日子讨论这些做什么？闲事以后再说吧，来，大家多吃些菜！”江老爷指着宴上的各色菜肴，不客气的否决了王妃的这个提议。

　　第三百一十一章玉燕难产

　　这日天气阴凉，三娘子早早起来做了些糕点，正打算将做到一半的小孩额帽完工，哪知道冬雪丫头已经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道：“好姑娘，你还是不要起手做针线了，方才我在院外头远远看见二娘子和四娘子往花园子里来了，等会怕是又要来叫姑娘一起了呢！”

　　“又来了？”三娘子自然也是一阵的发愣，近来十数天，除开下过两天雨外，但凡天气好一点二娘子就总爱跑到花园子里来玩，这也算罢，二娘子又总爱着人来请她一块去，她若不去吧二娘子还自个上院子里来捣乱；为免自个院子遭二娘子的毒手，三娘子没法子只能次次都去相陪了。

　　冬雪点点头，又有些无奈道：“自从龙嬷嬷回乡探亲后，二娘子就没人管着了，府里的家学先生也没请，可不现在天天上花园子里玩吗？”跟着上京来的龙嬷嬷老家在北方，原本是看着江府在江南这样的好地方，才答应到江府任教的；不过现在江府水涨船高，太太对她又颇为礼遇，她才没法子跟着府里到京城来；之前她从宫里放出来，是没打算再呆在京城的，这回没法子只能借着时节不错回乡探亲，太太当然是应允的。

　　“好了，就当二姐放个长假吧，等嬷嬷回来后她怕是一点时间也没有了，要准备嫁妆可够她忙的；只是看着玉燕肚子那么大了，要生就是最近了，但你看我这额帽都还剩一半没做完，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她生产之前送过去。”玉姨娘的肚子之前就吹气似的，人也跟着粉面玉雕似的，很是吸人眼球；听说爹爹回府后还在玉姨娘院里歇了一两晚，虽说是自家爹爹，但三娘子心里对这一点还有颇有异议的。

　　“三妹整天躲在屋里不出来。见天的要人来请才出门，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在玩什么？”二娘子的声音已经先丫头的通报声传了进来，一旁的冬雪丫头忍不住涨红了脸，见三娘子扬手才忍下这股子脾气。

　　“二姐近来也太闲了，今天阴凉凉的，花园子里可不见得舒服呢！”三娘子叹了一口气，自从这个二娘子忘了那些事情后啊，越来越喜欢接近自己，虽然不是示好，但是经常过来捣乱。这也让她烦不胜烦了。

　　“是啊，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嘛！四妹今天也不陪我，我只好来找三妹你了。咦。三妹什么时候也喜欢做刺绣了，跟四妹一个样，这做的是什么？难道是嫁妆？”二娘子四处转悠，不过三娘子屋里近来她也逛遍了，这才发现三娘子身边还放着个针线筐。少不得要说上两句。

　　“有人都要订亲了也不急着做针线，我又着急什么？”三娘子盯着二娘子发笑，“不过是给玉姨娘肚里的孩子绣个抹额小帽子，不过我手脚慢，可不像四妹那么灵活，可不还剩了这些吗？”

　　“玉姨娘这肚子马上就要生了。你这才做一半，确实手脚挺慢的！对了，五妹今天怎么不在这。她不是向来喜欢在你这呆着吗？”二娘子翻翻筐子里的针线，百无寂廖的问道。

　　“人家在院里帮着四姨娘带小四郎弟弟呢！我前儿个去看了小四郎，圆圆滚滚的真有意思，等这抹额做完了，我可得帮他做个小肚兜穿穿！”半岁的江浅希是府里的新宠。长得白胖可爱，三娘子很是喜欢。常去四姨娘院里看。

　　“那我们现在就去怎么样？说来我也有点想看看四郎了，都有三天不见了！”四姨娘如今免了去正院请安，不是专门去四姨娘院里，还很难见着小四郎的小模样儿。

　　“唉，好吧！”就知道二娘子坐不住，不陪着找点事情，怕是她房间都要被这姑娘翻过来，正好做了些新鲜的糕点给五妹带过去，她是最爱这些吃的了。

　　花园里果真有些凉风吹着，若在杭州这样的天气是顶舒服的，不过换做玉京的话，这时候还有些春寒，一旦没了太阳照着，就会觉得风凉凉的；今年的春寒不算厉害，但三娘子听说边城前些日子还降了雪，不知道那地方的天气怎么会这样恶劣，边城对峙的兵将们也不知道有多难受了。

　　“三妹，你在想什么？对了，大姐又叫人捎信过来，叫我们姐妹过去玩呢！你看哪天我们一起去吧！”二娘子晃晃手里扯来的树叶，想起钟国公府的漂亮的小花园来，不禁心里又有些期待。

　　“嗯，咦，你看那是不是四妹？”三娘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突然瞧见假山下边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忍不住指了给二娘子问道。二娘子却是早已挥了手唤四娘子，面上极是兴奋的模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四娘子显然也看地到了二人，因此立马走了过来，面上一派焦急担忧的模样，不禁让三娘子疑惑起来；“四妹，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脸色不大好，而且你走这小路是要去我院里吗？”假山般有条小路，倒是穿过花园了里的近道，不过偏僻些，寻常走的人也少。

　　“四妹，之前找你来三妹这你还说不想出门，现在怎么又跑出来了？”二娘子回头一想，脸上还有些不乐意了，四娘子之前可是拒绝了自己，她心里可想不通了。

　　四娘子脸上犯了愁，有些着急道：“我可不是出来找你们玩的！长话短说吧，玉姨娘要生了，母亲已经过去守着了，姨娘刚才也已经过去了，我这是才得了消息准备也去看一看呢！”

　　玉燕昨天还是好好的，没想到这回竟然发动了？三娘子微微惊讶，二娘子亦是吃了一惊，不过一会便镇定下来道：“原来是为了这么个事，就知道她那肚子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过四妹，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你干嘛要去看？去了母亲也要不高兴的，我们还是去四姨娘院里看看小四郎，顺便等消息吧？”

　　四娘子真是有些犹豫，生孩子这样的事情，她一个黄花闺女也确实不方便去看什么，不过她之前听人说起玉姨娘情况不大好，就忍不住想要去瞧一瞧而已；“三姐，我听说玉姨娘发动时很不好，真不要去看看吗？”她心里一直是把玉燕和秋蓉跟三娘子联系在一起的，这时候自然是问三娘子的意思。

　　“我们也去看看吧！四姨娘这会说不定也得了消息要去的，小四郎肯定要被奶娘带着玩，我们过去也也是捣乱。”生孩子在古代算是大事吧？三娘子一听玉燕情况不大好，心里总有些慌慌的，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三娘子也说去，二娘子自然没得反对，她又不愿意一个人落单，只好跟了两人一块往玉姨娘的梧桐院走；越是近了院子越能看到许多走动的丫头，府西南角很少有这样多人气的时候了。

　　再近些，三人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因此已经能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凄厉叫声，二娘子和四娘子没听过这种，自然脸色发白脚步也犹疑了；三娘子心一阵的乱跳，忍不住拉了一个身边走过的丫头问道：“玉姨娘这胎发作有多久了，怎么就叫得这样厉害，是快要生了吗？”

　　“不是不是，玉燕娘一个时辰前才发作，可是这会却说痛得厉害，大夫在里面诊治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丫头也是被吓着了，一脸的惊魂未定，勉强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玉燕是初怀胎者，发作一个时辰就这样鬼哭狼嚎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等她们三人进了院子，才发现厨房里烟火阵阵的，有七八个二等丫头端了盆子往房间里跑，那边房间的也有人指挥着外头的丫头将用过的水盆拿出来，那盆里的水红得吓人，即便是三月天里，三娘子都有些微微的发寒。

　　没想到江老爷今天竟然在府里，这时候正跟太太坐在堂前焦急的等候，座下只有二姨娘和秋姨娘陪坐着，秋姨娘更是惊得一脸慌色，拿了手帕一直在抹泪。这情形三娘子也不好发问，只好拉了二娘子两姐妹呆在侧厅，可产房里一直传来玉姨娘的痛呼声，几个姑娘心里早就慌透了，哪里还坐得住？

　　“三妹四妹，我们还是走吧！听说女人第一胎要生很长时间的，这玉姨娘的声音也太吓人了些，我腿都有些软了！”二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