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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翊允？”

　　　　“是！上次那个给小姐送药材的中年男子送过来的，好像是三皇子府的管家……他还说，里面有张纸条，让小姐看一下。”

　　　　画影边说，边上前将手中的篮子递到千语裳的面前。

　　　　这颗和那颗一样用冰盘拖着，上面盖着红色的绸巾。只是冰盘下面压着张纸条，露出小小的一角。

　　　　千语裳拿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不作果子，可当摆饰！”

　　　　“既然送礼之人都这样说了，你把它放在语裳阁的正厅摆着吧！等宫主回来，可以给宫主补补身子！”千语裳不禁好笑，便对画影吩咐道。

　　　　画影自然也看见了纸上的内容，点了下头，不作犹豫地走了出去，谁知还没到门口，就见一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差点与画影撞了个满怀。

　　　　“啧~跑什么跑，后面有鬼追你么？”画影见手中的冰疆果差点摔了，心头的怒气顿时升了起来。

　　　　只见那小奴吓得噗的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画影姐姐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知道这里是小姐卧房吗？是谁让你靠近这里的？”画影突然加大了声音，吓得那小奴一颤，连声音也小了许多。

　　　　“是……是王公公……”

　　　　“少在那打马虎眼，这里哪有什么王公公！”

　　　　“画影！”千语裳知道画影是因为别人不经允许到自己卧房来而生气，归根究底是担心身份穿帮对宫主和自己不利，“应该是皇上身边的王全公公，你去前厅看看吧！”

　　　　画影一听顿时有些傻眼，怎么把皇上身边的红人姓什么给忘了，亏得自己还一心为宫主着想，要是刚才小姐不提醒，自己无缘无故惩罚了这小奴，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这就去！”画影说完又看向跪着的小奴，“你快起来吧！刚才是我不好，不过，以后不许你随便靠近小姐卧房，听见没有？”

　　　　“是，奴婢再不敢了！”

　　　　一直以来，画影在府中都是比较温和的性格，何时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火，纵使给这小奴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再靠近这里。

　　　　千语裳淡淡瞥了眼还在那跪着的小奴，轻声说道，“你且起来退下吧！我身子不好，画影怕你打扰到我才发如此大的火，记着以后别再随意靠近这里了。”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到前厅去看看王全有什么事。

　　　　“是……是！”那小奴磕了个头就站起身来，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绝美背影，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小姐没有怪罪，不然被赶出去就麻烦了。

　　　　千语裳明显感觉到身后那人的松气，冷冷一笑，不再理会。径直转过游廊，朝大厅走去。还未到走到尽头，就见画影迎了过来，“小姐，王公公要亲自见你！”

　　　　“嗯！”千语裳脚步不停，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又转过一个游廊，才到了语裳阁的大厅，远远地就看见王全站在那里，胳膊上搭着象征他身份的白色的拂尘，身后站着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一个篮子，还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盖着的红色绸巾。千语裳嘴角勾起笑意，果然不出所料！

　　　　王全见千语裳走来，立即堆了满脸笑意，“奴才给千大小姐请安！”

　　　　“王公公安好！”千语裳也冲他一礼。

　　　　“哎呦千大小姐，你快快饶了老奴吧！”王全受宠若惊，急声道：“皇上已经下旨免了千大小姐的跪拜礼，千大小姐这样岂不是要折煞奴才了？”

　　　　千语裳友好一笑，“公公哪里话？语裳只是向公公问安，绝没有害公公的意思！”

　　　　“呵呵！千大小姐如此识大体，怪道皇上赞不绝口……”

　　　　千语裳依旧陪着笑，“不知公公来找语裳，是为何事？”

　　　　“哦对，”王全拍了下脑袋，“奴才该死，看见千大小姐一时高兴，倒把正事给忘了！”

　　　　接过身后那太监手中的篮子，一手递在千语裳面前，一手掀开红色绸巾，露出了与前两颗一样的冰疆果。

　　　　“不久前，冰疆使臣来朝圣，献给皇上三颗冰疆果。据说这果子长在冰天雪山之上，千年才得一结果，十分珍贵难得，对身子也十分滋补。皇上赏了太子和三殿下一人一颗，剩下的这颗——就留给了千大小姐！”

　　　　王全滔滔不绝，尽情向千语裳介绍着，却没看到意料中的惊喜之情。而却将她身后站着的画影脸上的惊讶尽收眼底。可他不知，这丫鬟并不是因为看见冰疆果才惊讶，而是因为朝野上下人人想得的三个冰疆果全部汇集在了语裳阁。

　　　　不愧是皇上称赞的人，如此珍贵的东西摆在面前，眼底不起一丝波澜，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入宫这么些年，夫人小姐见了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淡然的人。王全在心里由衷赞道。

　　　　“劳烦公公跑一趟……”千语裳觉得自己淡定过了头，脸上未收的笑意更甚，“还请公公代语裳谢过皇上！”

　　　　末了侧头，“画影！”

　　　　“是，小姐！”

　　　　“哎！姑娘拿好！”王全收起眼底波澜，转身将篮子小心翼翼地递给画影，还不忘提醒一句。“千大小姐，那——老奴告退！”

　　　　千语裳点头，“公公慢走！”

　第四十五章　缘结药效

　　　　眼见几人的身影走远，画影倏地掩嘴笑出了声。千语裳转身看去，也不禁笑了，“你笑什么？”

　　　　画影目光流转，“那小姐笑什么？”

　　　　千语裳想了下，道：“我在想，要是皇甫翊靖和皇甫翊越知道皇上自己留下的冰疆果，到头来也送来了语裳阁，会作何反应！”

　　　　“我想的也正是这个！不过——我觉着四皇子的反应只怕更委屈！”

　　　　“皇甫翊越？”千语裳转念一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你将这个一并收起来吧，等着宫主回来！”

　　　　“好！”

　　　　千语裳见画影转身离开，便也转过身子朝院内走去。才走两步，无意间瞥见门口的那棵大树。现已初秋，但依旧枝繁叶茂，就像是后院长满的嫩竹一样，四季不凋零。

　　　　想起木翎禀告的那个刻满了小时候千语裳的冰洞，虽然木翎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但是她知道那一定就是明晗刻的，而且——投入了所有的感情。

　　　　这几天以来，虽然她总是冲明晗发火，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身为宫主的替身，没有人能比她更加清楚明晗对千语裳投注的深情，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感动了。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千语裳……

　　　　如果她能永远当千语裳……

　　　　不知为何，她的脑中忽然划过这么一种可怕的念头，又想到太恐怖，立马掐断了，抬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天山寺，细雨绵绵。

　　　　明晗飘身落下，白色衣袂洒下的水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落入廊沿外平静的水滩里，掀起小小的波澜后，混为一体。

　　　　禅房内敲木鱼的声音持续不断，在这寂静的雨天，更显空灵飘逸，为沦入红尘的人们洗涤心灵的凡俗。

　　　　但是，明晗却听出了着木鱼声深处隐隐藏着的淡淡哀伤……

　　　　十一年前的那场惊天动地的胜负，十一年前神力耗尽的月神族，还有——十一年前失去的千语裳，彻底让这个老人隐退红尘，做一个再没有情感波动的大师。

　　　　“明小子，老衲这里可不是让你面壁思过的！”

　　　　明晗对着房门出神，忽然听见一方大师出声，便笑了。随手推开大门，嬉皮笑脸道：“一方大师的木鱼敲得真好，本少主都难以自持了呢！”

　　　　一方大师手下一顿，木鱼声的节奏也乱了小半拍，但只是眨眼的工夫，瞬间就恢复了。

　　　　明晗依着门框，抱着胳膊眨眨眼。脑中灵光乍现，娇颜抹过腹黑的笑意。抬步走到一方大师身旁，在另外一只木鱼前盘腿坐了下来。然后一手小心翼翼地扯过一方大师手中放着的长长串珠，套在自己拇指和食指之间，满意地笑看横在两人之间的串珠。之后才拿起地上的木鱼棒，闭上眼睛，跟着他的节奏有模有样的敲了起来。

　　　　伴随着雨滴落下的声音，两种节奏的木鱼声渐渐合二为一。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明晗睁眼看向一方大师，只见他手下动作越来越快，像是在追赶雨落下的节奏。

　　　　“明小子，节奏乱了！”

　　　　一方大师淡淡开口，明晗一愣，随后咧嘴笑了，又再次闭上眼。除了雨声以外，什么也不再去听。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势也渐渐小了，落雨的节奏也慢了下来，直到听不见为止。

　　　　“咚！”

　　　　最后一声落定，两人同时停住了手下的动作，同时睁开闭着的眼睛，放出清明的目光。

　　　　“语裳……如何？”一方大师没有转头。

　　　　闻言，明晗垂下眼帘，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入眼的是经过雨洗的嫩竹，安静的守护着这里。就像他一样！

　　　　“叔叔，我想问——将军府的裳儿有没有可能不是裳儿？有没有可能……裳儿的轮回出现差错，灵魂与肉体没有合二为一？”

　　　　一方大师蹙眉，“如何说？”

　　　　明晗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牵动缘结带来的致死心痛，会让处于昏死状态的我潜意识里靠近裳儿身边……可是，每次醒来我的身边，都没有裳儿……而且所在的地方，都是……北仓！”

　　　　一方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涟漪，起身走到明晗身边，同样看着外面的嫩竹，沉下脸色。

　　　　“神术宏大，不得而知！”

　　　　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明晗，你的时间不多了！”

　　　　明晗一听，立即转头看向一方大师。一方大师脸色淡淡，转过视线，忽略他脸上的哀痛，平静地与他对视。

　　　　“呵呵……死老道，你那什么表情？怪吓人的！”明晗惨白一笑，努力想挽回什么一样，“不就是送了你两次雪花酿和芙蓉烧鹅嘛，至于这样吓我吗？”说着还冲他翻了个妩媚的白眼。

　　　　一方大师不忍再看明晗惨白的笑意，收回视线，继续落在窗外的嫩竹上，才沉声道：“还有一个月，缘结的解药就会失效……”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明晗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着着道袍的男人。

　　　　良久。

　　　　“呵呵……呵呵……”屋里响起虚无的轻笑，笑声中掺杂着嘲讽，痛苦，“呵呵……”

　　　　“明晗！”一方大师大喊一声，直接抓住他的肩膀，“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应该知道……”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对！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知不知道就算语裳她回来了，也不可能再记起你！如果……如果她不记得你，解药再失效，你就会……”一方大师甩开明晗，别过脸，费尽力气才从齿间挤出最后一字，“死！”

　　　　明晗一脸痛苦，双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

　　　　一方大师也是满脸心疼，慢慢走到明晗身边，屈身将手臂伸向他的后背，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时间不多了，药效一过，你就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你——要想清楚！”

　　　　一方大师也很无奈，自己一代大师，却无法护自己所在乎之人周全，一生都是如此。

　　　　“如果……我忘记她……她……会不会有事……”明晗断断续续说完。

　　　　“她已轮回一次，当年种下的缘结对她无碍，除非……除非她想起一切，包括你！”一方大师沉着脸。

　　　　“叔叔，你是爱过的人，该懂的我对裳儿的感情，没有她我……生不如死……况且，我不忍……”明晗此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颓废地闭上了眼睛。

　　　　一方大师眸光一动，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留着明晗一人坐在地上，也不知是舔舐缘结带来的痛，还是回忆十几年来的等待？

　第四十六章　沅歌公主

　　　　世恒大庆，是世恒大陆十年一度的最伟大的日子。

　　　　传说世恒大陆原是天界神仙聚会的大殿，因天帝爱上的月女神在明天神被处死的那一刻也跳进神仙轮盘，惹得天帝大怒，毁了整个大殿。于是大殿就开始下沉，形成了现今的世恒大陆。

　　　　而天界最宏伟的两处宫殿——眀宫殿和月宫殿，因为两人的丧命，神力大减，也随着大殿下沉。两个宫殿里余下的小仙，就是明神族和月神族的祖先。

　　　　五百年前，东圣、南煜、北仓在这块焦土上相继建国，欲联手攻打明神族和月神族，却连两族位置都摸不清，心下正不安，两族族长出面，向三国承诺，两族隐退红尘，绝不会干涉任何一国的朝政。三国先帝感念两族，遂立下盟约——三国分治，但同属世恒大陆，为永保和平，特定每十年举办一次大聚会，称作世恒大庆，由三国轮流举办。

　　　　今年正好轮到东圣国举办此会。虽离大会还有不少时日，但京城各处都洋溢着热情，尤其是京中各家小姐，纷纷赶往京街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服饰，好在当晚的聚会上脱颖而出。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千忆灵也像那些女子一样，一大清早就拉着千语裳出去逛街，直到京街、东街、西街、南街、北街五大街全部逛完，才满意地打道回府。

　　　　待几人到府门口时，天色已经大黑。

　　　　千语裳早已疲惫，不再理抱着大包小包的千忆灵，径直跳下车，空着手往语裳阁走去。

　　　　“哎，大姐姐！”千忆灵大叫，见她没有回头，嘟着嘴道：“什么嘛？都不理我！”

　　　　画影好笑，一边接过冬莹递下的绸缎，一边道：“二小姐，小姐今日陪你逛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嗯~”千忆灵泄气地嗯了声，但又立马鲜活起来，转头咧着大大的嘴看着画影，“画影，你帮我把这个拿给大姐姐！”

　　　　画影一愣，看向自己胸前，“这不是二小姐看上的绸缎吗？为什么拿给小姐？”

　　　　“哎呀，我是怕说买给大姐姐，大姐姐拒绝，所以说自己看上了。”千忆灵道。

　　　　“可是，”画影抬头，“小姐只偏爱天蓝色，这嫩黄色……”

　　　　“哎呀，一直看大姐姐穿天蓝色衣裙你就不会厌吗？总该换换风格嘛！好了好了，你只管拿给大姐姐，她肯定会穿的。如果不穿，我就磨到她穿为止！”千忆灵眼中露出坚定，看的画影嘴角一抽。

　　　　“那好吧！”画影无奈应道，抱着绸缎，躬身道：“画影告退！”

　　　　“嗯！”千忆灵拜拜手，也不理睬，看向冬莹，指指这，又指指那，提醒她快点。

　　　　话说千语裳一身疲惫，强撑着步子走到语裳阁，二话没说就朝自己房间走去。刚触碰房门，手下一顿，眸中闪过寒光，也没犹豫，像没事人一样猛地一推。

　　　　入眼处尽是黑暗，除此，什么也看不到。

　　　　千语裳嘴角藏着冷意，若无其事地抬脚，走进，转身，关门，再转身，抬脚，走到床边踢鞋躺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意闪现，径直朝床上刺去。

　　　　千语裳睁眼，稍稍侧身，剑便刺了个空。

　　　　那人一脸惊讶，见面前已经没了她的身影，慌乱转身，感觉咽喉一紧，脖子生生被人钳住，而且力道越来越大。

　　　　“该死！”那人满脸通红，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却仍不客气地咒骂，“你可知我是谁？”

　　　　千语裳冷冷一哼，不作回答，继续加大手下力道，空气中响起手指关节扭曲的“啪啪”声音。

　　　　“咳……”

　　　　那人刚咳出一声，就被千语裳打断，“不赖嘛！居然还咳得出来！”

　　　　而就在此时，那人伸手，一把扯过千语裳背后的秀发。千语裳一个回身，等站定身子以后，屋里便响起不绝于耳的咳嗽声。看向那人，只见她手里紧握着一把秀发。

　　　　千语裳面色凝重，抬手摸了摸散下的青丝，又冷笑一声，抬袖挥向桌面，屋内的黑暗霎时退去。烛光照在那人身上，看的十分清楚。只见一身火红烟罗裙，挽着利落的发髻，浓眉大眼，五官精致，十分妩媚。真真是一个尤物！

　　　　那人止了咳，也抬头看向千语裳，只见一身天蓝色衣裙，散落的秀发披在身后，衬着绝美的五官。清冷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银白雪山与背后的蓝天交融的美景一样，如诗如画！

　　　　千语裳不理会她打量的目光，转身走到窗前，坐在了卧椅上。

　　　　“哼！你果然很美，完全不输月清予！”

　　　　千语裳眼眸一动，不作声。

　　　　“但是你别得意，即使明晗真的娶你，也不过是个妾！正妻只会是她月清予！”那人咬牙切齿道，仿佛对千语裳和月清予厌恶至极。

　　　　闻言，千语裳转头，盯着那人清冷的小脸，嘲讽道：“世人都言沅歌公主脾气火爆，今日一见，不如说是胸大无脑！”

　　　　“你说什么？”齐沅歌怒火横生，一步跨上前，一掌打了过去，“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