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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找朕何事？”顾衡将视线从奏折挪到赢姬脸上，他的妻子长得越发可人儿了，作为后宫位份最高，年级却最小的女人，如今才开始长开。
　　赢姬福身行礼，随手将端来的点心放在几上，“臣妾给皇上带了些点心，都是皇上喜欢的味道，皇上尝尝？”
　　顾衡摇头，“爱妃永远不如其他人有心。”别的女人给他送点心都是亲手做，而赢姬呢？永远吩咐膳房做，做好了端过来。
　　“臣妾不会做，怕皇上吃了拉肚子。”赢姬不好意思的道，她确是不会做嘛，非要赶鸭子上架，毒死一代帝王怎么办？
　　“算了，朕素来知晓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朕素来知晓你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讨好朕。
　　说罢又问：“有什么事？”
　　“回皇上，静妃给皇上生了皇长子，得封静妃，德妃出身高贵许多，如今又是二皇子生母，臣妾寻思着该给她升一升位份了。”
　　“皇后考虑得是，就依皇后，只是升了位份，这封号便先不给。”
　　徐氏，素来不得顾衡宠爱，偶尔去吧看，也都是看在徐太傅面子上，不给封号赢姬也能猜到，再则年纪轻轻就封贵妃，将来再有功劳赏什么？故此，还是要留有余地。
　　赢姬点点头“是。”，想了想，从袖口取出本奏本递到顾衡面前，“皇上，臣妾还有事禀告。”
　　赢姬很少写奏本，这是第一次，顾衡有些好奇了，接过来翻开看，无奈摇头，又给他找女人，“皇后！”他将奏本往桌上一放，无可奈何的看着赢姬，“在皇后眼里，朕是那种好色之徒？”
　　“皇上，您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几位姑娘并非倾国之姿，不过是对皇上一片痴心，臣妾不忍皇上辜负了，所以才有心替皇上纳进宫来，皇上也不希望负了几位侯爷吧。”
　　顾衡看着赢姬，怎么说都是她有理，“朕承认，如果没有忠勇侯、武淮候、安昌侯与朕里应外合，朕不可能轻易废掉沂州王，正因为朕知道这一点，所以封他们一品候，难道这还不足以表恩宠吗？”
　　“皇上，可是三位姑娘等了您两年，如今朱二姑娘都十九了。”赢姬一副不忍心模样，“还有吴姑娘，也都十八了，最小的曾姑娘，都比臣妾年长一岁呢，再耽搁下去，如何找婆家？归根结底，还不是她们对皇上您一片痴心？”
　　赢姬不比较还好，一比较顾衡就想起当年赢姬刚被抓到金陵时这三位欺负过她，后来他怕她们坏事，就想了点办法把她们送去了乡下庄子，今年才回来。
　　于是，他坏笑，“皇后，你我夫妻，说话不要拐弯抹角，朕每日处理政务已是乏累，再猜来猜去，实在没精力，你想干什么，直说。”
　　“皇上说的，可不能因为臣妾说了实话就治罪。”赢姬道，绕来绕去的，她也很累好吧。
　　顾衡点点头，“恕你无罪。”
　　“臣妾就是想公报私仇，这三人当年差点害死臣妾。”其实已经害死了，不然她怎么穿越？“所以，臣妾想把她们收到眼皮底下，免得她们嫁了豪门，撺掇家族来对付臣妾。”
　　顾衡听闻皱眉，想了想，“皇后啊，以后说话还是不要那么直接的好。”
　　“皇上听不得忠言逆耳。”赢姬反驳，说话绕来绕去，真的累嘛，既是夫妻，干嘛还猜来猜去！
　　“你这是忠言？”顾衡无语，这小妻子，真是……
　　赢姬撇嘴，“她们三人若嫁了豪门望族，撺掇家族对付臣妾，对皇上也是损失，怎能不是忠言？”
　　“好好好，就算是忠言，朕可以帮你。”顾衡松口。
　　“多谢皇上！”赢姬立刻福身谢恩。
　　顾衡摆手，“不过，朕有个条件。”
　　赢姬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呢，“皇上请说。”
　　“朕这里有个难处，皇后若是帮朕解决了，朕就听你的，纳这三个人进宫，任凭你拿捏，朕绝不偏帮！”不过是三个变节不忠之人的女儿，他才不在意呢。
　　赢姬想翻白眼，给你纳妾，你还吃亏了？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呢，“不知皇上让臣妾办什么事？”
　　“朕的两位皇弟，还有长姐都戍守边关，连同侄儿们也都随军在外，朕不放心，想把侄儿们叫回来，在父皇母后跟前尽孝。”
　　他说得很委婉，但赢姬明白深意，就是藩王在外，他不放心，想把藩王的孩子留在金陵，也好挟制。
　　皇帝呀皇帝，不过他做得对，藩王领兵在外，若不扣留其家属，保不齐就会反了，自古争皇位的都是亲兄弟。
　　“这好办。”赢姬道。
　　顾衡眼睛一亮，“皇后有什么办法？”他方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真指望赢姬有办法，毕竟这种伤及兄弟感情的话，他也不敢轻易对外人说，父母更不能说，算来算去，也就能跟赢姬说，夫妻夫妻，就是要相互扶持的嘛。
　　“办书院，办大周最好的书院，正好大皇子二皇子也渐渐长大，时机合适。”赢姬道，“以前大顺朝有稷下学宫，后来沂州王叛乱给烧毁了，皇上正好可恢复往日辉煌，不想用稷下学宫这个名字，皇上可以改名国学之类。”
　　“好，是个好办法，只是如今去何处找那么多人才来授课？”最好的书院需要最好的先生，而许多名满天下的名士不会轻易出山，才华横溢已被收复的有政务处理，没时间教书。
　　“只要有心，先生会有的。”
　　“能请来少邙山的先生就好了。”顾衡自语，不过他也知道少邙山的规矩，当年大顺朝都没有管束，他如今还没一统天下，更不好管束了，“这样，皇后只要能请来张鹤老先生，朕就同意纳那三位进宫，并陪你唱戏，能请来张鹤老先生，就成功一半了。”
　　“皇上刚才说臣妾有办法就同意！”赢姬咬牙。
　　“是啊，办成了才是真的解决。”两手一摊，无辜的看着赢姬。
　　“你赢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大几十级，泰山压顶，死无全尸！

　　第三十一章　必须要收到眼皮底下

　　回到凤栖宫，赢姬是藏着一肚子气。
　　“娘娘，可是皇上惹您生气了？”跟赢姬久了紫英差不多习惯她不讨好顾衡了，反而皇上会时不时讨好一下，譬如心曦。
　　赢姬喝了杯茶，坐下来，“皇上让本宫请张鹤老先生来给皇子们讲课，怎么可能！张鹤呀，那可是张鹤！”
　　紫英闻言觉得皇上过分了，“张老先生仙人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来金陵教皇子读书，就算他愿意，可张老先生游历天下，谁知道他在哪里，皇上怕是不愿意纳那三位，故意为难娘娘罢了，毕竟那三位的父亲可是变节之人。”
　　“不行，我一定要将她们三个收到眼皮底下，不然不放心。”赢姬咬牙。
　　“娘娘！”紫英无奈，“如今淑妃又有孕了，您怎就不着急？”
　　说起有孕赢姬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她与顾衡发生不愉快，到今天，他都没说过生孩子的话。
　　算了，不想了，反正也没打算生。
　　“拿笔墨来。”赢姬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办事。
　　紫英伺候笔墨，赢姬刷刷在上面写下七个大字——上联：烟锁池塘柳。
　　“走，去甘泉宫。”赢姬拿着写好的上联直奔甘泉宫。
　　甘泉宫与皇宫是分开的，不过也不是特别远，坐轿辇一个时辰便道，来到甘泉宫太上皇正在浇花，太上皇后在边上做女工打发时间。
　　“你母后刚还在念叨你，你就来了。”见着赢姬皇帝道。
　　赢姬福身行礼，“儿媳新得了副上联，正想来请教父皇呢。”
　　“哦？什么上联，拿来朕看看。”太上皇来了兴趣，他无聊呀。
　　赢姬将纸递给他，太上皇边看边皱眉，“意境幽深，五个字偏旁属五行，不好对。”
　　“父皇灼见。”
　　太上皇后也走过去看了一眼，“如此绝对，怕是只有李多见那样的文臣才对得出来。”
　　“来人，给李多见送去。”
　　于是，李多见倒霉了，他拿到上联直皱眉头，确实难对，他有些怀疑是太上皇故意为难他，记恨他当初不肯去高阳王府提亲，下他面子。
　　深思了几日，也对了几十个下联，但就是没有真正合适的，要么是意境勉强，要么是五行排列犯规，要么就是格律不对。
　　自己对不出来，太上皇还等着下联呢，怎么办？只好求助好友。
　　好友也对不出来，怎么办？又求助好友。
　　这样，传来传去，大半个文豪圈都知道这句上联，大半个文豪圈都知道了，张鹤老先生自然便也知道了。
　　“此上联出自何人之手？”张鹤问友人。
　　“听说是太上皇让李多见李大人对，李大人对不出来，这才传了出去，怎么，子平对得出来？”张鹤的字子平。
　　张鹤摇摇头，“能出如此刁钻绝对，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想知道还不简单？我去给你打听。”
　　赢姬就是为了引出张鹤，哪能不让人打听，张鹤的朋友一打听，题是皇后出的，告诉张鹤的时候，张鹤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可能？皇后我没见过，西京王妃我可见过，没那才华。”
　　“大顺朝皇族，谁说得准，说不得随了先祖的智慧。”
　　“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赢姬自从当上太子妃，所作所为都不像个蠢的，比之西京王妃不知聪慧多少，当年西京王妃是皇后的时候可没少做混账事。”张鹤道。
　　说完他站起来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的尘埃，“走，去会会皇后。”
　　“你要去见皇后？为何？”友人不解。
　　“说不定皇后有下联。”张鹤回，瞧瞧，人家名满天下了，还不耻下问。
　　张鹤来要下联时，赢姬暗戳戳的乐了，正等你上门呢！
　　当顾衡正在看奏折，小何子来报：“皇上，宫门口有人自称张鹤，求见皇后娘娘。”
　　“张鹤？”顾衡一惊，手里的奏本便掉在了地上，“快，快请，不，先请皇后来。”
　　赢姬被请到宣政殿时，顾衡研究怪物般研究她，“皇后，你老实告诉朕你有没有下联。”
　　“没有。”赢姬如实回答，纪晓岚等大才子都没对出来，她？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有下联。
　　顾衡一拍额头，“张鹤就在宫门口，没有下联怎么办？”
　　“他名满天下的大文豪，现在是没有下联，但可以培养有灵气的学生嘛，说不定将来他的学生就对得出来了呢？”赢姬道。
　　顾衡闻言失笑，“他之所以不愿意被皇族招揽，就是觉得皇家子弟没灵气。”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再大的才子，都是希望得帝王赏识的。”
　　“不能这么说，张鹤老先生的风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顾衡摇头。
　　“那你这位帝王礼贤下士，亲自去请，让他为天下百姓培养几位人才，不使他满腔才华浪费，他总该同意了吧？”赢姬接话。
　　顾衡叹口气，“以前没机会见老先生，如今他亲自找来，确实该礼贤下士，皇后与朕一起去。”
　　赢姬自然应允，这种礼贤下士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呢，怪新鲜的。
　　见到张鹤的时候赢姬眼前一亮，真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虽白胡子白头发，却并未驼背，挺拔的身姿往宫门口一站，右手执于腹部，左手收在身后，一身白衣随风飘扬，儒家圣贤的气质尤为明显，加之脸庞虽有老态，但轮廓依然清晰，可看出当年卓人风采。
　　这样的人物，想让人忽视都难。
　　“想必这位便是张老先生。”顾衡没见过张鹤，但张鹤实在出众。
　　张鹤三十几岁时便名声大显，如今已六十古来稀，早便受惯了被各方诸侯礼待的事，故此顾衡亲自来迎，他也接得住，没有受宠若惊，没有惊慌失措。
　　而是摇摇揖礼，后又下跪磕头，“草民参见皇帝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请起请起，来人，给先生备辇。”顾衡吩咐。
　　“皇上，于礼不合，于礼不合。”张鹤立刻制止。
　　顾衡也知道张鹤是极致的人，儒学大家，礼学大家，他说于礼不合，就不要去强求，于是顾衡与赢姬陪着张鹤从宫门口步行到宣政殿。
　　帝王与名士大儒说话，赢姬插不上，便注意起跟在张鹤身边的小童，小童眉清目秀，一双杏眼格外灵动，对皇宫各处都很好奇的样子，却又知礼懂事，给人古灵精怪的感觉，不像一般小童。
　　赢姬想了想吩咐紫英道：“去请慕容大人来。”

　　第三十二章　不会手软

　　懂怀礼、李多见等得知张鹤来了，便都坐不住了，好在他们也都不在家，在衙门里办公，便纷纷小跑着赶往宣政殿。
　　有帝王、博学多才的大臣，张鹤作为大家，很是礼貌的一一解答问题，便暂时没时间跟赢姬说话。
　　赢姬得了空隙便对那小童招手，小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赢姬，“不知皇后娘娘唤小的有何事？”
　　“老先生路途劳累，本宫想给老先生准备膳食，又不知老先生口味，小哥不如陪本宫去一趟御膳房？”赢姬找了个理由。
　　小童闻言点点头，“嗯，好。”
　　听了这两个字赢姬更确定她不是一般小童，心中也有了计较。
　　从宣政殿去御膳房有多条路，不过经过兵部的那一条路最远，但小哥不知道呀。
　　走了半响远远的见慕容泽过来，如今他在兵部侍郎之下做事，兵部下有武选、地图、车马、甲械，听兵部尚书的意思是这四个部门都要去历练，当下便在车马部任职。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传唤有何吩咐。”慕容泽揖礼道。
　　“本宫知晓表哥出身少邙山，少邙山的先生定个个都好，但张鹤老先生名满天下，曾多次游历各方，见多识广，如今老先生正在宣政殿为皇上解困惑，表哥快去看看，向老先生讨教一番。”赢姬语重心长的道。
　　慕容泽一惊，“张老先生在宣政殿？”
　　“是，表哥快去。”
　　“表妹，那我去了。”慕容泽激动得都忘了称呼皇后，说罢还拔腿便跑。
　　边上小哥见他激动模样得意，“他就是少邙山的高徒？”
　　“小哥也知晓少邙山？”赢姬顺势接话。
　　“当然知道，我祖……我在少邙山下住过！”小哥眼珠转动的样子实在灵动可爱。
　　“小哥觉得少邙山的高徒如何？”赢姬心里已确定九分。
　　小哥背着手，装老成的道：“不骄不躁，谦虚，还不错。”
　　还不错三个字，赢姬猜测已是好评。
　　膳食准备好后，已是傍晚，赢姬将膳食安排在华阳宫，顾衡与张鹤相谈甚欢过来，到华阳宫时已是月桓天边，李多见等人没得召，天黑不能留在宫中，都走了。
　　不过慕容泽被赢姬特意留下，说是待会亲自送老先生出宫。
　　“都说同一个配方，不同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也不知合不合老先生胃口，还请老先生多多担待。”赢姬道。
　　“娘娘严重了。”张鹤揖礼，又说：“方才一直不得空请教娘娘，草民乘此机会斗胆请问娘娘，这烟锁池塘柳可有下联？”
　　“本宫惭愧，让老先生白跑一趟了，本宫并不知下联。”赢姬如实回答，她倒是知道深圳铁板烧，可不能讲出来呀。
　　“烟锁池塘柳？”慕容泽闻言诧异的道，“原来是娘娘出的？”
　　“不是不是，是我偶然听到的，至于何人所出已是记不得。”赢姬忙摆手。
　　“能出此绝句之人，定是博学多才之士。”慕容泽接话，“微臣前几日也对了句，但觉得不甚合意。”
　　“哦？老夫愿闻其详。”张鹤也很想知道少邙山高徒是如何对的。
　　慕容泽起身长揖，“这烟锁池塘柳，意境深幽，又与五行有关，于是微臣便对了秋垸锦槛波，觉得不甚合理，便又对了桃燃锦江堤，可还是觉得一般。”
　　秋垸锦槛波出来时张鹤点点头，觉得一般，直到桃燃锦江堤出口，惊艳四座，张鹤激动得站起来，“好，好，不愧是少邙山高徒，好一句桃燃锦江堤，意境完全不输上联，上联晨暮画卷，下联春日生机盎然，五行对五行，燃对锁，绝！”
　　“先生夸赞了，上联池塘是通用名，而锦江却不是，惭愧。”慕容泽立刻接话。
　　“阿泽谦虚了，朕也见过许多下联，均不如你这桃燃锦江提。”顾衡也赞赏的道。
　　“皇上说得对，老夫也曾对过，均不如这句，这句堪称绝对。”张鹤毫不吝啬的赞赏，“少邙山高徒，名不虚传。”
　　“先生谬赞了，先生的才学晚辈望尘莫及。”
　　“老先生见识多广，才学渊博，表哥要好生请教才是，先生不急着走吧？”赢姬乘机插话。
　　慕容泽一听老先生还要走？立刻便躬身长揖行大礼，“还请先生稍留金陵，晚辈斗胆请教，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张鹤觉得慕容泽很有灵气，又谦虚，难怪被少邙山选中，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也有意指点，便笑呵呵的道：“老夫老了，也走不动咯，会在金陵住些日子。”
　　顾衡与赢姬对视一眼，赢姬道：“皇上前几日还与本宫说要办学，企望恢复往日稷下学宫的辉煌，先生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