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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柠的脸刷一下红了，含糊地应了一声“看见了看见了”后挂断电话。这时她的目光才注意到她桌面右上角放着一只黑色保温杯，打开之后闻见了那熟悉的味道，她皱着眉头刚把姜茶喝下，门口那边已经有响声传来，接着是脚步声，徐景致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室门口，两手提着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东西。
　　“姜茶喝了吗？”徐景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才别开眼看了一眼保温杯底，发现被喝空后满意地眯了眯眼，大手一伸拍了拍她的头，“想吃糯米粥还是馄饨？”
　　初柠：“？”
　　“粥是甜的，馄饨是咸的。”他难得有耐心，解释道，“现在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良久没等到少女的回复。
　　他垂下眼，只见初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放在桌面上的东西，目光直达之处，正是他拿进来的L记甜品盒……他拍拍她的头：“蛋糕饭后才能吃，现在，先吃主食。”
　　初柠：“哦。”
　　“那我要糯米粥。”初柠翻了个白眼鄙视他这莫名其妙的哄小孩的语气，把打包盒拉过来，自己擦了擦配备的一次性汤勺，开始安静如鸡地喝粥。
　　男人随即也在她对面坐下来，把她挑剩下的那份馄饨打开，刚掰开筷子，就看见对面的少女抬起头，一脸期期艾艾地喊他：“队长……”
　　徐景致：“你也想吃馄饨？”
　　初柠：“不是……”
　　她低下头，继续喝粥。
　　能感受到徐景致的目光在她身上又停留了一会，才慢悠悠地收回去了。
　　她桌面上的电脑还在播放着JQ今年闯入春季赛总决赛和LND战队鏖战五局的视频。
　　LND势头很猛，打法很秀，但同样的，JQ也在总决赛上打出来无数亮眼的操作和表现，至今为人称道。打满四局后，双方的比分双双来到2，双双拿到赛点局。
　　但最后一局，JQ战队不知道是心态不稳还是怎样，ADC和辅助都出现了巨大失误，最终LND是以3：2的战绩打败了JQ，拿下冠军。
　　这时候，解说正在讨论第五局的BP阵容，解说的声音是此时此刻，安静的训练室里唯一的声响——
　　【解说员A：好的，那么话不多说，我们来看双方决胜局的BP，啊，JQ这边是Ban掉了李白和露娜……针对一手LND的阿莫的英雄池，但我们不得不承认，阿莫这个人真的很可怕，英雄池Ban都Ban不完，JQ只能尽力去做出一些努力。】
　　徐景致抬起眼，目光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看她深埋着脸，面色绯红，脑袋都快一头扎进粥碗里去了……他顿了顿，平静地问：“在看什么？”
　　初柠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把屏幕转过来：“看JQ的比赛录像。”
　　【解说员B：啊JQ的第三个Ban位，给到了李元芳，而LND这边，依次Ban掉了马可波罗、杨戬和花木兰！干将莫邪和芈月都放出来啦，阿莫和Pei的干将莫邪使用得都很精湛，不知道今天我们是否有幸能看到他们中谁的一人使用干将莫邪……】
　　徐景致“嗯”了一声，表情寡淡地低头，舀起一勺汤。
　　初柠紧绷着一张脸，皱了皱眉，又松开，又皱眉，如此周而复始地重复了几遍后，少女眼巴巴地盯着面前吃饭吃得很认真的男人，嘴唇嚅动了几下，扬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又叫了一句：“队长啊……”
　　男人垂下的眼睫轻轻一动。
　　“你刚才说的盖章什么的，是……是认真的？”少女犹豫又狐疑，结结巴巴的，面上的表情也是花样百出，说不清楚她的真实想法，“还是……”
　　“不是。”他抬起头。
　　打断了她未说出口的“还是在开玩笑”，初柠就像被自动消音了一样，僵硬着姿势直视着他，直到他摇摇头，重复了一遍，“不是认真的。”
　　初柠：“……”
　　她就像被谁封住了穴道一样，连动都没有动，良久过后，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埋下头，右手舀起一勺糯米粥塞进嘴巴里，断断续续地埋怨他：“开这种玩笑，真的很无聊……”
　　男人停顿了一下。
　　低沉沙哑的声音随即传来，带着十二万分的认真：“也不是在开玩笑。”
　　初柠：“……”
　　“？？？”她顶着一张黑人问号脸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基地大门口那边已经有声响发出，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还有VC的大声嚷嚷：“初柠你睡了没啊？我们给你带了热的姜撞奶！”
　　徐景致皱起眉，一脸不悦地低下头，舀起一粒馄饨，目光落到她桌面的电脑屏幕上，JQ和LND的第五局比赛已经开打了，热热闹闹的粉丝加油声中，VC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随即在门口停住脚步。
　　VC：“你们俩，吃上了？我们还给你们打包了热汤面！初柠，你的姜撞奶喝不喝？”
　　初柠抬起头，举了举爪：“喝，谢谢啊！”
　　“客气啥？”VC嘿嘿一笑，凑过来看了看电脑屏幕，“哇你们不要这么勤奋吧？吃饭就好好吃，还看什么复盘？”
　　徐景致冷着一张脸放下筷子，把打包盒收拾好，扔进垃圾桶里，轻飘飘地拍了拍VC的肩膀。
　　“你也要看。”男人低声说，“看完第五局，分析分析JQ失误点都有哪些，写成心得交给我，不少于一千字，明天晚上之前我要收到，听到没有？”


第48章　四十八点奶油
　　第二天；　因为惦记着复盘录像还没看完；　初柠一大清早便从被窝里爬起来；　睡意朦胧地端着杯咖啡走进训练室，然后就看到他们家辅助戴着耳机看录像；　一边咬着笔头；　愁眉苦脸地对着一张白纸发呆。
　　初柠：“……”
　　她走过去；　一只手扯下VC的耳机：“队长让你写你还真写？”
　　“不写不行啊。”VC阴测测地抬起头；　眼泪汪汪地试图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不写的话；　你知道徐哥会怎么搞我这个可怜的辅助吗？他能做出游戏场上卖我三次；　不带回头的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这都还算轻的，我之前直播的时候和徐哥还有Cha三排，就手滑蹭了徐哥一次兵线，后来他跟我说‘VC你走上去两步卖一下演一演拉过来我输出’，我真去了，拉过来后，他直接开疾跑跑掉啊；　卧槽卖队友竟然有卖到这种程度的，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有没有？弹幕嘲笑我了两个月，说我天真；　我真的很天真吗？”
　　“喔。”初柠点点头；　听VC这么叨叨了半天；　想起徐景致掏出来一次她能折寿十年的庄周；　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把耳机抽出来戴上，“那天真的你要保重啊。”
　　VC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在她面前控诉徐景致那个坏人，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进来，单手端着一只瓷杯，他冷淡漠然的声线在训练室里尤为清晰：“在说什么？”
　　VC迷茫着脸，用了一秒时间反应过来，立马埋下头假装自己很认真地在写心得：“忙着完成您给我布置的任务呀，我得用我拙劣的文笔润色润色这个语句，争取拿个诺贝尔文学奖没问题！”
　　“那你好好努力啊未来的大作家。”徐景致勾了勾嘴角扔下这句话，眼也不斜地走到她身边，手指敲了敲她的桌面，见她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把她耳机摘下来。
　　初柠“嘶”了一声，滑动鼠标把录像暂停，抬起头来，拧了拧眉：“你干什么你？”
　　徐景致沉默了会，伸手拍拍她的头，似乎是不太明白她这种一点就炸的反常性格到底是为什么：“经期还喝什么咖啡？”
　　他这样说着，伸出手指想把她的咖啡拉过来没收掉，初柠直接上手拍了一下在他的手背上，惹来男人蹙眉的一声“嘶”，低下头对视上做出这样凶悍举动的罪魁祸首的双眼，后者顶着眼睑底下淡淡的黑眼圈，打了个哈欠：“我困啊。”
　　“困就再去睡会。”徐景致伸出手指，拇指碰了碰她的眼睑——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直接使得面前的少女警惕地竖起双眉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手，男人停顿了一下把手收回来，继续说下去，语气淡淡，“打JQ那场不是安排在明天第二场吗？着急什么，还有时间。”
　　“你这种心态很不好，你高考前备考难道还嫌复习时间太多吗？”初柠挑起眉，“还有，少女的脸是不能随便碰的，刘海也不能随便掀开，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不懂。”徐景致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目光往她曲线平坦似平原的胸前一打量，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你的脸是镶金还是镀银了？为什么不能碰？”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初柠摆出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推了推他的手，“你别在这跟我闲聊，JQ的ADC茉莉你研究他的打法了吗？小心明天被他按在地上支配得不能自理，到时候我开疾跑卖你。”
　　“你不带惩戒带疾跑？打野的尊严都不要了？做梦吧你。”徐景致凉飕飕地扔下这么一句，“你敢带疾跑我就敢挂机，大家一起被奶片扔下赛场美滋滋。”
　　他垂下眼，趁着她皱着一张脸想词和他互怼而没有防备，动作极快地把她的咖啡杯拿走，把他端进来的那杯深褐色液体放在她桌上，“困就喝这个，”他眼也不眨地胡诌，“红糖姜茶也能提神。”
　　徐景致侧过身，把咖啡据为己有喝了一口，往自己的座位那边走。
　　初柠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才收回视线，继续看录像。
　　被他这么一打岔，她认真复盘的心思也没有了，录像里JQ的打野Fate正好拿了个露娜，唰唰地交着技能来去无影取敌方的项上人头，她大脑放空地盯着看了会，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
　　【输给我的话就是我的人，跟我的驴一样要盖个章。】
　　少女叮一下颤了颤，像是突然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一样，只差没从座位上蹦起来。
　　Cha走进来：“小姐姐你羊癫疯啊？”
　　身后投来一道目光，黏在她后背上。
　　初柠如坐针毡地摇了摇头，抓起抱枕扔向Cha，后者笑嘻嘻地接住后，凑过来看了眼她的电脑屏幕，“咦”了一声之后说：“Fate的露娜真的强啊，明天他要是掏出来肯定能惊艳四方。”
　　初柠点了下头。
　　【我做的标记，在这。】
　　初柠心很累地木着一张脸：“露娜这名英雄，就不应该被设计出来，森气。”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一拐开始人身攻击露娜这里的Cha：“？”
　　……
　　中午的休息时间。
　　初柠窝在电竞椅里，捧着手机把手机里的APP挨个刷了一遍，最后点开知乎。
　　这里有着千奇百怪的提问，或猎奇或精准的回答也是看点所在。
　　初柠看了一圈电竞话题的问答，点开一个【如何评价TIAN战队的新打野Lemn这名选手】的问答，在下面的评论中心满意足地捕捉到几只路人的夸奖，类似于【我实名对我之前不看好初柠的言论进行道歉，她真的很强。】、【完美从娱乐主播蜕变为职业选手的就这一个了吧】、【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绕后强切对方C位，或者逆天拿下三杀，而是她打出这一系列亮眼操作后，脸上依旧那么波澜不惊，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成大业。】……
　　初柠：“嘻嘻嘻嘻。”
　　顶着一脸傻笑的初柠披着小号马甲为这些夸她的回答依次点了波赞。
　　手指往下滑——
　　【KPL最大奇迹：抢了Zhi五杀还能活到现在的人。】
　　初柠翻了个白眼。
　　怎么哪哪都有徐景致这个人。
　　夸她就不能纯粹一点只夸她吗，非得拉徐景致出来。
　　初柠一脸“我很森气”的表情叉掉这个话题，刚想退出知乎，却在首页上刷出一个热度很高的问答——
　　【如何判断一个男生是否是渣男？】
　　获赞最高的热评是——
　　【觉得自己很帅。
　　觉得自己很有才。
　　口才好，擅长哄人开心，特别是讨女孩子喜欢。
　　觉得喜欢他的人都不如你。
　　认识较短时间就按捺不住对你表白。
　　或者死不表白，永远都在和你暧昧。
　　对他的前任狠绝无情，把分手的原因都推在前任身上。
　　对相处不久的你言听计从，信誓旦旦，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却没有实际行动。
　　在暧昧期特别听你的话，迎合你的心理，你喜欢他是什么样子的，他就是什么样子的。
　　喜欢送礼物给你。
　　喜欢对你动手动脚。
　　对你有暧昧的举动，事后不承认也不否认，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你摸不着头脑。
　　你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会感叹“男人心海底针”。】
　　初柠：“？？”
　　看到后两条的初柠：“徐景致，渣男。”
　　……
　　傍晚，吃完晚饭回来的VC揉了揉肚子，看见空荡荡的训练室里只有初柠一个留守儿童，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人到点还不去吃饭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然后就意外地看见少女握着的手机的屏幕上，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性英雄提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在训练营里唰唰地甩着技能。
　　“练连招？”VC在她身旁坐下来，探着脑袋，“小姐姐你不去吃饭吗？”
　　“不饿。”
　　“我去泡咖啡，你要不要喝？”
　　“不要。”
　　“露娜这名英雄很难操作啊，小姐姐你好好练，下把比赛掏出来打Fate的脸。”
　　“哦。”
　　得到初柠言简意赅回答三连的VC终于嗅到一丝不对劲，戳了戳她的手臂。这时候，少女操纵的露娜正把标记做到暴君身上，冷不防一个操作失误被暴君怒吼着耗掉不少血，招数也断了一下没接上。
　　初柠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来。
　　声音也阴森森的，手指一指指了指被耗至三分之二血量的露娜。
　　“她在耗血。”初柠冷漠脸，“我也在耗血，失血过多能达到一个成就，言简意赅成就，你要吗？”


第49章　四十九点奶油
　　初柠的这种不太对劲；　一直持续到了打JQ战队的前夕。
　　出发去场馆前；　她捧着块蛋糕窝在沙发里，很气地盘算着待会赛场上要怎么倾尽全力怒抢徐景致的人头，一边啃着蛋糕一边又很挫败地觉得怒抢人头这种报仇雪恨的想法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到赛场上她还真没胆子做，胜利要紧；　万一徐景致还真就差这几个人头的赏金就装备成型起飞了呢……想归想；　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地给他让人头送经济。
　　VC端着杯牛奶边喝边从她身旁飘过：“小姐姐今天想玩什么？”
　　初柠抬起头；　面无表情：“露娜。”
　　正把牛奶一饮而尽的VC呛了下：“哈哈哈哈哈你别开玩笑了。”
　　初柠：“……”
　　她抿了抿嘴，没说话。
　　结果，到比赛场上时，VC才知道；　原来初柠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JQ是上个赛季进入过总决赛的队伍，虽然遗憾落败；　但亚军实力有目共睹。更因为Fate这个明星选手，JQ的粉丝数量一直很多。TIAN因为徐景致的原因，粉丝数量也是居高不下。今天到场的双方粉丝都很热情，卯着劲儿喊口号；　音量大得快要能把场馆棚顶掀翻。
　　双方队员依次入场，就座；　戴上耳机。
　　VC：“害怕；　恍惚以为这是总决赛的舞台。”
　　Cha：“梦该醒了；　待会JQ教你做人。”
　　么么叽：“真的很想能再踏上总决赛的赛场啊。”
　　VC嘿嘿地奸笑几声：“去总决赛？这还不容易；　问问对面Fate吃不吃美男计？”
　　么么叽：“……”
　　日常调侃完么么叽的VC神清气爽地伸了伸懒腰；　这才注意到闲言碎语中自己家那唯二个一直没有
　　开口仿佛哑巴了的打野和ADC，徐景致不说话还算正常，毕竟一场比赛下来除了必要的指挥他都是恨不得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但话痨得能跟空气聊天的初柠竟然也一言不发，这就有点令人吃鲸了。
　　VC：“小姐姐你被人点哑穴了嘛？”
　　初柠：“哦。”
　　懒洋洋地应了这一声之后，BP环节已经开始，初柠没再顾得上和VC废话，认真地盯着屏幕开始BP英雄。双方教练显然都是做足了功课来的，BP进行得很快，双方的前两个Ban位依次给到了百里守约、马可波罗、百里玄策和关羽。
　　JQ战队一举便禁掉了两个射手英雄。
　　初柠想起他们和JQ的训练赛里六Ban全Ban打野的渊源，按了按眉心：“你们说他们待会第三Ban会不会还是Ban射手？”
　　VC毫不在意地点了个哈欠，完全变身成为一名合格的Zhi吹：“没关系啊，徐哥英雄池不是他能针对得完的。”
　　初柠：“……也对。”
　　VC：“给徐哥拿个安琪拉他都能Carry你信不？”
　　这时，耳麦里一直安静得仿佛隐身了的徐景致终于开口：“可以啊，你敢拿我就敢挂机当名副其实的泉水指挥官。”他侧过眼来，目光越过Cha的身影看向咬着指甲皱着眉头的少女，后者面色紧绷，似乎是第一次上场还要紧张不少……他顿了下，适时开了个玩笑：“虽然我拿安琪拉的确能Carry，但是我不喜欢她的皮肤。”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