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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便是杜伯言推荐于我，说此人在医术之上颇有天赋，便将毕生所学都交付与他。我瞧着他长得也面善，又不喜多言，便让他留在太医院帮我。
　　我问道：“你可查出淑妃为何会呕吐不止？”
　　“禀皇后娘娘，淑妃是中了水仙花毒。”张苏若如实回答我。
　　我又多问了一句：“难道是水仙的鳞茎毒？”因着在前世家里喜中水仙，故而我知道水仙鳞茎上是有毒的，但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这上面花了心思。
　　张苏若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娘娘不必太过担忧，水仙花毒是微毒，只会引起呕吐及身体不适的症状，并无其余大碍。”
　　我稍稍放下心来，“那好，淑妃近期就要你多照顾着了。”
　　他亦道：“承蒙皇后厚爱，微臣定不负娘娘重托。”
　　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的事儿，恐今后劳烦你的地方多得多。”
　　我也没什么必要再留在畅舒园碍事儿，便带着靛儿回了。又让绿腰把点心送去让张苏若再验一验里面是否也有水仙花毒。
　　将石燕叫了过来，我问道：“据我所知，宫中向来少种水仙，你去查一查，哪儿有水仙。”
　　石燕为难道：“娘娘，如今并非水仙花期，恐怕有困难。”
　　我笑道：“我自然是知晓，若是简单易寻，还需要你去么？”
　　石燕抱拳道：“奴婢定尽力而为。”
　　靛儿提醒我道：“各宫娘娘都是皇上登基后才迁入宫中，恐不会将花草移种进宫。”
　　我心领神会地一笑：“是啊，本宫倒是忘了有位故人许久不见了，靛儿，略备薄礼，我们去看望看望——母后。”


☆、chapter123　拜访

　　轿撵一路往宫中荒无人烟的地方行去，差不多到了地方了，我便喊了停。
　　对靛儿笑道：“我们走走，来见母后说什么也得心诚一点不是吗。”
　　行了几步，可以看清门上的牌匾写着“无黛楼”三个字，只是黑字深底，又被爬山虎缠绕着，差一点儿就要分辨不清上面的字了。
　　我示意靛儿推开门，却有许多的灰从檐上落下，靛儿忙替我拍去沾在衣袖上的尘土，我不在意道：“无碍，还是赶紧进去吧。”
　　进了园子，才知荒凉二字是形容的什么。整个园子就想废弃了一般，角落里还散着车轱辘之类密布着蜘蛛网的物件，就连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落。
　　我心下一横，拉着靛儿就往里走，想着回去之后便换身衣服，身上这件以后也定不会再穿了。
　　进了屋子，没想到里面却是很大，左右大约都布着十件屋子，还有通往上层的楼梯。心中一想便了然，光是后宫中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就不计其数，还有犯了事儿却没有被处死的宫女也都发发配此处为奴，这个三层小楼也是需要容纳不少人的。
　　我让靛儿去找了个婆子询问顾后在何处，那婆子直接将我们带到了最深处的一间小屋。
　　顾后俨然端坐于里面，虽然在冷宫里，可倒还顾着自己的形象，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木荆钗别着，身上的衣服也是几年前的料子了，人与我三年前见时相比消瘦了不少，也不再是一副保养得体的贵妇样，像是苍老了十来岁般，几乎辨不出她才五十开外。
　　呆滞的颜色向我瞥来，约莫是见到是我的缘故，眼里立马泛出了神采，苍白的嘴唇弯起了一定弧度：“你来了。”
　　我款款走至她身边，问道：“母后在这无黛楼住的可还习惯？”我偏要提醒她自己身处冷宫的事实。
　　她昂起头，唇边的笑容依旧不减：“劳你挂心如此之久，本宫一切安好。”
　　都到如今这般田地，居然还自称“本宫”，顾后当真是不可一世。
　　我亦笑道：“都是本宫的不是，不过新帝登基需要劳烦的事情极多，母后就不要介意本宫这样晚才来看你。”
　　她挥挥手道：“无事。”
　　“靛儿，”我转头吩咐道，“还不快将我带给母后的点心拿出来。”
　　而后俯身将一盘用水仙粉做的糕点放在了顾后的面前，“母后快尝尝这糕点，可是用水仙鳞茎磨成粉做的，味道自然与别的糕点不同，您一定喜欢。”
　　我注意到顾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接着道：“本想带些金钗玉器来，多亏我这个灵巧的丫头提醒，那些东西您恐怕是用不上了吧。倒不如拿点儿实质性的东西来，瞧您现在瘦的，就该多吃点东西，多补补。”
　　见顾后仍然没有动那盘点心，我又说：“难道母后不喜欢这点心？母后恐怕是不喜欢这水仙粉吧，那好，明儿本宫让靛儿再送些别的过来。”
　　“花清舞，你有话就给本宫说个明白！”顾后拍桌站起，终于是忍不住了。
　　我清浅笑道：“母后你莫激动啊，本宫一片好意，您可千万别误会。”
　　她紧紧抿了抿嘴唇，然后说：“没错！淑妃的毒就是我让人给下的。”
　　我并不意外她说的，将她按回座位上，“母后您早说不就完事儿了么，还用得着我这样拐弯抹角地让你招了。”
　　随即轻叹一声道：“您也是当过皇后的人，兴许是是太久没有坐这个位子了不知道这是何滋味了吗？这么明显的伎俩也怕会怀疑到本宫头上来？只能说明你狗急跳墙罢了，皇后这个位子，本宫既然坐了，就会坐得起。”
　　然后俯身在她耳边道：“告诉本宫，你让谁下的毒？”
　　她并不予理会我，反而道：“你都知道是本宫做的了，难道还查不出这下毒之人吗？”
　　难道她以为将了我一军？我只是为了图个方便罢了，也罢，再费些心查一查未尝不可。
　　“母后，本宫可是给了你机会的，谋害皇上长公主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罪啊！”我继续刺激道。
　　顾后倒也干脆：“你莫要再与本宫多说，让皇上杀了本宫便是。”
　　我不再与她多话，挺直身子道：“靛儿，我们走。”
　　然后回头道：“母后放心，明儿本宫一定如愿让皇上赐你一杯毒酒。本宫事儿多，就不亲自来送你上路了。”
　　凤奕辰早就听说淑妃中毒之事，我将顾后所做告知于他，果然大怒，连夜便让石竹送了鸩酒去无黛楼，又嘱咐我其帮凶一个都不能放过。


☆、chapter124　震惊

　　我让石燕去查顾后生前与几人较近，又让靛儿把无黛楼的婆子喊去问话，但都是无果。
　　我想了良久，都想不到到底是何人会与顾后联通。
　　绿腰适时地塞给了我一个纸条，上书——在贵妃房中发现水仙香气。
　　我问道：“纸条哪儿来的？”
　　“是今天我在御膳房煮粥时素儿塞给我的。”绿腰的口气中难掩高兴，毒水仙之事毕竟牵累于她，如今眼看即将真相大白，她兴奋也是情理之中。
　　我点头领会，想着万不可轻举妄动，石燕身手好，还是让她先去探探。
　　“娘娘，不好了！”解红急切地进来，她性子向来稳重，极少有如此慌张的时刻。
　　我皱眉：“怎么了？”
　　解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贵妃娘娘突然…突然暴毙了！”
　　我惊得拍桌而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清楚！”
　　“是方才御膳房的小福子来报的。说是今日早晨见韵之迟迟不去取早膳，他便送了过去。见贵妃娘娘的留音馆里静悄悄的，他便进去了，没想到园子里到处是奴才们的尸体，贵妃娘娘也没能幸免于难，就赶紧来中宫报告了。”解红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我思考片刻，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仍然不能立刻接受。
　　“现下宫里多少人知道了此事？”我问道。
　　“小福子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我瞧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恐来中宫的路上就有人知晓了吧。”
　　“好。”我点头道：“让石韦找人把留音馆给我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立刻，马上！”
　　“解红绿腰，现下皇上应该还未下早朝。你俩去大殿边上候着，皇上下了朝立刻把事情告诉他。”
　　我赶紧挥退了众人，只留了靛儿在房里陪我。
　　我无不感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顺手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候宫里才能让我省心些好。若是只戚惜音一人暴毙，那还可以归咎为她引咎自尽，可是死的是整个留音馆堂堂好几十口人啊！我真的是乏了，故而只是让人把留音馆围了起来，而没有让太医验尸。我真的好想把一切事情都交给凤奕辰，让我肩上的胆子轻一轻。
　　“靛儿，伺候本宫更衣，我想去小憩会儿。”径直便往里屋的榻上走去。
　　靛儿将我头上的珠钗全部卸下，我便让她候在了外面，和衣躺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突然一阵暖意传来，应该是有人给我盖了层薄毯。半梦半醒之间我翻了个身，却是把睡意全都翻没了去，只好昏昏沉沉地从榻上坐起，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几日未见的凤奕辰。他的朝服还未脱去，应该是下了早朝直接就到我这儿来了。
　　他本坐于软榻边缘，见我坐起身，便凑近让我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道：“怎么醒了，要不要多睡会儿？”
　　我摇摇头示意不用，长叹一声道：“奕辰，我好累啊！”
　　他将我的身体扳过来抱紧，不挺地用手摩挲着我的背，“舞儿，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他手掌中的温热透过衣料沁入我的身体，就像旧时看武侠小说中输送的内力一样，让我浑身都感到一阵舒畅。泪腺再也控制不住，委屈、疲累、无奈……我一直自认为够坚强，从没想到自己竟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趴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他也不拦着，任由我哭完了，抬头一望，周围侍候着的人早就不见了，不知是何时他把人全都屏退了。他扶起我的脸，用拇指一点一点将我脸上的泪痕全都拭去，继续重复着方才的话：“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惜音的事我大约都知道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给你个交代的。”
　　只是当时我太情绪化了，并没有细想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chapter125　交代

　　凤奕辰让我好好地养着，什么事都不用管，还让太医给我开了好几个缓解疲劳静心安神的花草方子，因着他不能每天都来中宫看我，特意嘱咐靛儿每日都炖了给我喝。
　　我也乐得清闲，和禹儿多培养培养感情。小家伙现在越来越懂事，虽然还时常跟我坳着，但是知道我不开心，还是经常来逗我笑笑。别人家要生了孩子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禹儿不过三岁就这样机灵，我还真是担心他长大后变成个人精儿。不过有禹儿在笑声也多了起来，我还真是舒心不少。
　　中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虽然见肖文楚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没有什么好事。即便有了禹儿，我对他仍然恨意不减。不过我倒不如之前几次那样怕他了，这里是皇宫，就我中宫里都有几十双眼睛看着，他要是对我怎么样，宫里这么多个大内高手，他是插翅也难飞的，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怕他。
　　肖文楚见我端坐于团云软榻上，气定神闲地来了一句：“果然做了皇后就是不一样啊，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看看，现在气色也比以前好许多了嘛。”
　　我嗤笑一声：“是皇上让你来的吧，你速度可真快。”敢这样直接进入我的中宫，又没有使用非常手段，那便是凤奕辰默认了的。
　　他举双手拍了两下，笑道：“果然聪明！”
　　我并不予理会他，继续道：“我虽不清楚你与皇上之间有什么交易，不过，皇上可是答应了我，你杀了我孩子的事情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我说皇后娘娘，你也太不领情了吧。我虽然不是有意让你失了孩子的，可我也是内疚的很哪……”
　　我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甚至不想听他把话说完立马冷笑道：“你内疚？还有什么无耻的事你未干过，若是这样你不是内疚得肠子都断了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弥补你了嘛。”
　　“弥补？你弥补什么了？”肖文楚的话越来越奇怪，我疑惑他来的目的。
　　不得不说肖文楚是个好演员，他一副急得跳脚的样子，“好心”提醒我道：“孩子啊！”
　　“孩子？我的孩子？”我琢磨着他的话，突然想到了，急切地问：“你说禹儿？！”
　　“哎，”他一副轻松的表情，“你总算想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禹儿的确不是我生的那又怎样？与你何干？”我生怕他在禹儿那里再动什么文章，立马问道。
　　他倒是老神在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捡个了离我更近的椅子坐下，微叹口气慢悠悠地道：“顾芷玉不死，那么可爱的孩子哪轮到你的份。”
　　我心里愈加疑惑，一个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你说什么，顾芷玉难道是……”
　　“对啊，就是我杀的。”肖文楚摊摊手。
　　我气不打一处来，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将白瓷杯重重地摔在边上的案几上，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说皇后娘娘，你可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啊。你想想看，顾芷玉可是顾家的人，又生了儿子，你的太子妃位还保得住吗？你现在这个皇后还当得了？我这可是一举两得啊，你真得谢谢我。”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我有种想上去撕下他脸皮的冲动。
　　我一口气一松，靠在软榻的后背上，极力平静下来，“皇上知道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要让他知道作甚。不过，现在应该也是知道了，又能奈我何？”
　　我一时看不明白他了，无力地问道：“肖文楚，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了是要补偿你。”
　　他语气似乎有那么一些诚恳，但是我极度不屑，话又绕到了最初，我甚至都不想再与他多说一个字，“你有这么好心？”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在大洛得到了我想要的，当然，也要回报与你。”
　　我禁不住冷嘲热讽道：“你所需要的，恐怕随便找一个足够美丽的女人就能帮你办到吧。之前乌然送去了玉茜，乌然王沉迷美色以至一蹶不振；现在还送了个戚惜音到我大洛来，可惜她死于非命。你一定是急疯了吧。”
　　肖文楚使用的美人计或是安插奸细都令人不齿，可是出乎我意外的他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笑了笑：“没有我的允许，我怎会让惜音死去。”


☆、chapter126　交代·二

　　“你！”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肖文楚到底在宫中做了多少事情，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留音馆里的人一夕之间全部暴毙这可不是小事，到底他和凤奕辰之间有怎样的协议让凤奕辰能够容忍他这样在皇宫里胡作非为。
　　“怎么，震惊了？是惜音她自己不听话，况且我也没什么能够用得到她的地方了，留着碍手碍脚的。”肖文楚像是事不关己一般轻轻掸了掸衣袖，留音馆总共二十六个人就如此般被他禁止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叹了口气，无不感慨道：“我真是不如你啊，你这般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也不怕哪天遭了报应。”
　　他似乎对我的无知极为不屑的样子，“如果我告诉你，惜音她爱上了你的皇上，还处心积虑想要暗害于你，你还好这么想吗？”
　　肖文楚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查到是戚惜音所为，我也一点不意外他这么说。我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不愧是你手里的人，什么狠心的事儿都做的出来，害我也就罢了，竟然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做饵。不过她也算是死有余辜了，但这与留音馆其他人何干，为何你要一并杀了他们！”
　　“毒的剂量稍微大了点，一不小心就把他们都弄死咯，几个奴才无伤大雅。”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纵容你在我大洛的皇宫中这样为所欲为！”我气极。
　　他思考我的话，然后十分赞同地点头道：“嗯，的确如此。总之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以后也可以不用再见到我了。”
　　“那你告诉我，你跟皇上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协议。”我突然觉得莫名其妙，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他痞痞一笑，“想知道？怎么不去问你的皇上呢。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告辞了。”
　　我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鬼鬼祟祟地到我大洛的宫廷中瞎转悠了。”
　　他轻笑一声，“走了。”也不再看我的反应，扭头便出了殿门。
　　我长舒一口气，看来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他了。
　　“靛儿，皇上此刻应在何处？”
　　靛儿瞧了瞧外面的日头，答道：“这个时辰，许是在御书房呢。”
　　“嗯，”我点头道：“让绿腰晚膳的时候多加几个菜，你去请皇上过来用晚膳吧。”肖文楚的事情，我思考再三，还是得亲自问问凤奕辰才好。
　　凤奕辰如约而至，见到我他的心情显然很好。
　　我让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