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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我去看看。”
　　当然可以。
　　阴云遮蔽了明月，大地一片昏蒙。幸好在地上疾奔的两个人一个是异能者一个是天人，透过阴翳的那一点零星月光，已经足够他们看清脚下的路。
　　丧尸蛇的巢穴就在人工岛的北面，潮湿阴冷，乱石成堆。
　　修生生捉了数十条丧尸蛇，又让唐千鹤弄来一些丧尸鱼，把这两样东西全丢进了一个垫着特殊树叶的大土坑里，然后让唐千鹤用空间刃把它们全剁成肉泥。
　　唐千鹤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她的机器瓢虫之前被池上拿走，再送回来的时候就被改造成了能配合她的时间异能，发射空间刃的奇异武器，让她很是惊奇了一阵。
　　一阵砍瓜切菜式的切砍，直到修生生示意“可以了”，唐千鹤才停手，接着她看到修生生抬起手，几个透明泡泡似的东西出现在他右手上空，每个都有足球大。
　　他随手一抛，那些透明泡泡落进了土炕里，像贪吃蛇遇到了小红果一样，很快把土坑里的肉酱和特殊树叶全吞了进去，这使它们看起来就像一个个巨型巧克力球。巧克力球们晃悠悠地飘回了半空，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中，很快缩小到了每个只有黄豆大小的程度，接着修生生把它们全握在了手里。
　　唐千鹤直盯盯地看着这一切，修生生看了他一眼，含笑：“好奇？”
　　她点头。
　　他干脆地从一粒“黄豆”里分离出了绿豆大小的一粒，放进她手里，指了指远处：“去那边，往地上扔，扔远点。”
　　唐千鹤照做了，然后她脸黑了。
　　这是……何等的恶臭！像把死老鼠和臭豆腐一起裹在穿了半个月的袜子里，然后丢进粪化池，密封保存，烈日底下发酵三天，然后打开粪化池的一瞬间……
　　唐千鹤简直恨不得自己把鼻子拆了，而且她怀疑就算没了鼻子，这恶心的味道还能透过皮肤渗进来。
　　“生化武器。”她给出评价，然后谴责始作俑者，“你直接跟我说你要做个臭弹不就好了，还特地让我去闻！”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从粪坑里爬出来，身上全是臭味，好恶心……嗅了嗅自己的袖口，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被风吹一会儿就散了。”修生生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特制炸弹，容量没控制好，下次会注意。”
　　唐千鹤给了他一个“别想还有下次”的眼神，然后转身往远处走，身后传来青年带着轻笑的声音：“你去哪里？”
　　“去找丧尸放血！”她没好气。
　　十分钟后，重新给自己抹了一遍“丧尸味香水”的唐千鹤，跟修生生一起潜入了宇宙飞船。
　　“你确定我身上已经没有那种臭味了吧？”她边走边不放心问。
　　修生生低笑。“没有了。”
　　唐千鹤松口气，舒展眉心。
　　两人来到之前遇到丧尸女王的地方，地上已经没了丧尸乙的断头尸体，连血迹都被仔细打扫过了。
　　宇宙飞船很大，一间一间屋子地去找丧尸女王并不现实，唐千鹤提议捉住一只丧尸，逼问它女王的住处，不曾想这些丧尸虽然进化出了人类的智慧，却没学到人类“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风范，它们对女王忠心不二，忠诚度堪比那条叫八公的义犬，唐千鹤接连逼问了四名丧尸，竟然个个宁死不屈。
　　“你有没有读心术之类的异能？”唐千鹤问修生生。
　　“那种异能很稀有的。”
　　于是唐千鹤罕见地，开始想念仇一客了，凭那个人的手段，几个回合下来，就算是忠犬八公，应该也会忍不住“汪汪汪汪汪汪汪”，肚里有什么全招了……
　　两人各自沉吟，然后修生生说：“放点你的血吧。”
　　唐千鹤一惊，随即了然，他想用异能者的血引出丧尸女王。
　　这招引蛇出洞其实不错，但问题是她体质特殊，这血不但能招来尸王，还能让天人疯狂，她怕放了血之后，蛇还没出洞，自己先被队友吸干了。
　　修生生也知道异能者的血对天人很有诱惑力，他宽慰她：“我的意志力还算不错，你不用担心。”
　　她微微蹙眉：“……我的血比较特殊。”
　　他反而来了兴趣：“有多特殊？很好闻吗？还是喝起来特别美味？”
　　“……据说是果子啤口味的。”
　　“……”修生生难得噎了一下，然后表明立场，“我对果子啤兴趣不大。”
　　唐千鹤抿着唇，不吭声。
　　修生生有些无奈：“那我屏住呼吸？我潜泳的最高纪录是五分钟。”
　　坦白说，除了引蛇出洞，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直拖下去，万一其他人也遇上了女王……伤亡近在眼前。
　　于是唐千鹤妥协了。
　　放血之前，她又强调了一遍：“你千万憋住，实在憋不住了你就给我打个手势，我跟你一起离开这里。这不是开玩笑的。”
　　“……你这样反而让我更好奇了，究竟有多香……”
　　见她瞪起了眼睛，修生生做了个“好吧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手势，然后一只手掩住了鼻翼，以示他准备好了。
　　唐千鹤最后看了他一眼，低头，慎重地在中指上划了一刀，将血抹在墙壁上，然后修复了自己的伤口——她本人是不受“二次回溯会智商掉线”这个限制的，所以才敢这么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唐千鹤聚精会神地听着四面的动静。异能者的血能引来丧尸，但也只能引来高阶丧尸，五级以下的丧尸对异能者的血是没有特别反应的。
　　她屏息凝气地等着，并没有注意到修生生眼底慢慢亮起的异光。
　　真正有杀伤力的气味，不论是恶臭还是异香，都是能穿透皮肤，直接渗进人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得了一种只要到了全国性节假日，我就疯狂卡文的病QAQ……
　　嗯今天发文前特意检查了三遍，肯定没有错字了！！（握拳）
　　……如果还有的话，晚上我就罚自己做两百个俯卧撑，一口气不带停的QAQ

☆、第83章　Chapter。83

　　三分钟刚过的时候，丧尸女王没来，但是一只五级丧尸来了。
　　修生生没动，唐千鹤也觉得让一个正在憋气的人进行剧烈活动不太厚道，于是自己迎上去了。
　　怎么说也是曾经升到过S级的异能者，独自解决一只五级丧尸还是没问题的……
　　不，问题大了。
　　五级丧尸的头颅掉在地上，唐千鹤胆战心惊地转身去看修生生。
　　五分钟早过了。
　　黑发青年静静站在黑色走廊里，月光透过飞船的舷窗，落在他身前的金属地板上，打出一道乳白色的微光，他立在阴影里，五官模糊不清，她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知道他不再掩鼻，双手自然而然地垂在身侧。
　　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在注视她。
　　她还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正从他身上释放出来，那是属于高阶天人的威势，令她本能地抗拒与紧张，还有畏惧。
　　后背的冷汗渗出来。
　　方才她与五级丧尸的打斗发出了不少动静，唐千鹤能听到有复数的丧尸正在往这边赶。她不怕低阶丧尸，但她不想在对上丧尸女王之前浪费任何体力，所以她打算走为上策……
　　但是，他走吗？或者该说……
　　他在这里，她走得了吗？
　　脑中划过无数张面孔，陌生的熟悉的，都是面对她的血时，失控的面孔……
　　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像那些天人一样，被渴望灼烧得眼珠发红？他的尖牙是不是已经探出来了，呼吸因为兴奋而急促？
　　“浪费了……”阴影里的人低声说。
　　他还能说话。唐千鹤感到笼罩全身的冰冷退去了一丝，哑着嗓子问：“……浪费什么？”
　　修生生从阴影里走出来，踏入月色。
　　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让她觉得是天神的杰作的面孔，并没有变得和恶魔一样狰狞，他只是看起来更苍白了些，眼睛亮得惊人，仿佛那些月光都落进了他的瞳仁里。
　　他扬起右手，手指靠近墙面，然后轻轻一按，手就粘上了墙上的血，伸到鼻端，嗅了嗅。
　　唐千鹤有些明白他说的浪费是什么意思了，但她此时更加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让血液留在手指头上，否则他刚才那只手按着的可就不是墙，而是她这个美食大礼包了。
　　“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丧尸的叫声，唐千鹤神色微变，正要回身，数道暗芒擦着她的身体划过，然后是丧尸们的扑地声……它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死亡前的哀嚎，就被男性天人收割了头颅。
　　他转过身，用同样的招式，抹杀了从他身后冒出来的丧尸们。
　　这场无声的屠杀持续了十二秒，而后，他们四周再也没有任何脚步声。
　　走廊里只剩最后两人。
　　死神放下了手指，转过身，看向唐千鹤，后者微微一僵，觉得自己正被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盯着。
　　至少他方才还记得替她除掉丧尸，所以情况应该……还没到最坏吧。
　　她鼓起勇气，说：“你……如果非要喝的话，可不可以先找一个杯子……”
　　……等下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唐千鹤一脑门汗，她明明是想让他不要冲动，现在大敌在前，天人喝了异能者的血之后大多数会变得很亢奋，按照上个世界里宋必方的实验数据来看，喝了她的血的天人，那可不是光用“亢奋”就能形容的，搞不好连幻觉都会跑出来……
　　修生生踱了过来，他的羽翼不知何时张开了，伸展在身后，似窗外的深沉夜色，又似柔软的黑丝绒。
　　他进一步，唐千鹤退一步，三步之后，他停下了，似笑非笑：“嘴里说得很大方，其实根本舍不得吗？”
　　这不是大不大方的问题……事关性命好吗，关系到他们两个的性命啊！尸王尸王尸王！
　　六神无主的关头，唐千鹤突然想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臭弹！快用臭弹！”
　　以毒攻毒，以臭制香！
　　修生生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准备照做。先不说那玩意是他对付尸王的杀手锏，不能提前曝光……仅论他本人的意愿，也不愿意白白浪费了这个福利。
　　他当然清楚现在不是进食的好时候。吃不到，闻一闻也是好的。不过她确实提醒他了，某些情况下，高阶天人的体｜液对低阶异能者是剧毒……而且很显然，她的等级比他低了不少。
　　真可惜……
　　唐千鹤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慢吞吞地滑过她的脖颈、锁骨、手腕还有手指……
　　身体还恐惧着，脑海里却不知怎么跳出了某期八卦杂志里的热门专栏：天人吸血时最喜欢的几个部位，以及这些部位各自代表的占有欲和执着度。
　　脑袋一热，她脱口而出：“你吸血时最喜欢咬哪里？”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神情微妙。
　　唐千鹤一问完那句话，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她双手合十，沉痛地拜托。
　　她不想问了，但修生生却很有兴趣回答这个问题。
　　慢条斯理地，他说：“天人们一般都喜欢咬脖子，不过我……”
　　“不不你真的不用说我不想听！”竖起耳朵。
　　“我喜欢手指。”
　　“……”
　　修生生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在上面发现了震惊纠结领悟……还有释然？
　　他有点疑惑。对于如何揣测人心，他其实颇有心得，但如果对象是她的话，不知是否因为她太脑回路太清奇的缘故……导致他思考途中经常会遇到一些谜之障碍物。
　　修生生在那边百思不得其解，唐千鹤却在心里感慨那个专栏说的果然不准……虽然她也觉得修生生对自己私有物的占有欲一定不低，但百分之百这个明显离谱了……他长得就是一张随时拿起随时放下的脸，更别说他那种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当回旋镖丢出去的性格……这种人，会对被吸血的对象、对一个“食物”产生百分百执着？
　　不过这么一打岔，他面上的血色倒是回来了些，眼里也不再放着让她心惊的光，她正想说点别的继续分散他的注意力，却见他忽然微微敛了笑容，回身望向了长廊。
　　哒。哒。哒。
　　鞋跟落在金属地面，敲出的声响，如同子弹击在冰原上。
　　走廊的深处浮现出一个轮廓，先是隐隐约约，接着越来越清晰。
　　唐千鹤的心随着那个身影的逼近，越揪越紧，直到某个临界点——黑暗再也藏不住女王的面容，她就那么映入他们的视野，脸上带着恶意的笑，身后仿佛有庞大阴影。
　　那个瞬间，唐千鹤觉得有股强大的冲击扑向了她，耳膜疼痛，像突然被人甩进了深海。
　　“我还在想，是谁敢私藏了美味的异能者，还特意挑我进餐的时候放血。”尸王轻声说，唇边有一滴猩红，“原来是两只逃走的小老鼠。”
　　空气里响起嘶嘶声，似乎有千万只毒蛇在吐信。
　　“打扰我用餐的罪可是很重的。”
　　这句话成了丧尸女王的战前宣言。
　　走廊瞬间成了修生生与尸王的战场，唐千鹤早已退到了数米之外，按照她和修生生的约定，这场死斗中她需要做两件事：不要接近战场，只在外侧用空间刃进行辅助攻击。第二，任何时候，第一要务都是保证她自己不会被女王杀死。
　　他提出这点要求的时候，非常认真，仿佛知道她早有将自己投入战场的打算。
　　唐千鹤确实想成为他更强的助力，她计算过了，正常情况下她确实近不了女王的身，但加上“臭弹”这个神助攻，那就好办了，只要女王有一瞬间的怔愣，自己就能接近她，然后她可以给女王大人来个加强版的“蜂鸟之喙”，直接掏空她的心脏。
　　但修生生不同意，他和尸王交过手，所以很清楚对方的速度变态到什么地步，唐千鹤额那个攻击性异能说起来简单，就是抬手按住对方的左胸然后发动攻击，但那也有个“抬手”然后“按住”的过程，按照两个人之间的反应能力差距，很可能唐千鹤的手刚抬起来，脖颈上就已经多一个血洞。
　　修生生给她的定位就是辅助。不过人家队长大人说话周到惯了，不明着说她战力不行，倒说她是珍贵的“底牌”，说只要她不死，就算他被揍得只剩一口气，她也能把他救回来，因此有必要放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妥善保管。
　　对方言之凿凿，唐千鹤当时还真被他绕进去了，但过后她的大脑CPU就重新运转起来：她的能力是很好用，但女王那么恐怖，如果他直接就被一招KO，那还谈什么救人，改哭坟吧。再说如果他死了，她一个人面对尸王，不也是个死吗？
　　可修生生也很坚持，争执到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唐千鹤承诺绝不主动攻击女王，但如果女王自己杀过来，那修生生要帮她压制住女王，给她争取发动“蜂喙”的时间。
　　唐千鹤心里还想，如果女王直接被“臭弹”熏得昏过去，那就更好了。可惜生活大约不会这么简单。
　　生活真的从来不简单，数招之后，修生生用受了一点轻伤的代价，将臭弹送进了丧尸女王的嘴里，臭弹如他所料的爆炸，也成功地让女王失去冷静，失去冷静后的女王智商直接归零，毫无攻击技巧，只知野蛮进攻。这种攻击按理说应是威力大减，然而暴走状态下的女王的力量和速度竟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按照这种打法，很快她就会力竭吧。到时就好办了。
　　修生生拢了拢眉，向后退去，打算避开她的锋芒，但对方就像被激怒的魔兽，凶恶地追了上来，纠缠如毒蛇，执着如怨鬼。
　　两人向着走廊的右端移动，唐千鹤都快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空间刃派不上用途，她索性收起了机器瓢虫，正想追过去，却又顿住了，她怕自己帮忙不成反而累赘。见识过暴走女王的速度，她算是明白自己之前的作战有多垃圾了，根本不具备可操作性。
　　那难道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
　　她正在迟疑，忽然神情一动，望向走廊的另一端——与修生生他们相反的方向——那里正跑出一个小少年，他那件干净的浅蓝色短袖上沾了许多血，神色紧张惶急，忽然看到她，这才放松下来，说：“大嫂你……”
　　唐千鹤没跟他说话，也没费时间重新操控机器瓢虫，她采用了最有效率的作战方式——脚下用力，像一支流星箭那样冲向了他，在池小楼还在惊愕的时候，手中的匕首掷向了他身后突然出现的五级丧尸。
　　匕首又快又狠，但这根本伤不了这只五级丧尸，因为它的得意异能正是覆盖全身、硬度堪比金刚石的防御盔甲。
　　刀刃撞上钢甲化的额头，激起火星然后坠落，五级丧尸正得意，唐千鹤真正的攻击已经到了，她的左手食指抵住了它的额头——
　　寂静。
　　“蜂喙”发动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只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两秒之后，血液和脑浆才会从那个手指大的黑洞里流出来。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池小楼感到一滴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他抬起脸，看到的是唐千鹤捂着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