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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婢-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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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恳求

  
    
    在云烟的帮助下,殷暖很快把水奴埋在大树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云烟见果然挖出东西,也松了口气,至少证明自己不曾撒谎。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好奇的,很多事知道得越少越是安全,便躬身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被埋在土里的是一个被油纸仔细包裹着的有些旧的荷囊,殷暖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块上好的天香绢巾帕。绣工极其精致也很是熟悉,因为容柳针绣极佳,故而司园里谢氏和殷暖所用的巾帕之类的绣品几乎都出自她的手。用得多了,即便对这技艺不熟悉,也能确定这巾帕确实就是容柳的杰作。

    比较不同的,是巾帕的斜对角还坠了两颗珠子,那珠子雕刻得极其精致,一看便知非是凡品。

    殷暖又研究一番巾帕上的图案,总觉得这巾帕很是眼熟,不是因为容柳的针绣而熟悉,而是他似乎曾经见过这块巾帕。

    想起容柳,忽然反应过来,他确实是见过,容柳昏迷之际紧紧攥在手里的就是这东西,不过那时因为上面沾染了血迹,所以他才会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么一想,事情便能和他先前的猜测联系起来了,这块巾帕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断不会是容柳自己自己的东西。

    她弥留之际曾说过之所以会惹恼殷照,是因为受元氏所托前去送巾帕的缘故——那这应该就是这一块了,而自从容柳离世之后,元氏就多次针对她身边比较近的水奴和容碧。现在看来,元氏真正的目的应该也是为了这块巾帕。

    不过。元氏身为殷颂妾室,自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断不会因为一块巾帕就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如此。而阿姊又绝不会是那等眼浅之辈,她如此费尽心力的藏起的这块巾帕,上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是元氏忌讳着的。

    巾帕上的绣花看不出什么玄机,殷暖拿起上面的珠子正要细看,阿元忽然冲了进来,满眼通红,说话时都还一抽一抽的。

    “五郎君,呜呜……还好你果然还在这里!”

    “怎么了?”殷暖惊讶的看着她,“可是阿姊出了什么事?”

    一见阿元这个模样。他心里忽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嗯嗯。”阿元连连点头,想起水奴惨状,心里又是一痛,“元六娘对水奴阿姊用了刑,婢子看见她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好像快要死了一样,呜呜……五郎君,你说水奴阿姊她会不会像容柳阿姊一样死了啊?”

    殷暖心里一痛,脑海里一片空白。只下意识的说道:“阿元你别胡说,阿姊不会有事的。”

    谢氏走到树砚阁的时候,正好看见殷暖神色匆匆、满脸焦急的从织房的方向走来,若非谢氏唤住。几乎就要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过去。

    “阿暖,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阿母?”殷暖惊讶的回头,匆匆行礼道。“儿心急之下失礼,请阿母见谅。”

    “无妨。”谢氏何曾看见一向镇定的殷暖有过这样心急慌张的表情。有些惊讶的道,“我儿如此慌急。可是发生何事?又欲往何处去?”

    殷暖道:“儿正打算去见阿父?”

    谢氏皱了皱眉,“你去见郎主做什么?”

    “阿母。”殷暖顿了顿,嗓音里带了几分哽咽,“儿探得元六娘对水奴用了大刑,她身体一向柔弱,怕是等不及了。”

    谢氏闻言虽也有几分担忧,却皱紧眉头说道,“殷家家僮成百上千,水奴身份低微,郎主怕是不会理会,我儿何必去找不自在?”

    殷暖两手攥得死紧,忽然屈膝在谢氏面前跪下,低声说道:“阿母,儿果然还不够有能力,连一个婢女也保护不了。即便儿想证明什么,可是水奴现在生死未卜,儿实在不敢再耽搁下去,求阿母成全。”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怎么能用水奴做赌?既然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去救她出来,一开始就放低姿态恳求别人不就好了吗?

    平日年岁虽小,却一向泰然自若的殷暖何曾如此以一个软弱的姿态恳求过别人?谢氏长叹口气,说水奴是他的善缘,又何尝不是他的劫?

    “罢了,既然是你决定的,去就去吧,自己好自珍重,若是惹恼了郎主,为娘断不会前去为你求情。”

    “儿谢过阿母。”谢氏能如此松口已是很好的结果。

    已是秋末冷风彻骨的天气,天上甚至下起了丝丝凉雨。殷颂才刚服食过五石散,饮过温酒之后,身着薄衣宽衫在院子里散步,几个家僮撑着伞捧着凉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殷暖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幅几乎有些反季节的景象。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实在不知五石散的魅力何在?就他所见不过是日积月累的损害身体而已,何以能风靡至此?

    殷颂看见他,招呼道:“五郎来了?”

    “是。”殷暖疾走几步上前问安,而后说道,“儿冒昧前来打扰阿父,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阿父成全。”

    “哦?”殷颂道,“何事让你如此慎重?”

    殷暖道:“儿院子里的婢女水奴被诬偷盗六娘金簪,可是儿此行前往建康贺寿之时水奴也一同前往伺候,并无行窃时间,往阿父明鉴。”

    殷颂许是刚服食过五石散的缘故,心情颇为愉悦,闻言也不恼,只是说道:“不过一个婢女而已,何须你如此费神?你来此你阿母可曾知晓?”

    殷暖点头,“儿来之前已禀告给阿母。”

    殷颂道:“既如此,也罢,你且去和你六娘……”

    他话还没说完,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殷颂方才几乎算得上有几分亲善的神情立刻严厉下来,厉声问道:

    “何人在外喧嚣?”

    “郎主。”元氏从院门处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才走到殷颂近前就跪下,凄凄惨惨的哭道,“你要给妾身做主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元氏抹了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妾身不过离开屋子片刻,不知哪个对妾身有什么深仇大恨的,竟然一把火烧了妾身的院子。”

    她赶去的时候,大火已经快要被扑灭,不过毁了几间屋子而已,她住的院子面积颇大,屋舍众多,便是烧了一两件也不是不什么大事。只是依她脾性,难得如此机会,又怎么会放过不借题发挥一番?(未完待续。。)

    ps:  ps:荷囊是荷包的另一种说法。

    五石散为钟乳石、紫石英、白石英、硫黄、赤石脂五种石药构成,服此药后,必须冷食、饮温酒、散步等,如不散发,则须用药发之,故而称寒食散。许多长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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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罚跪

  
    
    殷颂作为一家之主,自是不喜后院纷争吵闹到他跟前,因此闻言只是淡淡的说道:“许是你院里人不小心引的火罢。”

    元氏闻言立即哭得呼天抢地,“郎主明鉴,这阴雨潮湿的天气,若非刻意,如何会大火突起,又蔓延得如此迅速?”

    殷颂颇有些不耐的道:“真是如此,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去找主母便是,何须来我这里?”

    “郎主。”元氏伏身拜倒,声泪涕下的说道,“非是妾身胆敢前来叨扰郎主,只是这身关性命的大事,只能郎主你替妾身做主啊!”

    “不过一次意外失火而已,损失什么添上就是了,何须扯到性命相关?”

    “郎主明鉴。”元氏哭道,“若非是起火之时妾身没在屋里,只怕此时早已葬身火海,今后再不能伺候郎主你了!”

    殷颂闻言皱眉,若后院只是小打小闹的争风吃醋,他也无心去管,直接交给赵氏处理就是了,不过若是牵扯上性命,那可就犯了他的大忌。

    见此情形,殷暖心里更是急切,正要开口,元氏忽然回头狠狠的盯着他,猛的一下扑了过来。

    殷暖躲闪不及,双臂被他死死抓住。

    “是你,一定是你要置我于死地的是不是?”元氏手下使力,一脸的狰狞狠辣,“你先派人来偷了我的御赐金簪,想陷害我一个欺君之罪,毒计不成,又派人来想烧死我是不是?”

    “这是做什么?”殷颂喝止道。他身边的两个婢女忙上前把元氏拉开,殷颂又怒道。“妇道人家如此不顾形象拉扯厮打,成何体统?”

    “阿父。”殷暖得了自由。伏身拜倒,“水奴身处私牢。儿也身在此处,断不可能陷害六娘,阿父请明鉴。也求六娘大慈大悲,饶了水奴一命。”

    “哼。”元氏冷哼一声道,“你在这里又如何,这火只需吩咐下去,什么时候放不行?更何况……”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谢大娘可不在这里。”

    “休要胡说!”殷暖还没反驳。殷颂不耐烦的道,“此事未得真凭实据,如何定论?你且先退下,之后的事我会派人查个清楚给你交代。”

    殷颂这明显的就是在偏袒谢氏的态度让元氏心里恨极,她狠狠的瞪了殷暖一眼,心里暗暗指誓:总有一天,她会让谢氏臣服在她的脚下哭着求饶。

    五石散的药效渐渐散发殆尽,一阵寒风袭来,殷颂打了一个哆嗦。旁边跟着的家僮忙把厚重的大氅给他披上,伺候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五郎也回去吧。”殷颂头也不回的道,“你六娘才遇此劫,救人的事休要再提。”

    “阿父。”殷暖无助的哀求道。“水奴无辜,求你下令放了她吧!”

    之前虽然是元氏抓的人,但若非得了殷颂的指令。她又如何敢动用私牢?当下若要救水奴,唯一的方法就是求这位高高在上的父亲。

    “混账!”殷暖如此不依不挠让殷颂更为恼火。转身呵斥道,“堂堂一个郎君。竟然为了一介家僮着急如此,成何体统?”

    殷暖不言,只是保持着伏地哀求的姿势。

    殷颂更是恼怒,“回去!”

    殷暖道:“水奴虽不过一介家僮,但是儿实在不愿看见自己院子里的人无辜失了性命,求阿父大发慈悲!”

    “殷暖你是什么意思?”元氏正站在一旁瞧热闹,闻言回头怒道,“你的意思是你院子里的一个家僮的命都比我的命要尊贵是吗?”

    “六娘误会了,仆并无此意。”

    “为了个家僮就如此失态,跪地反省一下也好。”殷颂说完,再不犹豫进了门。怕冷风跟着灌进去,守在门边的家僮忙把门关上。

    元氏本来气急,待看见这个场景也觉得舒心了些,“殷暖你就自个儿跪着吧,妾身可没兴趣在这里陪你吹冷风了。”

    殷暖直直的跪着,半响说道:“因果轮回,善恶终有到头的时候,六娘须知,做事留一线总是好的。”

    “哼!这是殷婴的一套理论吧?不过妾身从来不信这些,没去争取过,你怎么知道别人的东西会不会原本就是你的?”

    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水奴昏昏沉沉醒来又昏过去又醒了过来,如此反复几次,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水奴阿姊?水奴阿姊?”

    有谁在耳边轻声呼唤着,水奴迷迷糊糊的看向牢门处,“阿元?”

    “嗯嗯。”阿元忙不迭的点头,“是我,水奴阿姊你还好吗?”

    “还好。”

    阿元看她越加虚弱的模样,心里也知道如此惨状怎么可能会好?

    “水奴阿姊,你放心,五郎君说他去求郎主,你很快就被放出来的。”

    “你说什么?”水奴惊讶得声音都提高了些,身上的伤口被扯痛,她缓了缓,才又低声说道,“阿元,你方才说什么,五郎君他去求郎主?”

    殷暖表面看起来虽然温和,可是内里却极为高傲的,即便那人是他的阿父,既然他不曾给过他属于父亲的疼爱,他也不会放低姿态去向他恳求什么。

    水奴从小就擅于观察,这些时日她也发现,谢氏在殷家的地位很是奇怪——说是殷颂的妾室,可是却很少和殷颂见面,甚至连必要的问安也很少执行;说是不受宠,可是其他几院却从来不敢轻慢司园的人,若说是谢家有心帮助,也远水难救近火,深究这背后的原因,若非殷颂打过招呼,如何会得如此局面?

    不过相比殷颂对待谢氏时扑朔迷离的态度,他待殷暖却是真正的冷淡,偶尔的几次关怀,也不过是殷家几位郎君娘子在一起的时候避免不了的一视同仁罢了。

    阿元回答水奴道:“五郎君听说水奴阿姊你被用刑,担心之下就直接去找郎主求情,因为他说便是去找元六娘也肯定没什么用的。”

    她的话才刚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阿元。”水奴忙说道,“应该是元氏来了,你快些走吧。”

    “嗯。”阿元点头道,“那我先出去,水奴阿姊你放心,我就再外面看着,不会让她对你用刑的。”

    水奴来不及反驳,阿元已经灵活的消失在牢门外。她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牢门外,果然,不过片刻元氏就浩浩荡荡的带着十几个家僮出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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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自救

  
    
    元氏这次倒是不急着用刑,可能是因为想起殷暖还跪着的缘故,颇有几分愉悦之意。在牢门外婢女抬来的绳床上坐下,拿出巾帕轻轻捂住口鼻,方才缓缓开口道:

    “看来你精神倒是不错,怎么,是想着你那个五郎君会来相救不成?”

    水奴平躺在稻草上一动不动,双眼虽然睁着,却毫无焦点的望进一片虚空里,过了半响,她才低声回道:“不知六娘此言何意?婢子不过一介家僮,如何值得主人费心思来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元氏冷笑道,“不过这次恐怕要叫你失望了,你那好主人此时还在郎主大院里跪着呢,想替你求情来着。啧啧啧,这阴雨天里被罚跪也真是可怜见的。”

    “怎么会?”这样的天气,跪在细雨里怎么能行?水奴心急之下就想起身,却扯动了身上的伤,猛的一下又躺了回去。

    “看这心急的,倒真是一出主仆情深的好戏。”元氏道,“你若是真心疼你那小主人,就把巾帕的藏处告诉我,之后给你一个痛快,殷暖也就死心了不是吗?”

    水奴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响,元氏不耐烦的道:“看来你是继续嘴硬了。”吩咐左右道,“把人拖出来,正好之前的烙刑还没开始。”

    两个奴仆应了声是,正要行动,水奴忽然动了动,而后微不可见的对着私牢的窗口处摇了摇头,转向元氏低声说道:“那炮烙之刑婢子实在害怕,求六娘你给婢子一个痛快吧!”

    从没见过有人可以把心里的恐惧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元氏愣了一瞬,冷笑道:“怎么。愿意说了?”

    水奴摇了摇头,“婢子真的不曾偷窃过六娘的任何东西。”

    捡来的和偷盗的可不是一个概念。

    元氏一怒。正要开口,只听水奴又道:“不过婢子知道谢大娘的一个秘密,不知能不能用这个来交换?”

    元氏心里一动,几乎条件反射的就想问是什么,好不容易忍住,说道:“谢氏的秘密与我有什么相干,为什么要和你交换?”

    水奴又沉默下去,直到元氏快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她才低声叹道:“也好。五郎君对婢子有救命之恩,本也不该背叛的,这样便是死在炮烙之上,至少也能心安。”

    元氏急道:“巾帕的事我会追究到底,不过你且先说说你知道的秘密是什么,我掂量掂量,看能否免了你的炮烙之刑。”

    “婢子不能说。”

    “……你敢玩弄于我?”

    “不是。”水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婢子只能当着家主的面才能说出来。”

    元氏冷笑道:“凭你一个贱婢的身份也敢妄想见郎主的面?你且和我说。该怎么做我自会做出打算。”

    水奴道:“事关谢大娘清誉,若非婢子当着郎主的面说出来,之后六娘无论对郎主怎么说,都不过是诬陷而已。”

    元氏虽然不喜她的说法。却是真的有些心动了,这殷家这样的大家,后院里的女人极为重要的就是清誉。若是她说的是真的,谢氏这一次可就彻彻底底的毁了。

    “那你先告诉我。我之后再让你到郎主面前亲口说出来如何?”

    “不成。”水奴摇头,“想必六娘也清楚。除了郎主,便是主母也不敢轻易对谢大娘出手。况且隔墙有耳,婢子若是在郎主知晓之前就被大娘听了去,只怕婢子下场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儿去。”

    她说到隔墙有耳,元氏下意识的往私牢的那个小小的窗口看过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哪里好像真的有个人影晃动似的。

    “去看看,那里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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