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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剧烈的疼痛让她头脑发晕。
　　奚柔恨恨地看着坠落的江寒陌，心下一阵痛快。
　　哈哈哈哈，这片混乱的战场里，死几个人，谁知道是哪个人干的，反正最后都会算到那个龙族太子身上。
　　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帝国和龙族之间的矛盾怕是不可避免了吧……
　　真是，完美。


第102章　
　　奚柔一击发出；　立刻转身撤离此地；　心道：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
　　“可恶！谁干的？！”奚柔脸上浮现出惊恐，监考生的通道居然被人从外面关闭了。
　　这个空间考场是牧三清搭建起来的，里面的参数和规则只有他才知道；　就如同迷宫里的玩家；　看不到全貌。
　　奚柔既没有江寒陌那样的天赋；　也没有龙十三的实力；　唯一的通路被封；　她若贸然开路很可能迷失在空间里。
　　她的脸上一时青白交加；　怎么办……那个女孩死了；　若被人发现她还在现场，怎能不怀疑她？
　　被人断定死亡的江寒陌，此刻还没死；　但也离死不远了。
　　江寒陌向着恒星的方向坠落；　意识昏沉。
　　身体越来越冷，那些钢针中，有一根很长很深，深到扎破了她的心脏……
　　后背的灼热渐渐远去；　于万千尘埃中；　她看到了炽热的烈阳，璀璨清冷，宽阔辽远；　无边无际。
　　“这就是我的宿命归处吗？”她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她错了吗？
　　如果她刚穿越时不曾想过抗争命运；　不曾走到今天这一步……帝国会变成克劳德的所有物；　门萨帝国依旧会顺利入侵，涅槃星还是会灭亡，而她此刻，应该在西河星系安静地当一只米虫。
　　一只，活着的米虫。
　　她闭上了眼，恒星的光芒依旧印在她眼前，照得她的识海暖融融的，最后的时刻，她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从地球到涅槃星，从太阳系到半人马座，从地球历2019年到启明历586年——我的到来，有改变过什么吗？
　　或许，江震宁会因为失去女儿陷入片刻哀伤，然后化悲痛为力量。
　　没有了“反物质防护盾”拖延叛军的步伐，会死掉更多帝**人。
　　凯尔——还没恢复自己的身份就会被彻底抹去痕迹。
　　涅槃星逃亡的队伍会被困在星门前，最后被叛军逐一消灭。
　　山河破碎，国破家灭，幸好还救下过几个人，证明我来过。
　　我来过，像一颗恒星，闪耀过，改变过另一些星辰的轨迹，永久地留下了自己的光芒。
　　最后，我会剧烈的燃烧，散发出灼热的能量，变成一颗膨胀的红巨星，然后坍缩成白矮星，乃至黑洞……
　　在她的意识渐渐远去的那一刹那，思维宇宙突然像投影一样降临。
　　它是如此的宏大超然，冰冷隽永。
　　白热化的氢气云雾等离子体遍布在黑暗虚空中，这就是她的思维宇宙，一片空旷的荒芜。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几十万年，中性原子形成，那些家伙组成了气体的宇宙。
　　这浩瀚无垠的宇宙开始热闹起来。
　　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江寒陌的身体，超然物外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鸟，随风拍动翅膀。
　　变成了风，吹拂过林间。
　　是球体、矩形、四维立方体，从1维到10维。
　　她仿佛变成了所有生灵，军人、农民、大熊猫、草履虫、细胞……又仿佛还是自己。
　　所有记忆在她脑子里快速放映而过，从红黑色的子宫内部，到她死前那15颗钢钉发出的位置。
　　甚至连她早已忘记的成长细节都历历可见。
　　她沉浸在这玄妙的感觉里，时间漫长得失去了概念，又仿佛只发生在一个瞬间。
　　“哎，造孽哦，这个学院是怎么回事？”
　　一直猫着的白发老人一看周围没了危险，立刻追上了江寒陌，将她救了下来。
　　他和不远处警惕着的风系魔导士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不是敌人，便小心地结了个领域，将江寒陌趴着放了下来。
　　一道浅白色的检测魔法从老者枯黄的手中发出，弹射入江寒陌的胸膛。
　　光芒从白色慢慢变为了红色，最后迅速变成了深红的色泽，仿佛凝结的鲜血一般。
　　“她怎么样了？”风系圣魔导遥遥相望，没有近身，但冰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关心，毕竟还对江寒陌存着一分歉疚。
　　“哎，生命体征近乎无，多好的空间法师苗苗啊，可惜啊可惜。”老者叹了口气。
　　他们都不是治疗师啊……
　　而且，空间钮都打不开，有药也……嗯？能打开了！
　　老者白色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惊喜地掏出自己珍藏的宝贝救命药。
　　“我的宝贝诶，用一颗少一颗，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哦，你要是活下来可要好好报答我啊！”
　　一边嘀咕，一边动作迅捷地将药丸塞进江寒陌嘴里，将她的下巴一抬，咽了下去。
　　这颗药丸在她的食道里融化，融入了血液中，带来了一丝生机。
　　但面对巨大的颓势，这小小的生机依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只能化为了能量，被一个漆黑的魔纹一口吞了下去。
　　它伸了伸懒腰，这个药丸让它彻底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困住了自己几个月的牢房松动了一丝，它一个激灵蹦起来。
　　“如果（if）江寒陌的生命潜能归0，就执行delete”
　　——这句困住“delete魔纹”整整2个月的代码，终于，判定为true。
　　“if牢房”被“delete魔纹”一脚踹开，它像一个罩着黑色桌布的幽灵，左蹦一下，右看一下，突然高挺起胸膛，仰天长笑起来：“啊哈哈哈哈，我又回来了！”
　　然而，还没笑几秒，它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能量再次飞速下降。
　　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delete魔纹”钻入江寒陌的大脑中，继续它的本源程序设定的吞噬步骤。
　　突然，他的步伐一顿。
　　一团呈现浓黑色，且无比复杂的立体魔纹，正静静站在即将死去的灰蓝色魔力源前，带着无限哀伤和痛苦的情绪。
　　“delete”怂了，行吧，我换个地儿，不吞魔力源了。
　　它又一头扎进了江寒陌的小脑中，但此刻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还在散发生机，除了大脑神经元间依旧存在的一个隐隐约约的磁场。
　　那个磁场笼罩着一切，似乎影响着一切，又脱离于现实存在。
　　管它是个什么，“delete”冲了过去，张嘴就咬。
　　兰诺看着眼前这个不断消失的魔力源，心中惶惶。
　　他以为他会等到江寒陌的灵魂离开身体。
　　“陌陌你在哪？我们再去找个身体！出来啊……”兰诺发出了灵魂的呼喊。
　　为什么，没有出来？
　　“delete”还在那边忙活着，嚼了两下，又吐了出来。
　　啊，好苦。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磁场中，存在一个散发着澎湃能量的魔纹体，于是冲过去，凑近了，找准了一个跟“灵魂”有关的魔纹就咬了下去。
　　！！！
　　一滴水从大海溅起，又从大海短暂变成了一滴水。
　　“delete”那一口，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惊醒了江寒陌的灵魂。
　　那如水如雾的灵魂自十方世界中抽离，迅速凝聚起来，在黑暗中坠落……直到，看见了一片光明。
　　江寒陌的意识有些迟钝，仿佛已经过去了千万年。
　　兰诺感知到她的存在，立刻飞奔了过来。
　　“陌陌？！”他轻声问。
　　眼前的灵魂似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颜色，反而变成了无色透明，透明中是不断变换的七彩色泽。
　　江寒陌的灵魂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思维被无限拉长，似乎还停留在那无限广博的意识当中。
　　“你还好吗？”兰诺的语气带着几分颤抖。
　　他黑色的灵魂体焦急地绕着江寒陌转了好几圈，没有一丝头绪。
　　刚刚安定下来的灵魂，再次狂躁起来。
　　穷尽他所有的学识，遍历诺兰大帝一百多年的经历，乃至整个星网浩如烟海的知识都无法给他一个答案——如何唤醒一个失去意识的灵魂？
　　在这个封闭空间的外部，牧三清和学院100多位导师全力出手之下，终于一路救援到了最靠近恒星的终点处。
　　那里，白发老人正挠着头，围着迟迟不醒来的江寒陌转来转去，但他又隐约感受到江寒陌还有意识在。
　　“不行，得给她找个专业治疗师，说不定还有救啊！”
　　他猛地看向不远处的墨发魔导士，“喂！你是风系吧？叫人啊！”
　　刚才的混战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风系魔导士怔了怔，思考了一会儿，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劲风鼓动着袖口，一道强力的声波喷薄而出，朝他们的来路震荡而去：
　　“龙族，你们的女人快死了！”
　　声音带着他一贯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白发老人瞪圆了眼，惊怒道：“你！……你这是救人还是找死？”
　　风系魔导士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而，他很快就明白了。
　　龙十三听到了，桑巴听到了，打架的两只蠢龙也听到了。
　　桑巴趁龙十三愣住的功夫，用尾巴迅速给了他千万钧一击，吼道：
　　“她还没死，快去救人啊！”
　　龙十三充血的眼渐渐恢复了清明，暴掠的情绪平静了一瞬。
　　仿佛狂风骤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一丝阳光刺破浓厚的乌云洒落下来，如天使降临人间，带着无限希望。
　　他“嗖”地消失在了原地。
　　1分钟后，他就来到了终点处。
　　眼里顿时只剩下了地下那个生死不知的小宝宝。
　　白发老人求生欲爆棚，早已提前跑了几百公里。
　　只有风系魔导士后知后觉，还没开口解释，就被龙十三隔空一巴掌扇到了陨石带上，像一颗高速炮弹一连撞碎了100多颗陨石。
　　他喷出一口血，拖着残躯逃跑。
　　算了，认了。
　　欠那个小姑娘的。
　　龙十三第一次小心翼翼抱起江寒陌，像抱着一团轻盈的棉絮，一点重量都没有。
　　桑巴他们3个也后发而至。
　　小人类没有呼吸……死了？
　　桑巴觉得自己的肌肉又开始嘎吱嘎吱酸痛了。
　　牧三清眼看一切即将平息，直接开辟了直达通道，来到龙族们身旁。
　　可脸上的微笑还没挤出来，先化为了惊愕。
　　他最看好的小天才……隔着几十米远他都能感觉到，江寒陌身上的生命体征已经没有了。
　　完了完了。
　　红土星怕是要完了。
　　他的嘴里涌出一股苦味，手微微颤抖起来。
　　龙族是个很神奇的种族，他们一般不爱侵略，因为没有动力。
　　或者在他们人族看来叫不思进取。
　　然而，一旦结了仇，就是不死不休。
　　上一个被他们灭掉的种族，连星球都被砸了个粉碎，彻底从宇宙历史上湮灭了。
　　牧三清陷入了成为人类罪人的巨大懊悔中。
　　桑巴觉得龙十三此刻安静的状态不太正常，比他暴起伤人还要不正常。
　　立即开口道：
　　“我去找那个蓝血族，他们对灵魂很有一套，说不定还有救！”
　　说完给了拍拍龙和大头龙一个眼神——看好他。
　　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牧三清也叫来了几位当过治疗师的学生，用尽各种办法维持着江寒陌的身上的生机。
　　钢钉尽除，外伤尽愈，但始终无法醒过来。
　　千年前，这叫植物人。
　　千年后，叫做失灵症。
　　而江寒陌的大脑里，兰诺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的生命来自于你。
　　你是原初的光，是一切的意义。
　　他伸出了一根触手，轻轻碰了碰江寒陌的灵魂。
　　久违的触电感传来。
　　陌陌还在。
　　太好了。
　　他毫不犹豫地拷贝了自他诞生以来的全部记忆。
　　24小时不间断的全景记忆化作云雾，随着他黑色的魂体，融进了江寒陌透明色的灵魂中。
　　我把我自己，还给你。


第103章　
　　一股强烈的震颤包裹住了江寒陌的灵魂；　愉悦、温暖。
　　是削骨化灰的奉献；　蚀入灵魂的交融。
　　最澄澈的灵魂在孤寂的星空下绽放，那些记忆像光的种子，弥补了她隐秘的缺口；　唤醒了她自天上归来的幻觉。
　　她颤抖着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
　　“兰诺——”江寒陌发着抖；　轻轻唤了一声。
　　已经没有回答。
　　“兰诺！”江寒陌彻底惊醒；　迅速切换自己的灵魂频率；　将兰诺的灵魂震了出来。
　　黑色的魂体像一滩死水；　没有丝毫动静。
　　她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　兰诺给予的记忆唤醒了她冻结的记忆，帝国沦陷、红土星、逐日、钢钉……
　　“delete”还在那儿啃着什么，但啃了半天啃不动；　仿佛突然从棉花糖变成了钢铁一般。
　　江寒陌看见它；　一时竟有些时空错乱感，原来她真的死了？
　　再次把“delete”关进牢房，还是同样的（if）语句。
　　这个小家伙，迄今为止都在造福于她；　第一次去除了她身体里的沉疴；　第二次救了她的命。
　　简直枉为“毁灭魔纹”之名啊。
　　不如，改名叫“救命魔纹”吧，再接再厉！
　　她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但在外面有一大圈人正围着她的身体。
　　忽然；　她看到了一个发着幽蓝光芒的球体。
　　仿佛黑白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彩色灯泡，很是突兀。
　　那个球体飘在龙十三身旁的空中，感受到江寒陌的灵魂视线，它激动地颤抖了一瞬，传过来一道灵魂语：
　　“还记得我吗？我是巴布。”
　　几天前，蓝血族的这位少族长在考场上一路被桑巴拽过来，刚开始看到龙族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吓得差点原地昏倒。
　　第一眼看到江寒陌的躯壳时，他就断定：“她没死，但是灵魂离体太久，不知去了何处。”
　　直到江寒陌醒来，他才发现，原来对方的灵魂一直都在。甚至，灵魂上还有时空的痕迹。
　　“巴布，我记得你。你也能够灵魂离体吗？”江寒陌惊奇地问。
　　巴布闪了闪说：“灵魂态才是我族的根本形态，肉身只是为了方便他人看到我们所套上的一层桎梏。”
　　他又惊叹道：“原来人类也可以用灵魂态行走吗？难怪你的灵魂如此强大！”
　　江寒陌迅速get到了重点，灵魂才是本体，那么想必对治疗本体有特殊方法？
　　她急促地指着兰诺黑色的灵魂问：“巴布，我的朋友为了救我失去意识，你有办法吗？”
　　巴布早已注意到这个已经失去了动能的灵魂体，就仿佛没了能源的飞行器，或者饥饿已久的躯壳。
　　他发光的身体飘了过来，娴熟地施展出几个灵魂魔法，越查越惊奇：“它才只有2个月大？如此小的孩子，竟然也懂量子能量互换？”
　　闻言，江寒陌恍然。
　　片刻后，巴布得出结论：“他的灵魂体损耗过度，需要长时间的温养。况且，他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撕了下来，给了你。灵魂是很精密的东西，我族在这方面的研究也无法实现精确地修补，具体会产生什么后果，现在还不知道。”
　　闻言，江寒陌沉默了很久，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那片黑色的云雾，重新放置入自己脑海中。
　　兰诺，我会治好你的，“魔纹宇宙游记”也许会有办法。
　　低落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忍不住想要求教：
　　“巴布，我死了以后，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仿佛自己无处不在，甚至还超越了3维宇宙的维度，这会是幻觉吗？”
　　她记得很多有过濒死经历的人都描述过相似的体验，这感觉太玄幻，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想象的极限。
　　如果只是幻觉，应该也只会在她的世界观内进行创造，那些光怪陆离的10维生物又是哪里来的？
　　巴布发光的灵魂亮了亮，愉悦道：“你笔试成绩那么好，应该知道全息宇宙学说吧？”
　　江寒陌顿了顿，她本就聪明，被巴布这么一点，立刻明白了过来：
　　“全息……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具有这个宇宙的全部信息，我的灵魂，和你的灵魂也没有什么不同？而我死亡的那一刹那，意外感受到了和我关联着的一切事物的轨迹……可，这根本无法用物理学解释！”
　　她一个信奉科学的人，为何要屡屡被刷新唯物主义价值观？！
　　巴布猛地弹起来，在外人看来，就是那个蓝色的大果冻突然激动了。
　　他俩聊得太high，完全忘记了外面还有人在等待。
　　巴布觉得自己等待这个时刻仿佛已经很久，终于，他也可以指导别人了。
　　他很早就被教育过一句话，那句话也是他们一族知识圣殿中供奉的真理：
　　“你错了，这个宇宙既不是物理的，也不是数学的。它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说完，他的灵魂bling~bling闪起来。
　　期待表扬。
　　江寒陌果然怔住：“不是物理也不是数学……是啊，我们学的越多，越容易陷入误区，总想把一切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