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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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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容他们上桌,已很抬举。挪到我下首去,跟着我做吧。以后我在家,再不能错摆。”

    龙怀城也想惯一回,道:“今儿就这样吧,”让袁训冷冷一瞪,老八陪笑:“好好。”再不敢多话。

    这位是“小弟”,但威风大了去。

    谢氏亲自带人来搬,袁训欠欠身子退下。去看小王爷见福姐儿。

    宫姨娘在这个时候,使眼色唤龙二到身边。沙姨娘也把龙三唤过去。飞雪从廊下打出一片雪色的亮,能看出姨娘们多出皱纹。

    龙二和龙三心中惨然,正在安慰。宫姨娘先问:“你们说实话,老大的死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沙姨娘凝眸。

    这话国公夫人也问过龙八,可见当母亲的对儿子们都不放心。龙二和龙三异口同声:“指天为誓,他是战死的!”

    眼神儿扫往挪动的小太师椅,龙三对龙二干巴巴道:“二哥,你看小弟也是客气,自己家里,惯惯孩子们又怎么了?”

    龙二也这样的想,没好气道:“他眼里不当我们是哥哥,不然老八发话,他还敢瞪眼?”

    他居然还敢瞪眼?你最小你难道没数?你最小你都敢瞪眼,怀瑜怀璞坐一坐又怎样?

    让一让小小子们高坐,伯父们心中才有舒坦。

    不然,总有谢不完的恩情在心中。

    龙大的死,安排得好!

    兄弟们都坦然直对天和地:“我们没有亲手杀他!”

    宫姨娘沙姨娘相互有了喜色,宫姨娘叹道:“这就好,这弑兄的事情,总是亏心的。家里现在这样的和气,让国公知道也不会放过你们。”泪水涌出:“好好的坐着,祸事天上降。定边郡王谋了反,收到你们的信,我们一宿一宿的不敢睡,难道老五拖累这个家里还不算,你我房头还要再拖累一回?”

    龙二龙三无言以对。

    韩世拓的害怕他们看在眼中,他们也有一样的惧怕。定边郡王,是两位姨娘的亲族。

    “哈哈哈…。”萧观大笑声出来,龙二龙三勉强有了喜色:“放心吧,有小弟在呢。”宫姨娘沙姨娘焕发出神采:“他说什么?”

    龙二龙三又扭头瞥搬放好的小太师椅,遗憾,还真的要放下首?再回身安慰两位母亲:“事情一出来,小弟就叫我们去。”

    “是他先叫的你们?”宫姨娘沙姨娘欢天喜地,又惭愧上来,抱怨儿子们:“你们呀,以前对他可真不好,没有当哥哥的样子。”

    龙二龙三咬咬牙,我们要有哥哥的样子,就直接告诉他,怀瑜怀璞以前怎么坐,现在就怎么坐,这小子!

    看他横的不是当小弟的。

    三言两语解释完,宫姨娘沙姨娘难为情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迸出来一句:“哎呀,让我们坐首席怎么了,表公子这事儿办的,他这可是不听国公的吩咐。”

    无话可以拿出来感谢,就出来这样的话。

    但座位已经摆好,正安席面。

    小王爷上坐,老侯上坐……袁怀瑜袁怀璞黑着脸儿坐父亲下首,嘴儿噘着老高。

    袁训黑着脸,他要是不比儿子们黑,儿子们一把小木刀,一个小弹弓,看样子打算来打他。

    龙氏兄弟黑着脸,坐坐怎么了?看你那表情,跟还欠你八百钱。

    小王爷左瞅右瞅,这怎么了?难道说我相中孩子我不退亲,小倌儿就气成这模样?那孩子哈哈,生得像亲家母。

    是没有二姑娘好看,但……娶回家去,好似从小倌儿手里夺走亲家母,小王爷总是能哄自己到喜欢,这个席面上,独他颠颠儿的最开心。

    老侯在悄问儿子们:“咱们住久了吧?”

    钟家三老爷纳闷:“没有啊,宝珠侄女儿昨天还给做春裳,备大骡子,预备咱们游春。”

    老侯放下心,还是奇怪这主人都怎么了?一个脸比一个脸黑?

    韩三老爷也缩脑袋问韩世拓:“袁将军嫌我们和福王有亲戚是不是?”韩世拓也奇怪,四妹夫在路上好着呢,这今天定然有心事。

    对着三老爷摆手,让他不要说,拿起筷子,招呼三老爷用菜。

    当下用酒,酒过两杯,袁怀瑜让人抱下椅子,走到袁训身边,扯他衣角,要他离座,嘴里说着:“换换!”

    袁怀璞见状,也让人抱下来,另一边推袁训,兄弟两个把袁训推开,指挥人搬小太师椅子,挪个位置,本来三个位置袁训在上,往下面是袁怀瑜,再就袁怀璞。

    这就变成袁怀瑜坐到袁怀璞原位,袁训坐到长子位上,袁怀璞坐到父亲位子上。

    嘻嘻笑声出来,龙家人伯父们全乐了,抢着喝彩:“好!”

    袁训正要板脸训斥,龙二不干了:“老实坐着喝你的酒吧,在军中你官高,这儿还有小王爷呢,这儿是家里,论兄弟,你最小,坐着!”

    萧观见父子争位,正在嘿嘿,袁训只能按儿子们安排坐下。

    又过一杯酒,袁怀瑜再次要下来,袁怀璞早等着呢,也就下来。一个拖一个推,再次把袁训从椅子上推开,再换一换。

    位置变成,袁怀瑜紧贴七伯龙七,袁怀瑜下面是袁怀璞,袁训坐到最末一席。

    硬是把父亲挤了去。

    小小子们就座,袁训站着发愣。老子让儿子们给涮了,又当着人,他要是坐,让外人看着不成体统。

    他是想凶来着,才一瞪眼,龙世子恼火!

    龙怀城让龙二的话提醒:“你最小!我早说按父亲说的坐,大家都愿意,就你事多!要坐就坐,不坐你隔壁席上坐去!”

    “啊?”袁训又愣住,你凶我?你还撵我?

    龙三凉凉地道:“老八啊,不是三哥说你,刚才你就应该这么威风,那就对了!”龙怀城同他碰杯:“刚才不是给他留面子,这让他逼得忍无可忍,不说他不行。”喝完,就给小小子们布菜,满面春风,跟对他们的爹是两个模样:“怀瑜,多吃肉长得高。怀璞,要不要来点儿酒?”

    女眷们那桌忍笑,都招呼袁夫人婆媳:“男人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说,姑母,多吃杯酒儿,弟妹,吃口儿菜,”

    “扑哧,”宝珠笑出了声。

    嘻嘻哈哈地笑声就全出来,余伯南笑得最大声不说,还生怕袁训没注意,前仰后合随风杨柳。

    龙七来哄袁训:“小弟,有个座儿就不错,这是你先办错了,你不应该不听父亲的话,父亲让摆的座位,你乱摆布什么?来来来,老侯是你的长辈,韩家三老爷是你的亲家,快去敬酒,想多了事就更歪,”

    把袁训按回最末的座位上。

    袁将军忍气吞声,在儿子们下首老实坐下来。

    这厅上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看习惯,就他一个人不答应,这就落了单。也就不能赢。

    袁怀瑜小鼻子朝天,可得意了。

    袁怀璞笑得格格叫,可开心了。

    他们的爹翻个白眼儿,这样的儿子亏我怎么生出来的。而且,幸好幸好,没养在京里。要是养在京里,只怕别人坐席面,他们得坐在屋顶子上。

    也就这样吧。

    父栽树来子乘凉,这其实早给当老子的面子,也有表兄们以前没疼小弟,现在弥补的心情,袁训也能明白,也就不再多说。

    大家推杯换盏,饮起酒来。

    ……

    酒没有几杯,袁训醉意上来。他的儿子们笑声不断往他耳朵里灌,而哄他们的是他曾认为此生难以相和的人。

    他们认真的哄着袁怀瑜袁怀璞,把招待小王爷都放在后面。只要小小子们喜欢,龙二当厅打拳给他们看,龙三使一回刀,龙六在说射箭,让兄弟们嗤回座位。

    射箭是家传功夫,谁不会?论不到你老六来显摆。

    射箭是压箱底的功夫,龙六这是讨好之举,结果拍到兄弟们马蹄子上面,让押回去老实坐着。

    龙七笑话一个接一个,说些小孩子们爱听的,哄得袁怀瑜袁怀璞从头笑到尾。

    正眼也没有看过袁训,袁训却神思幼年。

    小弟最小,最小懂事就晚。他也曾想过和哥哥们玩耍,但他们不带他,给他满满的恶意,直到袁训对他们彻底死心。

    现在儿子们是这里的座上宾,看这座位,大于他们的表兄表姐们。这么小,就当成大人来认真对待。

    旧事,难免萦绕一回心头,再如碎雪遇风,碎了,化了吧。

    余渍寒浸心头,再就消失无踪。

    当旧冤不再有,唯有情意浮动。

    大好男儿全是不紧要处不动情,再者一堆表兄们哄着两孩子正出尽法宝,袁训不去打搅,装着小解走出来。

    雪中寒冷,把他怦然心动的兄弟情压一压,不那么沸腾,人也好过些。这就飞雪中漫步,尽情的散起闷来。

    月洞门内,一个身影伫立,看过来。

    他面无表情,长身玉立。早年是斯文有余,如今刚毅增多,也有大丈夫之感。

    余伯南。

    本城府尹余大人不知何时站到袁训身后,飞雪呜咽中,等候着。

    袁训停下脚步,他也没有话说,也原地站着不动。

    雪花很快把两个人发上肩膀铺上一层,晶莹的反射出他们的内心。

    相对,犹都有怨。

    余伯南恨袁训不奇怪,这是窃珠贼不是吗?

    但袁训也恨余伯南。将军先开口,满满的斥责:“你又要来败坏宝珠名声了?你休想!”

    余伯南万没料到当年旧事袁训也知道,一个想法从脑海中升起,是宝珠告诉他的?不不不……宝珠不是这样的人。

    对宝珠的信任,对自己的信任还要强烈。余伯南顿觉全身千疮百孔,无法再面对袁训,只把心头要说的话愤然吐出:“你!好好保重自己!”

    袁训愕然。

    “不要伤到,不要残疾!你既夺走宝珠,就得照顾她一辈子!不然,我不放过你!”

    话愤击,踉跄而走的人却是他自己。

    对着那雪中歪斜的步子,余大人也有了酒。袁训默然过,忽然道:“对不住!”

    余伯南身子一震,嗬嗬放声冷笑。

    对不住?

    你还真说得出来!

    你动的手脚把我打发到远过大理的偏远地方上去,你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谢氏的选择

    遇到旧人,旧事浮上心头。

    往事如飞雪冰寒刺骨,从余伯南让安老太太回绝亲事,就是他久刻的痛。也从袁训去小城,向安家相看,背后知道余伯南险些让宝珠名誉尽失,当时袁训还不认得宝珠,但宝珠后来是他深爱的人,也是袁训的痛。

    余伯南以为自己爱恋如繁花似锦春满香园,袁训则看他是陈年登徒子,斯文扫地人。

    鄙视他的为人在前,恼怒还心有宝珠在后,小袁略做手脚,把一个虽不在一甲,却中得也不错的文弱少年打发去偏远为官。

    雾瘴,崎岖,蛮夷出没,不服教化,天到下午都不敢出门过远。

    官放下来,余伯南在京里奔走求告,寻法子不去。直到得知,那是花了大价钱买到的一句话。当事人掩掩遮遮:“兄弟,是不是太子府上得罪了人?”

    余伯南心中有数,不肯明说,满面诧异:“没有啊。”

    “你去的地方清苦,不是能讲理的地方,前任都是有经验的官员,或……得罪人的官员。”

    余伯南愤然离去,争这口气,争……我还会回来见宝珠的!

    水土不服,语言难通。一言不合,不是找县官们等判,而是大打出手,县官们过去,把他做一处打。

    余家是依附南安侯府的小官吏,有余财,没有足够打点的钱,就在任上苦挣苦熬才回来。

    对不住?

    你知道我数年怎么过来的?余大人仰面,在雪花中饮一声泣。险些以为再见不到爹娘。袁训凉凉地道:“也好些历练不是吗?”

    不然大同重镇,与你无关。

    余伯南攥紧拳头,愤然咆哮:“要你啰嗦!”

    ……

    杜氏翩然返回厅上,寻杯子去敬宝珠。国公府女眷早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战乱一场宝珠接纳她,又重新与她往来。

    见她欣欣然先饮干自己杯中酒,国公府女眷们点头称是,都觉得杜氏恭恭敬敬宝珠顺眼。与她闲话几句,让杜氏回座。

    面上酡红,杜氏用手背冰一冰。适才外面进来的,手背还冷,如花木上冰雪。

    就看到那相对争论的两个人,杜氏这就能安白头到老的心。

    袁将军真个生得皎洁明朗,把自己丈夫比到地缝里去。而且他们还不好,袁将军闲庭宝树,自己丈夫勃然大怒。这就好,不用担心他和袁将军夫人有勾勾绊绊,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夫人地位。

    典型的古代女性杜氏,深知道她女性地位的优越感。

    不管你有妾室,与妾有没有情意,我是主母我说了算。

    不管你再对外人有旧情,人家丈夫你比不上。容貌差,官职差,就那挥舞拳头的精神都差。

    袁将军眉毛梢儿都不抬,悠悠闲闲雪地上睁大眼,就似雪花凝结,北风暂住。自家丈夫那拳头就下不去。杜氏欢天喜地,她面临的夫妻不和风险烟消云散,从此不复存在。

    是个男人,都必须要个妻子,她稳稳做余夫人,不但不担心余伯南再要休她,也不用担心余伯南对生下儿子的巧姨娘有过多情意。

    他心里早有一个人,看来是谁也代替不得。只要不去招惹就是。

    “吃酒,”杜氏笑吟吟。

    ……

    “这一件好不好?”把淡青色衣裳送给香姐儿看,袁训讨好地问她。

    淡若竹尖的清雅,和父亲这一回英俊出来的面庞,让香姐儿勉强点下头。但还是警惕地缩在母亲怀里,小手抱紧她,小脸儿盯住袁训,生怕他要来抱自己。

    宝珠逗她,轻推她:“去喜欢父亲。”

    “哇!”香姐儿一大声,往母亲怀里再缩缩,随时泫然欲泣。看这样子,还是不能接受父亲。袁训陪笑:“再去换件衣裳给你看,”香姐儿含泪点点小脑袋。

    这是晚上,袁夫人带福姐儿回房。袁训夫妻把余下孩子接在自己房里,袁将军出尽八宝哄女儿来亲香。

    衣箱在地上,翻得凌乱。石青微青玄色月白胡乱搭着,有若春天绚丽蝴蝶。这蝴蝶颜色不够艳丽,香姐儿还是不要父亲。

    扔一件出来,又扔一件,宝珠含笑听袁训自语:“我可就这几件衣裳,再也找不出好颜色,”宝珠乐道:“叫丫头取我的衣箱来,你挑一件穿上,香姐儿就喜欢你。”问女儿:“是不是?”

    香姐儿懵懂,但能觉出母亲话里的欢乐,用力点点头,大大的:“嗯!”

    榻前,有宝珠的家常衣裳,蜜合色小袄,袁训戏谑地取在手上,送给香姐儿看:“这个好不好?”

    这是香姐儿看惯的,响亮回答:“好看!”

    见那叫父亲的人往肩头一披,袖子不穿进去,裹紧了,香姐儿愕然过,不知哪里的小思绪让拨动,格格笑出来。

    袁训大喜,坚实的手臂柔软的抬起:“乖女儿,给父亲抱抱?”

    香姐儿颦小眉头,带着你怎么总想抱抱我的疑惑,想上好一会儿,对父母亲的希冀嘟小嘴儿,软软的:“不好。”

    “父亲,给你!”瑜哥儿跑来,送上小小玉盒子。打开,里面是宝珠的胭脂。袁训失笑:“哈,为父可用不到这个,”瑜哥儿好无辜的眼神儿:“母亲涂完,妹妹就让她抱。”

    袁训打趣宝珠道:“你还有好一手哄她的主意,应该早告诉我。”

    “你儿子哄你玩呢,我每每不是梳妆完再抱孩子。”

    袁训就在儿子胖额头一敲,笑道:“母亲发话了,你不要哄父亲才好。”弯腰在敲,冷不防面上一凉,让瑜哥儿抹一道红。

    “哈哈!”袁怀瑜自己捧场,往地上一坐就开始笑。宝珠也笑,香姐儿见有趣,以为在玩,更是笑得小花枝乱颤。

    袁训喜出望外,试探着走上一步,香姐儿有所察觉,袁训添胭脂,往自己面颊上又是一道,“格格!”香姐儿不再防备,再次笑得歪倒在母亲怀里。

    走一步,袁训往脸上添上一道,鼻子眉毛额头上都红起来时,把女儿如愿以偿抱在怀里。掂着小身子,小孩子全是胖的,但袁训不满意:“要和姐姐小时候一样胖才好。”神思飞游,飞回京中。

    宝珠见到,也把加寿想起来。就更不后悔她背着袁训做下的一件事。这件事情回过袁夫人,但袁夫人是不是能明白宝珠的真正意思,宝珠没有细说过。

    为加寿。

    为眼前鲜花着锦之势。

    为房中娇气的香姐儿,坐地上玩着的儿子们,值得。

    正想哪天对袁训说合适,见父子们在说笑。袁训得女儿在手,也不忘记儿子。扯着香姐儿小手,让她蹒跚走在地上,去看进房就自己玩着,没怎么说话的袁怀璞。

    小胖子坐地上,抱着一盘子瓜儿子,丢一把下来,慢慢的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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