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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书润本欲揭穿，然后见到越越询问她时候的语气忐忑，星眸里隐隐的期待，纵然刻意掩饰了，却再明白不过。
　　　　她昨天在来粮仓的竹筏上，吹了点风，忍不住咳嗽了会儿，连她自己个儿都忘记了这茬，没想到，越越却记住了。
　　　　其实，蔬菜萝卜汤，没有加盐，寡淡无味。
　　　　然而……大抵是有人往她的碗里偷偷加了糖吧，很甜。
　　　　谈书润舔了下唇，道：“很好喝。”
　　　　越越陡然惊喜，连连问：“真的吗？”
　　　　谈书润点点头，认真道：“真的，很好喝，谢谢你~我很…很喜欢……”
　　　　越越的注目礼来得炙热，谈书润被盯着，只好将蔬菜汤一口一口，喝得干干净净，最后，将汤碗递给越越看时，如释重负之感，浑然而生。
　　　　……
　　　　温馨的气氛正好，越越却突然开口，再次强调：“润润，我刚才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谈书润陡然停驻研究册子的目光，几番犹豫后，还是选择偏过头，语气憋不住地认真起来：“你说，水里面有丧尸，这个我是相信的，但是除此以外呢？地下室，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路上，他始终在她身边晃悠，就连最远的距离，无非就是站在另一个竹筏的筏边上。
　　　　越越从没有消失在她视线之内，如此一来，对于粮仓，或者是整个三角洲范围内，所知道的内容，应该只有水里的丧尸的才对。就像是他提醒他们，避开粮仓前面的那条河，直接从河口上岸，应该也是为了严防死守水里的丧尸，担心它们会冲过来攻击族民一行人。
　　　　而事实却是，远在他们还未进入粮仓时，越越便已警告她，在进入控制室后，要立刻关闭地下室水力循环系统的入口。
　　　　粮仓本就隐秘，有密码能够进入粮仓内部的人更少，何况位于粮仓内部的一处地下室。越越又是从如何得知密码，又了解地下室的？
　　　　思及此，谈书润再次迎上越越的挚然目光，笃定道：“阿越，你想给我知道的这部分，自然是真的，我不会怀疑你说的话。”
　　　　至于另外尚未言明的那部分，是否坦言，仍需待议，然而，她终究还是应该感谢越越的诚实。
　　　　望着冷静的谈书润，越越心底陡然堂皇，很多事情，他都会告诉她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眸沉沉，眼底浮光暗涌，曾经的切身痛苦、怨怼纠结，甚至还有自卑，统统，深埋于眼底。
　　　　思绪翻飞，男人喉咙耸。动，捏紧了指尖，两人四目相对，良久的沉默中，就在越越以为谈书润会逼着他说出一切时，他的手上，却蓦然传来了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他的手被握住，像之前的每一次那般，小姑娘在他的手掌心轻轻地捏了捏，两人俱是无言，越越却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眼前的小姑娘率先于他，又一次在唾手可得的真相与他之间，站在了他的身边。
　　　　“没关系，阿越，我总在这里，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再告诉我，我听着。”
　　　　越越怔住，愣了半晌后，反手握住了谈书润的手，其实只要她再坚持一会儿，他不想让她不高兴，还是会将所有，坦然以告。
　　　　然而她的选择，却让他眼底逐渐湿润起来。
　　　　越越很想再次抱抱他的小姑娘，欲展开双手拥抱时，却猛然想起刚刚众目睽睽之下抱她，结果被族民们围观，惹来起哄和打趣时，小姑娘气呼呼的‘警告’——以后不许随便在公开场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越越想了想，既遏制不住想抱她的冲动，又为了不惹她生气，便想了个折中的方法，提出申请。
　　　　“我能抱抱你吗？”见小姑娘抿唇，似是犹豫纠结，越越再次追问：“可以吗？”
　　　　“不可以。”
　　　　谈书润这次没有犹豫，果断拒绝。
　　　　其实，谈书润心底的小人儿已然笑开来，面上却仍旧得不动声色地憋着笑。实话说，她还是想要知道越越背后的那个秘密，从始至终，越越的出现便伴随着太多的神秘和诡异。
　　　　彪悍逆天的武力值，南京狱所地宫的设计者，每个月中陡然下降至负数的奇怪体温，还有，她知道他是丧尸王，将来的他要如何掌控那些数量庞大，且沉沦于血肉欢欲，令无数人闻风丧胆，心生恐惧的丧尸？
　　　　这些，都是谜团。
　　　　然而谈书润转念一想，谁没有秘密？她也有秘密！
　　　　所以，至少在越越主动向她坦白前，她愿意，只好奇，不触碰。
　　　　至于，拥抱？
　　　　谈书润将视线掠过越越，扫向他身后的那群人，明明各自忙活手中的事情，眼神却不断地往他们两人所在的控制台这边瞄过来，那可是再掩盖也赤裸裸的熊熊燃烧八卦之心啊！还有琪琪，甚至是罗玛，都一副吃瓜群众的姿态……
　　　　她就知道，明明有多出来房间，罗玛却将他们两人安排到一间房，如此安排，其心可疑！
　　　　……
　　　　相比较于控制室内的一派温馨，控制室之外，战寰和高遥远两人所面临的情况，却远远没有谈书润他们那么幸运。
　　　　仅仅一墙之隔而已，空气中血腥味漫布，尸横遍地，兵士的殷虹血液，沿着台阶楼梯，流了满地都是，直至流到他们此刻所躲藏的楼梯隔间的脚下。
　　　　此时已然是晚上六点，夕阳尽皆沉没于远山之巅，月亮亦是消失于黑雾中，云层酝酿着暴风雨，时不时闪过极白的雷光。
　　　　一番惨烈的打斗后，亦是在他们损失了过半的兵士后，高遥远终于终于拆下了门板，将那只怪物给困在了三楼拐角的楼梯处，然而怪物仍旧试图穿过木板冲向他们，随着剧烈撞击后每一声砰响，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跟着颤。
　　　　此后无退路前有劲敌的境况之下，高遥远已然癫狂，端着枪不住地来回走动，口中不断地骂骂咧咧，全然无刚开始抵达粮仓时的信誓旦旦，志在必得。
　　　　“你不是说，这座三角洲粮仓是你战家的东西吗？密码呢？战寰！你有本事夸下海口！你倒是有本事开门啊？！！”
　　　　高遥远捏紧了手臂，心底凄凄然，他的手臂上有道怪物抓伤的划痕，本以为只是红印子而已，谁知就在他刚刚开口说话的档口，满是红痕的手臂冒出了些血珠。
　　　　高遥远忍不住想，被丧尸抓伤便会感染丧尸病毒，那么被怪物抓伤呢？
　　　　恐惧在无数遍地猜测中，被放大至无数倍，高遥远猛地踹了下墙壁，怒道：“战寰！！你倒是给句痛快话！这座粮仓还能不能要了？！！”
　　　　浑身血染的战寰握紧了拳头，暴怒之下，整个人几欲发狂。
　　　　刚刚率先他们进入主控制室的那个人，更改了整个粮仓的安保系统密码。他没有想到，除了战家人，竟然会有人能够进入三角洲粮仓，同时准确无误地找出操作台上控制安保系统的黑色按钮。
　　　　这个人难道和战家有关？！
　　　　此刻，前有追兵，后无退路。而怪物眼见着食物就在眼前，那畜生的疯狂撞击一轮比一轮猛烈，几乎随时便要破开他们勉强堵上的木板。
　　　　“安保密码已经更换，除非里面的人开门，否则……”
　　　　战寰话未说完，高遥远抬手便是一拳锤向了面前的墙壁，又恨又怒道：“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要么等到怪物耐心耗尽自己离开，要么等到他想出来，另一条通往主控制室的路。
　　　　

第一百四十三章：逼不得已

　　就在谈书润他们住进粮仓控制室的当晚，深夜时分，雨下得很大，三四个小时的暴雨倾盆，粮仓外面纵横交错的河流，瞬间水位暴涨，原本显露在外的滩涂被淹没后，整个三角洲粮仓，登时仿若海中孤岛，方圆百米以内，毫无支援。
　　　　罗玛巡逻结束，见族民们都睡下了，正准备回房休息，经过操作台时却看见谈书润独自一人站在操作台前面，盯着屏幕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玛犹豫了下，还是走近了控制台，眼角余光扫过屏幕上，监控器实时传导过来的画面。
　　　　满地残肢断掌，白墙累累血痕，触目惊心，最后他将视线落在狼狈躲藏于楼梯间的那群人身上，满心狐疑。
　　　　三楼至二楼拐角处的监控器无法正常运作，因而监控器所能拍摄到的画面，断然截止于挡在拐角处的门板。
　　　　所以，他们目前还看不到门板后，袭击战寰那群人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杀伤力竟然如此巨大。而更加令罗玛觉得奇怪的是，战家的人，不在繁华安全的北城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思及此，罗玛不禁问道：“小书，外面的那些人要怎么处理？”
　　　　谈书润眸光微闪，指腹不断摩挲着黑色按钮的边缘，反问：“你希望，怎么处理？”
　　　　专注于监控视频的罗玛并没有看见谈书润眼中闪过的恨意，念头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要不？我们出去帮个忙？”
　　　　或许，这是天赐良机，他们可以借此机会与战寰谈条件，罗玛想，战寰毕竟是战家人，若是能搭上战家这条线，凭借着战寰身后的战家庞大势力，说不定将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很大帮助。
　　　　“罗玛，我有没有说过，三角洲粮仓，是战家的产业。”
　　　　屏幕上，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双臂间，缓缓抬起头来，在静默间看向监控器，颓然阴冷的目光几乎要透过镜片，化为利刃扎向站在监控器后面的……她……
　　　　谈书润漠然，问罗玛：“现在是，打算，强盗拿着主人家的东西，跟主人家谈条件？”
　　　　明明谈书润语气颇为平淡，罗玛却从中读出了一丝嘲讽，他顿时惊醒，是他疏忽了。
　　　　这座粮仓，本就属于战家名下，而如今，谈书润带着他们夺走粮仓的动作，无疑是已经带着他们站在了战家的对立面！罗玛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后悔，猛然看向谈书润，却见到谈书润眼角似乎有悲哀闪过，然而还未等他细看，很快，谈书润便又恢复了冷漠。
　　　　……
　　　　谈书润捏紧了指尖，心底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看着久居云巅的男人，这个名叫战寰，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才觉得痛快的男人，此刻狼狈不堪地躲在楼梯隔间，而他目光中的痛恨和厌恶，她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的每一天，她都活在战寰这样的眼神之下。
　　　　“小书，你和这个战寰，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罗玛早就看出了谈书润的不对劲儿，犹豫良久后，本不想多问，然而这至少关系着族民的生存保障，他还是开了口。“或许，现在是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谈书润将视线从男上移开，神色淡淡：“罗玛，你要知道，你口中的那个男人，那可是战寰啊，我们用不着救人……”
　　　　凭借一己之力搅动整个华国权力风云的男人，三角洲这汪小潜滩，还困不住他。
　　　　谈书润觉得她的语气有些生硬了，只好缓和了下心情，道：“罗玛，我们只要看戏就好。”
　　　　话音落下后，操作台边的两人间便陷入了死寂般，良久的沉默。
　　　　谈书润摩挲着黑色按钮，最后还是将指尖收回，道：“早点去睡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得养好精神才行。”
　　　　罗玛赞同地点头，明天的行动，才是他们此行的重中之中。
　　　　“明天到仓库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多带些人手，顺便可以先搬些食物回来储藏，免得再跑一趟，浪费时间。”
　　　　“我刚看了下，主控制室内的这些食物，最多只能支撑我们半个月。你说得对，是应该先在主控制室内囤些食物，免得再出意外时，措手不及。”谈书润对上男人压抑着愤怒的眸子，却是漫不经心地嘱咐罗玛：“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安排，去做就好了。”
　　　　即将抵临的冬天，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会在这片大陆上蔓延多久，谁都无从预料。
　　　　就连她自己，已然经历过一世，然而南京城的所有一切，不说前世她便没有参与战寰他们在南京城执行任务时所遭遇的一切，单单是如今，那些在监狱地宫里被制造出来造型诡异的怪物，石湖镇平原上空突如其来的强光，连带着毁天灭地的地震和暴雨泥石流，这些都在她的认知之外。
　　　　大自然或许已然为南京城重新赋予了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而谈书润对此没有丝毫把握。
　　　　“罗玛，我们要将这座粮仓，打造成牢不可破的据点。”
　　　　罗玛正欲离开，听见这话，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谈书润，反问道：“据点？”
　　　　“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从这里开始，这座粮仓将会是我们走向北城权力中心的开端。”
　　　　据点吗？权力的中心吗？罗玛暗自沉思，比起深山老林来说，粮仓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同时，无论哪个方面，都诚如谈书润所说，很是安全。若是以后能将粮仓打造成族民的生活基地，那再好不过。
　　　　罗玛认真道：“好，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华国都将会知道，在南京城，有一处世外桃源。”
　　　　谈书润听此，眼角微弯，笑得云淡风轻，眸底却透着些许自嘲和悲哀。她刚转身准备离开，谁知罗玛却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返回操作台，问谈书润。
　　　　“小书，你有心事？”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谈书润摇摇头，算是否认。
　　　　罗玛侧过身，从谈书润笑容里读出了一丝沉郁，犹豫了下，还是将憋在心里憋了大半天的安慰，说出了口：“其实，小书，大高和胖子的离开，不是你的错。”
　　　　话音落下，谈书润的手猛然攥成了拳头，罗玛看见了，只好顿了顿，等谈书润缓和心情，然而，心底却不由得暗叹：他果然没看错，今天这一天，谈书润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会笑，但总是忧郁，根本不是笑得真心。
　　　　思及此，罗玛才继续道：“小书，族民们也都明白，那时候的选择，你是逼不得已。”
　　　　那时候，‘送两个人去死’的选择本来应该由他这个青族的人来做，然而是他犹豫不决，退缩不前，才会将‘大高和胖子去送死’的罪名，推到谈书润的肩上。
　　　　罗玛喃喃：“小书，你，不要放在心上。”
　　　　……
　　　　罗玛只淡淡的一句话，却惹得谈书润笔尖一顿，她嘴角勾起无奈的笑意：“错与不错，毕竟是我害死的人，我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代价纵然不是现在付出，老天爷也会在以后的某个时间找她讨回。
　　　　然而，并不后悔。
　　　　天平的两端，在青族族民间可能流传几代人的骂名，和如今主控制室内短暂的岁月静好，根本不属于一个重量级。
　　　　更何况，此时，粮仓的控制权就掌握在她的手里，一旦想到粮仓的呃控制权没有被战寰拿走，这个认知，比起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来得令她感到欣慰。
　　　　……
　　　　隔天，罗玛挑好了小队的人员，带着他们装备齐全后，便和谈书润一起，领着八人小队向位于栈道另一头的粮食贮藏区出发。
　　　　临走前，谈书润突然间想到件事情，特意嘱咐了琪琪，一定要检查各个房间的通风口，务必保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从通风口进入主控制室。
　　　　被留下看家的琪琪心系罗玛，随口应下来后，忙不迭地便跑向罗玛，叮嘱他千万要小心。
　　　　看着随口便答应了她叮嘱的琪琪，性子仍旧很是跳脱，谈书润不由得皱眉，她本来担心琪琪会将事情弄砸，但想到那天，琪琪向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贤内助的认真模样。
　　　　谈书润想，既然她愿意帮罗玛撑起整个青族，而不是让罗玛撑得那般辛苦，那么或许多给琪琪点时间，她终究会长大。
　　　　“或许，是我多担心了。”
　　　　从房间出来，走到谈书润身边的越越，顺着谈书润的视线看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我昨天已经检查了一遍所有的窗户和通风口，并没有任何问题。”
　　　　谈书润惊愕，侧身，仰着脑袋看向越越，惊讶道：“真的？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昨晚你睡着以后。”
　　　　昨晚睡着以后？！
　　　　越越捏了捏谈书润的脸，瞧着她震惊万分的模样，突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昨晚上，你还搂着我，死活不让我下床……”
　　　　男人的声线极好听，此刻又是在故意逗弄小姑娘的心思下，自是愈加蛊惑人心，旁边有族民耳朵尖，听见尾音，陡然朝他们看来，吓得谈书润跳起来，气呼呼地忙抬手便要捂住越越的嘴。
　　　　“你瞎说什么？！”谈书润的脑袋都要大了，瞪了越越一眼，嗔怒：“不许乱说！”
　　　　瞧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越越的眼神越发温柔。
　　　　“明明就是你搂的，敢做不敢认？始乱终弃？”
　　　　“啊啊啊！！！不许乱用成语！”
　　　　谈书润都快疯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个儿还有乱搂着人睡觉的习惯？！
　　　　越越笑而不语，其实，哪儿有什么搂着不放，谈书润睡觉的时候很乖，只裹着小小的一块毯子，双手抱胸，躬着身子，安安静静地缩在床角边的角落里，连梦话都没有。
　　　　越越将手搭在谈书润的肩膀上，继而继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