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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婆咬牙切齿，脸皮发皱。
　　顾奚栎全不看她脸色，特无畏的说：“还拜吗？不拜走了。”
　　庙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阴风乱吹。
　　就在他们觉得老婆婆会暴走的时候，她的表情却渐渐恢复了正常，可经过了刚刚的变脸，谁也不会觉得她慈眉善目了。
　　“不拜曾公，厄运缠身。”
　　冷冷说完这么一句，她就不管顾奚栎了，指着下一个人——万天平。
　　“到你了！”
　　老实巴交的万天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我不拜我不拜，神三鬼四拜不得！”
　　=……=
　　【夭寿啦！我在大数据库查了一下资料，确实是有个‘神三鬼四’的说法！！】
　　【什么意思啊？】
　　【即拜神，在香炉里插上三炷香，磕三个头；拜鬼，在香炉里插上四炷香，磕四个头。】


第168章　陆家街（四）
　　“你磕不磕？”
　　万天平腿软，被老婆婆拉长的脖子吓得身体都不听使唤了，舌头僵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阴风阵阵，沁凉入骨。
　　顾奚栎：“你吓到他了，这样子恐怕磕不了。”
　　老婆婆瞪向顾奚栎。
　　此时她脖子的扭曲程度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了，可顾奚栎并不怎么害怕的样子，胆子大到了有点憨傻的程度，谁不害怕亡灵呢？偏偏顾奚栎脸上的表情又能叫人知道，敢这个时候插话仅仅是因为够胆量，就是不怕她。
　　懒洋洋的表情就是一种对非人类的蔑视。
　　老婆婆的眼睛直接变成竖瞳了，野兽才有这样的瞳孔。她费尽力气才让自己不去看顾奚栎，凶神恶煞的盯着万天平：“你冒犯神灵，会受到诅咒！”
　　万天平：“我……我……”
　　顾奚栎还是那副死样子。
　　老婆婆气得双脚跳：“滚，你们都滚出去。”
　　顾奚栎：“我不会滚，你得示范一个。”
　　老婆婆：“……”
　　暴怒戛然而止。
　　到了这份上，老婆婆居然还是没有被逼疯，只是怒气冲冲地把他们赶出了大殿，还关闭了寺庙的门。
　　由于顾奚栎的魔性打岔，弄到最后大家害怕的情绪都有限。
　　宫政光最无辜，他本该是最后一个叩拜的人：“……我招谁惹谁了呀？”
　　虽然他也拿不准拜不拜的，可他就这么被剥夺了拜神资格吗？叩拜的心惊肉跳，可没有叩拜的比如他，也是心惊肉跳啊！老婆婆嘴里的“诅咒”俩字让他心里很不安的。
　　赵四宝是叩拜过的人，他质问万天平：“神三鬼四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万天平也是满脸的慌乱：“这句话完整的是神三鬼四人俩……我们家代代都是捕鱼为生，江河里面讨生活的人，对老传统就比较讲究了。三是阳数，四是阴数，所以祭祀时两者是有区别的。我们那供神的祭品、香烛、纸钱的数量都是三，磕头也要磕三个。对着牌位或者在坟地里面才磕四个头。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哪里，弄错了又会出什么事。家里人都说，祖辈传下来的东西，记住就可以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心里就又发毛了。
　　顾奚栎：“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现在也只能回去了。
　　菜市场就是很长的一条街，顾奚栎在安全区的时候没见到过这么大的菜市，哪怕并不怎么干净整洁，可商品的种类丰富，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啊！就很热闹。小吃、面摊和小饭馆都有，到处都是吆喝声。
　　能在这里找到卖家禽的，有猪肉摊，还有卖宠物的，小猫小狗小乌龟，很多孩童围着笼子里面的小动物观看。林浥尘就在一只狗笼子面前停下来了，围在这里的都是小朋友，她就特别的显眼。
　　小贩很热情：“大妹子，刚满月的小土狗。一窝都是精品，就剩下这一只了，你要是喜欢我抱出来给你看看？”
　　林浥尘把兔子放在地上，接过了小贩的狗。
　　这是一只黄色的小土狗，左耳朵有一圈白毛，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特别有神，很讨人喜欢。它伸出舌头来舔林浥尘的手腕，那乖巧的模样真可爱，林浥尘双眼放光，就走不动路了。可惜大家都没有这个世界的钱币，要是硬从小贩这里抢狗，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浥尘摸着狗就不愿意放手，小狗被她三两下撸得直打小呼噜，舒服得骨头都软了。
　　小贩有点着急了，这姑娘怎么摸个没完又不谈钱的事啊。
　　这时候，前方传来喧闹的声音。菜市场人多，人人都在说话，本来也是很闹的。但这种闹腾是有序的，现在的喧闹声中夹杂着尖叫。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人群都乱起来了。
　　戚林的鼻子动了动：“有血腥味，新鲜的人血味道。”
　　“杀人啦！”
　　“救命啊！杀人啦！”
　　“快跑、快跑！”
　　很多人往这边跑，大人小孩都挤来挤去的，一下子就乱起来了。小贩的猫狗笼子都摆得有点靠前，跑过来的人就踢到空笼子了，他赶紧去抢救商品。
　　林浥尘趁机就抱着狗混到人群里面了。
　　等骚乱稍微得到了控制，小贩傻眼了：“我的狗呢？”
　　这里就剩下坐轮椅行动不便的顾奚栎和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的闻玉树。
　　闻玉树：“我不知道啊！”
　　小贩：“那妹子不是跟你们一块的吗？”
　　顾奚栎否认三联：“谁说的？别乱拉关系，我不认识她。”
　　小贩：“哎哟……我的狗啊！有偷狗贼啊！”
　　……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林浥尘坐在坝子里面撸狗，她的旧爱大白兔蹲在旁边吃草，其他人都去血案现场了。顾奚栎现在肯定是挤不进去的，她也不费神了，就坐在这里等吃饭。
　　这一次的队友们都很特别啊！好几个人身上都带着着大佬的气质，有天赋能力的人比例也很高。
　　林浥尘：“我刚刚路过厨房，看到下厨的是小老头。”
　　顾奚栎：“我身上带了能量棒，你要吗？”
　　脏兮兮的小老头下厨，弄出的东西能吃吗？两个人啃完能量棒，小老头就端着搪瓷碗出来了，他留着长指甲，指甲里面全是污垢。现在他的手指都陷进碗里面了，实在是有点倒人胃口。
　　游客们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都已经摆好了，小老头早不知道上哪去了，他一直神出鬼没。
　　赵四宝上桌就叉着腿开吃，闻玉树添了一碗饭却没动筷子。
　　“早上吵架的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刚刚提着刀，趁另一个人不在，闯进铺子里杀了他的妻子、儿子。我们去看的时候，孩子的脑袋还在油锅里面没有捞出来。”
　　这是特地说给两个没去现场的人听。
　　大白天，这些铺子的门都是开着的，里面发生点什么，外面的行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么健壮的男人，提着砍骨头的那种大刀，什么话都没有说，冲到女人身边，直接砍断她的脖子，血全溅在摊位上。旁边的人都被吓惨了，外面的行人开始尖叫。
　　小男孩才五岁，一刀脑袋就掉了。
　　旁边烧着一锅滚油，孩子的脑袋掉进油里面，那油四溅开，正好溅在赶回来的男人身上。
　　闻玉树：“警察刚刚过来把人押走了。”
　　曾佳莉：“这肯定不是巧合。”
　　亡灵领域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巧合。这个事件的发生肯定是有深意的，等会要去两个铺子看一看，没准还能发现点什么。
　　宫政光：“你们怎么不吃啊？”
　　如果是看到了惨案现场的人，还能会没胃口。偏偏是顾奚栎这两个根本就没有出去的人，那就有点奇怪了。
　　林浥尘：“我不饿”
　　顾奚栎：“我吃饱了”
　　宫政光：“饭菜又没有动过，你们吃什么就饱了？”
　　林浥尘：“能量棒”
　　宫政光：“饭菜都还不错啊，为什么吃能量棒……”能量棒是为了饱腹，味道很一般。
　　林浥尘：“看到是小老头做饭，没什么胃口。”
　　赵四宝：“噗——”
　　喷得到处都是，这下大家都不用吃了。
　　赵四宝大概是想问她们为什么不早点说，顾奚栎懒得理他，操控者轮椅离开招待所。人类的适应性是很强大的，刚刚这里才发生了血案，尸体运走之后，就又有人敢上街了。肯定没有刚才那会热闹了，顾奚栎行动却比较方便。
　　下一项行程是参观玻璃厂，时间是下午两点钟。
　　现在还可以到处逛一逛，顾奚栎跟出摊的人聊天，现在大家的话题都围绕着血案，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引导，才将话题引到寺庙上去。原来那个古怪的老婆婆是庙祝，专管寺庙的香烛纸钱，陆家街的人都知道她，熟一点的叫她曾婆婆。
　　顾奚栎回来的时候看到赵四宝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闻玉树接到她疑惑的眼神，笑眯眯的说：“小老头嫌弃他浪费粮食，逼他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完了。”
　　那可是好几个人的量……外表太猥琐了，同情不起来。
　　下午两点的时候，小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都跟我走，我带你们去玻璃厂。”
　　顾奚栎中午就打听出玻璃厂在哪了，就在菜市场的背后，这也是陆家街菜市场规模会这么大的缘故。因为玻璃厂是当地的大工厂了，在里面上班的工人非常多，经济也宽裕。下了班总得买菜回家做饭吧！这里就有了菜市，渐渐的菜市场越来越大，就很有名气了。
　　小老头领着他们从生锈的铁门进入玻璃厂，这里应该是厂子的后门。他们先看到的是仓库，很大，一点也不空旷。
　　此时有很多工人在装货，巨大的箱子一层一层的垒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很危险，还要用机械才能顺利的搬运。
　　小老头：“你们就在这等着，一会有人领你们参观。”
　　话音刚落，一个木箱子忽然从高处坠落下来，砸向闻玉树。
　　闻玉树被拉了一把，这是为了帮他避开砸下来的箱子。他从善如流的往后退，没想到箱子落下来，里面的玻璃也全部掉出来，那能砸到的范围就更大了。拉他的力道变大，他的腰就被抱住了。事情发生的太忽然了，也许是闻到的冷香太惑人，他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柔软的角虫感弄得脸上的皮肤迅速烧起来。
　　——他坐在顾奚栎的大腿上！！！
　　虽然男女颠倒了，可这确确实实是个拥抱。
　　顾奚栎：“你受伤了吗？”
　　闻玉树：“没有……”
　　顾奚栎：“那你为什么还不站起来？”
　　=……=
　　【好好的箱子为什么会掉啊？】
　　【闻玉树不是第一个拜拜的，也不是最后一个，没理由他先出意外啊！】
　　【什么鬼？？？轮椅抱！】
　　【灵魂质疑：男人，快从我的腿上站起来！】
　　【顾哥哥，莫有感情……】


第169章　陆家街（五）
　　“我我……”
　　闻玉树触电一般，迅速站起来。因为太着急了，没有站稳还踉跄了一下。顾奚栎懒洋洋的看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红霞不散，耳珠也红艳艳的。
　　本来以为是个王者，结果……这也太纯情了。
　　顾奚栎移开目光。
　　一两秒的失态而已，很快闻玉树就缓过来了，虽然脸上的红色还没有褪下去，却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差点要他命的箱子上。
　　小老头没有管这边发生的意外，跟一个从货车上下来的男人交代几句，就背着手一晃一晃的离开了仓库。穿着工服的男人很热情的握了握韦伯的手，他是后勤处的钱主任，接待友好单位来参观的人员都是他的事。
　　钱主任：“招待所还满意吧？”
　　韦伯：“都很好！”
　　韦伯刚刚站在最前面，结果就被钱主任认为是一帮人里面的老大，做主的那一个，除了跟韦伯说话之外，钱主任完全不搭理其他人。
　　也跟看不见满地的玻璃碎片一样，对刚刚的意外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箱子落在地上早摔烂了，顾奚栎在其中一块木板上发现了一道黑色的印子。
　　戚林闻了闻：“是菜油的味道，还混合着一种奇怪的说不出的气味。”
　　闻玉树搬来人字梯爬上原本放箱子的地方看了看，下来的时候眼里带着凝重之色：“上面也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戚林：“一样的味道，比箱子上的更浓郁。”
　　把那么大的箱子推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应该是亡灵做的，人类根本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动箱子，就算是可以，也不可能逃得无影无踪。
　　游客之间都是保持了一段距离的，箱子就是冲着闻玉树去的，绝对不会有错。
　　几个人都不想继续在仓库呆下去，总觉得高处的箱子都摇摇欲坠。钱主任倒不像小老头那般随性，他是很负责任的，说要带游客们去工厂里面转一圈，还介绍了一下工厂的情况，结果刚刚走出仓库就看到外面围着很多人，想顺利通过这里都很难。
　　钱主任目光闪烁，想带着他们从人群后面离开。结果人堆里的一个女人看到他，立刻冲出来拉着他的胳膊：“主任！主任！警察同志在外面等着的，你说这事咋办啦？”
　　钱主任一脸的晦气。
　　“我招待客人呢！你没看到吗？”
　　女人特别彪悍：“是外地来厂子参观的几位吧！我来招待。钱主任留在这，这里更需要你。”
　　里头有“呜呜呜”的哭声，这么多人围着都听得清清楚楚。顾奚栎坐在轮椅上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闻玉树很高，不用挤进人群里面就能看清楚：“有个中年女人躺在床上哭，旁边有医生在给她挂水。”
　　结果钱主任就留下来了。
　　这个彪悍的女人竟然是后勤部的副主任，她说话的声音又脆又响，提起厂里面的事情也没有吱吱呜呜的带过去，被问到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也回答得很干脆。
　　“你们住在招待所里面，应该知道中午发生的惨事吧？陆家街地方很小的，有点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小尹也是可怜，嫁给个烂人，现在成了杀人狂魔的媳妇，今后可怎么办啦！”
　　杀人者的妻子……
　　副主任还在说：“还不如听大家的劝，早点跟他把婚离了，处境也要好得多，起码现在不用帮他收拾烂摊子。就算有从前的情分在，染了打老婆的臭毛病也得离婚。”
　　说明杀人者本来就有暴力倾向，才会做出拿刀杀人的事情。
　　赵四宝：“打老婆喲！老婆是拿来疼的嘛！这种要不得。”
　　副主任：“连你都懂这种道理，她那口子长得还不如你呢，竟然不明白。”
　　赵四宝：“……”这话是夸人的吗？
　　副主任：“我们厂里的姑娘以前都羡慕她找了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虽然丑一点，但是人很温柔。吃苦耐劳也能赚到钱，还很体贴他。哪晓得受了一点刺激，人说变就变……”
　　顾奚栎：“什么刺激？”
　　一个人不可能忽然发现这么大的变化。
　　副主任想了想说：“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两口子的独生子得病死了。他可能是受了刺激，就开始打老婆了。一点都不顾忌外人的眼光，小尹总是带伤来上班，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被打得狠的时候，还进过医院。天天这么被打，再深厚的情谊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韦伯：“他是不是精神上已经有问题了？”
　　副主任：“那谁知道！”
　　参观玻璃厂的行程就跟完成任务一样，到每个车间走马观花的看一圈就完了，副主任显然并不想让他们在车间里面多呆。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是走的玻璃厂的正门。
　　外面停着一俩警车，两个警员站在车门口抽烟。
　　钱主任在跟两人说话：“她还在吊水……对对对，肯定应该配合警方的工作！我能怎么办呢？用担架把她抬去警局吗？不是不放你们上去，中午就有人来过了……一见到警察她就晕过去了，听说要带她去见杀人犯，吓得口吐白沫……毕竟是我们厂的工人。这又是上班时间，出了事我们是要负责的。”
　　没到到会这么巧，又在门口碰到钱主任。
　　“咳咳！”
　　副主任：“明天我带你们去厂里的宿舍看看，今天就先到这里……”
　　“嘭”
　　副主任吓得发抖。
　　几块碎玻璃掉砸下来了，玻璃上还沾着血，幸好没有打中人。从这里能看得清清楚楚，是六楼的玻璃，还能看到垂在窗外的手臂，在淌血。
　　戚林揉了揉鼻子：“又是那种味道，是从上面传来的……”
　　游客们奔跑上楼，顾奚栎要是飘起来的话，很容易吓到普通人。她就不合适上楼了，只能在下面等着。
　　在这里也能听到很多人说话，毕竟玻璃厂的工人很多，有人说：“听说是不想去警察局，所以自杀了……”
　　“听说她老公家暴，一见到她就打，她早就被吓破胆了。”
　　“真可怜……”
　　“被杀的女人和孩子就不可怜了？据说男的还在医院抢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造孽呀！”
　　出事的是杀人者的妻子？
　　……
　　饭菜都放在桌子上，没人有胃口。
　　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