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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佳佳递给沐柯的表格上，存粮数量又少了一截——罐头也不会因为美少女伤心的眼泪而变得好吃一点。
　　进军隐藏洞窟（且毫无收获）的第8天，当前时区深夜11点，机房里只剩下会长一人。台式电脑显示器的光扑在她脸上，让她无表情的面孔像塑料模特一样死气沉沉。
　　沐柯滚了一下鼠标，面前的文档翻页，她跟着叹了口气。
　　今天是副本CD刷新的日子，她把搜集资料的小组也喊来刷本了。一群人分头忙活了一整天，依然没有发现隐藏洞窟的入口。
　　想来也是，这么多玩家找了一年也没找到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她们破解。
　　也许所谓的隐藏洞窟不过是一个后台数据，隐藏武器也是，仅仅存在，并不实装——只许看不许摸。
　　沐柯点击保存，今天三组人马试验的配置和打法被记录到了文档里——当前文档已经输入29740个字符。
　　她关了文档，鼠标在桌面上晃了一圈，晃着晃着点到了《噬神》的图标。
　　女法师站在登录光圈里静静地等她，发黑如墨，肤白胜雪，脸也是照着她自己捏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她觉得赏心悦目。
　　旁边角落还有一个光圈，一个小小的人影立在那里。登陆背景漫着一层薄雾，那张脸隐没在雾气和阴影中，只有当这个角色被选中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沐柯的鼠标又晃了晃，点了【沐芽】。
　　上线读条滚完，女法师在白雪皑皑间伸了个懒腰。暮雪深渊的BGM又响起来了，沐柯顿时一阵条件反射的头痛，皱着眉头扶着脑门，飞回主城。
　　当前时区已是深夜，服务器时间也到了凌晨，天幕隐隐透出泛红的日光；然而主城依然熙熙攘攘，人潮汹涌。女法师一落地就切换到PVP装备，直接朝战场专区走去，全身上下都笼罩着想杀人的气势。
　　沐柯看到专区入口的招牌，还有入口旁边那个胖得像熊的NPC了，键盘上的手指忍不住打起拍子。
　　又气，又无可奈何——还不如去战场杀个痛快。
　　女法师正要抬腿迈进专区，一面旗子突然从天而降，直直地戳在她和NPC之间。
　　【系统】：【芬里尔】对你发起决斗，是否应战？
　　沐柯转过视角，看到那个黑铁罐头站在自己身后。满肚子怒气瞬间被点爆，然而还撒不出去，只能强行压回——她能怎样，她又打不过他。
　　周围的人一看到决斗旗，立刻“呼啦啦”地围过来，仿佛看见饭盆的鸡仔。
　　【当前】【沐芽】：走开，不玩，滚
　　沐柯点了拒绝，旗子消失，饭盆收回去了，鸡仔们扫兴地散开。
　　【系统】：【芬里尔】邀请您加入他的队伍
　　……他又想怎样？沐柯比刚才更烦躁了，她使劲吸了一口气，扁着嘴唇慢慢吐出，压下怒火之后，才动手点了“同意”。
　　队伍里只有他们两人，一个黑罐头，一个黑长发。
　　【队伍】【芬里尔】：日常吗
　　【队伍】【沐芽】：滚滚滚
　　这句话发出之后，面前的黑罐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再开口。
　　他这么一沉默，沐柯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冲——毕竟不是熟人，怎么能张嘴就让人滚。她正要转移话题，队伍里又刷出一句——
　　【队伍】【芬里尔】：我看你战绩，你最近没打战场啊
　　原来这半天是在翻战绩啊……
　　【队伍】【沐芽】：是啊，干嘛
　　【队伍】【芬里尔】：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一直输，所以不高兴呢
　　——确实不高兴，并且更不高兴了。
　　【队伍】【芬里尔】：日常吗
　　沐柯翻了个白眼，这人深夜在线，难道就是为了找她蹭日常？
　　【队伍】【沐芽】：就我一个，带不动你
　　【队伍】【芬里尔】：那我去找个治疗来
　　【队伍】【沐芽】：一般的治疗奶不住我
　　【队伍】【芬里尔】：没事，我来扛
　　【队伍】【芬里尔】：你的话，只要不拉怪，全程都不会掉血的
　　沐柯又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就看不出，她压根不想跟他打日常？
　　鼠标刚要移到“退出队伍”，突然“叮”的一声，又一个头像加了进来。
　　女祝祷师，精灵体型，蜜色长发蜜色瞳孔，漂亮得像个小公主。
　　【队伍】【芬里尔】：哦，正好
　　【队伍】【优诺】：……
　　【队伍】【优诺】：什么正好呀＇疑问＇
　　【队伍】【优诺】：我来喊你做日常，这次总够早了吧＇可爱＇
　　【队伍】【芬里尔】：我们正好要日常，差个治疗，你来了
　　【队伍】【优诺】：……
　　【队伍】【优诺】：所以你们是一起的吗＇疑问＇
　　【队伍】【芬里尔】：嗯
　　祝祷师没回话了。
　　不宜久留。
　　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但沐柯的直觉告诉她——不宜久留。
　　【队伍】【沐芽】：你们日常吧，我先退了
　　【队伍】【优诺】：好的，再见哦~＇亲亲＇
　　【队伍】【芬里尔】：你不打了？那我也不打了，多麻烦
　　——这句话刚从屏幕上刷出来，沐柯已经手快地退了队。
　　要不是因为鼠标是合金材料的，可能已经被捏碎了。
　　魔剑士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像个黑漆漆的铁疙瘩。沐柯摸着键盘又重新组他——队伍是新的，队里只有他们俩。
　　【队伍】【沐芽】：……你也退了？
　　【队伍】【芬里尔】：是啊
　　【队伍】【芬里尔】：你走了不还是要组野队，又是半个多小时，这么晚了不想打了
　　【队伍】【沐芽】：那……不是把那个女孩子一个人丢了……
　　【队伍】【芬里尔】：哦，我在公会频道跟她说了，她说没事，她自己找队伍去
　　【队伍】【芬里尔】：治疗组个日常还是很容易的
　　【队伍】【沐芽】：你们是一个公会的……？
　　【队伍】【芬里尔】：是啊
　　沐柯没话说了，她觉得面前这人可能把情商的技能点都加到了PK上。
　　算了，还是打战场吧，沐柯想。她随手退了队，正要去点NPC，又来了一条密聊。
　　【芬里尔】：最近我每次上线，都看到你在暮雪深渊
　　【芬里尔】：你们在那干嘛？
　　一看到“暮雪深渊”四个字，沐柯的脑袋又疼起来了。她直接关了对话，女法师果决地一转身，走进战场专区，走到NPC面前，点了点那个胖子，他笑眯眯地给她展开一大片选择框。
　　沐柯还没来得及选下去，密聊又“叮”地跳出来了。
　　【芬里尔】：我以前解包过客户端数据，发现了一张地图，就关联在暮雪深渊下面
　　【芬里尔】：我想隐藏洞窟应该是真的
　　沐柯叹了口气。
　　【沐芽】：那你知道要怎么触发这张地图吗
　　【芬里尔】：不知道
　　【芬里尔】：不过有点线索
　　——？
　　她刚要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来了一条组队邀请。
　　【系统】：【芬里尔】邀请您加入他的队伍
　　【队伍】【芬里尔】：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象腿叔叔x2　的地雷，今天大家又顺利从罐头手下逃脱
　　感谢　苹果嘿嘿x10　的营养液，托蒂在隔壁剧组朝你挥了挥叶子，带起一阵大风，正在数叶子的阮聪瞬间又忘了从哪里开始的，只好从头数起
　　================紧急提示的分割线=================
　　虽然这两章里男女主都干了解包游戏客户端的事，但那是因为这种行为在小说设定的星际背景下并不违反任意一方条款（我说的）！小朋友们请勿模仿！现实世界这么干是侵权行为！侵权行为！侵权行为！
　　谢谢提醒我的结香小天使╭（╯3╰）╮

　　　　
第15章　壁画
　　场景载入完毕，视野里再次融开雪光。沐柯在BGM的第一个拍子响起之前就把游戏音乐关了——不然只怕又要头痛。
　　视野前方是一串深深的脚印，脚印的那一头，黑甲的魔剑士负剑而行。关了BGM之后，效果音反而更清晰地突显出来；沐柯听见魔剑士每一步踏在雪上的“嚓嚓”声，好像有一只小鹿躲在耳机里啃树叶。
　　暗白的天幕下独行的铠甲战士——过去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相似的背影。
　　正因为这个“相似”，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沐柯对“魔剑士”这个职业，其实颇有好感。
　　前面的魔剑士停下了，回头朝她一望。沐柯赶紧追上去，同时琢磨着过图老这么慢，是不是该给电脑换个硬盘了。
　　因为女法师的账号已经打通了这周的CD，所以芬里尔把队长移交给了沐柯。两人进本之后，场景里干干净净，除了雪就是石头，连个中立小怪都没有。
　　【队伍】【沐柯】：今天我这组试验的是清场打法，能杀的怪全杀掉了
　　【队伍】【芬里尔】：残忍
　　……？？？
　　魔剑士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四处看看，然后绕过一堆嶙峋的怪石，朝一条小路走去。
　　这个方向通往技术宅发现的“最有可能的入口”之一，沐柯并没有跟他提过。
　　【队伍】【芬里尔】：你们试了几种配置
　　【队伍】【沐柯】：队伍配置吗？很多啊，上周把CD重置的机会都用光了——常规团，各职业单治疗团，单种族团，全物理团，全法术团，全近战，全远程，全男，全女
　　【队伍】【芬里尔】：……亏你想得出
　　【队伍】【沐柯】：＇抠鼻＇
　　【队伍】【沐柯】：我觉得应该结合这个副本的剧情去配置，这里的最终BOSS不是元帅那对狗男女吗，全男团也有道理啊，造反的士兵咯
　　【队伍】【芬里尔】：那全女呢
　　【队伍】【沐柯】：……造……造反的侍女？
　　她隐约听到耳机里传来一声笑，低沉的男声——错觉吧？难道这个黑铁罐头在嘲笑她？
　　【队伍】【芬里尔】：我当时也朝剧情的方向想过
　　【队伍】【芬里尔】：不过
　　沐柯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这个“不过”的后文。魔剑士继续朝前走了，沐柯点了个“跟随”，自己又打开之前整理的副本资料看起来。
　　键鼠操作的好处之二，可以多程序挂起。
　　暮雪深渊的剧情核心是一对双人BOSS：一边是帝国元帅，一边是敌国将军的女儿。两人不顾国仇家恨，宁可祸害无辜百姓也要在一起的爱情故事，就算过了这么久，在玩家中的反馈还是毁誉参半。
　　但即便隔三差五就被剧情党拖出来骂，他们在《噬神》的主线剧情中也只能算是小酱油；这个副本是两人最后的舞台。
　　帝国元帅在一次亲征中遭遇兵变，敌国的奸细策反了他的军队，临阵倒戈。将军的女儿不顾危险赶来救援，元帅就带着爱人，还有忠心耿耿的副官，三人一起逃到暮雪深渊，寻求元帅的王爵朋友的帮助。
　　然后玩家以第三方义军的身份出现，在副本的尽头把两人斩杀，帝国皇帝又失去一名股肱之臣——这个副本在剧情上的全部意义，也就是这句话。
　　这一周里，沐柯把这段剧情看了不下50遍，把元帅和将军女儿的人设也看了不下50遍。她试着逐字逐句提取信息，然后套用到游戏的职业、道具设定上。比如元帅的台词中有一句“希望时间能暂停”，是不是意味着团队里要有一个钟表匠？将军女儿的技能类似祝祷师，是不是表示如果团队里有祝祷师职业，会触发特殊对话？
　　然而这游戏的剧情策划，似乎并不喜欢地球中学生做阅读理解的思路。
　　——“人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沐柯冷不丁被吓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她才意识到是队伍里的魔剑士在说话。
　　低沉有质感的声音，像出自名家之手的七弦琴。
　　沐柯急忙切换到游戏画面，看到魔剑士已经在一堵山墙前停下了，正回头看她。左下的聊天框里放着几句话。
　　【队伍】【芬里尔】：我觉得入口多半在这里
　　【队伍】【芬里尔】：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队伍】【芬里尔】：？
　　【队伍】【芬里尔】：人呢？
　　【队伍】【芬里尔】：走开了？
　　沐柯赶紧拉过键盘打字：在在在，刚刚在看剧情资料。
　　耳机里的声音“哦”了下。
　　【队伍】【芬里尔】：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儿了吧
　　【队伍】【沐芽】：上星期我天天在这儿面壁，希望能用诚意感化冰墙
　　【队伍】【芬里尔】：……你之前不是不信吗，怎么突然又信了
　　【队伍】【沐芽】：……要你管
　　魔剑士不接话了，他又转头四下看了看，朝一边的雪堆走去。那个角落堆着两个雪人，也曾经被沐柯记录在九宫格里。
　　魔剑士直接跨过雪人，一路走到那一面的山壁才停下。
　　沐柯突然觉得，他似乎对这个副本了如指掌。
　　【队伍】【沐芽】：为什么你对这里这么熟悉，都是解包知道的吗
　　【队伍】【芬里尔】：以前跟公会的人一起打过
　　【队伍】【芬里尔】：我就打过这一个副本，印象当然深刻
　　【队伍】【芬里尔】：而且
　　这个“而且”和刚才的“不过”一样，有始无终；就像丢进水里的石头，“噗通”一声之后，一沉到底。
　　沐柯猜想他大概是惦记那把隐藏武器，毕竟他是第一优先职业。
　　魔剑士在山壁前站了一会儿，突然拔剑一挥。长剑“嗡”地振响，一道暗紫色的冲击波朝前方爆蹿。
　　那里没有任何可攻击的目标，理应无法使用技能才对。然而下一秒，沐柯看到山壁上的积雪被冲击波震开，碎石“扑簌簌”地滚落一地，露出一块平整的墙面。
　　墙面上似乎画着什么图案。
　　【系统】：你们发现了一幅被积雪掩盖的壁画，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
　　沐柯马上跑过去，凑到山壁前拉近视角。壁画上有人有景有物，还有类似叙事情节的推进过程。故事的最开始，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男人和一个长发女人在拼命地奔逃。他们身后紧紧跟着另一个男人，和一条强壮彪悍的双头犬。
　　沐柯一眼就看出来这画的是什么：元帅，将军的女儿，副官，以及元帅心爱的猎犬。他们分别是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4号BOSS，　2号BOSS。
　　几人身后的不远处，还有另一个用模糊的虚线勾勒出来的人形，这就不知道是代表什么了。
　　也许是……策反的那个奸细？
　　魔剑士也走过来，用手擦掉了剩余的积雪——然而积雪下面是□□的岩石。
　　没有下一幕了，这一段壁画似乎只截取了剧情的一部分。
　　【队伍】【芬里尔】：这是第一个条件
　　【队伍】【沐芽】：触发隐藏副本的条件？
　　【队伍】【芬里尔】：我就知道这么多，后面的资料一直解不开，强行破解也是乱码
　　……这算什么触发条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沐柯先把壁画截图保存了下来。如果这段壁画叙述了剧情的开端，也许意味着这里还存在着其他壁画。
　　魔剑士又朝四周看看，“嚓嚓”地踩着雪从她身边走开。沐柯正要转身看他去哪儿，耳边突然响起“叮咚”的系统音。
　　——【系统】：什么也没发生。
　　沐柯一愣。芬里尔也站住了，然后试着往回撤了一步。
　　【系统】：什么也没发生。
　　这不是什么也没发生，这句提示，本身就意味着已经发生了什么——至少说明他们已经触动了开启条件的第一步。
　　芬里尔立刻转身朝她看了一眼，沐柯会意地调整面向，调整站位，同时转动视角，寻找画面中任何看起来可疑的东西。
　　【系统】：什么也没发生。
　　“不对，”芬里尔说，“你感觉一下脚下的地面，不要乱踩。”
　　【队伍】【沐芽】：……我是键鼠模式，怎么感觉，用心感觉吗
　　魔剑士头上冒出长长一条省略号。
　　“一直都是键鼠？打本的时候……上次和我插旗的时候也是？”
　　【队伍】【沐芽】：＇抠鼻＇是啊，我晕3D
　　芬里尔不说话了，自己过来，一步一步地踩探沐柯脚下的地面。
　　一整圈的积雪被踏下之后，露出砂土，碎石，杂草——以及两块紧挨着的黑岩。
　　不大不小，每块正好够一个人站；这意味再明显不过。两人同时一步踏上，耳边立刻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和刚才的节奏不同，“叮叮咚咚”，欢快雀跃。
　　【系统】：你们触动了某些机关，沉重的石扉缓缓敞开。
　　这句提示出现的同一秒，隆隆的破裂声在耳边炸响。面前的山壁一阵震颤，积雪和岩石一起被抖落下来。雪屑混着砂土腾起，瞬间淹没二人。
　　沐柯的视野里白茫茫一片。尽管明白这些粉尘并不会被自己吸入，她还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尘雾散去，两人面前的山壁上敞开一扇巨大的石门。门扉上的图案和解包得到的贴图一模一样。
　　门扉之后的火把，石柱，石墙……也和建模图片一