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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玉里心里一暖。回握着他的手，道：“好。咱们回去。”

　　　　大齐。

　　　　过年的气氛依旧热烈，只是顾离允的事情过去不久，顾离和也没多大心思。众人只是依着规矩来。

　　　　？？？？开年，顾离和收到了顾玉里的信，信中多是这关切思乡之语，只有少数几句提及了顾离允的事。

　　　　顾离和叹了口气，自己动手磨开冻墨，给顾玉里写了回信，又挑出不少东西来，叫给夷族送年礼的人给顾玉里带过去。

　　　　洛宫羽提着食盒进来，看到顾离和满脸愁容，伸手去揉开他皱在一起的眉头，冰凉的指尖刚一碰到顾离和的额头，顾离和就把她的手抓住了。

　　　　“皇上在想什么？眉毛都皱成一堆了。”

　　　　“没什么。”顾离和把顾玉里的信压在奏折下面，“收到了玉里的信，言语之中多是些思乡之语，朕有些后悔把她嫁到夷族去了。”

　　　　洛宫羽宽慰道：“若是皇上想念长公主，就派人去看看她吧。”

　　　　顾离和按了按额角，“每半年派人去一趟，带回来的消息都说是过得不错。可是朕还是放心不下。”

　　　　“算了。”顾离和感叹道：“她有她的生活，干涉多了反而不好。”

　　　　洛宫羽打开食盒，银碗里装着鳕鱼粥放到顾离和面前，道：“皇上喝些粥吧。”

　　　　顾离和看也不看一眼，道：“朕没胃口。辜负你这大冷天送来了。”

　　　　洛宫羽低头道：“也就是这段时间了，开了年新人进宫来，又不少新妹妹等着给皇上送吃食呢。”

　　　　顾离和在这话里捕捉到那么一丝醋味儿，抓着洛宫羽的手放到心口，“新人再多也不及朕的卿卿。”

　　　　洛宫羽低头娇羞一笑，“皇上可别哄臣妾。”

　　　　“我不哄你。因为我喜欢你。”顾离和起身拥她入怀，洛宫羽被这一句“我喜欢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顾离和怕她不信，又说道：“真的。后宫三千佳丽，朕可以宠她们。只唯有你，我才说喜欢。”

　　　　他对其他人自称“朕”，私下里对她称“我”，还总喜欢唤她“卿卿”，“卿卿”是他给她取的小字。

　　　　“我相信你。”

　　　　洛宫羽把脸埋入他的怀里，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下，她真的怕这一刻是梦，瞬间即逝。

　　　　德妃原本忙着秀女的名单，谁知宁禄海突然过来传话说今年不选秀了，只在众多大臣之女里头挑两个即可，这些都交给德妃自己做主。

　　　　德妃应下，等宁禄海走后叫人去打听了一下为什么顾离和突然改变主意，回话的人说是皇上下午见过了良妃娘娘。

　　　　德妃死死的咬着下唇，良久才无力的笑了笑，挥手叫所有人退下。

　　　　“你还在伤心什么？”德妃对着空气喃喃道：“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你，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你现在又何必在乎他在乎了别人。”

　　　　两行清泪从德妃的眼眶中流出，良久，德妃才拿帕子捂着脸低低的抽泣起来，如怨如诉。

　　　　最后德妃还是还是从两个七品小官家里挑了两个品貌端庄的姑娘进来。分别封了姚才人和原才人。

　　　　两个才人刚入宫那天，德妃正好经过，十四五岁年纪，两个水葱一般鲜嫩的女儿怀着憧憬进了宫，笑容明媚，明媚到德妃都觉得有些刺眼。

　　　　？？？？两人看见德妃，打量着她的穿着打扮相邀着过来请安。少女的声音水灵清澈，德妃从手上褪下一对镯子分别赐给二人。

　　　　“未来的路很长，要走下去不止需要耐力和毅力。你们两个还小，这高墙之内你们现在还觉得很新鲜，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二人觉得莫名其妙，德妃也不在多说转身带着宫人们离去。

　　　　桐鱼扶着德妃的手，有些不理解德妃方才的行为，自家娘娘从来都不是多事多话的人啊。

　　　　“娘娘，您方才为何……”

　　　　“有些感慨，多说几句罢了。”德妃叹了口气继续道：“大概也是太闷了，这漫长的寂寞都快要把我淹死了。”

　　　　“娘娘……”桐鱼有些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顾雪里抱着猫在新开花的桃花树下和洛宫羽打闹，洛宫羽的长发迎风飘起，哪里像一个在宫里待了几年的嫔妃，分明是一个少女模样啊。

　　　　“谁说新人笑的时候旧人就会哭？我竟然信了那么长时间。”

　　　　刚才和她请安的两个才人又去向洛宫羽顾雪里二人请安，四人不知说了什么，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传的特别远，比这百花争艳的早春还要喧嚣热闹。

　　　　眼尖的洛宫羽眼角的余光看见德妃，伸手向她招手喊道：“德妃姐姐。一起过来玩吧。”

　　　　德妃笑笑，摇了摇头道：“不了。你们玩吧。我宫里还有事呢。”

　　　　话刚说完，不等洛宫羽在喊，德妃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回廊处。

　　　　姚才人和原才人对视一眼，比较活泼的姚才人心直口快道：“这位德妃娘娘好生奇怪，方才嫔妾和原才人向她请安，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奇奇怪怪的话？”洛宫羽偏头看着德妃离去的方向。

　　　　“对啊。”原才人把方才德妃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还摊了摊手道：“德妃娘娘身份高贵，有又掌管后宫大事为什么还不开心。真是奇怪。”

　　　　顾雪里若有感悟，“她说这番话的确不奇怪，毕竟那么多年，她在皇兄眼里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第一百五十五章：北周国书

　　　　正月十五很快就过去了，北周帝送来了国书，大意就是想让顾离和赶紧把顾雪里的婚事定下来。过了年顾雪里的年龄也差不多了，顾离和就想着找顾雪里自己来商量一下。

　　　　顾雪里到了勤政殿听了这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说了句但凭皇兄做主。

　　　　？？？？顾离和听了她的话，第二天上朝便叫礼部选了个好日子出来，温慧长公主要出嫁的事很快就在前朝后宫传出来了。

　　　　某日闲时，洛宫羽说起这事，看了看顾雪里平平静静的样子，不免好奇。难不成真的妥协准备嫁到北周了。

　　　　顾雪里察觉到洛宫羽一直盯着她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洛宫羽摇摇头，笑道：“没有，只不过有些好奇，你不是很抵触和亲的事吗？”

　　　　顾雪里低下头，手指在杯口边划着，道：“有什么。早就看透了这些，不过和亲罢了，就当做是替母妃在外祖母身边尽孝吧。”

　　　　洛宫羽叹了口气，道：“你能这样想也好。就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了。”

　　　　洛宫羽拉着顾雪里的手，心里有些感触，这么久以来，她也只有顾雪里这么一个知心朋友。想想顾雪里从前那般为她，洛宫羽的眼圈就有些湿润。

　　　　顾雪里看着她将要涌出的眼泪，笑道：“这婚期还没定下来，你就先哭了。这婚期要是定下来了。你岂不是要哭的死去活来的。”

　　　　洛宫羽破涕为笑，伸手拍了她一下道：“你啊你，我说正事，你居然取笑我，好好好，等你出嫁那日，我就点个几千响的鞭炮恭送我们的温慧长公主出嫁。”

　　　　“真是过分至极。”顾雪里笑骂了一句，换回正经脸，“宫羽，要是我以前做了什么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洛宫羽听的一头雾水，“什么错事？就算你做了错事那也没有想害我的意思啊。”

　　　　顾雪里低着头，玩着月匈前的一缕头发，良久才抬头道：“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好。”

　　　　洛宫羽起身送她出门，顾雪里的身影越行越小。洛宫羽的眉头一皱，为什么她刚才从顾雪里脸上瞬间即逝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决绝。

　　　　洛宫羽捂着心口，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雪里出嫁，对于宫里迫于她淫威的宫人们可是一桩天大的好消息，宫里处处都在传，像是巴不得顾雪里早点嫁出去一样。

　　　　顾雪里沿途多少听到一些闲话，笑着问银屏，“本宫有那么吓人吗？宫里的人像是过节一样。”

　　　　银屏道：“长公主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别听这些宫女们嚼舌头。”

　　　　顾雪里自嘲的笑了笑，她也算是威名远扬，这些宫人平时看见她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就算她从未对他们做过什么，他们也还是害怕。

　　　　顾雪里穿过回廊，从鲤鱼池的桥上走过去。银屏跟在她身后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一直闷在她心里的问题。

　　　　“长公主莫非真的要和亲北周？”

　　　　顾雪里先前做的那些准备，可不像准备和亲的人。

　　　　顾雪里笑道：“和不和亲无所谓，但是有些账要算算清楚才是。”

　　　　顾雪里扬唇一笑，四月的落花飞舞，顾雪里一身素色宫装站在粉嫩的花瓣雨里，任凭花瓣落在她发间，肩头。

　　　　银屏看着这样的公主，咬了咬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记忆中活泼好动的公主何时变得这般沉稳细腻？

　　　　或许，长公主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外表不显出来。又或者，是先太妃的事情打击太大。

　　　　她的公主啊，不得不一夜之间做出决定，在国和家，亲情和仇恨之间做出一个决定来。

　　　　只不过无论她做什么，结局都是两败俱伤。

　　　　云露台。

　　　　顾雪里拿出了云太妃留下的一把古琴，轻轻的调了调琴弦，悦耳的音节便从指尖跳跃出来。

　　　　素腕翻转，一曲高山流水奏起，刚进来的宝屏惊讶了，长公主何时有了这般的琴艺？

　　　　顾雪里见她进来站在那里不说话，便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怎么了？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

　　　　宝屏回过神来，笑道：“从来不知道长公主的琴艺居然这么好。”

　　　　“你这丫头。”顾雪里擦干净手，捻了块点心放在嘴里。“我虽然不喜欢舞弦弄筝的，但好歹也是名师之徒，充充场子还是没问题的。”

　　　　宝屏抿唇一笑，“也就听公主这般说话了。”

　　　　“还不快说正事，磨磨蹭蹭的。”

　　　　宝屏一拍脑袋，心说自己怎么把正事忘了。“长公主恕罪，奴婢被公主的琴音给灌醉了，正事都忘了。”

　　　　“这丫头一犯错就往我身上推。”

　　　　宝屏正了正神色，道：“浮生那里来请示公主了，问公主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顾雪里笑道：“单凭我们一己之力自然是不行的。我想把六皇兄手里的风云骑弄过来。”

　　　　“风云骑？”宝屏皱了皱眉头，“风云骑不是全部被抓了吗？人都在皇上手里，是不是有点难度？”

　　　　顾雪里勾唇一笑，“谁和你说风云骑只有那么点人的？”

　　　　“什么？”

　　　　顾雪里抿了口茶，父皇驾崩之前曾经私下见过顾离允，而她那个时候躲在帷帐后面，把他二人的话听了一清二楚。

　　　　风云骑，其实是一支三十六人组成的护卫，顾离允上次只出动了一半，还有一半应该还在顾离允手里。

　　　　差不多了。顾雪里心想。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顾雪里盘算着，“叫我们的人先稳住，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见时机行事。”

　　　　“诺。”

　　　　“还有，陈国人的事可有眉目了？”

　　　　“有了。”

　　　　“哦？”顾雪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快说来听听。”

　　　　宝屏看了看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低声道：“这陈国君主还有位公主遗落在外，这公主应该就在宫里，具体是谁还没查出来，可是有个人很可疑。”

　　　　顾雪里皱起眉头，道：“别卖关子，快说。”

　　　　“是。是箬嫔娘娘。”

　　　　“箬嫔？”

第一百五十六章：裂痕

　　　　顾离和最后定了下月初八黄道吉日作为顾雪里出嫁的日子，也发了国书和北周帝商量。北周帝只是觉得时间有些仓促，但是对于外甥女能尽快嫁过来这件事还是很高兴的，因此也没有多计较。

　　　　顾离和收到北周帝的国书，便着令礼部开始准备。德妃也下令司衣司，赶紧赶制顾雪里的嫁衣。

　　　　公主出嫁这排场自然不小，需要准备的事情也有很多，时间仓促礼部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司衣司也是每天忙的鸡飞狗跳的。

　　　　既然是和亲，顾离和免不了再叫顾雪里重新把宫廷礼仪学了一遍。北周帝还特意送来了两个礼仪嬷嬷，毕竟北周皇宫的礼仪和大齐的也有些不同。

　　　　顾雪里便每天被好几个礼仪嬷嬷一起抢着把原来的规矩重新学了一遍。

　　　　毕竟也是皇家公主，她学习这些东西来也是得心应手，不过几天就把这些规矩烂熟于心。

　　　　嬷嬷们也终于不在每天看着她，她也有时间出去逛逛。

　　　　天气越发炎热起来，顾雪里以前学规矩的时候被闷的不行，天天想着出去走走。现在可以出去走走了，又被这炎热的天气给挡了回来。

　　　　洛宫羽之前怕打扰她学规矩，一直没来找他，现在听说她规矩学好了。便直接自己过来找她。

　　　　顾雪里正吃着冰镇的水果，好不自在的享受这宫女手中团扇送来的阵阵清风，一看洛宫羽来了，便把手里叉西瓜的银簪随便往宫女手中的托盘里一扔。

　　　　“怎么这会儿来了，这大热天的你也不怕热着。”

　　　　洛宫羽坐到她旁边毫不在意的拿起她用过的银簪送了块西瓜入口，冰凉清爽的西瓜汁蔓延在舌尖，一瞬间凉快不少。

　　　　“你倒挺会享受的，我顶着这么大太阳来找你，连杯茶都没有？”

　　　　顾雪里笑眯眯的拉着她道：“是我疏忽，宝屏把冰镇的西瓜汁拿来。”

　　　　洛宫羽不能喝太冰的，只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怎么今日来找我了？”

　　　　洛宫羽道：“你的嫁衣做出来了，我特意带来给你试试。”

　　　　“这些不是有女官做的吗？”顾雪里嗔怪道：“怎么劳烦你亲自来了？”

　　　　“我正好去司衣司，看到了便顺道送来。太久没来看你了。”

　　　　顾雪里看洛宫羽心不在焉的模样，笑道：“似乎不止这件事吧？还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

　　　　洛宫羽笑了笑，“这都被你发现。——今早的消息，碧玉姑娘有身孕了。”

　　　　顾雪里一听，眼中闪过一缕光。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来，如今她要拿到风云骑就不难了。

　　　　“可是陈碧玉她不是被六皇兄送走了吗？怎么又……”

　　　　“碧玉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听到王爷去守皇陵，自己跟着去了。”

　　　　洛宫羽低头抿了口茶，突然有些觉得不对，陈碧玉被顾离允送出府的事情要不是顾离和和她说了，她都不知道这事，为何顾雪里会知道？

　　　　想到这些，洛宫羽看顾雪里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探究，再对比顾雪里之前跟她说的话，洛宫羽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了解顾雪里。

　　　　洛宫羽使劲的把这些翻滚上来的情绪压了下去。顾雪里不知道洛宫羽刚刚内心经历了什么，只是注意到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怎么了？突然之间跟吃了苍蝇一样。”

　　　　洛宫羽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事情有些入神了。”

　　　　“想事情也能想得这样入神，跟老僧入定了一样。”

　　　　洛宫羽快速的抿了口茶，道：“你还是先去试试嫁衣吧，到时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能再改改。”

　　　　“好。”

　　　　顾雪里拿起嫁衣绕过屏风，走到内室。过一会儿再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了。

　　　　“有些过于宽大繁杂了，穿在身上真累。”顾雪里拖着长长的五凤吉祥凤尾裙出来，裙摆曳地满室生辉。

　　　　这件礼服衬的她颇为大方华丽，贵气逼人。洛宫羽说挺好的，但是顾雪里坚持要改。

　　　　这么重，要累死她不成？

　　　　最终顾雪里还是坚持改了，洛宫羽也没在劝，带着她的礼服就走了。

　　　　出了云露台，洛宫羽转头对青杏道：“你叫张嬷嬷去查查温慧长公主在宫里有多少人。还有——查查长公主都在干些什么。务必越仔细越好。”

　　　　青杏一愣，为什么娘娘现在要查长公主？这样想着，青杏便问了一句。

　　　　洛宫羽回头看了看顾雪里的云露台方向，道：“我也不知道。只希望我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

　　　　雪里啊，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说的以前犯的错，到底是什么？

　　　　顾雪里不知道洛宫羽凭着一句话怀疑上了她，她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部署着未来。

　　　　一切都在时间的推进中进行了，谁也不知道未来，只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们，慢慢的，慢慢的走向未知的世界。

　　　　夜正浓。冷宫。

　　　　老妪捂着嘴巴使劲咳嗽，白衣女子听的揪心，老妪缓了口气，道：“洛宫羽和顾雪里有了分歧了。你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嬷嬷怎么知道？”

　　　　“在深宫之中没有眼线是不行的。”老妪道：“顾雪里身边安插个人可是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