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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柯还在游神，没想到傅明月居然真的开始掏起腰包：“你要多少钱，你开口，多少钱能离开他！”
　　宋柯突然觉得仿佛真的置身于什么狗血的小说剧本。
　　她淡定站起身，也不管后面的叫唤。
　　径直走出了餐厅。
　　一出来，仿佛刚才耳边不停缠绕着的尖锐咆哮都远去了，明天照常从基地的床上醒来，围在左命的身边，看他打游戏，看他拿冠军。
　　…
　　熬到下午，稀里糊涂打卡下班，从大楼里出来，抬头望见太阳余晖，宋柯才稍微清醒。
　　自己究竟哪里来的魅力，居然能被人这样想，明明就是一个告白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成功的小菜鸡，怎么就成了威胁他儿子的重要人物，想想都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一直在流血，流的整个料理台都是血。”癫狂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
　　凭什么自己的幸福，要被这样掣肘。
　　她究竟凭什么有这样大的自信，自己会同意她的请求呢。
　　明明，自己也很可怜好不好。
　　宋柯一直就是个可怜虫。
　　最后一个站台，今天似乎生意不好，一个人都没。
　　宋柯裹紧了些外套，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块。
　　车来了也没发现。
　　她错过最后一班车了——
　　…
　　夜幕降临，基地边路灯点点坠芒。
　　“喂，林经理？”
　　花猫总部，总经理办公室。
　　电话那头是左命略带焦急的声音。
　　“宋柯，她在你那里吗？”左命急的居然还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所有人都围在左命周围，这都晚上九点了，宋柯一直也没回来。
　　等的急了，宋柯的电话一直也打不通。
　　这才想到林青芷。
　　林青芷看了一眼正窝在床上，宋柯露出来的一截脑袋。
　　“在。”
　　这声‘在’让五个人瞬间呼出一口气。
　　“草，吓死我了，这姑奶奶也太不省心了吧。”
　　“不回来就不回来，好歹发个微信dd一下啊。”
　　“你们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你看我干嘛，我哪敢对嫂子动粗啊！”
　　“傻逼，你踩我脚了！”
　　…
　　“她怎么了，还不舒服吗？”左命走到落地窗，一边看着天空中一轮静悄悄的弯月，一边问。
　　“有些发烧，这几天你知道的，少女期，永远不让人省心，瞎胡闹不记得吃点热乎的，还穿着丝袜长裙，这会有点发烧。”
　　左命听罢，下意识握住面前的扶杆。
　　“她……”一瞬间，左命有很多话。
　　什么：她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请假，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跑到你那里去了等等的问题。
　　终于还是没问的出口。
　　“多谢照顾了，让她好好休息。”
　　左命刚想挂断，林青芷陡然：“等等！”
　　后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孟纵他们几个只觉得命哥，陡然像是变了个人，体态僵硬，一直保持了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像是连心魄都被勾走了。
　　“嘟嘟…”
　　这通电话，像是打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左命握着手机的手轰然垂下。
　　——
　　左命回房已经十分钟了，基地一楼的神兽们，面面相觑。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分钟前。
　　“左队，本来我想明天找个机会跟你说的，我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人，既然你打电话过来了，想想还是直接告诉你。”林青芷替宋柯关上门，像是下定了决心。
　　“柯柯昨天情绪就有些不太对，趴在我怀里，说什么，是啊，他就是不同意啊，我心疼的要死。想必你又拒绝了她，并没有喜欢她的意思。”
　　林青芷话锋一转：“今天我接到她，她嘴里一直重复着：我不要再喜欢他了，我不会再缠着他了，我马上就搬走，诸如此类的话，我想，要是左队你真的没这个意思的话，就，就这样吧，她休息之前我也跟她确认过了，她确实…想放弃了，明天，就把东西搬走。”
　　一阵盲音。
　　“左队？你在听吗？”
　　见一直没声，似乎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林青芷也没法子，走进屋里。
　　宋柯一直没睡着，睁着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看。
　　“柯柯，姐没忍住，已经说了。”林青芷刚接到宋柯的时候，她坐在站台的小长椅上，小声的哭。
　　一向乐天，活泼放肆的姑娘，哭的肩膀一颤一颤，林青芷当时心就像是被刀子割了。
　　原本以为柯柯就认定左命了，结果现在，之前喜欢的要死要活的是她，现如今哭成这样的也是她。
　　林青芷知道左命没挂，也能将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弯腰凑近宋柯：“柯柯你，真的，要放弃了？”
　　宋柯闻言将头缩回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能跟芷姐姐说说看，发生什么了吗？怎么突然就？”
　　“就是，不喜欢了。”
　　“就是没感觉了……”
　　突然，手机嗡的震动，左命挂了电话。
　　——
　　就是，不喜欢了。
　　就是，没感觉了。
　　…
　　隔天，林青芷叫人来搬东西的时候，除了左命其他四个神兽还浑然不知蒙在鼓里。
　　“怎么回事啊！柯柯人呢？你们谁啊，私闯民宅，特么有搬家公司的证明吗？”孟纵直接拦在了宋柯的门前。
　　简直疯了！
　　“搬个屁啊，你们眼睛瞎了，这特么还有人要住呢！”
　　“狗日的，赵框应你他妈玩什么把戏呢，基地进土匪了！”
　　唯独左命一个人，淡定坐在楼下。
　　明天就是半决赛最后一场比赛了，他居然满脑子是如何去见宋柯一眼，想当面质问她，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正儿八经的人？之前的爱意，殷勤，都是假的？玩弄我，真的有意思？
　　一点都没有要打比赛的心思。
　　要是放在以前，左命绝对会给自己一巴掌。
　　身为电竞选手，有这样的念头，简直疯了！
　　满心的烦躁，想去兜里摸根烟，却恍然间想起来，自从她来了之后，烟已经很少抽了，左命当场死死踹了下边的桌板一脚。
　　傻丫头，蠢丫头，不讲信用的笨丫头。
　　你怎么比我还能沉不住气呢？
　　…
　　搬家公司浩浩荡荡地离开。
　　宋柯的最后一丝气息仿佛随着大门的关起，而消失殆尽。
　　孟纵最终死死夺回了挂在门上的那只小青蛙。
　　“还有一个遗落在角落的小钱包，他们没看见，我顺手就拿下来了。”孟纵摸了摸小青蛙，很不舍的将它摆到了左命跟前。
　　“左队，都清理完了，除了她摆在我们屋里的裙子，其他都清理掉了，我偏不告诉他们，臭姑奶奶居然就这样弃我们于不顾了！我就不说她还有裙子在我们屋，我就要她回来拿！喏，还有一个这个钱包一样的东西。”
　　左命盯着那不会叫的青蛙看了一会，又将目光放在了这个似乎有些年代久远的钱包身上。
　　“嘎达”一声。
　　磁铁打开。
　　里面是几张零几年特产的纸币，还有，那个安安静静放置在左边小口袋里的，似乎是照片一样的玩意儿。
　　左命眉心微动，鬼使神差地抽出这样照片。
　　上面的小姑娘，梳着羊角辫，一脸的单纯稚嫩。
　　照片背面印着日期：06年9月11日
　　久远的记忆宛若洪流一般驶来。
　　左命生平最怕的东西有两样，狐狸似的娇蛮少女和正在哭的狐狸似的娇蛮少女。
　　这种类型的姑娘，他曾经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遇见过——
　　十岁那年，左命被父亲送到一家礼仪培训机构，第一次去礼仪机构，由于生的粉白俊俏，穿着正儿八经小西装，一来就被一个同样过来上课的娇滴滴的女娃娃给黏上了。
　　被逼到角落里左命特别无助，女娃娃非要亲他，左命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把人家惹哭了，哭的超级大声怎么哄都哄不好，再后来那个女娃娃就退课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但是时隔多年，要是让左命仔细回忆一下当初那个小丫头的样子，左命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回忆不起来。
　　如今，这张照片，算是彻底唤醒了左命沉睡已久的记忆。
　　原来兜兜转转，一直是你。
　　昔日那个爱哭鼻子的丫头，跟宋柯的模样重叠起来。
　　宋柯，呆丫头，你真的，蠢得可以啊。


第63章　第六十三狙
　　63
　　“柯，基地里的东西已经安排公司全搬回家了。”
　　宋柯穿着洁白的连体纱裙，坐在花猫大厦的顶楼，望着高楼之下，川流不息的行人，双腿来回的摆动。
　　m市最繁华的地段，又是上班的高峰期，行人如豆子一般渺小。
　　她的背景落寞且单调，像一个丢了魂的小天使，听见身后的声响，宋柯点点头。
　　林青芷给她定了一份稀饭，这会已经端了上来。
　　“掉头，来吃点东西。”
　　宋柯扔掉怀里的大抱枕，从观景阳台上下来，一看高档茶几上，是一碗清汤小粥。
　　顿时就想起前夜——
　　左命在厨房忙乎了半天，似乎还用上了高压锅。
　　出来时，给自己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
　　见宋柯一动不动，林青芷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桌边。
　　“既然选择放手，就别扭扭捏捏的，这可不像你啊，姐印象里的柯柯，是个会往渣男脸上泼茶，骂街十里的小刺猬，答应姐，都过去了。”
　　宋柯这会脑子里还在浮现着，昨天早晨，正在晨跑的左命，他俩遥遥对视，自己说：我去上班，你们加油！的场景。
　　二十四小时还不到，一切就都不按照轨迹行驶了。
　　妇人尖锐蛮横的咆哮——
　　只要你离开我儿子！
　　仿佛真的是做了一个撒狗血的梦，是不是狠狠咬胳膊一口，就能疼的醒过来呢。
　　宋柯还真的将手腕塞进口中，死命的一咬。
　　钻心的痛。
　　可是，一切还是没变，一切照旧如常。
　　昨天甚至还做起了厨房锋利刀柄上，满是鲜血的梦境。
　　她不能接着喜欢左命了，她怯缩了。
　　接过青芷姐递给自己的手机，昨天没电关机了一下午。
　　这会一打开，微信已经消息爆炸了。
　　花美男和他们的小甜心群，直到现在他们还在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下意识去翻左命的微信，依旧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里面都是一些自己之前一成不变的打卡。
　　早呀　早安左队早左队我今天要去偷裙子…
　　…
　　左命盯着聊天页，宋柯连续二十天每天都给他发早安的信息。
　　最后一条，是前天早上。
　　‘左队我今天也要去偷裙子’
　　他给了她整整十个小时的冷静时间，等她回心转意，亦或是等来今天那条打卡的信息。
　　一直等到现在。
　　他等不到了——
　　左命板着脸，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跑。
　　“明天就要比赛了命哥，你现在去找她，不太好吧一会，一会马哥也要过来。”
　　他们哥几个心里也急，但是不知道姑奶奶跟命哥之间咋了，又放心不下明天的比赛。
　　左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这会满脑子就是去见她，跟她把话好好说清楚。
　　都走到大门边上了，却被刚来到基地的赵框应拦下了。
　　“你要去哪？”
　　“你疯了吗，明天的比赛你不打了？”
　　左命：“让开。”
　　“小左，你自己想清楚。”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半决赛了，你现在出去，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面不改色套上外套，想了想还是拿上了帕萨特的钥匙。
　　左命觉得，如果这次错过了，可能今后就没有说清楚的机会了。
　　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她不可能这样突然的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就是不喜欢了，就是没感觉了，统统都是放屁。
　　实在拗不过，最后谁也没能拦得住，马先锋坐着面包车刚到的时候，左命刚刚大步跑出基地。
　　“你们？你们就这么放着他走了？？”马先锋一个头顶俩头大：“哎哟祖宗们啊，我说祖宗，不就是小情侣吵架？你们就不能拦一拦？”
　　“你行你拦，反正命哥你也知道，倔驴。”
　　“他就这么跑出去，明天的比赛是打还是不打？”
　　“你急啥，这才今天——”
　　…
　　左命一路开到花猫大厦，想着要是不在这里，八成就是回家了。
　　“林经理，楼下有人找，好像是，好像是……卧槽真是left！”
　　林青芷皱眉：“行了，编号9087你被解雇了。”
　　“嘟嘟……”
　　林青芷刚处理完手上的几份报表，宋柯这会正安安静静呆在隔间里看比赛视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仔细做着笔记。
　　失恋了，还是被人家母亲按头威胁离开她儿子，宋柯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么狗血的事。
　　哭完，强迫自己别再去想那个男人了，相忘于江湖，她会遇见更好的。
　　可这催眠的借口，就连宋柯本人都不相信。
　　安安静静听着耳机里面，男解说：king战队的侦察兵此刻宛若神兵天降一般的降临到赛场，好的，机瞄七十五度，好的，没打死——听着听着，男解说：这个狙击手不简单呐，一手花里胡哨的谜之打偏实则恐吓，再一狙，直接带走了哔哔哩哩，这个让我想起上把的mk左命，这就有趣多了，好的现在——
　　宋柯啃苹果的动作也继续不下去了，切到下一个视频，还没开始看，就是一段选手的特写，最最突兀的，还是左命。
　　她瞬间不想看了。
　　这个竞技台，左命出现的几率，就好比定快餐小哥连带着送上一瓶冰可的概率一样。
　　她想着，等这次比赛打完，她就辞职，换一个工作重新开始，不再得罪人，也不再让人家妈妈不开心。
　　电竞选手的风光时期，鼎盛时期，何其短暂。
　　他已经被迫失去了两年最最好的年华，要是再——
　　宋柯想都不敢想。
　　…
　　“林经理。”左命刚才一路跑上来，这会还有些喘。
　　“左队？明天就是重要的预热塞了，你现在不呆在基地好好养精蓄锐，来这干嘛？”林青芷一脸的不耐。
　　“宋柯她，还在这里吗？”调整好呼吸，左命直接问道。
　　“柯柯啊，柯柯一早就请了假，这会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林青芷目光闪烁，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她没去公司吗？还是回家了，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讲。”
　　“她说，没什么好讲的了，她就是，累了。”
　　左命呼吸一滞。
　　“左队之前一直明里暗里吊着她的胃口，既不同意也不拒绝的，现在失去了，开始着急了？我说，你又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小孩，覆水难收失去就回不来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我看你还是好好回基地，拿到冠军，或许你才会真的开心吧。”
　　左命这会已经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句句在理，句句戳心。
　　“你也别再问我了，反正柯柯不在这，也不在公司，你这样大摇大摆出来，不怕网上乱写了？”
　　似乎被怼的哑口无言，左命的拳头紧了紧终于还是松开了。
　　还是朝林青芷道了一个谢：“之前有不对的地方，是我的问题，无论怎么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如果林经理知道她在哪，麻烦告诉我，谢谢。”
　　一直躲在旁边的宋柯，默默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眼眶又开始泛红，她怕忍不住，忍不住就追出去了，抱住左命。
　　跟他坦白：我压根就做不到离开你，但是我又不得不离开。
　　…
　　左命一刻不停从楼里出来，刚坐上车，接到了一个电话。
　　傅明月女士打来的，左命选择无视。
　　傅女士不停再打，不停地打。
　　“儿子，妈妈想见你一面。”
　　“儿子，你回心转意了？”
　　“儿子，回来，妈妈想见你。”
　　“您别执着了，我不会跟任何女的结婚的，您还是趁早收回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嘛，你明天是不是要比赛啊，你怎么这么急促，是失恋了？妈妈……”
　　左命终于察觉出了一丝古怪。
　　“你去找过宋柯？”
　　电话那头是烘干机的声音，傅明月并没有否认。
　　“你跟她说了什么？！”左命急了。
　　“没说什么。”
　　闻言，左命从心底升腾起一阵冷意：“别逼我，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说了你那两年的生活，妈妈真的太向往了。”
　　傅明月幽幽开口：“妈妈真的不会再阻碍你了，你回来吧，联姻，再生个胖小子，我管你在外面怎么胡来，我都不管了，你听妈一句话，行吗？啊？”妇人扭曲的嗓音，透着绝望与执拗。
　　身后的车不停在按喇叭声。
　　左命猛地将手机砸上车门。
　　…
　　车最终停在了宋柯家小区。
　　那夜少女的声音还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左命的脑海中。
　　“小天府9栋201室。”当时她是一脸的笑意说出口的。
　　一意孤行跑出来，这会已经是偏傍晚了。
　　左命坐在车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