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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让她快些。”
　　裘达尔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冷笑：“你们这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自然。”
　　库洛斯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小跑上前想要推艾玛一把。
　　“且慢。”
　　裘达尔慢悠悠的拿眼睛看了库洛斯一眼，一下子把库洛斯给震在原地。
　　她冲西瑟点点头：“达尼克，你去。”
　　西瑟会意，上前攒住艾玛的手腕——看似用力其实手法轻柔的将她带到了裘达尔身侧。
　　取过她手中原稿，艾玛如释重负的跑到沃伦身侧，枕着他的手臂便嘤嘤哭泣了起来。沃伦僵坐在原地，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只好绷着脸，任由她去了。
　　那头的艾玛自然是委屈连连，心里既有对教父如此对待自己的不可置信，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无知的痛恨。
　　如果早一点摆脱他们构建的暖房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够看得清楚了？
　　看着手中的原稿和身侧的艾玛·米兰，裘达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那我们就不多留了。”
　　人物俱在，裘达尔站起身来，打算回主星汇报情况。
　　“您慢走。”
　　库洛斯的额角渗出一些汗，躬身行了一礼。
　　就这样结束了吗？
　　裘达尔望着库洛斯，那老头一脸认命，压根不似还有计谋的模样。
　　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顺利了。
　　按下心里的狐疑，裘达尔让西瑟带着人往外走，自己在后面断后。处于保护圈的艾玛·米兰紧紧跟着沃伦，似乎是惊吓过度。
　　而在路过阿曼达时，裘达尔停下脚步，真心实意的道了个谢：
　　“谢谢你，阿曼达。”
　　阿曼达被她的道谢弄得手足无措，可到底不想在沃伦面前失了态，于是只是仪态大方的微微一笑，轻声道：
　　“没事，能帮到你就好。”
　　威克斯在一旁跟着行礼。
　　于是一路朝门而去，就在他们离出口只有三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滴滴的声音。这声音不大，如果不是裘达尔留意，也许根本听不出来。
　　一根细小接近透明的线横在了他们与出口的中间，坚韧的线身反射出微弱的光，似乎在宣誓自己的不容小觑。
　　心里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裘达尔迅速往前奔去，大喊了一声：
　　“趴下！”
　　“轰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以门口为起点开始爆发，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巨大又众多的炸/弹/成流线型的往他们周围砸去，每每触碰到地面，那都是一个骇人的深坑。
　　本来裘达尔以为这是库洛斯的阴谋，但却见那老头狼狈的逃窜，日渐佝偻的身躯在强势的炸/弹/雨下愈发单薄，再看他的神情——渐渐的爬上了不可置信的绝望。
　　库洛斯也不知道吗？！
　　裘达尔皱眉。
　　难怪他的表情那么自然。
　　“西瑟！护住艾玛·米兰！”裘达尔大吼：“她不能死！”
　　如果米修当真加入了反/叛/军，艾玛·米兰就是关键性的人物，作为米修omega的她肯定知道不少/内/幕，能够给军团提供的信息更是数不胜数。
　　西瑟听到裘达尔的话，也意识到艾玛的重要性，连忙朝她过去了。
　　沃伦手里头没武器，不过他身体素质也足以支撑他挨过这一劫。他左躲右闪，余光瞟到阿曼达带着她的随从躲在椅子后头。
　　“轰隆！”
　　错手甩开一枚即将坠落在椅子上的炸/弹，沃伦伸手扶起阿曼达，问：“你没事吧？”
　　阿曼达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到底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板，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并出声提醒：
　　“这是库洛斯最新研发的流光/弹，威力惊人，速度很快，你们一定要小心。”
　　“这是库洛斯所为吗？”沃伦问。
　　阿曼达思考几秒，摇头：
　　“这武器威力这么大，他不会傻到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沃伦回头，就见库洛斯已经受了伤，原本洁白的医生白袍上血迹斑斑，老头半仰着，正被自己的那三个手下拥簇着往安全的地方撤退。
　　他边撤退嘴巴里还在喊着一个名字。
　　“艾玛。。。。。。艾玛。。。。。。”
　　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个。
　　“你们赶紧离开。”
　　沃伦盯着阿曼达：
　　“越远越好，这里的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沃伦。。。。。。”
　　阿曼达颔首，临走前又抓住沃伦的手臂，低声道：
　　“苏利耶抱着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这么单薄脆弱的一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那样英姿飒爽的人驻足？她应该是无拘无束的，没有人能跟上她的步伐，我们都只能仰望她走远。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她抬头笑了笑，眸里带了点温柔：
　　“你确实和她很般配。”
　　说完不等沃伦回话，她就猛地转身朝着最近的出口跑去。威克斯在后头跟随，小心翼翼的躲过流窜的飞火。
　　“。。。。。。”
　　沃伦怔在原地，一股无法言表的心情充斥着内心。
　　——
　　伸手又挡下了几颗炸/弹，裘达尔屏气凝神，想要思考出到底是谁在暗算她。
　　心里头的怒火已经要燎原。
　　那细线肯定是刻意针对她的。
　　放置这线的人知道她的习惯会让队友先走，自己断后，于是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排除前头的杀机，这样才让那人得逞。
　　可是到底会是谁？
　　裘达尔站在原地，环视着空旷的大厅。
　　恐慌的士兵四处逃窜着，丢枪卸甲，手里的武器甩了一地，那一张张脸上都带上了对未来的恐惧。
　　会是谁！
　　库洛斯肯定是不可能的，这老头明眼就是被卖了。那么会是谁？谁会有这样谨慎的心思？！
　　在无人瞩目的暗处，一柄长/枪/上了膛。
　　“结果沃伦·塞茵特吧，让卡文迪许尝尝我们的厉害。”一个人说。
　　“咔嚓。”发出极为细小的声音。
　　“沃伦小心！！！”
　　一声尖叫将裘达尔拉回现实，她回眸，却见一枚飞/弹/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沃伦而去——而沃伦顿在那里，竟然毫无察觉！
　　“沃伦！”
　　裘达尔大喊。
　　“！”
　　裘达尔拼尽全力的往沃伦的方向冲去，那头的西瑟闻见不对劲，也跟着聚拢。
　　沃伦后知后觉的回头，而那飞弹已经近在咫尺——此刻防御根本抵挡不住。
　　“砰！”
　　炸/弹/的热浪几乎要袭到脸上，沃伦下意识的闭眼——只感觉到一团温热的液体滴落到他的眼皮上。
　　“啪嗒。”
　　他睁眼，却见一缕缕的发丝在他面前飘落，像极了春天纷纷扬扬的白色花朵。
　　花冠落地，白裙子染上了灰尘，年轻漂亮的女孩躺倒在沃伦的怀里，胸口破开的大洞流出殷殷鲜血，原本明亮干净的眸子已经开始涣散。
　　“沃伦。。。。。。小心。。。。。。”
　　她低低的说。
　　“你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能死。。。。。。啊。。。。。。”
　　话音落下，她的眸子失去生机，手无力的垂下来。
　　“。。。。。。”
　　沃伦几乎是窒息在原地。
　　“。。。。。。艾玛。”
　　他试探着喊。
　　这次是真的无人回答了。


第50章　军人使命与责任感
　　艾玛是独生子女。
　　童年的时候相处最多的是妈妈；　长大之后，学院里虽然交了很多朋友，真正熟悉的却没有。
　　直到她望见了沃伦。
　　那是一个不符合常理的omega，凭一己之力打倒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在森林奔跑了好几个小时；　也不见有丝毫喘息的迹象。艾玛看到他；　就觉得自己在学院所学的有关omega的描述在他这儿完全不适用。学院教导的omega，应该是温柔的、娇弱的；　在家里孝顺父母；　嫁了alpha后相夫教子——沃伦强大美丽；　不受拘束；　更像是童话里的独角兽。
　　做沃伦那样的omega真好啊。
　　那时候的她就在想。
　　无拘无束；　不用理会凡事带来的困扰。
　　不像她；　订下婚约后就要被迫接受黑暗和恐慌，在未婚夫“先生”的索求下啜泣而得不到自由。
　　“我想回家。”
　　这是艾玛每天见到先生时必说的一句话。
　　“事情办成就送你回去。”
　　这也是先生每次搪塞她的话。
　　艾玛自然知道他只是在敷衍，可是她又能怎样呢？是奋不顾身冲出城堡闯入茫茫夜色？还是自我摧残在黑暗中死亡？她知道自己是个废柴；　手无寸铁身体娇弱，除了依附旁人，她根本无法独自生存。
　　她只能选择忍耐。
　　说来也是奇怪；　可能是先生吸取她的血液太多，又注射了不少的alpha信息素到她的身体里；　随着次数的增加，她渐渐地。。。。。。就能感受到先生的存在了。
　　这种微弱的感应一开始并未被艾玛察觉，两人天天相处在室内；　她见到先生除了紧张就是警惕，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可言。直到有一天，这感应超出了室内的范畴，当艾玛眺望城堡之外沉闷的风景时，突然感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从楼下传来。
　　不是气味也不是脚步声，就是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知道这个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第一次感应到的时候，她没能确定那个人是先生，心里头害怕。
　　慌忙之下，她躲进衣柜里，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结果几十秒后，先生修长的影子果然出现在室内，英俊的脸上罕见带了几分疑惑。
　　“艾玛？”
　　他喊。
　　“你躲在衣柜里做什么？”
　　她惴惴不安的走出去，就跟担惊受怕的小动物一样。
　　“真是奇怪。”
　　那天的先生心情很好，眉眼舒展，用难得轻柔的语气打趣道：
　　“往日里我来，你都是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今天倒是警醒，居然想到躲进衣柜。”
　　她哪里敢把自己的感应告诉先生，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逃出城堡后，艾玛以为自己这项能力从此就没用了——城堡是先生呆的地方，离开城堡也就是逃离了他。
　　她紧紧的跟随着沃伦，把他当做自己无助人生的一根稻草，唯一的依靠。
　　艾玛以为，她从此就可以过上正常的人生，即使是每日与无趣的学业打交道也好。
　　她会很安全，会自由的活下去。
　　哪想到她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那颗炸/弹朝沃伦飞来的前一秒，艾玛突然感觉到那股子熟悉的感应突然出现在心中，像是一个定时警报器一样，提醒着她。
　　这种特殊又莫名的感应让艾玛·米兰抢先一步察觉到了炸/弹的存在，并舍命相救，替沃伦挡下了致命一击。
　　“你是我的。。。。。。朋友。。。。。。”
　　当全身心的躺在沃伦的怀里，看着那个可靠强大的omega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艾玛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能力还挺有用的。
　　眼睛看向沃伦，她还想说更多，可孱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眼前一黑，艾玛·米兰这个人，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世界。
　　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她能感应到先生的气息的话，就证明。。。。。。
　　——
　　“切，真是无趣。”
　　暗处的一个人收起武器，靠在墙壁边上道：
　　“哥，我没杀死沃伦·塞茵特。”
　　“死的是你那个omega。”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啊，我用来对付沃伦·塞茵特的武器可是特制的，就算他精神力再厉害，也无法反应的过来。怎么还被一个生孩子的拦下了？真是挫败啊。”
　　“她叫什么来着？”他歪头：“是叫艾玛。。。。。。米兰对吧？和组织里那个老妖婆一个名字呢。”
　　“好可惜啊。。。。。。就差一点点。。。。。。”
　　“。。。。。。哥？”
　　见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久久不回答，第一个人皱眉，纳闷的开口：“你怎么了？”
　　艾玛死了？
　　听到艾玛·米兰的死讯时，抽烟的男人心里头停顿了一下，烟灰差点落在他裁剪整齐的西装裤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脸平淡的吸了一口烟：
　　“找人来收拾残局。”
　　他站起来，打算往外头走。外头有一辆飞船正在等他。
　　“别让库洛斯那老头跑了，找回来后治疗，他还有用。”仿佛刚才布下天罗地网，对底下的人痛下杀手的不是他一样。
　　“阿曼达那臭女人呢？”
　　第一个人提醒。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可是帮了卡文迪许不少啊。”
　　“了结了吧。”男人有些疲倦。
　　“队伍里不留不忠心的仆人。”
　　“至于卡文迪许。。。。。。”男人沉着脸开口，到底是没有正面对上她的勇气：“这次就随她去吧。”
　　“等到下次见面，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你去联络一下他们军团的人，联邦近几年来空子好钻的很，大多是拿钱办事的主。”
　　“哎，遵命。”
　　第一个人笑嘻嘻的跟上他。
　　——
　　这时候炸/弹/雨差不多就结束了，裘达尔扫落最后几颗余/党，快步来到沃伦面前。一旁的西瑟正在收拾残局，将这一切罪证隐秘的拍下来，传送到智脑上。
　　沃伦怀里的艾玛·米兰早已无了气息，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呆坐了一会儿，伸手把她的眸子合上了。
　　裘达尔心情不算太好，重要的人证就此缺失，今后就算再采集有关反/叛/军和米修的事情，恐怕比登天还难。
　　沃伦把她抱了起来，矮矮小小的女孩乖巧的躺在那里跟睡着了一样，他垂着眸子，声音低沉的冲着裘达尔说：“她是为我而死的。”
　　“。。。。。。我知道。”裘达尔答。
　　“她不能就这样白死。”
　　沃伦抬起头。
　　“作俑者必将付出代价。”
　　裘达尔回复道，跟担保似的承诺：
　　“艾玛·米兰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突然，她眼神一凛——只见一辆银色的飞船划过天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沃伦不知道那飞船的来头，可裘达尔已经猜出了里面坐着什么人。
　　“米修。。。。。。”
　　她低声喃喃道，一双眸子盯着飞船不放。
　　裘达尔已经回味过来：这么了解她，还能在短时间布置出周密的陷阱打击的，除了她那个精英好战友还有谁呢？
　　因为两人之间存着多年的友谊，一开始西瑟提及的时候，裘达尔并不愿意相信。
　　可现在。。。。。。
　　满地的尸体提醒着裘达尔过往几分钟内的惨剧，被内部背叛的库洛斯，还有手无寸铁却挡下炸/弹的少女，那些或柔软或坚硬的身躯，在绝对的武力轰炸下，全都成为了支离破碎的尸体。
　　不信也不行了。
　　她认识的那个米修·罗兰，已经不复存在了。
　　——
　　“下次见到，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
　　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淡金发的alpha在满地的废墟中迎风而立，任凭风吹乱她的发丝。她的眸子一直盯着飞船这边，仿佛有感应似的，虽然男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却大体猜出了她想说什么。
　　“。。。。。。杀死我吗？”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
　　“你还是这样的正义呢。。。。。。裘达尔。”
　　“啪嗒。”
　　又一个人坐落到男人身边，稀罕的看了一眼无人机画面，倒是挺意外：
　　“裘达尔是认真的？”他问。
　　男人颔首：
　　“她自然是认真的。。。。。。这次没能对付我，不过是还存着点过往的念想罢了。”
　　那个人笑了下，仿佛这是个孩子的天真：
　　“说到底，她对上真心相待的人完全狠不下心肠啊。”
　　“这又何尝不是优点呢？”
　　男人应道：
　　“这是你我都不再具有的人性。”
　　那个人肆意笑着的唇角慢慢降下来。
　　——
　　“裘达尔，这不是你的错。”
　　光亮的第二军团管理室内，穿着正装的团长望着面前不言不语的裘达尔，心里头叹了口气：
　　“我们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米修·罗兰的偏执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这是我的错。”裘达尔没有顺着卢卡斯的话往下说，“西瑟说得对，我还是太过相信朋友，完全没有作为一个战士该有的警惕。”
　　艾玛·米兰的遗体被静悄悄的运送回国，她的家人在马歇尔港口等着她。一见到送行的队伍，米兰夫妇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艾玛的母亲失声痛哭，直接拥住了躺在冰室里的艾玛。
　　他们来去匆匆，交接完遗体就被命离开港口。
　　因为事出有因且不能打草惊蛇，艾玛·米兰甚至连一个完整的葬礼都不能拥有。
　　裘达尔还记得艾玛·米兰下葬那天，米兰的父母邀请他们去参加，沃伦在卧室里坐了好久，一套西服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最后还是由她带着去的。
　　帕蒂斯星球的事情，注定对米兰家庭来说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卢卡斯摇头：“事实上，你采取的措施放在哪个军团都挑不出错来。”发现队友异常，如果是旁人估计会隐瞒下去，裘达尔却直接报告给了他，这哪里还算是优柔寡断？她明明很清醒，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战士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