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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冽中透着一点说不出来的香气。
　　楚卓然顺着香气过去。
　　在一个小面摊上看到人。
　　如今楚卓然虽然并没有养好伤，但是换了行头，又是翩翩贵公子，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狼狈。
　　看到东姝，楚卓然挥着扇子上前。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楚卓然特别自来熟的坐下，同时冲着东姝温柔一笑。
　　风流贵公子，举手投足之间，俱是贵气。
　　加上本身容色优秀，楚卓然这一笑，似是春风，暖了人间。
　　只是东姝却是清楚的知道，楚卓然的眸底，并没有半分笑意，而且还充满了审视。
　　之前看到那枚扳指的时候，东姝还猜测过，对方会不会是南楚之人。
　　只是身上带着这么大一个破绽，东姝又不太确定。
　　不过那天晚上，自己用沈尧试探了一下，差不多也试探出来了。
　　楚卓然那句下意识的反问里，带着仇视还有淡淡的反感。
　　这证明，对方肯定不是大商人。
　　如果是大商人，便是皇家之人，也会称沈尧为沈将军。
　　可是楚卓然直呼其名，而且言语之间带着不屑，带着仇视，还有淡淡的欣赏。
　　这一丝欣赏很淡。
　　一种复杂的情绪，更是复杂的声音。
　　今天又这般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东姝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是南楚的人。
　　这两天从说书先生，和一些走江湖卖艺的老人那里，也打听到了。
　　相比于大商的皇子，皇家玉佩不离身，南楚皇子不离身的是……
　　扳指。
　　大概是因为习惯，也是因为身份。
　　所以，哪怕楚卓然用心掩饰着自己的身份，把一切可以代表南楚的东西全部撤下去。
　　可是身份使然，让他没办法拿下这枚扳指。
　　而且东姝有理由相信，对方可不是真的跟自己偶遇，他有可能是在沿途追踪。
　　为的，自然是拿回扳指。
　　“没钱吃面？”对于楚卓然的打探，东姝连眼皮都没抬，轻声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那个鬼设定，让保持人设，东姝甚至想给对方一个冷刀子。
　　不过为了最后的惊喜，还是忍一下吧。
　　只是这操蛋的活泼可爱人设。
　　楚卓然被噎了一下，好半天之后，气才算是顺了下来。
　　“没有，姑娘的面钱算我账上。”楚卓然就算是气疯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是眸底，难得沾上了几分趣味。
　　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能从山贼窝里逃出来，而且还顺便捎上自己。
　　楚卓然觉得，自己不能小瞧了对方。
　　更何况对方还有可能是沈尧的人。
　　他更不能小觑。
　　“老板，面钱算这位公子头上，再来四碗。”东姝一听有人结账，想了想，又加了四碗。
　　楚卓然：……
　　啥玩意儿？
　　再加四碗？
　　本来楚卓然还想问，东姝手边的那两碗，是她自己吃的，还是上个客人吃完，店家没来得及收拾的。
　　一直放在手边也不太好吧。
　　这一刻，楚卓然觉得，那两碗，有可能也是眼前这个姑娘吃的。
　　“吃这么多？”楚卓然生怕小姑娘赌气吃太多，再撑坏了，好心问了一句。
　　结果，东姝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抬起头，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楚卓然，声音浅浅的问道：“是付不起面钱吗？”
　　楚卓然：……
　　麻的，当我的关心喂了狗好了！
　　楚卓然气得直咬牙，最后面对小姑娘复杂的目光，只能咬着牙，用后牙槽发声：“付得起，吃吧。”
　　下一秒，小姑娘眉开眼笑：“那便谢过公子啦。”
　　这一笑，像是旭日骄阳，百花盛开，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美。
　　楚卓然被这一笑晃花了眼，也晃动了心。
　　心虚的收回目光，楚卓然不敢再看东姝，心里却在暗啐：长得这么丑，自己居然还能看直眼。
　　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
　　原主长得不算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小姑娘，只能算是清秀。
　　不过小姑娘白净，哪怕年头不好，但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被奶奶护的很好。
　　白白净净的，总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哪怕并不是绝色，却让楚卓然觉得惊艳。
　　看着对面的姑娘，面不改色的在吃第六碗面，楚卓然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我觉得吧，救命之恩，不应该是以身相许吗？所以，扳指是不是可以还我？”
　　楚卓然说的很小声，生怕别人听到，也可能是怕东姝下一秒来戳他的肺管子。
　　听到楚卓然这么说，东姝抬起头看了看他。
　　看到对方希冀的表情，还有眸底复杂的光，轻轻的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思考，或者说是纠结。
　　楚卓然一看这是有戏啊，忙趁热打铁：“你看啊，话本里是不是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所以，要不你把扳指还我，我娶你怎么样？”


第103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5
　　在楚卓然期待的注视之下，东姝抿了抿唇，犹豫了半天，这才小声说道：“话本里的以身相许是报救命之恩，你这样的话……”
　　话说一半，东姝假装为难的咬了一下唇，然后才小声补充道：“你这样的，算是恩将仇报。”
　　楚卓然：？？？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回南楚，楚卓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
　　不然肺管子怕是要被对方扎漏了。
　　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一只，说话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最重要的还是，她是沈尧的人。
　　想到这些，楚卓然眸色深了几分。
　　其它事情，现在也办不了了，楚卓然觉得自己应该跟着东姝。
　　说不定还能混进沈尧的军营，虽然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姑娘，这样真是伤死卓某的心了。”楚卓然在小小的思考之后，特别夸张的趴在桌子上，也不嫌桌子脏，一脸受伤地看着东姝。
　　他当然不敢报真名。
　　南楚皇室姓楚，一报的话，肯定会被人怀疑的。
　　所以去掉楚字，直接用自己的名字。
　　“你……”东姝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眉眼复杂地看了看楚卓然。
　　在楚卓然期待的目光下，东姝低下头，一边吃面一边说：“你袖子下有一块汤，刚才没擦干。”
　　楚卓然：……
　　去特么的修养，他现在只想打人。
　　一直到东姝吃完饭，牵着马继续上路，楚卓然的肺管子还疼着。
　　不过这并不影响楚卓然跟东姝套近乎：“姑娘怎么称呼，在下卓然。”
　　这回轮到东姝沉默了。
　　麻哒，谁敢再问自己名字，直接自杀。
　　她现在叫梅小花，她会说吗？
　　东姝目光复杂地看了楚卓然一眼，咬着后牙糟说道：“我姓梅。”
　　“小梅梅。”楚卓然特别不要脸的叫开了，然而，东姝并不想理他。
　　两个人是在四天之后，到达大商和南楚的交界处。
　　那是个小镇，再往南就是沈尧驻守的边界位置，那里驻扎着沈家军的军营。
　　楚卓然眉眼复杂地看着那边，想着自己上次过来，也是历经千辛万苦。
　　这次回去应该容易多了吧。
　　想到这些，楚卓然便侧过头去看东姝。
　　这一路这个小姑娘太躁动，主要表现为精力超级旺盛，而且对什么事儿都好奇，就没有热闹是她不想看上一眼的。
　　而且……
　　吃的真特么的多啊。
　　因为东姝说了一句，别再跟着我了，楚卓然为了跟住人，说了一句可以管她饭。
　　然后，小姑娘就同意了。
　　可是这也吃太多了吧。
　　那天吃了七碗面，真的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之后他还见过对方吃了那种大海碗，整整八碗饭。
　　问题是这么瘦，她的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对此，东姝微笑着表示：修补精神力了啊。
　　有些事情，不方便打探，只能用精神力试探，所以消耗特别大，吃的也特别多呢。
　　只是到了边界小镇，东姝似乎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天天住在这家特别破旧的小客栈，轻易也不出门，更别说去找沈尧了。
　　“你不去找沈尧？”楚卓然一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话里露出来的破绽。
　　他自诩聪明，可是却在这种小细节上面栽了跟头。
　　只是可惜了，他现在还不知道。
　　“为什么要去？”对此，东姝一边整理着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一边挑眉反问。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好奇还有疑惑。
　　楚卓然差点被看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闷着声说道：“你们不是认识吗？”
　　“谁说的啊？”东姝特别诧异地看了看楚卓然，似乎是在好奇，他怎么会这么想。
　　楚卓然一下子就读懂了对方的表情，心下一噎，下一秒不受控制地问道：“不认识，你把千两黄金送给他？”
　　“沈将军是我们的大将军，给他千两黄金怎么了，没有他驻守边关，我们哪里有安稳日子。”对此，东姝说得理所当然。
　　特别是提到沈尧的时候，那一脸的崇拜还有向往，看得楚卓然眼睛疼。
　　而这个时候，楚卓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
　　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东姝，在发现小姑娘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异常，也并没有怀疑自己之时，楚卓然暗自松了口气。
　　可是一想到，那枚代表身份的扳指还在对方身上，楚卓然刚松的气又提了起来。
　　此时的楚卓然也不太清楚，东姝有没有看破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一路，楚卓然也多有试探。
　　知道对方只是临安城的一个孤女，这一次是来边界投奔亲戚。
　　一个孤女，不识几个字，懂的也不太多，虽然有的时候说的话太噎人。
　　可那也是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好奇和反应。
　　这样分析之后，楚卓然心里稳了几分。
　　只不过代表身份的扳指在对方手里，不拿回来，他心也不安。
　　到了边界，他虽然不好过关，但是却可以从暗桩那里取了钱，然后把扳指换回来。
　　思及此，楚卓然心里稳了几分。
　　东姝却说自己累了，想去休息。
　　知道东姝今天逛了一天的街市，小姑娘体力足，但是累得也快，这也算是正常。
　　楚卓然也跟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听着隔壁均匀的呼吸声，楚卓然这才悄悄起身，然后从窗户那里，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楚卓然眼里，已经睡着的东姝，猛的睁开眼睛，悄悄的跟上了他。
　　东姝已经分析过了。
　　城破之日，这个破城之人是谁，之前东姝还有很多猜测。
　　在看到楚卓然的时候，东姝心里已经有了50％的把握，可以确定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个国家是哪个。
　　南楚。
　　南楚本就是三国强者，吞一个腐朽的大商朝，完全不成问题。
　　如今跟着楚卓然，看着对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南楚暗桩，然后跟暗桩之人接上头。
　　这让东姝增加了35％左右的把握，更加确定，城破是因为南楚。
　　虽然是皇朝交替，但是东姝的任务似乎是保沈尧一命。
　　小姑娘心思单纯，从前只想着孝顺奶奶，奶奶过世之后，她听坊间说，沈大将军怎么怎么厉害。
　　然后，沈大将军就占了她全部的身心。
　　既然原主心愿有可能是这个，那么东姝自然是要保住沈尧！


第10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6
　　楚卓然第二天一早回来，看到东姝，便慵懒地说道：“家中黄金已备齐，我要怎么样送给沈将军呢？”
　　楚卓然这样问，虽然是实话，但同时也是试探。
　　他还是想试着看看，能不能打入沈尧的军营内部。
　　哪怕一天也好。
　　只是可惜了，东姝完全不随他的意。
　　“哦。银票给我吧，我回头让舅舅递给沈将军，说不定还能升舅舅的官。”东姝特别不走心的回了一句，然后把手伸了出来。
　　东姝是最近说起的，有一个远房舅舅在沈尧军中。
　　楚卓然：……
　　我特么……
　　肺管子疼。
　　楚卓然虽然料到了，这一趟肯定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可是就这样被无情拒绝，楚卓然其实还想挣扎一下的。
　　结果，东姝根本不关心他怎么样。
　　看他没反应，轻抿着唇，声音清脆中透着无奈：“如果暂时没凑够的话，你直说就好，我又不会强迫你怎么样。”
　　楚卓然一听这话，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你倒是来强迫我啊。
　　东姝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楚卓然不死心，跟在她身后。
　　结果发现东姝直接下到了这个小镇附近的村子里去了。
　　楚卓然翩翩贵公子，哪里去过村里啊。
　　还没走多少路呢，看着不远处尘土飞扬的村子，便停住了脚步。
　　如今已经快要进入十月了，气温低，而且边关风沙也大。
　　靠近村子里的时候，路边的泥土一扬起来，能扬人一脸。
　　楚卓然看着东姝特别淡定的进了村子，最后咬了咬牙，到底没跟上去。
　　心里想的却是，得安排个暗卫跟着。
　　总觉得这小姑娘不是一般人。
　　而且万一她真的能进军营呢？
　　原本还想带着千两黄金，直接跟着东姝进沈尧的军队，可是现在也歇了这样的心思。
　　而东姝之所以进村，是因为，智脑检测，这附近有一座山。
　　东姝昨天一天的街不是白逛的。
　　东家长西家短，大约也都听了一些。
　　市井之内，虽然流言混杂，但是却也是最容易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东姝从里面听到了很多，眼下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一个是县令家的老母亲，如今大病，急需一株好年份的山参来滋补一下。
　　然而，边关小镇，条件艰苦，县令也是最近两年才爬上来的小官，手里没油水。
　　就算是知道那些有钱的员外家里，可能有山参，可是也不好意思冒然上门。
　　但是，东姝知道，附近山上有。
　　虽然年份并不久，但是三十年，或是五十年的还是有一些的。
　　东姝决定采两株回去。
　　打开县令的这个口子，然后在这个小镇上混个风声水起。
　　当然，东姝这样也不全然是为了自己。
　　东姝分析过了。
　　沈尧可能并不是死于城破之日。
　　就算是南楚如今强盛，可是沈尧仍然是守着这边界之处，最强的一座天梯。
　　让南楚人仰望的天梯。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只要沈尧死守，这个城一时半会儿的就破不了。
　　可是最后还是破了……
　　东姝觉得这可能不是沈尧守不住，而是有人不想沈尧守得住。
　　坊间流言南楚六皇子睿智能干，如果对方出手的话，沈尧不过就是个大老粗将军，还真不一定能逃得过对方的死手。
　　当然了，这一切不过是东姝的猜测。
　　不过却也有数据依据的。
　　而且东姝换位思考过了。
　　如果她是南楚的六皇子，该怎么样破了大商这最后一道城门。
　　大商内部腐朽，也就是沈尧的这座城门守得严，不然的话，南楚的铁骑一旦踏进来，那就相当于是入了无人之境。
　　一路顺风顺水就可以到达临安城。
　　如果东姝是南楚的六皇子，那么便会想办法，先把沈尧赶下台，然后换个不那么厉害的人来守城。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守城将领不行，南楚可攻之日也在眼前。
　　楚卓然在这其中起个什么作用，对方是不是南楚六皇子，东姝全都不知道。
　　不过对方今天倒是有意试探过自己。
　　东姝不动声色的化解了，但是却也更加坚信。
　　沈尧最后的死，肯定还有大商朝廷的插手。
　　东姝不可能冒然进入军营，这样容易被沈尧当成敌军的细作。
　　所以，要慢慢渗入。
　　最好是把这个小镇拢在手心里，为自己所用。
　　到时候，哪怕朝廷来人。
　　呵！
　　大魔王就能让这朝廷来人，进不了城，而且还回不去！
　　东姝从山上带回来了三株山参。
　　一株五十年的，两株是三十年的。
　　这座山不算是太高，但是野兽不少，所以村民不怎么敢上前去。
　　但是山上物资还是很丰富的。
　　至少东姝觉得，不管是小动物，还是美味的植物，全都有。
　　山参到手，下一步就看东姝怎么样操作，送到县令手上。
　　直接送肯定不行。
　　而且直接送，自己身单力薄，县令不一定能承自己的情。
　　这一株山参，可得送得有意义一些。
　　东姝也不急，之后的三天，连着上了三天的山。
　　差点没把楚卓然派来跟着的暗卫累断了腿。
　　有些地方，为了跟踪方便，根本没办法施展轻功。
　　然后就得老实的靠腿走路。
　　只是想靠腿赢过大魔王？
　　东姝在发现有人跟着自己的时候，就有意溜对方。
　　山上山下来回转了两圈，然后又爬上了另外一座山。
　　一天转了三座山，而且每座山上两个来回。
　　暗卫在跟踪的第一天差点没脱了一层皮。
　　回去复命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