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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爹。”顾应全道，“咱们家里四个兄弟，娘也顾不及。”

　　　　“你明白就好。”顾老爷子欣慰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顾春芽扶额看了顾应全一眼，幸好这是分出来了，这个父亲真不是一二般的老实迟钝啊，但不管怎样，新生活即将开始了！

　　　　

　第091章　凉粉（一）

　　　　对于顾家大房单独分出来的事，镇上免不了诸多议论。

　　　　因为顾应全是长子，照理说，就算分家，二老也应当同长子在一起住，所以他们这次奇怪的分家，叫别人十分的想不明白。

　　　　还是后来才弄清楚了，知道顾家大房为救治儿媳妇欠下了一百两银子的债，他们主动求着分家，二老这才准的。像这样不拖累家人，勇于承担债务的举动，最后赢得了街坊邻居的纷纷称赞。

　　　　当然，也有说他们傻的，独家独户要还清欠款，谈何容易！

　　　　他们不知道，就算背上再多的债，对杨氏，对顾明瑞兄弟姐妹几个来说，都比不分家要幸福的多得多！

　　　　花了五日的功夫，厨房终于搭建好了，现在不管是烧火的柴火，油盐酱醋，那都得他们自个儿花钱来买。

　　　　顾明瑞同顾春芽，顾冬儿上街一趟，提了满满的东西回来。

　　　　杨氏笑容满面。

　　　　可也不能表现的太高兴，那什么庆祝的想法只能放在心里，顾春芽去河里钓了些鱼，杨氏再去集市买些蔬菜，晚上六口人围在堂屋那张八仙桌上，欢畅的吃了分家后，独立的第一顿饭。

　　　　顾春芽觉得那是重生以来，吃过的最最美味的饭菜！

　　　　看来心情决定一切呀！

　　　　“春芽，咱准备腌些什么菜那？明儿早上我就去买。”落定之后，当然就要赚钱了，顾应全很积极的要出力了。

　　　　几个人都有些尴尬，同方家合作做腌菜，做点心的事顾应全并不知道，顾春芽想了想道，“现在天热了，买些菜头。豇豆，黄瓜，茄子罢。”

　　　　“好咧，就买这些，菜头脆脆的还嫩，夏天配泡饭确实好吃。”顾应全兴致勃勃。

　　　　菜头其实就是榨菜，顾春芽也爱吃，她笑道，“爹，我想过了。这几样菜腌好了交给唐大叔去卖，反正是顺便，咱再准备些别的东西。”

　　　　顾应全一愣。“这不好罢，麻烦你唐大叔。”

　　　　方茹道，“爹，这次要不是因为我生病，也不会欠卫大夫那么多钱了。相公写的欠条，我娘心里也过意不去，提过要给咱们卖腌菜。反正唐大叔本来每天都要去的，就一起卖，也不分你的我的，赚的钱都拿去还。”

　　　　这是完全不分彼此。方家也主动要承担一半的意思，顾应全忙摆手，“这怎么好。你是我们家的儿媳妇，给你治病那是应该的呀，怎么能要你们家的钱呢！”

　　　　“爹这么说，儿媳妇真的没脸了，一百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光咱们还，得到何时呢？您就让我娘也出一份子。不然她不好过的。”

　　　　杨氏也道，“是啊，他爹，就让唐兄弟帮着卖罢，明瑞也可以去搭把手。”

　　　　顾应全皱了皱眉，“那咱们腌完菜干啥呢，总不好就闲着呀。”

　　　　“咱们另外再做点别的吃食去摆摊子。”顾春芽一笑。

　　　　几个人都不知道她的详细打算，全都看过来。

　　　　“做凉粉罢！”顾春芽拍了下手。

　　　　“凉粉？”顾冬儿奇道，“那是啥东西？”

　　　　顾应全倒是听人提过，说道，“是不是绿豆粉做的？我同人学包子时，听说苏县有人卖，但是咱们不会做呀。”

　　　　那几日，顾春芽跟着唐达去小吃街卖东西的时候，已经仔细探查过，就是瞅准了没人卖才打算买这个的，而且，凉粉滑嫩爽口，冰丝丝的，大热天吃一碗说不出的惬意，一定好卖的很！

　　　　最重要的是，凉粉还可以做出多种口味，酸的，甜的，辣的，清淡的，重口味的，这些都能让她的调味能力得到最大的发挥，舍它取谁？

　　　　这时节，再没有比做凉粉更合适的吃食了！

　　　　“咱们可以试着做做。”

　　　　她说出了这句话，其他人没有一个反对的，因为顾春芽不论在做包子，腌菜，还是点心上面，都表现出了无以伦比的天赋，他们都相信她一定能做得出来。

　　　　“上回你们外公送了好些绿豆，还剩下了不少，我一会儿拿去找人磨成粉。”杨氏笑道，“除了这个，你还要些啥？”

　　　　顾春芽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掰着手指道，“花生，糖粉，芝麻，花椒，辣椒，蒜头，酱油，醋，盐，这些家里是有的，再买些豆豉酱，香菇，香菜，胡萝卜，薄荷，哦，薄荷叶这儿有没有？还要鸡蛋，虾皮，青蒜，山楂……”

　　　　她报出了一长串的东西，杨氏听得目瞪口呆，连连摆手，“哎哟，你这说得我哪儿记得住，慢点，慢点。”

　　　　顾明瑞哈哈笑起来，“娘别管了，一会儿我同春芽去买，娘只管把绿豆粉弄来就是。”

　　　　“这丫头，成心逗我呢！”杨氏嗔道。

　　　　顾冬儿也笑了，“那我做啥呢？”

　　　　“姐跟爹去多买些小瓷碗回来。”顾春芽道，“跟平常盛饭的碗一样大就行了，对了，调羹跟碗要一样多。”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一个问题，“看来还要准备几张小桌子小凳子呀！”

　　　　“哟，这摊子摆得可大了，你是准备叫客人吃完再走呢？”顾应全问。

　　　　凉粉这种东西又不像包子，拿荷叶包着带走就行的，必须要有能盛放的东西，可这儿又没有一次性的碗碟出卖，只能在摊子旁边吃。

　　　　“是的，早上也卖不了，只能下午，晚上卖一卖。”顾春芽道，“爹，您看这能准备得起来吗？”

　　　　“不过些桌子凳子，你堂弟在的那铺子就有现卖的，我是看还得买个大车啊，不然不方便运过去。”顾应全回道，“就交给我罢，晚上准给你买回来。”

　　　　“还要一个那么大的陶盆。”顾春芽比划出了一个比桌子还大的东西，“四周这么高，底面得平整，这能定制吗？”这陶盆是用来盛放煮好的绿豆粉糊糊的，等凉了之后就是凉粉，其实用铁盆子也好。可惜这儿的铁是管制用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顾应全想了想，“能是能，不过今天肯定拿不到。”

　　　　“那碗跟调羹……”

　　　　“我跟眀益去罢，一定好好挑。”顾冬儿笑道，“提不动就请那里的伙计帮一下忙，卖碗的反正离咱们这儿近。”

　　　　顾明益连连点头，“对，我跟大姐去，正好休息呢。”

　　　　方茹不干了。“那我做啥啊，你们一个个都有事情了。”

　　　　“你就歇着罢！”大家伙儿一致说道。

　　　　方茹的病还没有彻底好，卫大夫叮嘱过不能再晒太阳。当然要在家里了。

　　　　“好罢，好罢。”方茹站起来收拾碗筷，“我洗个碗总成，不能这还不干了，成天得不动。吃了睡，睡了吃，都要觉得自己是头猪了。”

　　　　众人都笑起来。

　　　　歇息片刻，他们就按着之前的分工先后出门了。

　　　　杨氏是头一个回来的，顾冬儿跟顾明益第二批回来，而顾春芽同顾明瑞则是第三批回来。

　　　　没等顾应全。顾春芽就开始拿绿豆粉做实验了。

　　　　因为后世各种食品不安全的问题，她平常在家里的吃食全是自己亲手制作，凉粉也在此列。做出来自然驾轻就熟。

　　　　几个人看得惊讶不已。

　　　　“也不知她哪儿学来的，样样都会。”杨氏小声同方茹道，“你同她好，她倒是告诉你没有呢？”

　　　　方茹摇摇头，“没有。不过有些人就是天生会做这些，您瞧我娘还不是没学过。可点心就是做得好吃呢。”

　　　　“倒也是。”杨氏道，“就是以前没发现她会，哎，这丫头真是变了个人了，倒是真不叫我操心，还那么会挣钱。”

　　　　“娘有福气呀。”方茹笑。

　　　　杨氏笑着看她，“有你这个儿媳妇，娘也有福气，如今就是这样，娘也满足的很了，几个孩子都好。”

　　　　两人说着话，顾春芽那边已经把煮好的凉粉浆倒在了几个大海碗里。

　　　　“这就好了？”

　　　　他们都围上来看，好像米浆一样半透明的颜色，看着很是吸引人。

　　　　“要等凉了才行。”顾春芽心想，可惜没有冰箱，不然放进去十分钟也就好了，这大热天的，得等多久才能冷下来啊！

　　　　杨氏也道，“哎哟，这得要大半天呀，才煮好的。”

　　　　“要不要放在井水里试试？井水可冷呢，我看那些富人家吃西瓜就放里头的。”顾明瑞给出主意。

　　　　“井水？好啊，好啊，就放井水里！”顾春芽夸赞顾明瑞，“大哥，亏得你想出来。”

　　　　顾明瑞笑了，摸摸她脑袋，“田大叔家就有口井的，我去要一桶水来。”

　　　　桐平镇水源丰富，从来没有缺水的时候，所以家里打井的不多，但也有祖上就留下的，田家便是，对井水也不看重，谁要都能去取。

　　　　顾春芽就开始准备调料了。

　　　　杨氏同方茹道，“叫你娘，小景，小安都过来，一会儿尝尝，也给个看法。”

　　　　方茹便笑嘻嘻的去了。

　　　　几个人来的时候，顾春芽还在切香菜。

　　　　“真是在做凉粉那，咱有口福了！”柳氏笑着道，“春芽还真能干，要说这凉粉，小景上回去苏县考院试，在街上吃过的，说很好吃。”

　　　　顾春芽抬起头来看方景，“那最好了，一会儿你来说，我做得好吃，还是苏县那些好吃。”

　　　　那双眼睛充满了神采，透着十二分的自信。

　　　　方景道，“我觉得肯定比不上你做得。”

　　　　方茹扑哧一声道，“看看，咱小景为了吃，这马屁都拍上了。”

　　　　大家伙儿都笑了。

　第092章　凉粉（二）

　　　　柳氏也不偷懒，帮着一起做调料。

　　　　顾春芽做得调料很复杂，小小一碗凉粉，有些口味竟有十几种配料在里头，叫柳氏大为赞叹，忍不住道，“你们家春芽这是有大厨的摸样了。”

　　　　杨氏听了很高兴，但谦虚道，“别老夸她，这都要飞上天了呢，啥大厨，也就瞎捣鼓。”

　　　　“我要能捣鼓出这些就好了。”柳氏仔细瞧着顾春芽怎么做，“看来我得拜师呢，上回那腌菜也是她教的。”

　　　　“大婶这是折煞我了，啥教不教，大婶想学，我保管都告诉你。”顾春芽笑。

　　　　方茹上来道，“娘您就别折腾了，要学也是我学，您以后呢就享享清福，同婆婆两个人没事出去玩玩，挣钱的事儿，都咱们小的来。”

　　　　“哎哟，你娘我这还没老呢，说啥呢这是！”柳氏拍打她，“都欠着钱呢，能安心享福？”一边就掏出荷包，取出一张银票给杨氏，“这欠条虽然是女婿打的，可也等于是咱们的，钱不多，先将就拿了，能还卫大夫多少是多少。”

　　　　是一张十两的银票，杨氏没有推却，既然两家同舟共济，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我们这里也凑了二十两，本来更多些，但是要置办摆摊的物件，还得用上一些，这下就有三十两了，明儿叫明瑞给卫大夫送去。”

　　　　几个人听了都很振奋，扣掉三十两，也就只有七十两的债务了！

　　　　“相公说要卖掉他那屋，我没有准。”柳氏心情复杂，要是把唐达的屋子买了，能有五十两，那么他们就只欠二十两了，可她过不去这一关。

　　　　“那不行。别让唐兄弟卖了，都说是祖屋，咱们使劲儿挣钱，总会还掉的，要是祖屋卖了，到时候买不回来，咱们可对不起他。”杨氏也觉得不好。

　　　　听到亲家支持，柳氏松了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大姐说的是。”

　　　　在井水的制冷效果下。凉粉很快就冷下来。

　　　　顾春芽把几个大海碗倒扣在干净的案板上，拿刀切成了细细的条，然后再分装在几个小碗里。

　　　　“娘。你要啥口味？大婶呢？哥……”她一个个询问。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顾春芽之前把所有的调料都放了一个个小碟子里，两只手如同蝴蝶一样，轻盈来回的取了一遍，很快就调好了。

　　　　方茹爱吃辣。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望辣兴叹。

　　　　顾明瑞迫不及待得拿起来吃，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杨氏笑道，“你妹妹做得急吼吼啥，要吃还不得给你做呢，到底咋样？”

　　　　“好吃。我这里头有虾皮呢，还有黄瓜丝，香菜。花椒，麻麻的，但一点不辣。”顾明瑞几口就吃光了，手一伸，“还要。”

　　　　他跟方茹不一样。爱吃麻的，又不太爱吃辣。顾春芽调出了他最中意的味道，自然吃得停不下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看他们欢快的样子，顾春芽心里也填满了快乐。

　　　　“小景哥，你老实说，同苏县的比怎么样？”她坐到方景旁边，认真的询问，苏县既然也有，她自然要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方景爱吃甜，所以他这碗凉粉是酸酸甜甜的，里头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山楂汁，格外的可口，他也很认真的回答，“我早说了，肯定比不上你。”

　　　　她笑了，眼睛好像弯弯的月牙一般。

　　　　“还要吗？”见他也吃了个底朝天，她问。

　　　　“要。”他把碗递给她，问，“你打算卖多少钱一碗呢？”

　　　　“这个……”她一愣，别的都打算好了，就这个还没想好，得算一下成本才行。

　　　　“苏县是卖八文一碗。”他们几个同窗当时考完院试，要庆祝一番，可他舍不得钱，就在街边买了碗凉粉吃。

　　　　原来他是想给她一个参考，顾春芽点点头，“苏县什么都比小镇上的贵，不能比。”

　　　　“你说得是，光苏县都不一样，也不知京城会如何。”方景的表情有些向往。

　　　　她看着他，“小景哥很想去京城吗？”

　　　　“只是想看看外面。”他笑了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小景哥以后一定能出去的。”她鼓励他，就是顾明益，她也希望他长大了，可以四处去走一走，而不是一辈子局限在这么小的桐平镇。

　　　　他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意气风发的摸样，更是带了几分笑意，“你将来也可以把生意做到外头去。”

　　　　她吗？

　　　　顾春芽没有想过那么多，她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见识过的东西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不过，这古代，她还真是不太熟悉。

　　　　她现在的愿望只是能开个很大的铺子，卖她会做的一切吃食。

　　　　至于外面的世界，她没有期待过。

　　　　记得曾看过几卷书，这个国家叫梁国，都城是华京城，可真正的摸样，无从知晓，也许她将来也可以去看一看。

　　　　她微笑着对方景点了点头。

　　　　顾应全终于回来了，带了一大车的东西。

　　　　众人上前去帮忙，把桌子凳子都一一搬下来。

　　　　顾春芽拿了一碗凉粉给他，“爹，辛苦了，快尝尝。”

　　　　顾应全接过杨氏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忙不迭的就吃起来。

　　　　“如何？”大家都问。

　　　　“好……”顾应全含含糊糊，凉粉还在嘴里就道，“好吃的不得了，哟，这味道真不错，春芽你咋，咋做出来的。”

　　　　“不告诉爹。”顾春芽做了个鬼脸，转身继续去捣鼓那些调料了。

　　　　第二日，兄妹两个一大早的就出了门，去中心街寻找合适的摊位。

　　　　要说这街上，也不是随便就能摆摊的，上回唐达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幸好被傅琅解救，不然小车准得被那两个无赖砸毁。

　　　　后来。那张望也没有出现过，不知是不是真的吓到了，无从得知。

　　　　两人看了一会儿，终于选了一个摊位，虽说不是最好的，但也不算差，谁让来得晚呢，那些很好的早就被人租掉了。

　　　　二人去衙门交付了租钱，又去集市买了大量的绿豆。

　　　　这凉粉么，绿豆是最主要的原材料。耗费是非常非常大的，光杨谷祥送来的那些，根本就不够用。

　　　　等到定制好的陶盘送来。他们这就开始准备摆摊了。

　　　　几人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两大盘子的凉粉，等到太阳稍稍下落，顾明瑞就同顾春芽推着小车去了街上。

　　　　顾冬儿原也想去，可她年纪大了。正是要嫁人的时候，抛头露面不太好，杨氏让她在家里做做后勤，至于顾应全，他嘴笨，顾春芽觉着去了帮助也不大。更何况，作为主力，她是一定要去的。那么，带上顾明瑞就已经足够了。

　　　　此刻，街上正热闹的很，炸虾丸的，做麻团的。买凉茶的，应有尽有。各种吆喝不绝于耳。

　　　　顾明瑞把桌子凳子搬下来，碗筷，调羹都拿好，就看着顾春芽道，“你这不是挺会喊的么，怎么还不出声哩？”

　　　　“这口号不太好想。”顾春芽挠挠头。

　　　　顾明瑞扑哧笑了。

　　　　唐达在另一头卖腌菜点心，见他们来了，兴奋的对自个儿的客人道，“快去尝尝那边的凉粉，可好吃呢！那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