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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粮仓里看看。”

　　　　夏然带着众人走过去，越靠近粮仓血腥味就越浓烈，其他嗅觉没那么灵敏的人们也都清清楚楚闻到了，里面似乎还带着一股……肉香味。

　　　　末世来临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两个小队里的成员都是见惯腥风血雨的，然而黄头发女人打开粮仓的大门后，里面的景象当场就让好几个人哇一声呕吐了出来。

　　　　粮仓里面一粒粮食都没有，然而，顶棚上用绳索挂满了一排排肌理鲜红的肉类，全部都是被肢解剥皮的人类尸块。有粗有细的一条条人腿，整整齐齐地挂在门内，再往里是一排被剁掉手掌的胳膊，然后才是肚腹被挖空，洗得干干净净的躯干部位。有一部分尸块被盐巴腌制过，已经风干了，另一些还是新鲜的，明显才刚挂上去不久。

　　　　另外一侧墙边，则是摆了一溜的大盆子，里面分别装着肝、肺、肠、心……各种内脏几乎是一样不落。剥下来的一大堆人皮胡乱堆在粮仓的角落里，旁边一个大铁桶里装满淡黄色的脂肪，应该是被剔出来的人油。还有两个大缸，里面全是黑红色的血浆，旁边还放着盐卤，估计是准备拿来做凝固剂的。就连剔除干净的骷髅架子都没有被丢掉，而是劈成了一块块的骨头，放在筐子里面。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在墙角。一口小铁锅架在炉子上，里面是一锅加了花椒的酱汁，冒出一股酸辣味，但里面泡着的不是凤爪，而是一只只白生生的人手。旁边还有一个更大些的铁锅，里面有大半锅肉汤，靠墙的一张桌子上赫然摆着三个似乎在锅里煮过、已经有些变形的人类头颅，隐约有肉香味飘来。三个头颅的天灵盖上都开了一个小洞，里面插着三根吸管，可想而知吸的是什么东西。

　　　　夏然纵然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足够强悍，但看见这三个插着吸管的头颅，也不由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后面的其他队员们，更是早已经吐得两眼翻白天昏地暗，连腰都直不起来。

　　　　“……草泥马，这一个粮仓要毁掉多少道菜！让老子以后怎么吃饭啊！”

　　　　夏然小时候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科普介绍，某某某动物全身都是宝，皮毛可以干嘛干嘛，肉可以干嘛干嘛，骨骼可以干嘛干嘛等等。现在看过这个粮仓之后，她突然很丧心病狂地觉得，可以给人类也写上这么一段：

　　　　“人类全身都是宝。肉可以腌制、爆炒、慢炖……成为各种菜肴；骨头可以熬汤，拥有丰富的胶质和钙镁元素；脂肪可以熬制人油；鲜血加盐卤后可以做成毛血旺；脚掌可以做麻辣人蹄，手掌可以做泡椒凤爪，内脏可以做美人肝、溜肥肠，红烧人肚……最后是人类的精华部位，大脑，可以直接开洞吸食，感受原汁原味的纯香体验，我是你的优乐美哦。”

　　　　……不行了，再想下去的话，下辈子她只能靠喝白开水为生了。

　　　　－－－－－－题外话－－－－－－

　　　　今天搬家，一直忙到现在，所以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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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姐弟

　　　　“话说，我现在倒有点佩服你们了。”夏然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黄头发女人，“烤肉什么的也就算了，那些泡椒人爪，头颅奶茶之类，你们到底是哪来这么好兴致的？”

　　　　末世饥荒严重，前世里她也见过不少人饿急了什么都吃，但是吃人能吃得这么丰富多彩，物尽其用，这三人也是满拼的。

　　　　“有什么奇怪的？”黄头发女人见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破罐子破摔，态度反而强横了起来，“同样都是肉，人可以吃畜生，为什么就不能吃人？你们吃那些猪牛鸡鸭的时候，吃的不也是它们剁碎煮熟的尸体？怎么就不觉得恶心恐怖了？”

　　　　“众生平等么？”夏然讽刺地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的思想境界原来这么高啊，倒是我们着相了。”

　　　　黄头发女人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你们这些人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杀鸡宰牛也是杀，杀人也是杀，我就是杀了这么多人拿来吃，那又怎么样？这么多鲜肉摆在眼前，难道要我跟那个丫头一样天天吃鸡饲料？”

　　　　龙蓁蓁从一进门起，就跪在地上呕吐不止，到后面实在没东西吐了，只能控制不住地干呕。本来就苍白瘦削的小脸，现在连最后一分血色都退了个干净，整个人虚脱地瘫在地上，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夏然跟这个黄头发女人已经没什么可说，举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就凭她吃过这么多人，而且连他们都差点也变成一桌子人肉全席，给她一个痛快已经是便宜她了。

　　　　“……等等！”

　　　　没想到，龙蓁蓁却突然扑了过来，挡在那女人的前面，哀求道：“能不能先别杀她？她是医生，我弟弟的病还要靠她来看……”

　　　　夏然皱眉：“你帮着他们害我们，我还没跟你算账，凭什么要听你的？让开！”

　　　　她之所以还给龙蓁蓁留了一条活路，一来是看她本性单纯，只是被人所欺骗，罪不至死；二来也是对她的蛊术感兴趣，留着她有用。

　　　　龙蓁蓁对着那个黑森森的枪口，此时却没有半点惧意，不闪不避，只是脸上眼泪滚滚而下：“那你连我一起杀了好了。”

　　　　夏然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本来最讨厌这种台词，换了别人早就一枪爆头了，连你一起杀就一起杀，当你有多了不起，难道我还不敢杀了？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莫名地一直没有扣下扳机。两人都没有动，就那样沉默地对峙着。

　　　　最后，还是最温柔体贴的林涵之上来打破了局面，对龙蓁蓁道：“你弟弟得的是什么病？我也是医生，说不定我就能帮你治好。”

　　　　就凭那黄头发女人的言行举止，整个一俗不可耐的村妇，他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像个医生了。

　　　　“真的？”龙蓁蓁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我弟弟就住在我那房子的隔壁，他们说他得的是传染病，最近病情恶化，所以这几天都不让我靠近，你可不可以跟我去看看他？”

　　　　众人跟她到了村子边缘的另一栋村宅里，打开一间卧室的门。房间里光线昏暗，只能依稀辨认出周围事物的轮廓，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加上很久没有通风的汗臭味和脚臭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床上躺着一个只有十来岁的男孩，瘦骨如柴，双眼紧闭，像是在沉睡。龙蓁蓁轻轻唤了他一声：“……小荻？”

　　　　男孩毫无反应。林涵之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大亮的晨光涌进来，照亮了床上那个男孩。

　　　　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那男孩面容僵硬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嘴唇发黑，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脖颈后面有紫红色的尸斑，显然是早就已经死了！

　　　　“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48小时。”林涵之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尸体，有些不忍地对龙蓁蓁说，“因为现在是冬天，气温低，所以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但尸臭已经很明显了。”

　　　　龙蓁蓁没有回答，目光空洞发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男孩，仿佛她的灵魂也出窍去了另一个世界。

　　　　床铺旁边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药品，林涵之只简单看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对龙蓁蓁问道：“这就是他们给你弟弟用的药？”

　　　　龙蓁蓁机械地点点头。林涵之的表情更加不忍，本来不打算再说话的，龙蓁蓁却轻声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这些药……有什么问题么？”

　　　　林涵之瞪眼望着她：“汉字和英文你都不认识？”

　　　　龙蓁蓁摇摇头。她在十五岁以前，一直就和弟弟爷爷住在大山中的苗寨里，从来没有出来闯荡过外面的世界，接触过的人也不多，虽然会说普通话，但是只认识苗族的文字。

　　　　“难怪……”林涵之叹口气，“我这么说吧，你弟弟开始时得的是什么病，我不是很确定，但是这些药根本就不是同一类，要是随便混在一起吃的话，本来没病都会吃出人命来。这一点只要看看说明书都能明白，不管那三个人到底是不是医生，他们肯定是为了让你听命，故意让你弟弟病得更重的。在你弟弟去世后，他们怕被你发现，所以不让你靠近他，而且还让房间里充满药味和汗臭味，用来掩盖尸体的腐臭。”

　　　　龙蓁蓁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很久，突然回过身来，转向夏然。

　　　　“能不能借你的手枪用一下？”

　　　　她的目光、语调和神情……夏然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知道一向从不轻易放低戒心的自己，在她静静的凝视之下，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枪递了过去。

　　　　龙蓁蓁接过来，低头望了那把枪片刻，突然毫无预兆地一转身，对着那个黄头发女人的脸上开了一枪！

　　　　“砰！”

　　　　黄头发女人根本没想到龙蓁蓁会亲手对着自己开枪，被爆出一个巨大血洞的脸上，还带着惊讶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然而那表情一瞬间就凝固了。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脑勺同样在地板上砸出一朵四溅的血花。

　　　　“谢谢。”龙蓁蓁开完枪之后，就没再看那黄头发女人一眼，把手枪递还给夏然，然后到床边抱起那男孩，走出了卧室。从后面看去，她的身影特别消瘦，脚步飘忽身影微晃，仿佛随时有可能倒下去。

　　　　众人望着她消失在门外，一时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十分复杂。这女孩按理说算是那三人的帮凶，那些路人横遭惨死，她也有一份责任。但现在知道她的本性并不残忍恶毒，反而单纯如白纸，看着她这副模样，又只感觉到悲哀和可怜。

　　　　夏然也望着龙蓁蓁。前世里看见夏均变成丧尸时的记忆，本来她已经快要淡忘了，但此刻望着龙蓁蓁抱着死去男孩的背影，当时那份几乎将她撕裂的痛楚和绝望，却清晰地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如果她弟弟夏均的小命此刻也被别人捏在手里，她会怎么做？

　　　　她会不会为了他去杀人，去吃人，去做违背她原则和底线，她原本以为坚决不会做的事？……

　　　　……

　　　　院子里，龙蓁蓁将男孩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片空地上，耐心而细致给他整理好遗容。林涵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要火化他？需要我帮你找点柴火来么？”

　　　　“不用。”龙蓁蓁摇了摇头，再次从衣服里抽出那串挂在脖子上的小瓶子，这一回是打开了一个赤红色的玛瑙小瓶。从里面飞出一只全身晶莹剔透，犹如红色水晶般的小虫，在男孩的尸体上盘旋数十圈后，落了下来。

　　　　“轰！”

　　　　几乎就在那红色小虫落下的一瞬间，男孩的尸体上突然腾起了赤红如莲花的熊熊火焰！

　　　　龙蓁蓁招了招手，那红色小虫似乎丝毫不惧怕火焰，从火里振翅飞出来，再次钻回了瓶子里面。而那正在燃烧的尸体，不过十几秒钟时间，就已经化成了一地的灰烬。

　　　　夏然在旁边看得眼角直跳。哪怕是基地里那些火异能者的火焰，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龙蓁蓁刚才要是把这种红色小虫放出来落在她身上，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或者就算不烧她，去烧其他正在熟睡的人也行啊，挟持了她的队友不就有利多了么？……

　　　　……我去，这蛊术叫做不能害人？为什么她就觉得杀人放火再合适不过？

　　　　难道是她心眼太坏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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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森林公园

　　　　龙蓁蓁从村宅里面找出一个漂亮的瓷罐，仔仔细细地把地上那些骨灰收了起来，抱在怀里，走到夏然面前。之前她被吓到了也哭，急坏了也哭，脸上的眼泪似乎从来没干过，跟一个软弱的泪包一样，但从发现她弟弟死去之后，从头到尾她都显得十分冷静，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

　　　　人永远是在悲痛和失去中坚强起来的。

　　　　“这位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走？我们族里的习俗是，死者的骨灰一定要带回苗疆的故土安葬，所以我不能死在这里。”

　　　　夏然对龙蓁蓁的蛊术很感兴趣，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花言巧语或者威逼利诱，从她身上把那些奇妙的蛊虫给骗过来，但是现在对着这么个单纯又不幸的妹纸，感觉怎么也下不了手，只好换一种方法，改为直接拐骗妹纸本人：

　　　　“苗疆离这里太远，末世里到处杀机重重，这段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你想回去的话，恐怕得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经验和物资再说。我们完成任务以后就要回菱江基地，你不如先跟着我们一段时间，以后总会有机会回去的。”

　　　　龙蓁蓁果然是抛给一点鱼饵就上钩：“谢谢姐姐！那……我可不可以干脆加入你们的小队？我会好多蛊术，会杀丧尸，会干杂活，还有那个……吃的也不多！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夏然顺理成章：“可以啊。你们有没有意见？”

　　　　林涵之第一个抢着答应：“我没意见！”

　　　　众人唰一下全看向他，林涵之噎住了，倒退一步：“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反应比你们快了一点，嘿嘿，嘿嘿……”

　　　　“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你就是同舟小队的新成员了。”夏然对龙蓁蓁说，“先把这套衣服换上，现在我们急着出任务，等回到了基地再给你发其他衣物之类。”

　　　　她给龙蓁蓁的是一件甜美系的淡粉色外套，还有米色毛衣和牛仔裤，龙蓁蓁本来人就长得清秀可爱，换上之后分分钟变成一个粉嫩粉嫩的萌妹纸。看得江红花感慨不已：“年轻就是好啊，要是时光倒退十年的话，人家也是一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萌萌哒小萝莉……”

　　　　夏然：“得了吧，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你那时还不就是一个黑不溜秋挂着鼻涕，整天拿着玩具水枪，把隔壁家小正太撵得满院子乱跑的熊孩子……”

　　　　江红花：“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苦还要拆穿！”

　　　　……

　　　　大雨早就停了，众人已经耽搁了一个晚上，连忙抓紧时间上路。但麻烦的是，刚刚把车发动起来，夏然就发现他们小队坐的那辆卡车后轮已经爆胎，气全都漏光了。

　　　　“会不会是昨晚雨太大看不清楚，碾到铁钉或者碎玻璃了？”易有财问道。

　　　　夏然检查了一下轮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空间里虽然有修车工具，但是没有这种大货车车型的备用轮胎，没法马上更换。

　　　　“易队长，不如你们先走吧。”夏然对易有财说，“我们到附近的村镇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轮胎，修好了车再赶上你们。”

　　　　“没问题。”易有财说，“这前面有两条路可以通往钢铁厂，一条穿过锦山市市区，一条穿过一片国家森林公园，我们小队打算走森林公园这条路，里面应该没有多少丧尸。夏队长你说成吗？”

　　　　夏然往前方一看，昨晚大雨倾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远处，今天才能看到，远处果然有一大片黑压压的森林，面积很大，连绵覆盖了好几个山头。

　　　　丧尸病毒除了感染人类以外，同样也能感染动物，前世里丧尸动物是在末世一年后才有的，夏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出现了。但是即便是有，相比起满是丧尸的市区，人烟稀少的森林公园当然还是要好一些。

　　　　“好，不过要小心，森林里虽然没有丧尸，但可能会有丧尸动物。”

　　　　“你们人数少，单独走更危险，那我们就当去探路了。”易有财十分爽快地说，“修好车之后你们可以先等等，我们出了森林之后，就用对讲机告诉你们是否安全，你们再过来。”

　　　　夏然等人找了整整半天时间，到下午的时候，才在公路附近一个镇子上的修车店里面找到了备用轮胎。换好之后不久，那边易有财就真的呼叫了过来：“我们刚刚已经出了森林，一路安全，啥丧尸都没有，你们可以过来了。”

　　　　“这位易队长还挺够意思的。”夏均感慨地说。换做一般的小队，哪里肯冒着危险在前面给别人探路，不把别人往险地里推就不错了。

　　　　夏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开了两个多小时，到达森林公园的入口处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天色早就又黑了下来。面前茂密幽深的森林，显得黑峻峻阴森森的，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声音。

　　　　丧尸病毒同样能够感染植物，只是感染速度要比人类和动物慢得多。森林公园里大部分树木都已经枯萎死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像无数只细长的鬼爪一般，伸向漆黑的夜空。刚刚下过雨的森林里潮湿泥泞，飘着稀薄的灰白色雾气，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